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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鴆之媚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攝影助理是一個口水充沛的藝術(shù)青年,說到自己的專業(yè)范疇,唾沫點子直濺,偏還沒有什么眼力價兒,嘴皮子就是不肯停。直到晏修明外套口袋里的手機鈴聲響起,她趕緊如蒙大赦一般朝助理微微頷首,出去接電話了。

    來電顯示是沈家的座機,吸了口氣,晏修明接通了電話。

    “陸阿姨,您好?!?/br>
    “修明,最近是不是挺忙的,上次來過之后我有一段日子沒見著你了。說老實話,我一個人待在家里,也挺悶的?!?/br>
    “陸阿姨,等我一有空就去看您。這幾天剛接了一部電影的客串,不然肯定去叨擾您了。說句不怕您笑話的,上次嘗過之后我一直都念著張媽的醪糟蛋花湯和南瓜盅?!?/br>
    “等你哪天過來,我讓張媽給你做。對了,你參演的那部電影是不是叫《舞!舞!舞!》,我在報紙上瞧見了?!标懭艮副M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隨意,“那天開機儀式上你那一身真是漂亮,把臺上的其余幾個姑娘全都比下去了?!?/br>
    晏修明也是踩著尾巴頭會動的人物,立刻順著陸若薷的話尾巴接下去,“陸阿姨您那是和我熟悉,才覺著我好看,我旁邊穿黑衣服的伍小姐,那才是真正的國色天香。”

    “那個黑衣服的,我模模糊糊有些印象?!标懭艮附吡ρb出回憶的口吻,“她好像不是演員來著吧?”

    “那位伍小姐現(xiàn)在是鼎言的總經(jīng)理,非常能干的一位女性,很了不起。”

    “我想起來了,陸嘉他爺爺過世時她也來吊唁過,那個時候我記得她是以晟時的高管的身份來的吧?”

    陸若薷的聲音聽上去很有幾分疑惑,晏修明忍不住微微勾唇一笑,難怪說這年頭誰不是帶著一箱子面具走天涯。

    “是啊,伍小姐原來是晟時的公關(guān)總監(jiān),最近才跳槽到鼎言的。陸阿姨,有些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br>
    “有什么體己話跟陸阿姨直說,不妨事的?!标懭艮改笾犕驳氖植挥删o了緊,她感到兜了這么久的圈子終于要迫近正題了。

    “因為這部電影是鼎言獨資的。我現(xiàn)在在劇組聽到了一些傳聞,是關(guān)于沈大哥的?!标绦廾鞣泡p了聲音,“鼎言前一陣子不是被收購了嗎,聽說真正的收購方其實是…晟時…”

    陸若薷蒼白的手指下意識地絞著電話線,電光火石里她立即想通了一切,原來她的好兒子竟然真的瞞著她,將那頭小sao狐貍安排進了他的地下王國,還扶著她坐上了那么重要的位置。他竟然把自己另外一半的身家性命都交給了顧傾城的女兒!也怨她自己糊涂,竟然沒能想到這些關(guān)頭過節(jié),如果鼎言不是和陸嘉有關(guān)系,像伍媚那種女人如何肯眼睜睜地離開一座活生生的大金山。

    “這些話只能聽聽,做不得準的?!标懭艮缸匀徊辉缸岅绦廾髀牫鰜碜约旱膼琅?,臉上肌rou幾乎都僵住了,她使勁抖了抖頰骨肌,才擠出一個笑來,“阿姨就不打擾你拍戲了,有空了一定來家里坐坐?!?/br>
    “那陸阿姨您也保重,天氣冷了,您要注意保暖。我一旦得閑就去看您。”

    掛了電話的陸若薷怔怔地坐在輪椅上,盯著她臥室南面的佛龕里那尊白玉觀音,觀音赤足踏蓮,雙手合掌,微低下頜,臉上是妙意不可言傳的微笑。陸若薷發(fā)了一會兒呆,才從床頭柜最深處摸出一個牛皮紙信封,從里面抽出一張紙,照著上面的數(shù)字撥了下去。

