第198節(jié)
肯定是他! 青果手一松,一直握在手里的傘柄被松開,劃了個弧掉在地上。 鳳梨見了連忙喊道:“姑娘,奴婢去撿?!?/br> 說著,便將手里的手爐往邊上一放,急急的去撿被風(fēng)吹得打了幾轉(zhuǎn)正往河里翻的傘。 “鳳梨,不要了,小心掉到江里。”青果急忙說道。 鳳梨才追著的步子一僵,便眼睜睜的看著那把油傘被風(fēng)吹去了江面,傘柄朝天,隨著浪花一高一低的。 “姑娘,那是你最喜歡的一把傘了?!兵P梨不無可惜的說道。 青果卻是沒有去理會江面上的傘,而是瞇了目光朝愈來愈近的小舟看去。 小舟上的人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岸邊有人,速度比之前要快了許多。約小半刻鐘的功夫,青果便看清了站在船頭的人,她扯了嘴角,露出一抹大大的笑臉,揮手道。 “九爺,真的是您?!” 鳳梨正揀了樹枝去撥弄江面上的喪,聽了青果的話,不由便抬頭朝前看去,這一抬頭,她手里的樹枝便“咚”一聲掉進了水里。她卻渾然未覺,仍是目光怔怔的看著正含笑示意船夫靠崖停船的葉羽。 葉羽穿了件深紫色繡銀色暗紋的錦袍,衣裳的四周用同色的銀線裹了邊,渾身上下不見一件飾物,但卻仍舊富貴的讓人不敢直視。細致如瓷的面孔好似最上等的白瓷,在陽光下散發(fā)著雍容清冷的光輝,濃墨似的眸子好似浸在水里的黑矍石,熠熠生輝,正含笑著岸邊看來。 似是感覺到鳳梨的目光,葉羽微微側(cè)目,眸子淡淡的撩了眼怔忡著的鳳梨,只這一眼,卻讓怔忡良久的鳳梨猛的回過神來,慌亂著想要避開,卻因一時心慌“撲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鳳梨?!?/br> 青果生怕鳳梨就勢滾到了江里,連忙搶上前,伸手扯住了鳳梨,把她扶了起來。 “姑娘,您認識這位公子嗎?”鳳梨攥了自家姑娘的手,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的打量著葉羽。 青果笑著點頭,輕聲說道:“他是九爺,是興城葉家的人?!?/br> “那姑娘,您每日里都來這,是來等九爺?shù)膯???/br> 鳳梨抬頭問道。 青果:“……” 就算我是天天來這等九爺,可是丫頭,你能不能不要當(dāng)著人家的面說破呢? 你這是不讓你家姑娘我做人了啊! 青果深吸了幾口氣,唯一慶幸的是葉羽還沒有上岸,并沒有聽到鳳梨這讓她又是羞又是囧的話。 “不是,我也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九爺?!鼻喙f道。 鳳梨點頭,“嗯,奴婢也覺得不應(yīng)該是這樣?!?/br> 青果那句“為什么”在聽到身后葉羽上岸的聲音后,終究沒有問出口。 讓鳳梨自己站好,青果回身看向葉羽,只一眼,她便發(fā)現(xiàn),才一年不見,葉羽又變了! 一年前,她眼里的葉羽,就好似一棵在風(fēng)雨中成長,在陽光下開花,繁花落盡,碩果累累的果樹。一半是對美好的追求,一半是對殘缺的接納。那時的他只不過是繁華淡定后的從容。而今天,在見面,她眼里的他,卻已然不再是“淡定從容”青果忽然就想起了一句話“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fēng)雨也無情。” “羅姑娘,真巧,我適才還在想著,這順舟而下,會不會恰巧遇見你,不想,真就遇見你了?!?/br> 青果回神,綻唇一笑,輕聲說道:“是啊,九爺,可真巧了,我和丫鬟來這邊看江景,也想著,九爺會不會突然乘舟而下,念頭才起,九爺您便真乘舟而來了!” 兩人相視一笑。 笑聲方歇,葉羽對青果說道:“羅姑娘不打算請我進去坐坐嗎?” “當(dāng)然要請的??!”青果回頭對鳳梨說道:“你快跑回去跟莊嬸說一聲,就說九爺來了,讓莊嬸沏一壺?zé)岵?,再上幾道點心招待貴客?!?/br> “是,姑娘?!?/br> 鳳梨撒了腳丫子便急急的往回跑。 葉羽做了個請的動作,禮讓到一邊,示意青果先走。 青果也沒推辭,果真拾了裙腳往前先行。 待葉羽跟上,兩人維持半步的距離后,青果側(cè)頭笑了道:“說起來,九爺可能不信,我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岸邊等您?!?/br> “哦?”葉羽側(cè)眸,他原本以為只是巧遇,不想?yún)s是青果的有心使然,當(dāng)下便笑了道:“羅姑娘怎么知道我會走水路而不是陸路?” “因為前些日子下了那么大的雪啊,陸路肯定都走不了,再有我讓管事給您府上去送了年禮,他回來說,您還沒回來,我就想著,你這回肯定是要走陸路了?!?/br> 葉羽聞言笑了笑,目光柔和的掃過青果唇角那粒歡快跳動著的胭脂痣。 其實到青州境內(nèi),他打算騎馬的,可是那天,忽的便想起一張高興時連一粒胭脂痣都會生起起來的臉,于是他改變了打算,還是照原計劃,乘舟而下! 