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非常重要，有的人活了一輩子，也不會說話的。我們該明白會話說話的重要性。比如君主跟前，臣子若敢口無遮攔，下場可想而知。其實(shí)不光是在朝堂上要會說話，就像我們這些后宅的女子，也該學(xué)會說話。比如出嫁的女子，若在公婆前胡言亂語，失了分寸，今后的日子必然不會好過。未出閣的，姊妹們之間也要忖度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第 31 章

    史湘云下課往回走，卻見寶玉在院中。寶玉正左右徘徊,焦急地搓手,不住地抬首往正房的方向瞧。史湘云笑問他到底怎么了。寶玉趕忙捉住湘云的手，把她往正房的方向送。

    “好meimei，你幫我去探一探消息。林家來信了,也不知林姑父在信里說什么沒有?！睂氂駬?dān)心道。

    史湘云掩嘴笑：“我看你才不是關(guān)心信里的內(nèi)容，你是擔(dān)心你林姑父叫人回去吧？”

    寶玉被說中心事,臊紅了臉，伸手直推搡史湘云快去進(jìn)屋去。史湘云無法,笑著讓他在此等候，她這就去打聽。進(jìn)屋前,史湘云深吸口氣，臉上打著微笑進(jìn)屋。花廳內(nèi)，賈母正安閑的半臥在貴妃榻上，與王熙鳳、李紈商量接待林如海的事宜。黛玉和迎春、探春等都在。史湘云瞄一眼貴妃榻上的黃花梨有束腰小炕桌，桌上頭有一封打開的信。史湘云被黛玉她們叫到身邊玩，眼睛卻不安分，時不時地往賈母那邊瞧。

    “看什么呢？”探春落下手中的棋子，眸光精明地掃向史湘云。

    史湘云訕笑：“我這不是還沒給老太太請安呢?！?/br>
    “不急，老太太此刻正和璉二嫂子商量正事兒呢。咱家沒那么大的規(guī)矩，這種請安的小事兒你有心就好，我們都知道的，老祖宗素來也明白?！碧酱禾骄康目聪蚴废嬖疲捦庥幸?。

    史湘云回看探春，總覺得她說話有些不對味兒。這人怎么了？昨日還對她十分親厚，今兒個怎反倒疏遠(yuǎn)她，還說教她？

    探春不想惹事，轉(zhuǎn)而沖史湘云笑了笑。她低頭繼續(xù)和迎春下棋，再不多說。

    黛玉正在玩魯班鎖，沒注意她們說什么，玩的正興。史湘云見了，笑道：“昨兒個還不是九連環(huán)，怎么那個解開了？”

    黛玉點(diǎn)頭，轉(zhuǎn)頭，拿了桌上解開的九連環(huán)給史湘云看，問史湘云玩不玩。史湘云反正也無聊，點(diǎn)點(diǎn)頭。黛玉笑著給史湘云套好了九連環(huán)，遞給她。

    “比一比咱們倆誰快！”黛玉道。

    “只怕比不過你那顆七竅玲瓏心，解不開，可不許笑話我！”史湘云隨意擺弄幾下九連環(huán)，問黛玉可知她父親信里說什么。黛玉搖頭，“我們來時，老祖宗正看信，和璉二嫂子說話，還沒工夫插嘴呢?！辈贿^黛玉不問，心里也能猜得出信中內(nèi)容。只不過還不確定，她不好開口亂說。

    史湘云笑了笑，略有些失望。

    “今天先生教你什么了？”黛玉一問這話，探春、迎春、惜春都抬首好奇地看向史湘云。

    史湘云回道：“我還正想問你們呢，這先生教學(xué)好生特別，還教人說話的么？”

    “教說話？”黛玉驚訝的嘆一句，轉(zhuǎn)而疑惑的看向探春。探春抿起嘴角，沖黛玉眨了眨。

    史湘云覺著她們神態(tài)不對，追問到底是如何。

    黛玉等覺得探春有什么后話，都沒吱聲。探春俏皮的眨眼，鵝蛋臉浮起笑，打哈哈地對史湘云道：“先生教學(xué)是特別些，不拘一格，卻尤為有用?！?/br>
    史湘云點(diǎn)點(diǎn)頭，覺得在理，也沒去深計較。那邊賈母吩咐完話了，叫史湘云過去，問她今日的課程學(xué)得如何。史湘云高興地一一作答，眼睛時不時地瞄向桌上的信。