    “喂——”接電話時伍媚剛小憩了片刻,聲音里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點粘稠的睡意,一個“喂”字澀中帶膩,仿佛美人洗臉過后留下來的胭脂水。

    陸若薷強壓下心底的嫌惡之情,用聽不出喜怒的聲音說道:“伍媚是吧?我是沈陸嘉的母親,你們的事陸嘉和我說過了,我想和你見個面?!?/br>
    “好的,地點您定吧?!?/br>
    “我腿腳不好,就在沈宅。”

    “那陸女士,待會兒見?!笔站€之后,伍媚將手機在掌心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意味深長地勾起了唇角。又該是一出老戲碼上演,這世上養(yǎng)兒子的老母親真是不幸,如果沒有女人愛他,是天底下的女人都瞎了眼;如果有女人愛他,又是為了來和她奪兒子的。

    掠了掠頭發(fā),伍媚抓起手包和車鑰匙,和助理交代一聲便去停車場拿車了。

    上了陽明山的盤上公路時竟然下起了雨,不大,但在車窗上竟也匯成了一道道涓涓細流。幸好后備箱里有傘,泊了車,伍媚撐著傘不疾不徐地步入沈宅。

    這是伍媚第二次踏進沈家大門。她清晰地記得來吊唁時庭院里有平整開闊的草坪,修剪得當?shù)脑录竞投?,然而現(xiàn)在觸目所及卻是殘枝、落英、敗葉、斷梗,蕭條的很。只有屋后的桂花樹還在努力送上一些薄而冷的清香。

    抬腳踏上檐廊的臺階,伍媚收了傘。檐廊下雨水如同斷續(xù)的絲線,自然形成一面晶瑩的珠簾。又像細小的蓮瓣,一片片落地。

    “伍小姐,趕緊進來,仔細濺到雨。”張媽迎上來,遞上了干毛巾。

    坐在廳堂里的陸若薷看見了她手里正在滴水的雨傘,臉色不由沉了幾分。她無法抑制地想起了花神咖啡館里提著白色陽傘走向她的顧傾城。

    將傘遞給張媽之后,伍媚才笑吟吟地走向陸若薷:“您好。陸女士?!?/br>
    陸若薷只是面無表情地打量著她,對面站著的女人穿著藍紫色天鵝絨長裙,裙擺有銀色絲線繡成的花紋,紫羅蘭色的絨面高跟鞋。脖子上還掛著一串大小各異的珍珠穿成的緞帶項鏈。身上還飄來若有若無的香水味。烏發(fā)紅唇,眉眼含春。陸若薷的一雙眼睛恨不得像解剖刀,將伍媚剖開了看個清楚。

    看來陸女士一時不打算請她坐下,于是伍媚很自然地在沙發(fā)上落了座。

    陸若薷蹙了蹙眉,不請自坐,這叫什么家教?

    “你應該知道我和你見面是為了什么吧?!标懭艮肝兆〔璞咽?,掩飾一般地抿了一口。

    “不會是商量婚期吧?”伍媚笑得無辜。

    陸若薷一口茶險些噴出來,她啪地一下放下茶杯,“我不是陸嘉,收起你的那一套爛佻皮勁兒,裝乖賣傻在我這里不管用?!?/br>
    伍媚聳聳肩,這個洋派的動作又一次使得陸若薷皺起了眉頭。

    “那看來您是打算開支票給我了?!蔽槊男χ鴵崃藫嶙约盒藜舻卯?shù)闹讣住K浀眯r候特別喜歡咬指甲,一旦有新指甲長出來,就會控制不住地用牙齒一點一點咬掉,甚至會將手指咬得鮮血淋漓,那個時候馮青萍最愛在她咬指甲是突如其來地甩她一個耳光。后來念了心理學,知道喜歡咬指甲是為了隱藏自己的攻擊性。再后來她不需要再掩藏什么,反而蓄起了指甲。

    陸若薷盯著她猩紅的指甲,決定不再掩飾自己的厭惡之情,“你想要多少才肯離開陸嘉?”

