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呆滯了一小會兒，點點頭，眼珠子動了動，不吭聲。

    賈母打發(fā)林如海父女早些回去歇息。黛玉俏皮的眨眨眼，笑道：“外祖母等一等，我這還沒完呢。”

    “不許哭鼻子跟我道別，別的什么都好。”賈母玩笑道。

    黛玉樂得點頭，從丫鬟手里接過一疊衣服，奉上。“孫女兒親手為外祖母做的，針線拙劣了些，外祖母勿怪?！?/br>
    賈母驚訝的接了衣服，撫摸衣裳料子，手感極為順滑舒服，賈母看一眼就知道這樣極品的好料子肯定不是榮府的東西，八成是林如海弄來的給黛玉的。裳做的很費心思，黛玉知道賈母喜歡綠，紋樣特意用的綠色鏤花的五彩花草，花了不少心思的。

    “好孩子，倒叫我愈發(fā)不舍得你走了。”賈母笑。

    “母親何不多留他們父女幾日?！辟Z政笑著進(jìn)門打岔道。

    賈母打量賈政臉頰發(fā)紅，興致高昂，待他湊近了，有一股子淡淡的酒氣撲來。賈母不悅的蹙起眉，忙讓林如海父女去歇息。賈政不甘心，還要留林如海。

    賈母喊了一聲：“老二！”

    賈政訕訕的閉嘴。待林如海走了，賈政急的跳腳，跟賈母道，“母親，如今林妹夫高升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了，這官可了不得。自古翰林出重臣。妹夫做了掌院，以后便就是‘重臣之師’了，人緣必然了得。這么好的機(jī)會，您怎么就不讓兒子多留他幾日，兒子還有事兒要求他呢?！?/br>
    “理由不說二遍，去問你媳婦去。至于你說的事，我猜你是想要調(diào)動？任誰做了二十多年的工部員外郎都得膩歪?！?/br>
    賈政驚喜的看著賈母，忙點頭：“原來母親懂我。”

    賈母瞇眼笑：“我當(dāng)然懂你，”不能再懂你了！叫你死性不改，便休怪我執(zhí)行下一步懲罰。

    ☆、第 43 章

    賈政興沖沖出了門,高興地就差點蹦到墻頭上吼了。他一回去,就把話撂給了王夫人。王夫人甭提多為賈政高興了，轉(zhuǎn)頭就把話傳到薛姨媽那兒，給自己長臉。薛家一對兒女薛寶釵和薛蟠自然就知道了。別看薛蟠已經(jīng)從榮府的梨香院搬出來了。那些個紈绔的賈家子弟見薛蟠有錢,出手大方,都上趕著來找他出去鬼混。狐朋狗友聚在一起胡謅。不多時，消息便傳到了寧國府賈珍的耳里。

    自從榮、寧兩府鬧掰之后，賈珍尤氏氣急，知會了不少親戚朋友碎碎念榮府的‘惡行’。大家當(dāng)時都站出來表示要合力聲討榮府的惡行,也都表示會站在寧府這邊。賈珍夫婦自以為時機(jī)已到，坐等榮府?dāng)÷滟橘胨麄兡_下的一天。

    可真邪門了！

    倆家自從斷了聯(lián)系后，榮府的發(fā)展態(tài)勢就跟干菜烈火似得,越燒越旺了。

    尤氏早就坐不住了，在賈赦得官的時候，就勸賈珍去服軟賠個錯。畢竟賈珍是小輩，認(rèn)個錯也不算丟人。賈珍卻覺得自己沒錯，死活不肯。

    尤氏現(xiàn)在急成熱鍋螞蟻，卻不敢狠勁兒的說賈珍。“我早說什么來著，你早點去賠錯，她們還當(dāng)不得什么?，F(xiàn)在倒好，人家兄弟來都得了官，林姑父成了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咱們真高攀不起了！你現(xiàn)在去，只怕別人當(dāng)咱們是個攀炎附勢的庸俗貨?！?/br>
    賈珍皺眉，他難得能受著媳婦的說道不吭聲。

