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戰(zhàn)青冷笑:“呵,你手下還會留活口?” ······我好想糊這家伙一臉。 我沒事干嘛要殺他們,你這叫毀謗你造么! 反正現(xiàn)在我說什么他都不會信,所以便索性放他自己弄好了。 戰(zhàn)青看我抱臂一動不動地站在旁邊,朝天翻了個白眼,索性伸手去拉離自己最近的那一個,卻頓時被溫熱的手感嚇了一跳。 本來嘛,我只是輕度社交障礙而已,又不是殺人狂。 我幸災樂禍地問:“現(xiàn)在信了?” 戰(zhàn)青的嘴張得比剛才還大,他用一種三觀盡碎的語氣轉(zhuǎn)頭問我:“你竟然沒殺他們,我還以為你因為這些大夫治不好人,就隨手把他們都做掉了呢···你真的是戰(zhàn)玄?” 我:“······” 戰(zhàn)青卻是松了口氣,眼睛偷偷朝我掃了一下,便又恢復成了平時那副倨傲的樣子,把倒霉的大夫們一個一個從門口丟出去,丟了一會兒,忽然從鼻子里重重哼了一聲,自顧自地走到床邊站定,伸手嫌惡地扯了扯幸魚的臉頰。 幸魚的皮膚嬌嫩,這么一捏便是一片朱色,仿若羊脂纏紅,倒有著妖冶的美感。 雖然不大可能,但我還是有點擔心戰(zhàn)青被這楚楚求虐的樣子刺激到,一個不小心獸性大發(fā),那我的任務就完不成了,便趕緊走過去,一把將他拉開。 沒想到我這個動作一下就戳到了戰(zhàn)青的炸點。他眉梢凌厲地挑起,嘴唇一抿,冷冷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我沒想到,你居然是真關心這么個東西的死活。聽說你為了他頂撞王爺,還連累了戰(zhàn)白?” 我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說道:“沒有?!?/br> “你有沒有關我屁事。”戰(zhàn)青皺眉,沉吟一會,又將信將疑道:“那你怎么會被王爺貶成這東西的侍衛(wèi)?現(xiàn)在王府里可都是這樣的流言?!?/br> “你···” 我原本想說“你可以去問戰(zhàn)白”,卻猛然想起,當時戰(zhàn)白根本就不在那里。那些侍女可以忽略,當時聽到晉王命令的,就只有我一個而已。別人知道的,就只有我得罪了王爺,被貶到幸魚身邊當一個侍衛(wèi)的事實罷了。 而且就算戰(zhàn)白在那里又有什么用?晉王想在自己的地盤上憑空造出點流言,不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嗎? 更何況這件事不在于真相到底如何,而在于我被打上了背叛的烙印,身份地位又一落千丈······ “你想說什么?”被晾在一旁的戰(zhàn)青額頭上青筋直跳。 我看了他一眼。因為次次被我壓一頭,戰(zhàn)青從小就喜歡找我的茬,但我從來沒真正生氣過,因為他是我的兄弟,我也是他的兄弟。 這次晉王的目的,大概就是想看一場好戲,扯下我這張面癱臉而已。如果是這樣,那便沒有必要把戰(zhàn)青他們也無端端扯進來。 和我不一樣,他們幾個是真的對晉王忠心耿耿,實在不應該被當成可以隨意丟棄的玩具。 想到這里,我索性冷淡地移開視線,一言不發(fā)地看著木制的窗格里斜射進來的日光,好像那里頭能長出一朵花來。 戰(zhàn)青捏緊的拳頭發(fā)出噼啪幾聲:“你真沒什么想說的?” 我繼續(xù)沉默。 啪。 床腳斷了一根。 “原來你還是個情種?真是長見識了。”戰(zhàn)青一把揪住我的前襟,殺氣四溢,一字一句地問道:“你該死的就非得這么自甘墮落么?” 他這么問,我倒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于是只好垂下眼睛裝傻。 這表情在戰(zhàn)青那里大概就成了心虛的表現(xiàn)。 