    好生無趣的說辭,伍媚漫不經(jīng)心地彈了彈指甲,笑道:“陸女士,您難道沒有事先查過我的底?我有外國名校的文憑,家底殷實,薪資優(yōu)渥。什么別墅名車、珍貴珠寶、國外度假旅行、光鮮社交派對、可炫耀的身份和地位,這些我統(tǒng)統(tǒng)都不缺,您覺得多大數(shù)目的支票開給我比較合適?”

    陸若薷冷哼起來:“可炫耀的身份和地位,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你如今的地位難道是你自己憑本事掙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鼎言的美女掌門,給你撐起這個門面的可是我兒子!”

    伍媚依舊云淡風輕,“陸女士,您恐怕和社會脫節(jié)的有些厲害了,單身女人在外面做事,不是光憑擠媚眼就能坐上高位的。大帽子也只有大腦袋才戴得下,有些位置也不是每個人都坐得的?!闭f完她遠遠地朝張媽一笑,“請給我一杯白水,有些渴了。”又看向陸若薷,“您不會怪我唐突吧?!?/br>
    陸若薷被噎了一下,哼了一聲,沒有作答。

    喝完水,伍媚心滿意足地放下水杯,道:“陸女士,單方面來說,我現(xiàn)在還不打算和令公子分手,當然,腿長在沈陸嘉身上,您想他離開我,大可以管住他的兩條腿。如果沒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想必您也不打算留我晚飯?!?/br>
    陸若薷再也按捺不住,沉下臉喝道:“真是養(yǎng)兒肖母,交際花養(yǎng)的種,連形式做派都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輕狂勁兒!”

    “您似乎認識家母?”伍媚笑得意味深長,“交際花,相比藝術(shù)贊助人,我想她會更喜歡這個稱呼?!?/br>
    “沒臉沒臊的*,簡直不知羞恥!”陸若薷臉色有些發(fā)白,顯然被氣的不輕。

    伍媚在心底飛速地盤算了一下,想必陸若薷和顧傾城之間有什么過節(jié),能讓一個女人惦記這么久,除了殺父之仇,大概也就是奪愛之恨了。莫非沈陸嘉的父親的出走和顧傾城有關(guān)系?

    “陸女士,相信我,要令一個男人拋家棄子,放逐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你,你——”陸若薷顫巍巍地指著伍媚的臉,兩片嘴唇連同下巴幾乎要一齊抖得掉下來,“只要我活著一天,你就別指望進沈家大門。”

    伍媚還是輕笑,“進不進門不打緊,往冬天過,晚上睡覺,身邊沒有一具溫度恒定的*散發(fā)呼吸那才是難熬?!闭f到這里她又懊悔一般地掩嘴道,“噢,您應該已經(jīng)習慣了。”

    “臭不要臉的婊/子!你給我滾!滾!”陸若薷終于不顧形象地罵出了她平生會罵的最狠最毒的一個字眼。

    伍媚居高臨下地用憐憫的眼光瞥了瞥陸若薷,“還好您養(yǎng)的兒子不肖母,真是萬幸?!闭f完她優(yōu)雅地略一屈膝,“先告辭了,您保重,陸女士。”

    作者有話要說:可憐的沈母,直接完敗啊。。。伍媚一出,誰與爭鋒,號令狼狗,哪舍不從。。。

    ☆、57我們不能白頭到老

    伍媚撐著傘離開了沈宅,雨比先前又小了些,只可惜秋末天涼,拂在臉上涼意浸人。天鵝絨又是一種奇怪的料子,一旦沾了水,那種潮意像鉛塊一直墜進皮膚表面去,她有些后悔沒有添一件外套。

    緊走幾步開了車鎖,伍媚趕緊坐進車里,將整個背都貼在了車座靠背上,然后閉了閉眼睛。猶豫了片刻,她從手包里拿出手機,給顧傾城撥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久才被接起,電話那頭顧傾城語氣淡漠:“什么事?”