    尤氏又嘆氣，緩了會兒，問他到底怎么辦。

    “兩府的關(guān)系不算徹底斷了，這不過年和正月十五，榮府還送東西來呢?！?/br>
    “呵，老爺您也忒不識趣兒了，也不瞧瞧他們都送的什么，不過是些點心布料鞭炮之類的物件，人家就是礙著面子敷衍罷了。不信老爺拒收一次試試，我保證，人家巴不得拿此當(dāng)理由，以后連這些淺薄的禮都不會再送了?！?/br>
    “行了，婦道人家懂個屁！”賈珍真火大了，別看他口上這么說，心底其實是認(rèn)同尤氏的話。

    尤氏閉嘴低頭弄手帕，什么也不敢說了。適逢有人來說賈代儒求見。尤氏嘆了一句“他老人家這時來作甚么！”，便起身甩著帕子去了。

    賈珍也沒好脾氣，見了賈代儒進(jìn)門，歪著身子皺眉問：“你老人家怎么來了？”

    賈代儒是個精瘦的老頭，顴骨凸起，留著髭糶胡，白胡須偶爾摻雜幾根黑的，叫人瞧著莫名的生厭。賈代儒走路文縐縐的，上來給賈珍行禮，乍一看倒有些老夫子的斯文做派。

    賈珍心虛，這才起身讓了讓賈代儒，叫人上茶。

    賈代儒沒顧得上喝茶便問：“聽說榮府的林姑爺搬走了，還升了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可真了不得！”

    賈珍點頭，心里覺得有點酸，口上就懶得去應(yīng)和了。

    賈代儒猶疑了下，趁著賈珍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用舌頭舔了下干巴的嘴，“聽說林姑爺搬走后，榮府的老太太就立馬安排她的孫子曾孫們住進(jìn)梅舍了?！?/br>
    “梅舍？”賈珍揚(yáng)眉。

    賈代儒忙解釋道：“就是年前榮府在西北頭剛建成的那處院落?！?/br>
    賈珍蹙眉，迷茫的點點頭，“好像有點印象，三房屋舍的?！?/br>
    “正是，”賈代儒回道，“如今因林姑爺?shù)念}字，名叫梅舍了。榮府老太太為此還叫人弄了不少樣得的梅花種進(jìn)去應(yīng)景，聽說今冬頭一年那些梅花開的就好。許是也是預(yù)示呢，當(dāng)今的榮府真不是誰家都比得了的呢。”

    賈珍聽得心里更酸，不滿的看著賈代儒：“你此來就是跟我說‘梅開預(yù)兆’的？”

    “不不不，當(dāng)然不是?！辟Z代儒慌忙起身擺手證明自己的清白。他動了動眼珠子，試探的往賈珍跟前湊，諂媚的笑道，“不瞞珍大老爺，我此來是有別的事兒想求你做主。那榮府雖說如今風(fēng)頭正盛，可也不能忘本了。大家都姓賈，本是同根生，怎能忘了老祖宗的規(guī)矩，宗族里的規(guī)矩？”

    賈珍氣兒順了，揚(yáng)眉打量賈代儒，示意他繼續(xù)說。

    賈代儒壯了膽子，“我心里委屈，自從珍大老爺把學(xué)堂的管事的活兒交給我，我這把老骨頭就一心一意撲在這上頭，睡覺也不過就只是打個盹兒的功夫。我就怕這些哥兒們有個好歹的，必要護(hù)個周全。以往，榮府老太太請先生給哥兒們上課，不讓他們經(jīng)常來學(xué)堂也罷了，好歹一月還能來我這里露幾次面兒應(yīng)付一下。可昨兒個，老太太特意打發(fā)人知會我，以后哥兒們再不回來學(xué)堂了，連個‘照面’的機(jī)會都不給了?！?/br>
    賈珍眼里有了光，坐直了身子，問他何故。

    賈代儒接著道：“我起初也跟珍大老爺一樣，納悶?zāi)兀髞砦彝腥舜蚵犃?，才知道老太太已?jīng)安排這些小爺們都去了梅舍讀書，以后梅舍就算是榮府內(nèi)部的小型學(xué)堂。您說，我怎么咽下這口氣，這不是擺明著嫌棄我們族里學(xué)堂不好？”

