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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的小村莊,有個幕府的官員打算處死一個小孩子。屬下聽圍觀的村民們說,似乎那孩子的父母生前得罪過那家伙,所以……” 雨宮翠了然。 “你希望我救下他?” 半跪著的男人把姿態(tài)放得更低,語氣懇切:“孩子、孩子畢竟是無辜的?!?/br> “那還有什么好說的呢,”他笑著嘆氣,看見對方驚喜地抬起了頭,揮手示意下屬去傳遞命令,“全軍開拔,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在隊伍拔營轉(zhuǎn)換駐地的途中,雨宮翠帶了些人去往旁邊村鎮(zhèn),在簡單核實之后、一槍在癡肥的官員腦門上開了個洞。 相比于之前和天人的慘烈戰(zhàn)爭,這簡直是可以稱得上娛樂活動的業(yè)余放松。 唯一讓雨宮翠有所觸動的,就是把處刑臺上瑟瑟發(fā)抖的瘦小孩子抱下來時,后者的身軀輕薄得像一片紙,幾乎沒有實體的重量。 皮包骨頭的纖細手臂環(huán)繞著他的脖子,孩子的聲音由于恐懼和激動而顯得嘶啞,另一只手緊緊地、用盡全力地攥著少年的衣襟,生怕被再次拋下。 “來島又子……我叫,來島又子。” 她努力地重復(fù)了一遍,渴求地盯著少年漫不經(jīng)心的沉沉黑眸。后者正忙著把他身上殘留的繩索扯下,聞言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原來是個女孩子。 沒有得到回應(yīng)的來島又子喘勻了氣,不甘心地追問:“你叫什么?” 但是對方?jīng)]有回答,只是把掙動著的小孩子轉(zhuǎn)手遞給身后的下屬,離開之前不忘囑咐了兩句。 “安置一下吧,她不能再留在這里了。送到附近的城鎮(zhèn)去,試試看能不能找到收養(yǎng)的人家?!?/br> “是,雨宮大人!” 而驟然遭到拋棄的來島又子聲嘶力竭地抗議起來,拼命對現(xiàn)在抱著自己的男人/拳打腳踢,但實際效果只不過是貓咪抓撓一般的輕微痛感。 領(lǐng)命的下屬在同僚的嘲笑聲中苦著一張臉,但還是小心翼翼地把很快精疲力盡的小女孩背在了身后。 “你是個幸運的孩子,”他轉(zhuǎn)頭叮囑,憨憨的五官帶著些肅然,“要好好活下去,別辜負了大人的心意?!?/br> 一個星期之后。 暫時沒有主動出擊的計劃,也沒有和天人的小股部隊遭遇,是難得的安穩(wěn)時光。 高杉和銀時去迎接新盟友了,雨宮翠和桂小太郎留下來看守駐地,兩人一左一右坐在篝火旁,對著冒泡的湯鍋沉默不語。 最終,還是桂輕咳一聲打破了寂靜,向著小伙伴身后那個長相憨實的男人發(fā)問。 “三郎,那個小鬼還沒走嗎?” 平賀三郎撓撓腦袋,沒注意到雨宮翠微僵的神情,老實地回答了上司的提問。 “是啊,我今天早上還在駐地旁邊看見她,好像又瘦了。那孩子想偷偷溜進來見雨宮大人來著,一直在周圍徘徊著不肯走呢?!?/br> 桂小太郎用拳頭堵著嘴巴,非常大聲地清了清喉嚨,讓熟知他這是在強忍笑聲的雨宮翠臉更黑了。 “沒想到雨宮的魅力已經(jīng)強大到這種地步了,我自愧不如。”咳嗽完的桂開始說sao話,俊秀的五官頂著非常具有欺騙性的滿臉正氣,“一直逃避是行不通的,類似狀況我提出的建議都是直面自己的內(nèi)心,拋卻世俗的偏見去追逐感情——” Duang的一聲巨響之后,桂小太郎的腦門上緩緩鼓起一個腫包,嘴里的話也隨之流暢地修正了。 “我的意思是一直躲著不是辦法,你不如見見那孩子,稍微開解她一下。半個月后我們就要開拔參戰(zhàn)了,你總不希望她固執(zhí)到跟下去吧?” 雨宮翠甩了甩酸痛的手指,無奈地接受了這個建議。 “真是搞不懂……沒辦法,讓她過來吧?!?/br> 時隔一周第二次見到來島又子,說實話,雨宮翠嚇了一跳。 她好像又瘦了,枯草一樣的亂發(fā)頂在頭上,一陣風就能把整個人吹走,表情卻依舊像被解救的那天一樣神氣十足。 在和他四目相對的一瞬間,這孩子的眼睛噌地亮了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地向這邊沖過來:“雨宮大人!” 雨宮翠下意識接住那具急促喘息著的瘦小軀體,實在沒辦法違背自己的良心、現(xiàn)在就開始趕人,總感覺她會立刻在野外餓死的樣子。 于是把幸福到冒起小泡泡的來島又子按在身邊,從面前的鍋里盛了碗燉菜給她。 “慢點吃,小心燙?!?/br> 又子抱著碗用力點頭,小口小口地吹著氣。而雨宮翠和面露不忍之色的桂小太郎面面相覷,再次陷入了沉默。 就這么把人趕走太過滅絕人性,而軍伍又絕不是適合孩子生活的地方,兩個智囊一時麻了爪,只能試圖用目光把擔子丟到對方的頭上。 就在來島又子快把一小碗湯嘶嘶哈哈地喝完的時候,伴隨著一陣獨特的“啊哈哈哈哈哈”的笑聲和一股微妙的酸臭味,高杉和阿銀領(lǐng)著個從沒見過的青年走了過來。 是位身材高挑的男性,留著濃密的棕色短發(fā),身披一件墨綠色的羽織。 ——“桂濱之龍”坂本辰馬,眾人的新盟友。 精神面貌倒是相當開朗,但不知為何,臉上青青紫紫,帶著些新鮮的傷痕。 而前方領(lǐng)路的兩人神態(tài)也不對勁,絲毫不見喜得強援的開懷,甚至還帶著一絲絲生無可戀,刻意和身后笑容滿面的青年拉開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