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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紅樓之賈母不慈在線閱讀 - 第21節(jié)

第21節(jié)

    賈政愣了,看向林如海。林如海笑著與二人告別。賈赦樂了,趕緊扯著賈政出去。

    賈政一臉失望,才起得好興致消失殆盡。賈政心里不滿,出了門就質問賈赦來見林如海不叫他。賈赦嬉笑:“二弟不是公務繁忙么?回了府也繁忙呢,不然怎會叫個管事來打發(fā)林妹夫?”

    賈政氣得兩瓣唇直打顫:“你——”

    賈赦揚眉,樂得沖賈政吐了下舌頭,轉身就走。

    第二日,賈政趁著給賈母請安的功夫,不滿地告了賈赦一狀。

    賈母反問賈政:“你大哥說錯了?”

    “母親,這不是錯不錯的問題,是大哥他故意用不善的語氣譏諷我!”

    賈母疲倦的打了個哈欠,瞇眼看賈政:“老二啊,你大早上叫我起來,就為跟我說這個?回去照鏡子,好好數數你臉上有多少條褶子了,你都多大了,這點事還跟娘告狀?”

    “我——”賈政一時語塞,滿臉漲得通紅。

    這時候賈赦聽說了消息,急沖沖趕來,一進門就問責賈政:“二弟這么早就來告狀?”

    賈政不服,駁他幾句。倆人互相攻擊,吵起來了。

    “都閉嘴!哥倆一個德行!這個家你們何曾管過?今兒個我把話撂這,兩房誰先改過,誰知道上進,我這心就偏著誰?!?/br>
    哥倆愣了,雙雙仰頭望向坐在上首的賈母。老太太衣著一襲翠衣,面容肅穆,威懾四方。賈母審視二人,冷笑:“你們哥倆平日不爭氣也罷,再敢鬧事給我添堵,休怪我老婆子無情,給你們倆每人建個廟!真以為我怕?老的指望不上,尚有小的呢?!?/br>
    ☆、第 33 章

    建個廟?賈政沒反應過來。

    賈赦一聽廟字直打哆嗦,下意識的想起自己以前在法華寺被圈禁的日子。擱在以前,賈赦或許還會以為賈母的話是話嚇唬他們,現在賈赦可不敢這么認為了。賈赦實在不想再受罪,老實的賠了錯,轉身就開溜。

    賈政反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屋子里只剩下他和老太太在了。賈政支支吾吾的也要走,話還未開口,先被老太太一記厲害的眼神給逼得癟回去了。

    “你媳婦還在法華寺?!辟Z母道。

    賈政不懂其意,疑惑的望向賈母。

    “你兒子三天兩頭的頭疼屁股疼的,也不曉得害了什么病?!辟Z母繼續(xù)道。

    賈政蹙眉,不大爽快了。昨晚上他還瞧寶玉好好的,母親怎能這般說話詛咒寶玉?

    賈母瞧著賈政擺出一副便秘難受樣,心里就煩。這個賈政倒還不如賈赦招人稀罕,好歹賈赦知道錯了,能耍個賴認個錯,這廝永遠悶悶的不吭聲,擺出一副‘我沒錯’‘我很委屈’的模樣。無才無德不怕,肯認錯改正就好,就怕像賈政這種的,什么本事都沒有,還傲氣沖天的自以為是。

    賈母對賈政幾乎耐心耗盡,這廝若再不改正,也便休怪她日后照規(guī)矩處置他。眾所周知,她處置人基本分為四個步驟:通知警告、黃牌鎖定、紅牌納入黑名單、徹底刪除用戶資格。賈母作為一個文學網站,雖然沒有人類的感情,但她為人處事已經盡量依從紅樓賈母該有的軌跡。她對賈政已是一忍再忍,已經到了她作為人類母親所表達的感情極限。如今賈政仍沒有思過改正的意思。那就休要怪她無情!賈母覺得是該正式執(zhí)行她的既定制度,一切公事公辦了。

    賈母正襟危坐,發(fā)通知前,先要立足了威風。

    賈政見狀愈加疑惑,皺眉不解的看向賈母。老太太這是又要發(fā)威?好端端的,她老人家這是鬧哪出?最近他沒有犯錯,也沒因為元春的事跟她要錢,難不成她老人家知道自己跟外人借錢了?