    賈珍抹了半晌，發(fā)狠道：“此事他們榮府有些過分了！你放心，作為族長，此事我自會替你做主?！?/br>
    賈代儒聞言激動幾分，感恩戴德一番，方去了。

    賈珍好容易捏了榮府的把柄，起身就要去榮府算賬。腦海里突然閃過榮府老太太那雙厲眼，他在屋里徘徊了一陣子，自己給自己打氣壯膽子，而后方敢?guī)巳デ庙懥藰s府的大門。

    看門小廝一見是珍大老爺，目瞪口呆。賈珍說明來意，小廝們愣了會兒子，都回神，臉上有股子說不出的興奮。

    領(lǐng)頭的小廝十五六的年紀(jì)，訕笑著跟賈珍點頭哈腰：“請珍大老爺隨奴才來?！?/br>
    賈珍跟著一路到了賈母院外，進(jìn)了門自有丫鬟引他往賈母的屋里去。賈珍莫名的心虛，突然意識到自己今天的拜訪貌似太順了。他反應(yīng)過來時，人已經(jīng)在賈母花廳內(nèi)了。

    賈母正笑瞇瞇的坐在上首位，一席富貴錦衣，手捧著手爐，俯瞰賈珍。賈珍微微一愣，有些晃神了，心卻突突地跳起來。

    賈珍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只羊，而眼前的賈母就是虎，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便是動物遇到危險時本能的恐懼逃避的反應(yīng)。賈珍真想拔腿就跑，但不知道為什么，他一看到賈母就手腳麻木了，身子像被釘住了似得，連口也不能言了。

    “你來這有什么事兒呀？”賈母心情不錯，口氣很輕快。

    賈珍抖了抖身子，盡量找回自己遺失殆盡的‘氣勢’。“我——”沒想到他一開口就不爭氣的磕巴了。

    “嗯？”賈母玩味一笑，很耐心的等待他的回答。無聊時，賈母就伸手撥弄著短腿桌上的大瓜子，盤算著下一口吃該哪一個，依次給他們排隊。

    她是有夠無聊的！

    賈母排了兩排瓜子，自嘲的笑了笑，抬眼瞅賈珍，這貨已嚇得一臉冷汗。

    “你怕什么，我老婆子又不是老虎，還能吃了你不成！”

    “嗯，呵呵?！辟Z珍訕笑，心想：你比老虎都厲害，吃人不吐骨頭！

    “到底什么事兒，是個爺們說話就干脆點?！辟Z母最終無事可做，耐心耗盡，口氣也沒有當(dāng)初那么友善了。

    賈珍被逼到懸崖前頭，不得不說，心一橫。“我今天來就是問老太太，怎么不讓蘭哥兒、寶玉他們?nèi)W(xué)堂了？老太太，您不會是真瞧不上咱們賈家老祖宗留下的東西了？”

    “果然因這事。”賈母勾嘴一笑，打發(fā)賈珍道，“你想弄明白緣故，就去把賈代儒叫來?！?/br>
    賈珍愣了，被賈母那句‘果然……’震得腦仁疼。難不得他覺得今兒個奇怪，他來見老太太見得太順了。從入大門開始，賈珍就沒見有半個人通報，但所有的下人好像都知道他要來似得，直接把他帶到老太太跟前。而老太太似乎也早有預(yù)料。不對，這一切都是老太太算計好的！

    賈珍腦子里劈起連環(huán)雷，中計了！

    “去吧，別叫我老婆子失望?！辟Z母笑瞇瞇的趕人。

    賈珍傻眼了，抖了抖唇，給賈母草率的鞠了躬，轉(zhuǎn)身就快步出去。他真想出了門之后，就再不來這里。偏老太太像懂他心思一樣，最后補(bǔ)了一句什么別叫他失望的話。老太太分明是在威脅他，他要是不帶賈代儒來，就會丟臉的被她瞧不起了。

