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
像是為了掩蓋什么,紫發(fā)的少年匆匆忙忙地補上了一句。 “我、我們都在這里,身為同學卻非要避開,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不肯承認自己非常動搖的雨宮翠抿著嘴沉默了一小會兒,最終還是有些糾結(jié)地開了口。 “所謂的‘道路’,你們的也好、松陽老師的也好,我如果插手的話,真的沒關系嗎?” 高杉晉助聞言一挑眉,毫不掩飾的詫異。 “這種疑惑從何而來?那本來就是應該隨著年齡增長、視野開闊而不斷修正的東西,有所變動也理所應當。你從來沒有意識到,你也是那份規(guī)劃里的一部分嗎?” “……是這樣嗎?!?/br> 他垂下眼睫,望著半空中飄浮的細小塵埃,腦海中浮現(xiàn)的卻是松陽老師被帶走之前,在熊熊的火焰里逐漸哀鳴著倒塌的村塾。 無形的熱浪裹挾著火星向外撲來,讓人的面頰都開始灼痛。 那是他生活過數(shù)年的地方。 和阿銀一同練劍、在拐角處不期然撞上高杉、從被窩里發(fā)現(xiàn)了桂的珍藏,屋后的菜地里,架著松陽老師不時會去澆水的幾株繁盛豆藤。 但是現(xiàn)在,只剩下一片灰燼,以及孩子們的哭聲。 【——老師的道路是錯誤的?!?/br> 自然到讓自己感到驚訝,這個念頭像魚兒吐出的水泡一樣浮現(xiàn)在心頭,激起一片小小的漣漪。 那副老師沒有看見的凄慘場景,若是如實相告,總能讓他改變主意吧。 作為學生的雨宮翠,終于確信了自己所負有的義務。 頗有一股豁然開朗之感,他抬起頭來,向著等候自己做決定的三人笑著伸出手來。 “那么,就讓我們一同為奪回老師而努力吧。” 寬正大獄已經(jīng)過去兩年之久,面對天人的戰(zhàn)場依舊如火如荼。若說最大的變化,就是除了以“白襠布西鄉(xiāng)”為代表的成名已久的老將,又多出不少相當活躍的新面孔。 之中最為出名的坂田銀時,已經(jīng)由于那副縱橫敵陣、滿身鮮血的姿態(tài),而被賦予了“白夜叉”的稱號。 而對極少參加正面戰(zhàn)斗的雨宮翠來說,他最大的改變就是精神層面上、關于“冷兵器永遠要管熱武器叫爸爸”這一永不動搖的鐵的認知—— 自從看見幾位從小一同長大、一起練劍的同學隨隨便便用武士/刀格擋彈雨,甚至把呼嘯著砸過來的炮彈嚓啦一下劈成兩半,云淡風輕到似乎那是橡皮泥捏的,雨宮翠慘遭蹂/躪的世界觀碎成一片片落在地上,再被拾起來粘好的時候就堅韌了不少。 都是一個老師教的,他確信除了力道差點,招式之類都一模一樣。 為什么他就做不到刀砍子彈這種事情???難道是過于科學的世界觀限制了他的發(fā)揮? 之后在偶逢阿銀大發(fā)神威,用幾尺長的小刀片整個劈開了一艘小型飛船的時候,雨宮翠已經(jīng)無力嫉妒,徹底地麻木了。 這已經(jīng)不是天賦的事情了,這幾個家伙肯定背著他偷偷去隔壁學了卍解!! 被松下四子其他三人在武力值方面遠遠拉下的雨宮翠貓貓落淚,從此在外人面前總是擺出一副對刀劍不屑置之的高傲面孔,硬是憑著一手不凡的槍術撐起了門面,不至于真淪落到阿銀口中其他人領兵自己在賣紅薯的悲慘境地。 而貼心如坂田銀時,似乎早就忘了在村塾時雨宮翠在劍道上的弱雞表現(xiàn),還時不時對他的射擊準頭表示一下嫉妒。 這就是幼馴染的默契之處了吧。 雨宮翠內(nèi)心感慨,那段時間甚至連毛茸茸的白色腦袋都敲得少了一點。 至于和高杉的直接交流,倒是一如既往地少。 對方本來就不是什么話多的人,和坐鎮(zhèn)后方發(fā)號施令的雨宮翠的交集,往往是戰(zhàn)斗開始前的商討交流。 要么就是夜幕降臨、雙方各自收兵,渾身都散發(fā)著刺鼻血腥味兒的三人從最前線退下來,安靜地圍坐在篝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火上冒著泡的鍋子,等著雨宮翠把食物煮好。 但即使缺乏溝通,伴隨著兩年間大大小小的戰(zhàn)役、一次又一次的勝利,高杉晉助的信任值開始以驚人的速度穩(wěn)步上漲。 在撤退時面對緊追不放的大股敵人,彼此交托后背的劍與槍。 按照一方給出的信息、擬定的戰(zhàn)術適時出擊,從來不問消息來源是否可靠的另一方。 受傷之后利索裹上的繃帶。永遠存在的應急預案。精疲力盡時,可以放心入睡的地方。 只要知道有那個人存在于此地,即使不在視線之中,同樣會從心底油然而生的強大安心感。 在派出探路的斥候回程匯報異狀的時候,雨宮翠正看著計數(shù)器上的數(shù)字發(fā)呆。 【72】。 已經(jīng)超越了常人對于伴侶的信任,朝著下一檔位邁進。 從未取得過的高評分甚至讓雨宮翠有些惶然。 明明似乎沒做過什么,卻被給予了這種程度的信任,突然之間,整個人都不自覺地小心翼翼起來了。 而斥候掀開帳篷的簾子進門時,他已經(jīng)又把表情收拾好,態(tài)度沉靜地聽著對方畢恭畢敬的匯報。 事先選定的扎營地沒有異樣,沿途也沒有敵人的埋伏。提到值得注意的點,斥候在短暫的猶豫之后,有些糾結(jié)地提及了一件無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