    黛玉趁機(jī)問探春：“你怎的沒否認(rèn)？先生何曾教授我們‘說話’了？”

    “就是！”惜春歪頭附和。

    探春抿嘴偷笑，對她們幾個眨眼道：“難不得讓她以為自己特別？豈非叫她又多想了?！?/br>
    “也對。”黛玉等附和，再不提此話。

    探春偷偷地詭笑一下，轉(zhuǎn)頭瞧眼神正不安分的史湘云。昨日她險些被這丫頭給忽悠了。昨晚睡前，探春幾經(jīng)反思，才意識到自己與林jiejie的關(guān)系，險些被史湘云挑唆了。探春瞬間對她沒什么了好感，今兒個一早起來，她便招來迎春惜春，婉言提醒她們一遭。畢竟林jiejie與她們在一起的時間長，雖說她骨子里稍傲氣些，但為人純善，從不耍小心思，更加沒有壞心。孰親孰近，她們?nèi)⒚眯睦镌摱济靼撞藕谩?/br>
    賈母見史湘云眼神飄忽不定，冷下臉來：“你看什么呢？”

    “我——”史湘云本想狡辯說什么都沒看，卻被賈母那凌厲的一瞟，嚇得不敢說后話忽悠她老人家。

    王熙鳳笑起來，拉著史湘云道：“湘云meimei也聽說了？林家確實(shí)來信了?！?/br>
    史湘云萬分感激王熙鳳救場，一激動，心里的話就吐了出去?！笆锹犝f了，剛才進(jìn)屋前，聽‘愛哥哥’說的。”

    王熙鳳沒想到又扯到寶玉身上，心里嘆了一句，暗暗觀察賈母的神色。史湘云說完就后悔了，寶二哥哥剛才既然站在門口不敢進(jìn)，肯定是有緣故的。她剛才卻不小心把他給賣了。

    賈母臉色未變，卻突然坐正了身子。她一動，整間屋子都安靜下來。史湘云識趣的低頭，提前作認(rèn)錯狀。

    “你過來，”賈母把史湘云叫到身前來，拿起桌上的信，問史湘云，“可是他叫你打聽這信上的內(nèi)容？”

    史湘云眼含著淚看賈母，低頭認(rèn)錯?！芭荆　辟Z母猛然敲一下桌子，史湘云嚇得全身哆嗦了下。

    “小小年紀(jì)，行止齷齪，對自家人還偷偷摸摸，出去還了得了！把他給我叫進(jìn)來！”

    史湘云聽得心跳加快，全身都在冒冷汗。起先她以為賈母說的是自己，史湘云嚇得噗通一聲跪下了，她的眼淚都流到了臉蛋子上，史湘云才聽出賈母說的是寶玉。史湘云驚訝的睜大眼，淚珠兒還直勁兒的往外蹦，尷尬的跪在那里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她這算是不打自招，還是做賊心虛？總歸是自己這回丟臉丟大發(fā)了。

    王熙鳳看了半天笑話，才故意裝作回神兒。她驚呼一聲，趕緊彎腰扶起史湘云。“瞧你這丫頭，你又沒什么錯，跪下做什么?！?/br>
    “我以為，”史湘云俯首，瞅了下鼻子，用帕子拭干眼淚。

    “來叫我瞧瞧，眼睛都哭腫了。你這孩子想多了，你是客，老祖宗哪能說你身上去。”王熙鳳笑著給史湘云擦臉，招呼平兒扶她回去歇息。史湘云臉火辣辣的燙，早沒臉呆下去，匆忙給賈母行禮，轉(zhuǎn)身回了碧紗櫥。

    寶玉一進(jìn)門，就見史湘云悲傷啜泣地被人扶走了。他心里咯噔一下，本以為湘云meimei是客人，老祖宗再怎么不待見她，也是不好當(dāng)面訓(xùn)斥她的。沒想到啊，老祖宗厲害的竟然連史湘云都不放過！寶玉愈加擔(dān)心自己的安全了，不等賈母發(fā)話，他便跪在地上，先認(rèn)了錯。