    賈珍的男性尊嚴(yán)被激發(fā)，再怕，是男人也得要面子！賈珍回頭就真帶了賈代儒來，路上賈珍還和他串好詞，屆時他二人就一遭反駁老太太。賈珍就不信了，兩個大老爺們斗不過一個老太太。

    二人先后進(jìn)了賈母的花廳，花廳這種樣擺著一張長方形紅木大桌，桌上擺好了筆墨紙硯。賈珍賈代儒二人疑惑的看著地中央的東西，茫然互看一樣，原本在路上建設(shè)好的氣勢，不知為何，一下子就泄去一半了。

    賈珍咳了一聲，震一下氣勢，跟賈母道：“人我領(lǐng)來了，老太太您也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賈母笑了，伸手從她的短腿黃梨木小桌上拿起一小冊子。“我這有一本賈家當(dāng)年初建學(xué)堂時，頭一批入學(xué)的學(xué)生里通過童生試、鄉(xiāng)試和會試的名單。當(dāng)時學(xué)生共有三十二名，童生試全員過，鄉(xiāng)試十一名，會試五名?！?/br>
    賈珍不解賈母的意思。賈代儒卻明白了，嚇得滿石頭冷汗，兩只手抖起來。賈珍感覺到賈代儒不對勁兒，伸手扶著他，問他怎么了。

    “到你這，我也不去分什么第幾批上學(xué)的，只管把這幾十年自你管轄學(xué)堂的時間內(nèi)的寫下來。名單不求準(zhǔn)確，有個大概數(shù)也成。您老是學(xué)堂司塾，記這個數(shù)對你來說不難，寫吧。寫好了，若愿意對比對比也好。咱們吶，也不用求多，總數(shù)加在一起能比得過人家一批就成。”賈母說罷，笑著吩咐丫鬟將名冊端正的擺放在長桌上。

    ……

    林如海下朝后來榮府拜訪賈母，剛?cè)朐?，便見寧府的賈珍氣急敗壞的領(lǐng)著一老頭出來，那老者滿臉通紅，低著頭，滿額頭的冷汗。

    林如海不解，欲問何故。二人似沒見到他一般，急匆匆地去了。林如因此對賈珍的印象更加不好了。

    林如海進(jìn)屋，給賈母請安后，順嘴問了問剛才有沒有什么事。他怕榮府的珍大老爺太混賬，不懂什么禮節(jié)，一旦氣著年紀(jì)大的岳母，他林海絕不會饒了他！

    “自來找羞的，不必理會他們?！辟Z母隨口罵了一嘴，懶得把口舌浪費在爛人身上。她笑著問來問林如海這幾日上朝的情況，得知還不錯，安心的點了點頭。賈母又問林如海與同僚的關(guān)系如何。林如海自信的笑著點頭，表示很好。

    賈母也不拖拉，直接說道：“我今日叫你來，是有件事想求你?！?/br>
    林如?；琶ζ鹕硇卸Y：“岳母萬萬不可說此話，您盡管隨意叫我來，有什么事吩咐就是，女婿必定竭力辦成，萬沒有‘求’之說?！?/br>
    賈母笑：“也罷了，就不跟你客氣。不瞞你說，是你政二哥的事?！?/br>
    林如海愣了下，接著問：“岳母可是想讓我?guī)鸵r他一下？”

    “嗯，”賈母最近都在琢磨怎么紅牌拉黑賈政，去法華寺緊閉什么的都不足以教訓(xùn)他。還有那個王夫人，最近帶著寶玉往薛姨媽那邊跑的很勤；寶玉最近與她的母子關(guān)系似乎也冰釋前嫌，越加親密。整個二房不好掌控原因的根本就在賈政和王夫人這對夫妻上，倆人從根上壞，就不可能調(diào)教得好。賈母慎重思考之后，決定發(fā)紅牌給他們夫妻，并且記入黑名單。賈母以后對他們倆絕不抱希望。就算他們夫妻以后能干出什么神奇般的大好事，在她這里也要打70%的折扣。這就是紅牌！

