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jié)
但他們這一房,卻是打從老太爺在世時,與族中的往來便不甚密,但,但凡族中有人去京都求上門,只要不是很為難的事,還是都會給辦了的! 認(rèn)真算起來,他們這一房也只能算是族里的旁系,只不過是出了幾個會讀書的,是故,在這族中尚能有一席之位! 葉綸似是沒有想到葉羽會拒絕,一怔之后,卻又很快的回過神來,連忙笑了道:“那怎么行?你長居京都也不大回族里,正好趁著這機會,把族里的人都認(rèn)認(rèn),省得到時候族人在路上遇見你,跟你打個招呼,還要被安個冒認(rèn)官親的罪名。” 話落,不由分說的便拉了葉羽起身。 葉羽也沒堅持,當(dāng)下笑了道:“族兄說的有理?!?/br> 葉綸似是沒想到他這般好說話,當(dāng)下不由便大喜,連連道:“來,我來與你引薦。” “好?!?/br> 葉羽淡淡應(yīng)道。 一餐飯的功夫,葉羽已是將族中稍有頭臉的族人大至的認(rèn)了認(rèn)。 待得飯畢,這些族人便各自散去,葉羽席間與幾個與他同齡的族人相談甚歡,大家原是覺得他孤傲清冷難以接近,待一接觸下來,發(fā)覺他并不是看起來那般相處,有幾個雖則經(jīng)商但相問也不錯的便趁著酒興邀請葉羽去離此地不遠的慈光寺走走。 “慈光寺的后山種了一大片梅林,聽說前幾日開花了,最是有趣莫過踏雪尋梅。”葉延笑了對葉羽說道:“為兄不才,這會子到也想附庸風(fēng)雅一回。” 葉羽原待拒絕,但想到初八那日要陪著葉老夫人去慈光寺的事,當(dāng)下便笑著應(yīng)了。 “那,我去讓人先行一步安排打點。”葉綸自奮勇的說道。 葉延和葉臣幾個同齡的族人便對葉綸抱拳道:“有勞族兄了?!?/br> “哪里,應(yīng)該的,難得大家有這雅興?!?/br> 葉綸說著退了下去,提前讓人去寺里安排打點。 約過了一刻鐘,便有下人來回報,說是馬匹都準(zhǔn)備好,幾位爺可以出發(fā)了。 葉羽笑著行走在眾人中間朝大門處走去。 慈光寺的名氣其實不亞于宣國第一大寺,興國寺。 唯一的區(qū)別可能就是“興國寺”是先帝親筆御書,而慈光寺那古勁蒼老的三字卻不知是出自何人筆下! 因著有人提前打點,葉羽等人到的時候,寺里的知客僧早親自領(lǐng)了人在山門下恭候。 葉家在興城是大族,附近幾座寺廟都享受著他們的供奉。 而猶以慈光寺為這。 一則是因著這慈光寺的名氣,二則卻是因著這慈光寺的住持大師印清大師,是個世外高人,解的一手好卦。但凡經(jīng)他手的卦,可以說十解九準(zhǔn)。而族里有什么大事,或者有誰要出遠門,都會來寺里求上印清大師幫著解一卦,雖說不是每求必應(yīng),但只要是印清大師答應(yīng)下來的,還真就沒有解錯過的! 葉臣和幾個族人已經(jīng)圍了上去,喊了知客僧問道:“妙凈,印清大師在嗎?” 被稱作妙凈的中年和尚笑了回道:“施主們來得不巧,主持他這早上出門了!” 一聽說印清大師不在,眾人難免便失了些熱情。 葉綸低頭與葉羽輕聲笑道:“你可知這印清大師?” 葉羽點了點頭。 “哎,可惜了,若是印清大師在此,說不得憑你的面子,還是能請他幫著卜一卦的!” 葉羽笑了說道:“難道我們不是來賞梅的,而是來卜卦的?” 葉綸一怔,稍傾卻是哈哈大笑,說道:“是了,我們原是為著賞梅而來,怎的就成了問卦了?走,走,族兄帶你去看后寺的那片梅林去?!?/br> 正與妙凈寒喧著的葉延回頭朝這邊看了眼,略一頓后,給自家弟弟使了個眼色。葉臣收到葉延的眼色,稍傾,笑了湊上前。 “綸哥,你們說什么呢,說得這般高興。” 族長這一家,也是行商,且走得還不錯! 兩家大有暗中一較長短之意。 葉綸撩了眼葉臣,笑了道:“沒什么,我適才說可惜了印清大師不在,不然以九弟的面子,想來是能求得一卦的!” 葉臣便點頭附合道:“九哥要真想,回頭我讓人留心問著,待大師一回來,就告知你?!?/br> “不用麻煩了,佛家講萬事講究個緣份,即不曾遇上,便是無緣,何必強求?!比~羽說道。 葉臣聽了也不勉強,當(dāng)下便道:“我聽九哥的?!?/br> 葉羽淡笑點頭。 “走吧,我剛才聽妙凈說了,今日上寺求頭香的人比較多,這會子還沒散去,我們得快些去后山,不然回頭落在眼里的可不是什么踏雪尋梅,而是一地的亂腳印了!”葉延走了過來,說道。 他這一說,眾人便也不再耽擱,而是跟著知客僧,抄了近路,直接去了后山的梅林。 等看到眼前那占據(jù)了大半個山頭的如人間花海,入眼一片殷紅的梅林后,葉羽忽然就明白了慈光寺為何能與興國寺齊名了。 這般天下無雙的景致,又豈是區(qū)區(qū)一個僅靠著一塊牌匾便馳名天下的興國寺可比?想來,之所以前興國寺奉為第一寺,給的還是先帝爺?shù)囊粋€面子! “怎樣?”