床腳瞬間又斷了兩根。 只聽砰的一聲,躺槍的幸魚sao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又因為那力道滾了幾圈,剛好裝上第一個大夫的身體,輕哼一下,便悠悠轉(zhuǎn)醒。 他在滿地“尸體”中扶額慢慢地坐起來,面容呆滯地朝四周環(huán)視了一圈,原本就蒼白的臉登時失去了最后一層血色。 接下來身為一個傷員,幸魚用武林高手也難以企及的速度沖到了屋子角落里,身手敏捷地雙手抱頭縮成一團,一邊內(nèi)牛滿面一邊哀求:“我沒看到尸體也沒看到殺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會說的,嚶嚶嚶不要殺我!” 我:“······” 誰來告訴大家我真的不是殺人狂。 ☆、影衛(wèi)的同事 在鄙視完我的智商情商加品味后,戰(zhàn)青終于沒什么可罵的了。期間我一直認真地聽著,能不插嘴絕不插嘴,偶爾恩一聲表達我的贊同之情。 戰(zhàn)青:“你信不信,接下來就是你死了,我也絕不會再費半點心神管你!” 我:“恩?!?/br> “······” 他喘著粗氣停下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眼里寒光閃爍,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甩了我一巴掌,怒氣沖沖地扭頭就走,可憐的大門重重摔在門框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差一點就能陣亡了。 一直縮在角落里默不作聲聽我們說話的幸魚,這時卻主動走了過來,遞給我一方錦帕,張了張嘴,低著頭聲如蚊吶道:“你沒事吧?!?/br> 我接過來,覺得有些意外。 要知道一炷香之前他還怕我怕得不得了呢,怎么這會兒突然就一秒鐘變?nèi)似蘖耍?/br> 這時幸魚抬起頭,欲言又止地看向我,巴掌大小的臉上猶帶淚痕,兩頰卻已染上一層緋紅,宛若春花新綻,滿目錦繡,這奪人心魄的顏色,旖旎瑰麗的美景,叫人如何不動心,怎能不動心? 果然一分錢一分貨,晉王殿下那五百兩銀子花得挺值。 他猶豫再三,最終囁喏道:“你是為了阻攔殿下打我才受罰的吧,謝謝?!?/br> 大概是從戰(zhàn)青的話里猜想出來的,看來每一個人心底都有個不靠譜的腦洞啊。 我心情不好,也懶得浪費口水解釋,拎起他的后襟就把他扔到了床上:“躺著?!?/br> 他這么亂動萬一要再暈過去,我可不想再照顧他。找大夫這事太虐心了。 幸魚也不掙扎,特別乖巧地躺好,睜著一雙大眼睛看我。 我把一碗rou末粥遞給他。本來以為他不會昏這么長時間,這粥就準備得太早,這會兒已經(jīng)涼了。 不過我也懶得去換,反正又吃不死人。 幸魚受寵若驚地接過了,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抬起眼睫瞄了我一眼,神色間滿滿的都是感動,過了一會試探著問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愛喝太燙的東西?” ···我其實不知道啊,我們又不熟。 但看幸魚珍惜地捧著碗的樣子,我還是把這句話吞了回去,只淡淡地說道:“快吃,吃完了就繼續(xù)躺著。” 一會兒還有事要出去一趟,這家伙睡著了比較方便。 幸魚拿勺子的手頓了頓,隨即羞澀地笑:“我知道,我會好好養(yǎng)身體的?!?/br> 我:“······” 我有這么溫柔體貼嗎?難道我其實真的是個癡情種子來著? 咦我怎么不知道? 等幸魚睡下了,我就帶著滿肚子的問號,壓力山大地出了門。 雖然不想把戰(zhàn)白他們扯進來,但這件事我必須向老大報備。