    對于寶玉，賈母談不上生氣了，權(quán)當(dāng)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且等他兩年，老毛病若是再板不過來，賈母就打算給他來個“永黑”，打發(fā)莊子也好，送去廟里也好，總歸會給他找個‘好歸宿’。

    “今兒個就聽說你又頭疼，沒去上課。病了也罷了，好好養(yǎng)病就是，你跑我門口瞎轉(zhuǎn)悠什么？想祖母了？想，就進(jìn)門來看。你鬼鬼祟祟的在外逛蕩作甚么，不著調(diào)！”

    寶玉磕頭認(rèn)錯，不敢狡辯?！袄献孀?，孫兒知錯了?！?/br>
    賈母斜眼瞟他，不多說，囑咐寶玉好生養(yǎng)病。另外，還補(bǔ)充一句給他：“有病，就該好好養(yǎng)著?？赡阏n程不能落下，你也不好輸給比你蘭侄子吧？等你病好了，把落下的課業(yè)做三次，也好加深印象盡快趕上進(jìn)度。課業(yè)交與我檢查，鴛鴦，你記得按時問他要?！?/br>
    寶玉一聽三倍，嚇得心肝亂顫。豈不是休息的越久，他補(bǔ)得課業(yè)就越多？他本來還想“頭疼”個三五天，聽賈母此話可不敢了，明天就去上課！寶玉悻悻的請安告辭。王熙鳳跟著寶玉一塊出來的。

    “說吧，你想干什么？”王熙鳳問寶玉。

    寶玉仍舊低著頭，遲疑了半晌，終于道出心中所想。

    王熙鳳不想把二房得罪透了，回頭王夫人回來刁難她，她日子也不會好過。左右這信也不是什么秘密，她告訴寶玉：“林姑父來信，年末就來京城?！?/br>
    “來做什么？”寶玉激動地看著她，滿眼慌張。

    “當(dāng)官的年末進(jìn)京能做什么？自然是進(jìn)京述職。”

    寶玉懸著的心放下一半，轉(zhuǎn)而又問王熙鳳他母親何時回來。王熙鳳笑了笑，搖頭：“太太誠心禮佛，她什么時候回來可得看佛祖的意思，我哪敢造次?！?/br>
    寶玉訕訕的點(diǎn)頭，心里埋怨王夫人心狠，她怎就舍得把他這個兒子丟在家中不管了呢？

    落葉飄零，繁花落盡。轉(zhuǎn)眼間，已到了初冬時節(jié)。

    這一日晌午，日光稀疏，曬在人臉上尚有淡淡的暖意。少了青綠的榮府花園，倒有一種蒼涼的美感。

    午飯后，賈母攜姑娘們來園子里溜達(dá)。忽有人遠(yuǎn)遠(yuǎn)地喊：“林姑爺?shù)搅耍　?/br>
    黛玉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驚喜的抓著賈母，臉上露出甜甜的笑。迎春幾個都替黛玉高興，忙攙扶賈母回去。史湘云自打上次的事兒吃了教訓(xùn)后，安分了許多，她如今做什么事兒都要先察言觀色，明智的選擇隨大流。

    沒想到林如海來的這樣快，她們一進(jìn)門，就見屋中央站著一位衣著青色華服的中年男子，四五十上下，身形消瘦，眼角雖掛著幾條皺紋，但掩不住眉宇間清雋的神采。

    賈赦笑嘻嘻的引薦林如海給賈母：“母親，林妹夫提前到了?！?/br>
    林如海一派斯文，畢恭畢敬的沖賈母行禮：“岳母，小婿莽撞，提前到京了，請您見諒?！?/br>
    ☆、第 32 章

    “你早來一日,林丫頭便少了一日思父之苦,這是驚喜,何來過錯。”賈母倒沒想到林如海會突然提前入京,這樣倒也好,能早些提點(diǎn)他。賈母笑著招呼黛玉來給林如海見禮。

    黛玉早已激動地落淚，卻不敢疏忽禮節(jié),恭敬地給林如海請禮。林如海見女兒出落得亭亭玉立，愈發(fā)乖巧可人,心中激動不已。他見黛玉落淚，不禁為之心疼。為父者，莫不希望自己的子女過得順?biāo)炜鞓贰Ｅ畠嚎蘖?，分明是因思念自己自己所致。林如海鼻子發(fā)酸，心中五味摻雜，酸楚感直往上沖，激得他雙眼酸澀，眼眶被淚水浸透了。