葉延笑了道。 葉羽點頭,“挺好!” 葉延和葉臣聽了,不由失笑道:“便只是挺好?” “不然如何?”葉羽笑問道。 葉延和葉臣一怔,但都是聰明人,轉(zhuǎn)念便明白過來,興國寺必竟是先帝爺賜的名,便算是慈光寺更勝一籌,葉羽身為朝臣,如何能說出興國寺不好的話來! 當(dāng)下兩人不由哈哈笑道:“沒錯,確實挺好!” 葉羽但笑不語。 一側(cè)的知客僧,姚凈上前宣了佛號,問道:“葉施主,今日可要奉香?” 生意人也好,讀書人也罷,哪有遇寺不燒香的! 但今天眾人顯然是陪著葉羽,自是以他馬首是瞻,是故,不論是葉綸還是葉延兄弟倆,都將目光看向了葉羽。 葉羽自不是那掃興之人,抬頭看了看天,回頭對葉綸等人商量道:“這會子天色尚早,不若我們上山游一圈,稍后再去前殿奉香,如何?” 葉延等人自是點頭同意。 于是葉綸回頭對妙凈說道:“你去忙你的吧,我?guī)е疫@位族弟好生游玩一番,稍后要奉香時,我再使人來尋你。” “今日山上人多,不若小僧將小師弟留下,由他帶著你們游玩,葉施主您看如何?”妙凈說道。 葉綸連忙道了聲謝,妙凈叮囑了他身邊的小沙彌一聲,這才轉(zhuǎn)身退了下去。 “小和尚,你叫什么?” 有人開始逗趣小沙彌。 “小僧法號凈真?!毙∩硰涬p手合什宣了聲佛號后說道。 這些里人里以葉臣年紀(jì)最小,他笑了道:“凈真,你這么小就出家,你娘舍得嗎?” 凈真瞪了他圓圓黑黑澈凈的眸子看著葉臣,繃了小臉說道:“小僧從小是由師父撫養(yǎng)長大的,不知道娘親舍不舍得,不過,她即是將小僧放在了山門外,想是應(yīng)該舍得的!” 原來是個棄兒! 葉羽不由側(cè)目多看了凈真幾眼。 “啊,那你沒娘是怎么大的?。 ?/br> 葉臣繼續(xù)逗弄著凈真。 “師父跟人買了頭羊養(yǎng)著,天天拿羊奶喂我,再大些就拿米糊喂,后來就吃米飯了啊!” “那你豈不是要喊那頭羊做娘了!”葉臣說道。 山道間瞬間響起一片笑聲。 葉羽含笑的看著仍舊繃了小臉,只眉頭略皺的凈真。 想知道,凈真會怎樣回答。 凈真打小便被寺廟里的師傅逗趣著,更小的時候,甚至真的抱著那頭老山羊的脖子“娘、娘”的喊過,更是問過他師傅,“為什么別人的娘跟他的娘長得不一樣”這樣的話。 時日長了,曉得他是個棄兒,那只老山羊并不是他娘時,追了那些師兄、師叔們滿院子的咬,等得再大點,面對這樣的逗趣便也泰然了。 “施主,如果是吃誰的奶便要喊誰做娘,那您家里有幾個娘啊!” 明明是一句很有攻擊性的話,但是經(jīng)過凈真那清脆的童音,再加上他瞪圓了眼,一臉萌萌的問出來,卻是誰也生氣不起來。 時人家境略為富庶的生下子嗣,請的都是奶娘,講究些的人家,三、四個奶娘府里養(yǎng)著。但對他們來說,這些人都是奴才,怎么可能跟生他們的親娘相提并論? 凈真的話聲才,葉臣漲紅了臉噎在那。 稍傾。 “噗嗤”一聲,一聲輕笑響起。 隨著這笑聲響起,山道里再次響起一片哄笑聲。 葉臣抬手便朝凈真光光的腦袋削去,嘴里罵道:“好你個小禿驢,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卻出口傷人!” 凈真不防葉臣會突然出手,閃躲不及時,被葉臣著著實實的拍了記光腦袋,頓時紅了眼眶看向葉臣。 “臣弟!” 葉延不高興的喝斥了一聲葉臣。 葉臣這才發(fā)覺自己失態(tài)了,臉色一紅,便要解釋,待看到凈真紅了眼眶要哭不哭的樣子,使得眾人都不贊同的看著自己,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壞一樣時,頓時便火冒三丈。 只是一道溫潤清淺的聲音搶在他前面替凈真解了困。 “凈真,你去與你師兄說一聲,便說我們再過一刻鐘,便要去前殿奉香,請他幫著準(zhǔn)備一下,好嗎?” 凈真抬頭,對上一張清風(fēng)明月般疏朗瑰奇的臉。 他記得這張臉,他跟著師兄去山門時,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他,只是一路行來,這人卻是寂寥寡言,大多數(shù)時候都只含笑不語。 “施主,這里到山頂還有好長一段路的,一刻鐘怕是不夠!”凈真說道。 “無防,今天我累了,下次再接著把它走完便是?!?/br> 凈真當(dāng)即便點頭,“那小僧現(xiàn)在就去跟師兄講。” 話落,轉(zhuǎn)身掠過眾人,便往隱約露出寶殿一角的前寺跑去。 凈真一走。 葉羽回頭看了眼略顯怔愣的眾人,笑了笑說道:“族兄們?nèi)艟ι锌?,自管前去,不必理會我。?/br> “這怎么可以呢!”葉綸連忙笑了說道:“今天你是主,我們是陪客,自是依著你的意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