    “正是警告你:第一,管好你自己,工部員外郎雖不是大官,但好歹是個官,你要盡職盡責,不要行事魯莽給家里添麻煩。第二,管好你媳婦,她的事我就不用多說了。第三,你公務再忙,也要監(jiān)管寶玉和蘭哥兒的學業(yè)。這三點是你為官為夫為父該做的,不容你不答應?!?/br>
    賈政抖了抖嘴,把原本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低頭跟賈母稱是。

    “我啰嗦了一堆,你可記住了?”賈母問。

    賈政點頭:“兒子謹記母親教誨?!?/br>
    “是警告?!辟Z母糾正道。

    賈政蹙眉,不解母親強調之意,此刻他心虛的緊,只想盡快的糊弄完老太太早些離開。賈母也不想強留他礙眼,趕緊打發(fā)了賈政,她便招來王熙鳳問話。

    “你近來可否覺得你二叔有什么不同?”

    王熙鳳仔細斟酌回憶,茫然的搖頭道:“沒什么不同,只不過比以前忙了些,每日深夜方歸,據說還是醉著的。許是跟哪家官老爺應酬吃酒呢!”

    賈母總覺得不對,吩咐王熙鳳傳話給賈璉,叫他得空注意賈政。

    王熙鳳應了,又笑問賈母:“也不知云丫頭打算住多久,我見她沒帶冬衣來,眼看這日子見冷了,她叔叔嬸子若是打算留她在咱們這過年,我這就去撿幾塊毛皮給她做冬衣去。讓丫鬟們加緊些,三五日的還趕得及?!?/br>
    賈母笑了笑:“做去吧,就是她嬸子接她回去,這衣服叫她帶走就是,瞎不了的。她叔嬸的信里只說幾日,倒沒說她們什么時候回來,我看沒準,保不齊春衣還得你cao心。”

    “老祖宗哪兒的話,咱家還缺那幾塊料子?我巴不得云meimei常住這不走了呢?!蓖跷貘P討巧道。史湘云畢竟是老太太娘家人,在賈母跟前,王熙鳳可不敢輕待了人家。

    賈母點頭:“這都沒什么,只要她乖巧聽話,咱家不差多添一雙筷子。”

    王熙鳳笑著點頭,辭了賈母,一出門正碰見史湘云的奶娘周嬤嬤。王熙鳳笑問:“這功夫您老來做什么?”周嬤嬤笑道:“姑娘們繡花缺樣線,我來問問鴛鴦姑娘有沒有?!蓖跷貘P笑了笑,也不管她,勿自去了。周嬤嬤望著璉二奶奶的背影,面色沉郁下來。鴛鴦聽見外頭有聲,笑著出來問周嬤嬤是不是找她。周嬤嬤忙搖頭,急沖沖的告辭跑了。

    ……

    這一日,黛玉的奶媽王嬤嬤來老太太這里回話。王嬤嬤回了話,便轉身回梅舍去,半路卻碰見了才下學的史湘云。史湘云笑著攔住王嬤嬤,問她林jiejie在何處。史湘云聽說黛玉今日在梅舍住下,笑道:“那倒不巧了呢,前兒個我聽說林jiejie晚上睡不好。我著正好有一方,是奶媽家祖?zhèn)鞯?,昨兒個晚上我剛配了方子給她做一包,還想著一會兒給她送去。王嬤嬤可否在這等一等,我叫奶媽去取來。jiejie今日在梅舍住,便勞煩你捎過去,暫且請她試一試管不管用?!?/br>
    王嬤嬤忙替自家主子謝恩。史湘云便去了,不大會兒,她的奶媽周嬤嬤便來交了東西。

    “三五月都有效,味道淡了,記得再跟我要?!敝軏邒咝Φ?。

    王嬤嬤點頭,回去就把香包壓在了黛玉的枕頭底下。當夜果然有效,林黛玉一夜好眠。

    林如海因提早十幾日來京的,平日無事除便見一見在京的同窗。其中有幾位夫人特意給黛玉捎些玩意兒和點心。黛玉挑揀幾樣軟爛養(yǎng)胃的留給賈母,再有幾樣自己覺得好吃的捎給了史湘云,算是對她送安神香包的回禮;余下的那些便分給了榮府的姊妹和嫂子們。

