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有空的時候，去你家鑒賞一下，不會太唐突吧？”許茉一臉殷勤地得寸進(jìn)尺。

    “不會?！比~衍南很滿意許茉的問話。

    “那就好。”許茉的笑容很干凈。

    等到拍賣會的所有流程結(jié)束之后，許茉才發(fā)現(xiàn)今天和葉衍南是滿載而歸的。除了最后的青龍瓶，因為自己的一時賭氣沒有給葉衍南最正當(dāng)?shù)囊庖姡渌械奈锲?，都以最適合價格成交了。然而，實(shí)際說起來青龍瓶的最終定價也怪不得自己，畢竟也是葉衍南自己出的價錢。

    這一點(diǎn)，許茉一定要撇地干干凈凈。因為從她專業(yè)人士的角度看來，這注定是一個敗筆。

    她忽然覺得，自己也不是一文不值地。至少在今天這件事情上，她自認(rèn)為，她比之趙今沫……綽綽有余。

    也許就是那句話，術(shù)業(yè)有專攻。她許茉比起趙今沫來，雖然不夠強(qiáng)悍不夠精明。但在自己的本業(yè)上，也是頗有建樹的。

    至于為什么時時刻刻許茉都在換著法子想跟趙今沫比較，這一點(diǎn)……連許茉都難以理解。

    **

    拍賣會結(jié)束之后，是一場慶功晚宴。葉衍南牽著許茉的手，穿越過人群的時候，許茉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受萬眾矚目的公主。畢竟，在葉衍南的身邊，所有陪襯物都會顯得閃閃發(fā)光。

    印象中，這是她第二次和葉衍南出現(xiàn)在外界公開的聚會里。以前唯一一次葉衍南攜帶她出場，是因為他父親的六十大壽。不過，那也是好幾年前了。

    以前，許茉不喜歡跟葉衍南參加公開的宴會，其原因之一是因為趙今沫。因為那時候……她和葉衍南的婚事，是瞞著趙家所有人的。而結(jié)婚的時候，許茉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婚姻低調(diào)處理，永不見報。

    想到這里，許茉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葉衍南堂堂葉家出身的人，居然會答應(yīng)她這樣無理的要求。甚至，連葉家繼承人的婚禮，都低調(diào)地像是見不得光的事情。

    婚后，許茉更不愿意暴露在公開場合下。因為，她沒有自信。

    她怕……她會給葉衍南丟臉。因為葉衍南妻子的這個身份，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身處在刀尖上的人，每一刻都活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她是自卑的，她生怕她太過依賴這種高昂的幸福。因此，在幸福突然抽身離去的時候，自己會躲閃不及。

    而很順理成章地，她最后確實(shí)是重新從天堂掉回了地獄。

    作者有話要說：o(gt﹏lt)o痛經(jīng)痛了兩天，連帶前幾天吃喝玩樂了兩天，快一周沒碼字了好憂桑。

    今天身殘志堅的作者菌終于碼字了……

    最近喂養(yǎng)大家的都是存稿啊……連帶作者的話，也是隔夜的。→_←

    今天存稿進(jìn)行到rou湯了，我表示也很是忐忑啊。

    ╮(╯▽╰)╭清水文作者想寫rou湯就只能拉燈啦，大家到時候別揍我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晚宴之后,許茉一直悶悶不樂的。葉衍南也不懂她這種情緒的由來，在多次詢問她未果之后，他選擇了沉默。

    s市的夜晚,熱鬧而繁華。屬于新興產(chǎn)業(yè)的城市，永遠(yuǎn)在每一處細(xì)節(jié)里,體現(xiàn)著它的與眾不同。

    許茉坐在葉衍南的車?yán)?，舒適地將額頭貼在微涼的玻璃窗上。高架橋上的車流不多，從兩側(cè)障礙物旁望下去，可以看見地面上的路燈投射在馬路上，形成了一個個整齊而均勻的原型光暈。

    可惜的是，擁有夜盲癥的許茉,看不見。她唯一能看見的,大概就是那一些不清不楚的橙黃色光暈了。這種失明的不安感,讓許茉這個離婚失意者有點(diǎn)難過。

    想到女兒跟自己一樣，在絢爛的夜景面前永遠(yuǎn)都是個失明者，許茉有點(diǎn)難過。

    她突然說：“葉衍南，我想染染了?！?/br>
    加速中的車子，速度逐漸趨于平穩(wěn)，且愈趨愈慢。葉衍南的視線依舊投注在車前，聲音卻已轉(zhuǎn)向了許茉：“要回家嗎？”

    “不了?！痹S茉繼續(xù)盲目地窗外，說：“葉衍南，你說要是有一天染染長大了。她會不會怨我，在她成長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為了自己的事業(yè)，沒有陪在她身邊呢？”

    許茉問的很認(rèn)真，葉衍南也回答地同樣認(rèn)真。

    “我無法預(yù)估染染的想法，因此這一點(diǎn)，我無法作答?！?/br>
    “也是?！?/br>
    許茉笑了笑，有點(diǎn)勉強(qiáng)。