戰(zhàn)赤雖然和我們同一編制,實際權力卻比我們大得多。他一手掌管影衛(wèi)的各種事宜,我們四個還是由他培養(yǎng)挑選出來的。 影衛(wèi)住在另一個院子里,進出的暗道有很多,但大門只有一個。 那流言大概傳得真挺快的,我到的時候,門口已經(jīng)擠了五六個影衛(wèi),只等著看我的狼狽模樣了。 要不是其他大部分人都出任務去了,沒準人數(shù)還會更多。 我目不斜視地打算進門,卻被邊上伸出的一只手給攔住了。 那人袖口上紋著的是紅線,是個二等影衛(wèi)。 順便提一句,我屬于一等,袖口上紋的是金線。 我轉(zhuǎn)頭看他,他一瞬間微微瑟縮了一下,卻像是想到了什么,胸口又挺了起來,嗤笑一聲:“戰(zhàn)玄,你現(xiàn)在也不過是個普通的侍衛(wèi),有什么資格跑到這里來?” 旁邊就有人起哄:“就是,還不快把那身金線黑衣扒了,滾回你的溫柔鄉(xiāng)去吧!” 他們這種心態(tài)其實挺要不得,不說我武功還在,隨便找個月黑風高的時候就能做了他們,就說戰(zhàn)赤幾個也不會放任他們干這挑釁的事。 但人就是這樣,看平日高高在上的人落入泥淖,總免不了想跟著踩上幾腳,更何況在他們看來我已經(jīng)被王爺厭棄,對付我就是稱了王爺?shù)男摹?/br> 卻不知道,那位主子的心思,最是難以揣摩,愣頭青似的向上沖,沒準哪天便死在了不知名的角落里,尸骨無存。 所以我不說話,只頗為憐憫地看著他。 這人的編號是十五還是十六來著?連名字都沒有的人,怎么還能擺出這么一副囂張的嘴臉? 他被我盯得有些心虛,咽了口口水,往身后的人墻上靠了靠,才算有了點底氣。 “你個龜孫子想干什么?要知道你現(xiàn)在可就只是一個侍衛(wèi)罷了!” 罵我神馬的我倒不介意,反正他們也沒膽子沖上來揍我。 我不打算惹事,就繞過他打算繼續(xù)走,那人卻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扯住我的袖子,大聲吼道:“給我站住,老子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冷冰冰目中無人的樣子,好像我們是一群無關緊要的螻蟻!你為什么不說話?你他娘的就這么不屑嗎?” 我?guī)撞豢梢姷匕櫭?,看他一臉兇狠地嘶吼。他身后的人,臉上皆是忿忿?/br> 說實話,我平時和這群人的交集并不多,身為一個社交障礙的面癱也很難對著陌生人笑顏如花地打招呼,卻沒想到他們竟然積累了這么多不滿。 還沒想好怎么處理這個局面,拉著我衣服的人卻突然就飛了出去,在半空中來了個漂亮的翻轉(zhuǎn),隨后重重地砸在了對面的桂樹上,葉子簌簌地飄落下來,鋪滿青石的地板。 老大從里面緩步走出來,臉色發(fā)黑地環(huán)視了一圈,最后視線停留在我的臉上。 “怎么回事?” 他拉得一手好偏架,先問我話,便是給我一個辯解的機會。 我簡單回答:“有事找你?!?/br> 老大警告地看了那個飛出去正在噗噗吐血的人一眼,然后轉(zhuǎn)身進屋:“跟進來?!?/br> 我乖乖地跟進去,留下那一群人在外面傻眼。 “你到底干了什么事開罪了主子?” 等到?jīng)]外人了,老大便收起了那張生人勿近的黑臉,大馬金刀地坐到躺椅上,給自己倒了杯茶輕輕啜了一口,開口問道。 我老實地搖頭:“不知道?!?/br> 老大嘆了口氣:“按你的性子,那些個流言我是不信的。可剛剛主子卻親自吩咐我,叫我把你搬到聽雨軒去。那可是低賤男寵住的地方。唉,戰(zhàn)白也還哼哼唧唧地在屋子里躺著?!?/br> 和戰(zhàn)青不同,老大多吃了這么多年的飯,思慮總是深了許多。我心下畢竟還是有些不安,便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