    王嬤嬤去送東西的時候,屋子里就有史湘云的奶媽周嬤嬤一人。周嬤嬤留她喝茶,話幾句家常,不知怎么就扯到史湘云的身世上。周嬤嬤突然落淚,與王嬤嬤訴說了她家姑娘的艱難。

    “你別看史侯家多氣派,跟我們姑娘一點邊兒都沾不上。她父母雙亡是個孤女,身世本就凄苦,寄住在她叔嬸名下,卻不受待見的,平日飽受刻薄。姑娘好強,難受也不說給我們,整日笑嘻嘻的跟沒事兒人似得。其實我知道,她心里最苦。我們姑娘也唯有在榮府這里,得了老太太的庇佑,方能享受片刻的歡樂安寧?!?/br>
    王嬤嬤點頭,訕笑道:“我家姑娘也曾說過,史大姑娘不容易?!蓖鯆邒呖谏先绱苏f,心里卻不這么認為。當初史大姑娘一進門就擠兌自家姑娘的事兒,她可是親眼所見,記得真真的。那會子,她真恨不得伸手把史大姑娘的脖子給掐斷了。身世可憐歸可憐,卻不是她欺負人的借口。

    周嬤嬤瞧出王嬤嬤的不愿意,拉住她的手道:“老jiejie,你是不是還在怨我家姑娘才進門時的任性?我這就替我家姑娘給您賠罪!”周嬤嬤說罷,就噗通一聲跪下了。王嬤嬤哪敢受此禮,連忙起身扶起她,道了句“萬萬不敢”。周嬤嬤落淚道:“聽老jiejie此話,您還是沒原諒我吶!”周嬤嬤哭著又要跪,王嬤嬤使勁兒拉著他,厲害的唬她兩句,周嬤嬤這才方止住了下跪的舉動。

    王嬤嬤皺眉罵:“你這是唱的哪出戲?好端端的,怎就提起往事了?”

    “好jiejie,我家姑娘當初做的確實不對,我是她奶媽,是我沒教好她。姑娘的犯錯,自是我罪最大。您回去見了林姑娘,可否幫我捎一句話?我家姑娘絕不是惡人,她心地本是善良的,有時說話舉止粗糙了些,可這也不怪姑娘,實在是她叔叔嬸子不愛管她,更別提教導她。姑娘如今在這世上唯一至親可靠的便是這府里的老太太。她就是太在乎老太太對她的寵愛,故才對林姑娘有了敵意。王嬤嬤,我家姑娘真真已經悔過了,前日還痛哭流涕的罵自己一頓,說要去給林姑娘賠罪,是我給攔下了。我是怕姑娘突然去,沖撞了林姑娘反倒不好,這才先找你說一說?!?/br>
    王嬤嬤聽她把話說開了,還賠了錯,斷沒有死抓著不放的道理。本來這件事就是說不清道明的,她們能肯擺明面上說清楚賠罪也不容易。但是王嬤嬤可不敢擅自做主,她暫且敷衍周嬤嬤兩句,回去將此事回稟了黛玉。

    黛玉本就沒在意過此事,隨意笑罷?!爱斔昙o小不懂事,我沒過心。她們突然賠錯,只怕是從外祖宗那邊聽了什么風聲。這樣也好,以后我必不會受氣了?!摈煊襻屓灰恍?,果然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如今她有父親在身邊依靠,什么都不怕了,更別提姊妹間那點小事。

    “姑娘,那可不是這個理兒,姑娘您也不大啊。說到寄人籬下,姑娘你不也是——”

    “住嘴!”黛玉趕緊制止王嬤嬤的話,拉她坐下,小聲罵道,“這是梅舍,別叫父親身邊的人聽見了,我不想他替我cao心!史meimei既有意向我賠錯,就此罷了吧。她是老太太的侄孫女,我是老太太的外孫女,真鬧到她跟前去,只怕傷了她老人家的心。”

    王嬤嬤不吭聲了,她家姑娘就是善良孝順,凡事先替老一輩的著想。她知道自家姑娘心里就倆重要的人,一是老爺,二就是榮府的老太太。姑娘孝順之心當真難得。

    “姑娘,那史大姑娘那邊,咱以后怎么辦?”

    “該怎么處就怎么處,是不是真心悔過,還要看她以后的,日久見人心?!摈煊竦?,伸手拿出枕頭下的香囊?!安贿^這香囊倒是個好的,難為她費心?!迸壬踢^她,可無害人之心,卻不能沒有防人之心。黛玉用之前特意請了大夫查驗,沒什么問題。

    王嬤嬤剛出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王嬤嬤心里咯噔一下,感覺眼前有個黑影兒壓了過來,抬頭一瞄,果然見身形修長的林如海立在窗下?!袄稀?/br>
    林如海示意王嬤嬤噤聲。王嬤嬤立馬閉嘴,低著頭,隨著老爺出了院兒。林如海面著梧桐而立,負手背對著王嬤嬤,默了許久。就在王嬤嬤把心弦緊繃到極點的時候,忽聽前頭的老爺發(fā)話了。