    車子很快停在了盛景酒店的樓下，在燈光昏暗的條件下，許茉的眼前一片漆黑。于是，她嘗試性地問了葉衍南一句：“到了嗎？”

    “嗯?！?/br>
    許茉下意識地伸出右手，去摸車門把手。只是摸了好幾次，都沒能摸到那個暗扣。許茉有點(diǎn)灰心喪氣，正打算去求助葉衍南，他的聲音已經(jīng)在她的左耳畔響起。

    “我?guī)湍?。?/br>
    他側(cè)過身，穿過隔離兩邊的排擋桿，湊到許茉的跟前。他的身體離她很近，本就狹小的車廂變得更加擁擠。他guntang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似乎讓周遭都升起了冉冉的高溫。

    葉衍南扣著車門把手，卻一直沒有推開。

    許茉不是傻子，即使在黑暗里，也能感受到他的臉龐，離她僅有毫厘之遙。男人身上獨(dú)有的煙草氣味，讓許茉覺得微醺。

    許茉的眼睛一直睜著的，只可惜，卻什么也不能看見。直到很久以后，葉衍南的吻落下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是他預(yù)謀著想要吻她的。

    呼吸很燙。

    他的，也是她的。這種帶著情/欲的呼吸，在同一個頻率上起伏著。是兩個人曾經(jīng)結(jié)合的身體，最佳的默契。

    過往的四年多里，他們在所有的地方做/愛?？蛷d、廚房、以及車上。那時候，許茉懵懂無知，葉衍南隨心所欲。從初次的羞赧，到后來的灑脫，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葉衍南鑒證過的。

    葉衍南是她的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這是曾經(jīng)的許茉，對葉衍南下的最深刻的定義。

    只是后來，不知怎么的，什么都變了。

    他輕咬著她的唇，那種波浪式的無力感一點(diǎn)點(diǎn)席卷許茉的身體。從嘴唇到心臟，只需要幾毫秒的時差。她忍不住嚶嚀了一聲，習(xí)慣性地用手環(huán)住他的后背，用綿軟無骨的聲音，叫了他一聲。

    “葉衍南……”尾音拖長，曖/昧而誘/惑。

    這個意亂情迷的嗓音，讓葉衍南更加賣力。他的手掌穿過她的風(fēng)衣外套，輕巧地拉下她后頸的拉鏈，習(xí)慣性地從她背后繞過，觸摸她最柔軟的一寸肌膚。

    內(nèi)/衣暗扣被解開的那一瞬間，許茉驀地清醒過來。冷風(fēng)灌進(jìn)她的身體，隱隱地有些發(fā)寒。

    “葉衍南，別鬧了，放開我?！?/br>
    葉衍南的手仍舊在她身上游離，許茉為了擺脫這樣的處境，狠狠地推了葉衍南一把。葉衍南的手毫無防備地被許茉推離，之后重重地打在車窗上。

    砰——

    悶響。

    許茉也意識到了自己可能做錯事了，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

    葉衍南從她身上退下去，回到主駕駛座上，英俊的側(cè)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深邃而沉遠(yuǎn)。他說：“許茉，你現(xiàn)在是反感了嗎？”

    低啞的嗓音尚未褪去，有一絲細(xì)不可查的失落。

    “難不成是因為習(xí)慣了周錦程，所以現(xiàn)在就對我這么反感了，是嗎？”

    許茉認(rèn)真地把后頸的拉鏈拉上，呲啦的一聲在幽閉的空間里響起，像是隔斷了兩人所有的親密?！叭~衍南，我和他在一起了。我現(xiàn)在跟你這樣，無疑是在背叛他。對不起，我許茉沒辦法作出這么不要臉的事。”

    黑暗中，許茉聽見了葉衍南在笑，聽得她心里很難受。

    過了很久，葉衍南低沉的嗓音，才慢慢地在她耳邊響起：“許茉，其實(shí)我一直我很想問你，我們到底為什么要離婚。”

    “你不需要知道。”她不會向他提起那些過去，因為她覺得一點(diǎn)都沒有必要?！拔蚁茸吡?，再見?！痹S茉轉(zhuǎn)過身去摸門把手，這一次很順利地就摸到了。

    她輕松地扳開暗扣，只等打開車門，她就能告別這樣討厭的氣氛了。只是，在她扳開的一瞬間，啪嗒地一聲，車門已經(jīng)被人從里面反鎖了。

    是葉衍南。

    “許茉，今天你不說清楚我們離婚的理由，就不用走了?！?/br>
    “好！”此時的許茉也顯然有點(diǎn)氣憤了：“既然你想聽，那我就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只是希望你聽了之后，不要后悔?！?/br>
    葉衍南沒有回答，許茉就當(dāng)他是默認(rèn)了。