    林如海若不見黛玉還好，每日尚可自欺欺人，麻木度日。這一見，往日那些壓抑的思念如潮水般翻涌，奔騰不息。林如海到了今日，方意識到自己愚笨，悔不當(dāng)初。岳母說的十分對，黛玉是他的女兒，他作為父親本就不該割舍。對黛玉來說，沒人能替代得了自己；對自己而言，也沒人能替代得了黛玉，女兒是他活著的唯一盼望。他確不該把她任由交給別人去照料。

    眾人好一頓的勸慰，這對父女才方止了淚。林如海見黛玉行止有度，料知是賈母教得好，忙拱手沖賈母行大禮謝恩。

    賈母給林如海接風(fēng)之后，怕他舟車勞頓過于傷神，命其早些去歇息。

    “府上西北角才建好的一處房舍，有直通府外的角門，你住那里正合適。那院子離我這也不遠(yuǎn)，林丫頭見你倒便宜。璉兒，你引著你林姑父過去！”賈母吩咐道。

    林如海還真有些乏了，再次謝恩，便隨賈璉去了。

    賈母留下賈赦說話，囑咐他好生招待他妹夫。賈赦卻是不愿，早前敏meimei沒出嫁的時候，跟他就不親近。打小到大，敏meimei眼里的哥哥便只有二弟賈政一人。后來敏meimei出嫁了，領(lǐng)了探花郎林妹夫回門，一準(zhǔn)是敏meimei吹了枕邊風(fēng)，那林如海待自己的態(tài)度跟敏meimei如出一轍。賈赦覺得自己怎么說也是個爺們，要面子的，當(dāng)初的仇他現(xiàn)在還記得。

    賈母靜靜地聽賈赦在那數(shù)落往事，不由的笑了。賈赦不解，問母親何故笑。

    賈母稀奇的打量賈赦：“老大，我當(dāng)你長大了呢！”

    賈赦愣住，母親這話啥意思？她老人家這是在寒顫自己記仇，小心眼？賈赦氣得倆腮幫子鼓起來，厚臉皮認(rèn)了。就算是母親罵他罰他，他也要把自己積怨多年的話說出去?！澳赣H不懂我，您可知被自己meimei瞧不起的感覺？甭提多難受了，好生沒面子?！?/br>
    “老大，你這般計較，可見你心里是有你meimei的。如今你敏meimei去了，還抵消不了你那心頭的怨？”

    賈赦驚訝的看著賈母，沒想到母親竟沒罵他，反而跟她講理了。沒想到他‘不慈’的母親，也有溫柔慈善的一面。賈赦這會子吃軟不吃硬，聞言，心頓時軟化了。想想也是，自己心里為何會這般計較？還不是他在乎敏meimei。人都去了，只留下一孤女，他這個做哥哥的還這么小氣，真是……賈赦忽然覺得自己真混賬，這世間恐怕都沒有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自己的混賬。

    賈母見賈赦有所頓悟，笑了。賈赦的性子有時候就跟孩子一樣。調(diào)教他，需得有獎有懲，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的模式最適合他。

    賈赦唯有在母親跟前表現(xiàn)的孩子氣，他嘿嘿笑著撓了下頭：“母親說的是，敏meimei已經(jīng)去了，我不該混賬計較這些?！?/br>
    “你二弟總是忙，不在家。你便好生照看你妹夫，對你也有好處。你林妹夫當(dāng)年曾受過皇帝的重視，他此次進(jìn)京述職，難不得在皇帝跟前照面，若是皇帝想起當(dāng)年的事兒來，加之見你妹夫這些年為官有道，極有可能將你妹夫留京另有任用。算上他的探花出身，皇帝留他在京，會舍得叫他只寫寫字么？”

    “母親您的意思是，咱們趁著林妹夫還沒成事，先好生巴結(jié)他？”賈赦挑眉，倆眼亮晶晶。

    賈母蹙眉：“怎么什么話到你這嘴里就變味了？我看你這張嘴跟云丫頭差不多，都得改，改日給你找個先生?！?/br>
    “別啊，母親，兒子才打發(fā)走宮里那倆嬤嬤！”賈赦叫苦道。