果然,這一切還是值得的! ☆、21前進一小步 青果同葉羽一前一后回到大廳時,莊嬸早已經(jīng)讓人在墻角多擺了兩個炭盆,桌上也備著熱氣騰騰的茶水,還有幾碟新鮮尚有余溫的點心擺放著。 “姑娘,莊嬸說請九爺先洗洗,用杯茶,她已經(jīng)吩咐廚房開始做菜,等會兒就可以用飯了?!兵P梨端了盆水從外面走了進來將盆放在屋里的茶幾上后,便乖巧的退到一邊。 葉羽脧了眼低眉垂眼大氣也不敢的鳳梨一眼,對青果笑道:“這是你的丫鬟?” 青果笑了點頭,對一邊眼觀鼻,鼻觀心的鳳梨說道:“還上前與九爺見禮。” “奴婢鳳梨見過九爺。” 葉羽撩了眼緊張的整個人抖個不停的鳳梨,回頭對青果笑道:“你這丫鬟膽子好像不大?!?/br> “膽子小好點!”青果笑了回道:“膽子小知道怕,知道怕就不容易惹禍?!?/br> 話落見葉羽如玉的手指靈巧的挽著袖子,連忙站了起來,打處牙前服侍葉羽梳洗。 葉羽擺手,“你坐著吧,我自己來就好?!?/br> 青果頓了頓,然后笑著點了點頭,又重新坐了回去。 一時間,葉羽洗好臉擦凈手,這才轉(zhuǎn)身撩了袍子在青果正對著的椅子里坐下。端起桌上溫度適宜的輕輕啜了口。 稍傾放了茶盞挑眉對青果道:“君山銀針?” 青果笑了點頭,“味道如何?” “不錯?!?/br> 青果頓時rou疼的抽了口氣,忖道:果真是高大上啊,幾十兩銀子才得那么一小撮的茶葉,竟然就只得了個“不錯”! 葉羽卻似是渾然不覺自己說錯了什么,相反他還覺得這茶葉比起他往常喝的口感要略次一些。只是想到那必竟是內(nèi)務(wù)府采辦的,不好做比較! 鳳梨將葉羽洗漱過的水盆端了出去,還體貼的掩上了前廳槅扇的門,擋住呼呼往里刮的寒風(fēng)。 屋子里靜了下來。 “呂家后來沒來找你麻煩吧?”葉羽問道。 春上呂明陽回青州府后,青果也覺得呂家應(yīng)該不是那樣輕易就會放棄的人,已經(jīng)做好他們暗中出手的準備,只是,這次似乎是她枉做小人心思了! 青果一邊想著一邊對葉羽說道:“沒有,呂六老爺帶著一萬兩銀票走后,呂大公子再沒來過青陽鎮(zhèn),也沒有給我暗中使絆子?!?/br> 葉羽點了點頭,說道:“呂明陽工于算計,但卻很是識時務(wù),想來,以呂榮潤的現(xiàn)如今的官位,還是不敢公開與十一皇子叫板的?!?/br> 他輕言淡語的幾句話,便將這期間的功勞盡數(shù)推到了十一皇子頭上。 青果笑了道:“說起來,這次還是要感謝九爺,若沒有九爺……” “沒有我,十一皇子一樣會砍了呂家伸得太長的手,本來這事你也算是苦主之一,呂家想趁火打劫,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夠不夠格!” 青果不由便笑了道:“不是老話常說,酒色壯人膽,財帛動人心嗎?人一旦有了*,總是容易迷失自己的?!?/br> 是這樣嗎? 人一旦有了*,便容易迭失自己! 葉羽狹長深遂的眸子深深的撩了一眼青果,卻在青果朝他看來時,又極快的垂了眼眸,掩盡眸中情緒。 “有件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如果有興趣不如好早些做準?!?/br> 青果抬頭朝葉羽看去:“什么事?” 葉羽挑了眉,微笑著看向青果,“因為修建運河的事耗費國力,皇上有意給三個皇商的名額給民間商人?!?/br> 皇商?! 青果整個人好似被炸飛了一樣,瞬間失聰。 腦海里只來回響著葉羽的那句話“皇上有意給三個皇商的名額給民間商人”,這應(yīng)該是所有生意人夢寐以求的吧? 要知道一旦成為皇商,大到宮廷修建的木材,皇上后宮的衣服織造,小到宮廷花木種植,女子胭脂水粉,東西雖小,但量大,且利潤豐厚。 更別說若是運期好,能接觸到戰(zhàn)時的戰(zhàn)略武資,那更是一票就能賺個盆滿缽滿??! 青果想的是什么? 不就是成為這個時代的紅頂商人嗎? 可是…… 青果笑著對朝她看來葉羽搖了搖頭。 葉羽頓時瞪目。 青果不由得心“咯噔”一下,訕訕的然對著葉羽笑。 “那個……”青果斟酌著用詞說道:“九爺,不是我不想,可是,您看我這不是有十一皇子的股份,這哪有自己人賺自己錢的道理!” 只是,即便青果給出了解釋,可葉羽臉上的神色卻仍然沒有什么變化。 青果不由便暗自揣測,難道她給出的這個解釋讓葉羽不滿意? 可她說的確實是事實?。?/br> 她甚至相信,其實以葉羽的聰明肯定能想到她會拒絕,知道卻還是告訴她,只不過是給她這么一個訊息罷了!或者…… 青果驀的目光熠熠的朝葉羽看去。 葉羽抬眸對上青果灼灼生輝的目光,原本繃著的臉忽的便柔軟了下來,下一刻,唇角微微翹一起抹淺淺的弧度,對青果說道。 “羅姑娘,您這樣看著我,是何意?” 青果眉眼間的笑意越來越濃,卻故意裝出一副不悅的樣子,嘟了嘴對葉羽說道:“九爺,您這樣逗我有意思嗎?” 青果的話聲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