    許茉轉(zhuǎn)過頭，用沒有焦距的眼神看著葉衍南，說：“葉衍南，其實(shí)我們的結(jié)婚就是個錯誤。我很無奈，從認(rèn)識你的那天起就很無奈。嫁給你，為你生染染，也是出于無奈。由始至終，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無奈。葉衍南，你很聰明，你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做得讓我無路可退?？梢宰屛乙驗閼言屑藿o你，讓我因為染染而離不開。然而，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出于我心甘情愿的?！?/br>
    許茉也不知道為什么，說起這些的時候，驀地覺得委屈。從她認(rèn)識葉衍南的那天起，所有的一切都偏離了原來的軌道。甚至，連她曾經(jīng)最親厚的表姐，也把她視作仇敵。自從和葉衍南在一起的那天起，似乎就意味著眾叛親離。

    許茉微微哽咽，繼續(xù)說：“可是我不像你，能精明地處處算計好。因為我很笨，所以我一次次地選擇忍受。可是再好脾氣的人，也總歸是有爆發(fā)的一天的。葉衍南，和你相識十年，每一分鐘都過得很累?！?/br>
    “真的那么累嗎？”他的聲音帶著自嘲式的諷刺。

    “是啊?！痹S茉的語氣很平淡，像是釋懷了一樣：“真的太累了，累到讓我不想做回以前的許茉。其實(shí)你也知道的，我本來就很自卑。那時候我真的很怕自己無知的舉動，會丟了你們?nèi)~家的臉。所以，我以前從不愛出門，因為我會擔(dān)心我做什么讓你丟臉的事。我寧愿一個人悶在家里，種種花，照顧染染?！?/br>
    她把腦袋靠在座椅上，仰著頭笑了笑：“后來，大概是因為我們本來就不合適，所以我們的爭吵變得越來越多。也或許是因為我真的是不想再做葉家的米蟲，所以才打算去讀研的。再加上，那次你出差的時候，發(fā)生了一些事，更讓我覺得我們不合適了，所以我才提出了離婚?！?/br>
    “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問。

    許茉笑地很無所謂：“也沒什么事，就是一點(diǎn)小事而已?！?/br>
    “是因為趙今沫？”他嘗試性地問：“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馬上想盡一切辦法把她弄走。”

    “葉衍南你知道的，趙今沫從來都并不是我們之間真正的問題?！?/br>
    “也是，對你許茉而言，從沒有在乎過這個問題?！?/br>
    許茉淡笑：“葉衍南，我曾經(jīng)也想過我們會永遠(yuǎn)一輩子在一起。為了染染，和和睦睦地當(dāng)一對貌合心離的夫妻?？墒?，我發(fā)現(xiàn)我根本做不到。我們的婚姻來的太快，導(dǎo)致我們?nèi)狈﹄p方的了解?？赡苣悴⒉贿@么覺得，但我很實(shí)在地表示，我一直是對你有所防備的?！?/br>
    許茉頓了頓，才認(rèn)真地把那句話說了出來：“大概，也是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的緣故。”

    她話音落下的時候，整個車廂如同死寂。

    葉衍南冷笑一聲，從鼻腔里發(fā)出的聲音，極盡諷刺：“結(jié)婚四年，相識十年，許茉你竟然從沒有愛過我一丁點(diǎn)嗎？”

    “是啊?！痹S茉笑了笑，連她都分不清，這種笑是不是因為尷尬，還是因為失落。

    “葉衍南，過去過得太累。在沒有你的那一年多里，我真的過得很好。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擾。就像以前一樣，互相不聯(lián)系，互相不打擾，好嗎？”

    車廂里的空氣瞬間凝滯，他們兩人之間像是隔著密密麻麻的針線，這些一針一線，只需要一個人輕輕挑撥，就會全盤崩斷、揉結(jié)成塊。葉衍南沒有回答，直到像是過了半個世紀(jì)之久，他才慢慢地吐出一句話。

    許茉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大約也是能夠聽出他話音里的決絕的。

    “許茉，我答應(yīng)你。從此以后，我們倆之間的事，我再也不會努力?！?/br>
    反鎖的車門被打開，許茉一個人從車上走了下來。車外的光線不算明亮，許茉眼前有點(diǎn)黑。但她還是頑強(qiáng)地憑著那些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線，往酒店的大門口走去。

    她忽然覺得有些難過，因為她知道，她這一番話下去，葉衍南就再也不會有所動作了。從今以后，他們就真的是橋歸橋路歸路了。從今以后，夜晚來臨，也再也不會有牽著她的那雙手了。

    可是，她居然還是那么的倔強(qiáng)。倔強(qiáng)地拿出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去騙他。因為她不想告訴他真相，不想讓他知道，她曾經(jīng)因為宮外孕被切除過半側(cè)輸卵管。更不想讓他知道，他們曾經(jīng)有過一個孩子，死在那個孤單的冬夜里。

    她舍不得告訴他真相，因為，她怕她會可憐他。

    但她更怕，他會傷心。和她一樣的傷心。

    呵，原來事到如今，她還是連一點(diǎn)點(diǎn)都不想傷害他，一點(diǎn)點(diǎn)都不想讓他難過的。

    所有的難過她一個人忍著就好，反正，也全都過去了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_(:3ゝ∠)_好期待作收破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