    “不管你林妹夫有沒有出息，你作為大哥，理該對他熱情周到。行了，去吧，先生的事兒我明日就給你辦了?！辟Z母打發(fā)賈赦道。

    賈赦五官皺成一團(tuán)，口上叫苦不迭。直到賈母拍桌，對他瞪眼了，賈赦才癟嘴屈服了，老老實(shí)實(shí)地退下。

    傍晚，賈赦帶人親自到了林如海的住處。賈赦問林如海是否缺什么，又給他簡單介紹了些朝中局勢，以及京都城內(nèi)這些年來的變化。

    林如海進(jìn)京前，其實(shí)早對朝中的情況了然于胸。但此時賈赦的好心和細(xì)心，很令他感動。以往，林如海聽妻子之言，加之自己所見，確實(shí)覺得大舅哥賈赦不怎么樣。那會子林如海待賈赦基本是‘能敷衍的敷衍，能遠(yuǎn)離就遠(yuǎn)離’。沒想到二十多年不見賈赦，他竟變化這么多。且不說別的，今日他第一眼見賈赦，便為其周身的氣派所驚訝。林如海發(fā)現(xiàn)賈赦整個人的做派跟以往大不同，他身子板得正了，目不斜視，雙眸聚光，整個人自有一股大家老爺?shù)耐L(fēng)。

    賈赦笑瞇瞇的跟林如海話家常，說完了這些，他又讓人奉上些補(bǔ)品，讓林如海注意保養(yǎng)身子。林如海笑著一一應(yīng)下，感激于賈赦的細(xì)心。

    “對了，咱們家如今不大與東府來往了。提前知會你一聲，也好叫你心里有個準(zhǔn)備，免得到時見著了尷尬?！?/br>
    “哦？”林如海十分意外。榮、寧國府系出同根，素來交好，到底發(fā)生什么令兩家人鬧掰了？賈赦沒去解釋。林如海料知這是人家的家內(nèi)事，不好多問。

    賈赦與林如海吃酒到一半，方見賈政打發(fā)周瑞來問候。

    “二老爺今日公務(wù)繁多，剛回府聽說林姑爺來了，便打發(fā)小的來問候您。二老爺說了，林姑爺若有什么需要，盡管打發(fā)人吩咐就是?！?/br>
    林如海知這周瑞不過是個榮府小管事，淡淡的勾起嘴角笑了。賈家兄弟倆哪個對他更好，還用多說？林如禮貌性的道了句謝謝，便打發(fā)了周瑞。

    賈赦心里樂了，剛要開口寒顫幾句二弟，他忽然想起母親先前的教訓(xùn)，話鋒一轉(zhuǎn)，憨笑道：“二弟公務(wù)繁忙，妹夫別見怪。不打緊，這還有我呢！”

    林如海心中明鏡，點(diǎn)點(diǎn)頭。他認(rèn)定賈赦為人的教養(yǎng)也好了，對其印象更佳。

    賈赦拍拍手，叫人抬了牌匾來。

    “妹夫，這院落是才建的，尚且沒個名字，你是第一個住進(jìn)來的人，理該賜個名字來！”

    林如海謙虛了幾句，見賈赦再讓，便應(yīng)下了。文人雅士不就好這個？赦大哥肯讓他留墨，真真是瞧得起他，林如海心中頗感榮幸。他想了想，便說：“初進(jìn)這園子，便見滿園的寒梅含苞待放，傲骨錚錚。不如就叫梅舍如何？”

    “好名字！好記寓意又好，與府那頭的梨香院名字相宜，很合適?！辟Z赦夸贊道。

    林如海點(diǎn)頭，揮毫寫下“梅舍”兩個大字。這時賈政匆匆趕來，果然見賈赦在此，眼中閃出幾分尷尬。賈政故作興致勃勃的品評了林如海的字，而后便要張羅大家一起切磋書法。賈赦癟嘴，三人之中數(shù)他字兒寫的不好，真切磋書法，不就是叫他出丑？

    林如?？囱圪Z赦，咳了兩聲。

    賈赦忙道：“二弟，妹夫今日剛到，乏著呢，我們不好叨擾過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