    伍媚忽然覺得有些訕訕的,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有什么立場去詢問顧傾城的羅曼史?半天她才翕動著嘴唇,低低地喚出一聲“母親?!?/br>
    喊的雖是母親,但她比誰都清楚,她們之間從來都不是母女的關(guān)系。

    “什么事?”顧傾城的語氣已經(jīng)隱約帶上了不耐。

    “您認識陸若薷嗎?”伍媚問得小心翼翼。

    顧傾城似乎笑了一聲,“她開了多少價碼要你離開他兒子?”

    “買賣談崩了,她讓我滾?!?/br>
    “不礙事。你總歸比她活的長,她橫豎是要死在你前頭的,你可以熬。當然,只要你能抓緊了男人的心,他的母親是影響不了大局的。沒有一個母親會真的因為兒子討了不如意的媳婦去死的,她們只會拼命活著等著看你被掃地出門。至于陸若薷,她忍辱負重地活了這么久,是更加舍不得死的,你不用擔心?!闭f完顧傾城便利落地掛了電話。

    伍媚怔怔地握著電話,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窗外仍是風雨飄搖。

    她不喜歡雨天,這種天氣總是叫她控制不住的情感脆弱。此時此刻,她忍不住想要一個可以嬉皮笑臉纏著脖子撒嬌說心事的mama,而不是這種有提攜再造之恩的母親。一個見識了你最落魄的時候并且?guī)土四阋话训亩魅?,你永遠都不要指望自己的恩人面前擁有平等,更不用奢望恩人變成mama。恩人和mama,這兩個詞從來就不能劃等號。

    吐出一口濁氣,伍媚彎腰換上了繡花鞋,發(fā)動了q7。

    回到鼎言時就看見助理神情躲閃里帶著刺探,她駐足發(fā)問:“有事?”

    “摩曼的夏行長在您的辦公室里等您?!?/br>
    伍媚不悅地皺了皺眉:“誰許他進我辦公室的?”

    助理小聲道:“是蘇總監(jiān)親自帶他進來的?!?/br>
    這個在英俊男人面前就邁不動腿的蘇浙,活該一輩子被壓!伍媚在心底咬牙咒道,才想踢踢踏踏氣勢如虹地走進辦公室,卻猛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忘了換鞋,腳上還是那雙寶藍緞面繡大朵山茶的繡花鞋。

    伍媚覺得心底陡然升起一陣煩躁,她現(xiàn)在只想一個人待著,不想費心去應付任何人。

    “我等你半個多小時了?!毕纳讨芤姓驹陂T框處,面容平靜。

    伍媚沉默地從他身畔經(jīng)過,夏商周可以嗅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伴著濕冷的雨氣的味道。

    “找我有什么事?”伍媚坐在了那張黑色的真皮旋轉(zhuǎn)椅上,有些疲倦地伸手揾了揾臉。

    夏商周隨手掩上了門,一步一步地走到寬大的櫻桃木辦公桌對面。他沒有開腔,只是低頭看著一臂之遙的伍媚。她發(fā)頂?shù)匿?,她額角的絨發(fā),她細黑的眉……夏商周看得專注到幾乎顯得悲傷。當早上沈陸嘉沉穩(wěn)地告訴他,她成了他的女友,嫉妒使得他他控制不住地想要脫口而出:“你見過十六歲扎馬尾穿球鞋的她嗎?你見過她本真的模樣嗎?你以為你擁有了她的全部嗎?最后他什么都沒有說,屬于他和晏夷光的過去,是他的獨家私藏,或許,這是他唯一可以打敗沈陸嘉的東西了。

    伍媚硬下心腸只作看不見。

    “你和沈陸嘉在一塊兒?”夏商周嗓音低沉。

    伍媚抬頭望了他一眼,“嗯?!?/br>
    “你不是認真的對不對?”夏商周俯身撐在辦公桌的邊緣上,神情執(zhí)拗地盯住伍媚黑白分明的一雙眼睛。

    伍媚不悅地蹙起眉頭:“夏商周,你有什么資格問我這句話?你以為你是誰?”