    林如海內(nèi)心小小糾結(jié)了一番，還是要順應(yīng)賈母的意思：“母親別急，我今日便注意京內(nèi)四品左右的官缺兒，但凡有可能，我必竭盡全力。”

    賈母聞言笑了，料知林如海誤會了她的意思?！拔也皇亲屇阏鎺退??！?/br>
    ☆、第 44 章

    林如海愣住,從賈母的眸子里找到了答案?！澳囊馑际?？”

    賈母點點頭：“陜西巡撫貪污案牽連眾多，我聽說有不少地方小官因此下馬了?！?/br>
    “確實如此,如今的陜西府衙已成了空巢，刁民趁機(jī)作亂。圣上已指派新巡撫到任，只是地方人手仍是不足。圣上今日早朝,已下旨讓四皇子負(fù)責(zé)此事?！?/br>
    賈母聽說西北真缺人手,眼睛亮了，“倒和我說說,可有什么職位適合你二哥的?！?/br>
    “這——”林如海猶疑了下,試探性的說道,“肥差自有人爭相舉薦去做，如今空下來皆是無人問津的職位，多是些清苦不得油水的。京官自不愿去西北白吃苦。咱們?nèi)羰乔筮@樣的官，倒不用費心，女婿說上一句就能成?！?/br>
    林如海聽著賈母的意思是想讓賈政外出‘歷練’，他話出口，還怕自己會錯意，偷偷打量賈母的神態(tài)。畢竟這世上哪個做母親會真舍得叫自己的兒子去吃苦？調(diào)任外放，任一期最短也要三年。三年說長也不算太長，但對于西北那地兒來說，日子肯定是漫長的。林如海見賈母面色不改，眼中仍有笑意，方安了心。

    賈母點點頭，林如海的話越來越合她的心意。她搓了搓手，笑著伸脖子問：“你二哥看似穩(wěn)重，實則是個做事極容易草率的。我的意思呢，單調(diào)辛苦些倒不怕，別叫他任要職，一旦他有所疏漏，耽誤了府衙的正經(jīng)事。于他于百姓來說，都不是個好結(jié)果?！?/br>
    林如海十分贊同賈母的話。他心中不禁佩服賈母的英明睿智。她老人家作為母親，能夠冷靜的置身世外，把自己兒子的缺點看得透徹，權(quán)衡利弊，著實難得。林如海覺得父母這樣做才是對子女最好的關(guān)心。從長遠(yuǎn)來看，這對賈政和榮府來說其實是好事。怕只怕那個賈政得了消息，少不得難受鬧一通。

    林如海在心里權(quán)衡了一下，決定還是將此事私下不著痕跡的做了。也免得二房又鬧什么事兒難為賈母。他這個做女婿的，也該盡些微薄之力。

    林如海托可靠朋友石青來幫忙，石青來是四皇子的不下，深受重用。他得空在四皇子跟前便提了賈政一嘴。

    “為人刻板墨守成規(guī)了些，但去做陜西地方的主簿，處理些低級事務(wù)極為合適?！?/br>
    四皇子正愁沒人填補(bǔ)。他聞言有些高興，隨口打聽了一句賈政的來歷，聽說他是榮國府的二子，四皇子笑了。

    石青來嚇得哆嗦了，誰不知四皇子是個冷冰山。他笑，可不代表什么好事。

    “你和他有仇？”四皇子突然冷臉審視石青來。石青來忙搖頭表示清白。四皇子沒說話，回身坐在案前瞧文書。石青來被晾，就在他以為此事辦不成的時候，四皇子的臉上露出了幾不可查的笑容。

    “爺？”

    “聽聞你與新上任的翰林院掌院院士林如海是同窗好友，此事必是他托你說的吧？”四皇子身為皇子，宅內(nèi)斗爭見識得太多了。心想這賈政比試得罪林如海是什么了，才被人設(shè)計打發(fā)到西北去。也罷了，這個賈政而十年如一日的刻板拙笨，這等‘人才’在京占位純屬浪費，去西北倒合適宜。四皇子當(dāng)即命人執(zhí)筆下下任命狀，蓋上大印，交予了石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