    “你說史家姑娘擠兌黛玉的事,可是真的?”林如海蹙眉轉身,眸子里情緒復雜。

    王嬤嬤縮著脖子點頭,沒想到這樣巧,被老爺給聽到了。

    林如海又默了會兒,打發(fā)走王嬤嬤,一個人背著手回房。他一屁股坐下來邊,丫鬟給他上茶不理,有人回話也不理。眾人不敢擾他,都退到屋外候著。足足有兩三個時辰,屋子里靜悄悄的,像是沒人一般。終在天黑前,大丫鬟幽蘭趴門聽見了林如海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老爺?”幽蘭問。

    “傳飯罷,把大姑娘叫來。”

    ……

    是夜,賈母疲乏,預備提前歇息,忽聽人說林如海求見。賈母料知他有要事,允他進門。賈母就見林如海背負荊條,一進門便跪地磕頭,跟她請罪。

    “女婿不孝,枉為父。我對不起黛玉,對不起她母親,更加對不起您。”

    “好好地,你怎么突然這樣?”賈母奇怪。

    林如海忙將她今日所見所聽說與賈母,緊接著懺悔道:“我懊惱,并非因聽說孩子們慪氣所致。我是懊惱自己當初思慮愚蠢,竟妄以為黛玉只要有您的悉心照料,便可以沒我了。原我不過是在為自己找借口,我分明是在推卸自己不盡父親之責的愧疚!時至今日,我方明白母親信中所言。我的女兒,該有我來撫育保護!”

    于黛玉來說,于外人來說,他這個做父親的都非常重要。當初他的腦子是怎么了,竟然連這點利害關系都想不通。可倒好了,女兒被自己害得一直飽受寄人籬下之苦。林如海恨自己為父這么多年不盡責,恨自己明明活著,卻像是死人一般。從今以后,他再不能讓黛玉的父親‘死’了。他一定要留在京城,竭力護住他和敏兒留下的唯一骨血,他們林家唯一的血脈!

    賈母樂呵呵地笑了,感慨:“你總算明白了?!?/br>
    自此以后,林如海和林黛玉父慈子孝,父女感情愈加深厚。不日,林如海便面圣述職,因他做官多年恪盡職守,功績累累,加之有同窗相佐進言保舉,皇帝果斷留下了林如海,令其在京候缺,待年后提拔。

    林如海留任京都的消息令榮府舉家歡騰,擺宴慶祝。

    東府賈珍聽說此事,不欲錯過,私下叫人送信來請林如海。請其擇日去東府一聚,并且特意囑咐林如海大可以悄悄地去。林如海初進京時,尚不懂寧府的情況,或許還有可能一去。但自他在京日子之后,多少從同窗或是外人閑談中得知榮寧兩府的光景。一提寧府,無人不搖頭咂嘴;尚且別說寧府里的人了,連貓兒狗兒在外人眼里都是不干凈的。而榮府相較之下好許多,多虧這兩年老太太嚴厲肅清府內濁氣;加之榮府每到寒冬臘月便會給窮人施粥送藥,漸漸地,名聲猶勝當年。

    林如海得幸自己是榮府的女婿,而非是寧府的。不然就算是皇帝留他在京做丞相,他也不會留。此刻,林如海捏著賈珍的請?zhí)?,氣紅了臉,將信窩成一紙團丟到地上。

    賈珍等了幾日,不見林如海有動靜,叫鮑二去催問。鮑二便機靈的守在榮府梅舍外的西北門,等林如海的轎子一來,他就上前問。豈料不等他發(fā)話,便有小廝跑過來,叫他不要擋路。眾小廝直接堵住了鮑二的嘴,推他到墻根下,待林如海的轎子一進門,一群人快速進府,關上了西北門。鮑二跑去再叫門,沒人開,他不服氣,自報了家門?!翱旖o我開門,我是你們鮑二爺!”

    “什么鮑二爺?我們這只有寶二爺!”小廝開門一笑,端著一盆水,咋呼鮑二,“走不走?”

    鮑二不服,好歹他是寧府的管事,有面兒?!霸趺吹模瑺敳蛔吣氵€真敢——”話沒說完,一盆拔涼的水悉數潑到了鮑二身上。鮑二嗷嗷大叫,緊接著又是一盆涼水。

    “再敢喧嘩,送你去見官!”小廝說罷,狠狠地合上了門。

    鮑二凍得全身發(fā)抖,嘴唇發(fā)紫,他跌跌撞撞的回了寧府。鮑二添油加醋的跟賈珍告狀,順便把林如海形容成比榮府老太太還要刁蠻撒潑的人物。

    賈珍羞憤難當,當即就來找賈母算賬。“你們榮府未免欺人太甚!我請他,是給他面子,不喜拒絕就罷了,憑什么這般侮辱我的小廝!”