    “他根本就不適合你。業(yè)界誰不知道沈陸嘉是一個刻板無趣的工作狂?”

    伍媚起了身,走到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水,笑得譏誚:“他不適合我,難道非得夏行長您這種有學問有口才,懂生活情趣,頗得賈寶玉真?zhèn)?,知道適時適度插科打諢調(diào)節(jié)氣氛的才適合我?”

    “夷光——”夏商周上前攥住伍媚的另一只手腕,“你想干什么我大概能猜到。幾個星期前我無意間在陽明山看見了晏修明,她提著董記的點心盒子去了沈宅。他們想和沈家聯(lián)姻對不對?你是為了報復才和沈陸嘉在一起?!?/br>
    “報復?夏商周,你也太高估有些人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了,對我來說,一切只不過是個游戲,一個游戲而已。”伍媚抿了一口水,笑得肆意,“有人告訴過我一句話,只有弱者才會把自己所有的一切身家都壓在復仇上面,而強者,從來只需要游戲就夠了。”

    夏商周看著眼前笑得幾乎意味深長的伍媚,幾乎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表情和她相對。

    伍媚放下水杯,對面的男人比幾個月前明顯瘦了,這是她曾經(jīng)一心一意去愛的男人,是她曾經(jīng)想相攜到老的男人,其實他并沒有做錯什么,是命運對他們太苛刻。其實在命運面前,誰不是微藐如螻蟻?可是體諒不代表接受,嘆了口氣,她輕聲說道:“夏商周,不要再在我的身上費工夫了,沒有用的。我要的是一個沒有污點的、干凈的男人。有些事,我永遠忘不了?!?/br>
    “夷光——”夏商周痛苦而郁憤地將伍媚扯進自己的懷里,箍著她的肩膀,憤怒道:“污點,是,那確實是污點。但是那個污點難道那是我愿意的?難道是我自愿的嗎?我是個凡人,我也只是個凡人,你們長得一模一樣,那只是一場錯誤?!?/br>
    “是的,夏商周,你沒有錯,你一點錯都沒有。但是我就是接受不了,或許換成其他任意一個女人我勉強能夠接受,但是唯獨她我接受不了?!蔽槊穆曇舻骸澳銖膩矶疾恢?,在我十六歲遇見你之前,每次過生日,我許下的愿望都是——這世界上可不可以有一樣東西,是屬于我一個人的,真正只屬于我一個人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和我分享它。我遇見了你,我以為自己美夢成真。然后——”她自嘲一般地扯扯嘴角,“夢終歸是夢?!?/br>
    “我們可以忘記,忘記這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們可以搬到美國去住,法國也行,任何一個城市,只要你愿意。我們可以從頭開始?!毕纳讨芗鼻械匕醋∥槊牡募绨?。

    伍媚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xue:“你應該記得,我的記憶力特別好。所以,我忘不了?!蓖nD了一下,她涼薄地勾了勾唇角,唇畔的笑意像秋日最后一朵海棠:“夏商周,有時候我想或許真的有一語成讖。你是mr.history,歷史注定只能屬于過去,而沈陸嘉,他是我的mr.present?!闭f罷,她用力一推,掙脫了夏商周的懷抱。

    “呵,mr.present,現(xiàn)任先生”。夏商周倒退一步,笑得哀傷。

    伍媚只是默然地背過身去,看著窗外的雨景。其實,在她心底,或許沈陸嘉不單是現(xiàn)任先生,還是禮物先生。是讓她能夠再一次相信她或許可以擁有一份獨一無二的感情的禮物先生。

    夏商周頹然離開后,伍媚依然站在窗后,不知道在看什么。

    上車之前,夏商周忍不住抬頭朝鼎言大廈的頂樓看去,他希望可以看見在那面灰藍色玻璃后有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然而遺憾的是,除了紛飛的細雨爭先恐后地撲在他的臉上,他什么都沒有看見,反倒是眼睛,被雨水打得有些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