    賈母尚不知此事,叫人去林如海那打聽,笑著讓賈珍入座。賈珍見老太太態(tài)度尚可,氣稍微消減,不客氣的坐下來,歪著頭,故意不去看賈母。

    “我看你有什么誤會,”

    賈珍氣道:“您老不用替他說話,鮑二早已據實稟明我——”

    “你會錯我的意思了,我說的‘誤會’是針對你。就算是我榮府的人潑涼水了,侮辱了你的小廝了,能如何?你未免也太自信了,難不成你以為我會因此追究懲罰誰?你請我女婿目的為何,你心里清楚。你事不成,現在還想往別人身上甩狗屎。你當世間人都跟你一樣,都是個傻子么?!辟Z母微微一笑,揚眉盯著賈珍看。不過是打發(fā)個小廝罷了,她倒想看看賈珍能就此事鬧出多大的動靜來。

    賈珍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了半天,他才慢慢體味老太太甩出的那些話?!澳显趺茨苓@么說話!”賈珍不敢置信,腦子嗡嗡地,一時間竟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反駁了。因為在他的后備方案里,根本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發(fā)生。

    賈母依舊保持微笑,語氣文縐縐的:“你也說我老了,我就不能倚老賣老?照理按輩分說,你算是孫子輩的。你也是個老孫子了,歲數都比我兒子大,可不好跟個孩子似得在我跟前耍賴不講理。”

    “誰耍賴,誰不講理了!”賈珍氣急了,高聲暴躁的喊道。

    賈母揚揚眉,像看小丑似得瞧著賈珍。

    賈珍話音一落,就感覺到自己的難堪。特別是賈母用這種態(tài)度待他,好像他真的無理取鬧一般。賈珍平生活這么大,第一次受這么大的冤枉氣,他不服!“行,我也不跟您老解釋了,等人都來齊了的,我們當面對峙?!?/br>
    “別了,老太太我年紀大,經不起鬧騰?!辟Z母揉揉太陽xue,疲憊的打發(fā)賈珍,“不如這樣,你若真覺得有什么問題,去報官。咱們公堂對峙,丁是丁卯是卯,自然一清二白。一切判定便都交由官家去處理,可好?”

    賈珍以為老太太在威脅他,當即拍桌表示不怕。賈母笑了,也不多留他,請他這就去報官去。賈珍上了臺階下不來,只能出了榮府,張牙舞爪的帶著人往衙門的方向去。他乘轎走了幾步,聽說榮府大門緊閉,不曾派一人來追他、阻攔他,愈加羞惱。賈珍氣呼呼的真去了衙門門口,卻突然泄氣,不敢惹官司,悶聲回府了。

    林如海來時,賈母早把賈珍打發(fā)去了。林如海聽說經過,差點笑得肚子疼。林如海本要跟賈母解釋賠禮,不想賈母十分明白他,還贊了他。林如海甚感欣慰,對賈母愈加感激不盡。

    大戲唱完,榮寧兩府暫且都消停了,都在預備過年。

    三十這一日清晨,王夫人被接回榮府。王夫人身穿青緞素面的棉衣,銀簪挽發(fā),面容消減。她下了車,手拿一串佛珠,穩(wěn)穩(wěn)地朝老太太的院落走去,邊走邊用拇指和食指輕捻手中的佛珠,一顆接著一顆。

    三個多月前,她在法華寺捎信,求娘家的大嫂子給自己說情,就是期待早些回府。不曾想嫂子出馬,反而延遲了她回府的時間,她在法華寺已經多呆了兩個多月。

    今日是臘月三十,明天就過年了。老太太竟如此狠心,讓她在法華寺呆到今年的最后一天。這半年來,她懊惱、暴躁、生氣、怨恨……卻又無可奈何。老太太辦她有理有據,她被拿了短,根本無從反駁。罷了,以往的事權當是教訓,該謹記在心,不可再犯。

    王夫人移步至賈母的花廳外,待丫鬟通報時,她就靜靜的立在門口,握著手里的佛珠盯著那道門出神。王夫人等得丫鬟還未出來,忽聽身后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她回首,見是趙姨娘身邊的丫鬟小吉祥。小吉祥愣了下,忙給王夫人請安,便要往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