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見親人的時間不上，不過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這次總算是從從容容將該說的話說完了，剩下趙氏又說了說在宮門口等著的大福，“這次沒讓你爹來，換你哥哥過來的，讓他也見識見識。”

    抱琴本以為這次她哭不出來了，誰知見到趙氏拉著小寶的背影，眼淚刷的又下來了。揉揉紅彤彤的眼睛，又是四個人一起回了坤寧宮。

    到了十月，臨近年底，祭祀越發(fā)的頻繁起來，出來初一十五的日常小祭祀，還有祈求來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今年冬天得有瑞雪，但又不能到雪災(zāi)的地步，還有祈求皇家成員身體健康的。

    皇宮里的西北角樓底下，有個城隍廟，宮里的大型祭祀多在那里舉行。因為祭祀有時候會請專門的法師進宮，雖然他們不住宮內(nèi)，但是每天天不亮就得進來，所以宮里巡邏的侍衛(wèi)也增多了。

    臨近年底，朝廷大事繁忙，皇帝好多事情都交給了太子去管，比如祭祀的法師，來往的侍衛(wèi)等等。太子忙的腳不沾地，雖然都在宮內(nèi)行走，但是每次來坤寧宮請安連一盅茶的功夫都坐不到。

    也許是因為事務(wù)眾多，太子性情越發(fā)的急躁起來，頭天在坤寧宮摔了一個杯子，砸在奉茶的宮女頭上，血流滿面。

    這事還沒過去，毓慶宮又穿出來消息，太子打死一個小太監(jiān)。

    這下宮里都坐不住了。

    先出面的是皇帝，給他兒子擦屁股來著，說是因為那太監(jiān)有不臣之心，言語間有所冒犯，為了看起來像那么回事，連帶內(nèi)務(wù)府負責(zé)訓(xùn)練小太監(jiān)的相關(guān)官員和管事的大太監(jiān)都撤了兩個。表面是偃旗息鼓了，不過私下卻是暗語聲聲不斷。

    內(nèi)務(wù)府怎么會犯這種錯誤，還是派到太子殿下身邊的人，分分鐘掉腦袋啊。

    好在太監(jiān)不像宮女，后面或多或少還有個家族，總是有人記得的，那小太監(jiān)被扣了罪名，連好好安葬都不能夠，一張破席子卷了，扔到亂葬崗了事。

    下來出面的是皇后，原本太子來坤寧宮的時候大家都搶著上工，現(xiàn)在可好，又是搶著躲開了。太子是個香餑餑不錯，可也得有命才能吃啊。上回被砸了的那個宮女，雖然承蒙皇后娘娘開恩，從太醫(yī)院請了個太醫(yī)給瞧病，性命無憂，又得了快一個月的假，但是額頭上兩寸多的疤是怎么也消不掉了。

    就算坤寧宮的宮女再搶手，但是也僅僅限于沒破相的，這種頭上有疤的，估計只能給人當(dāng)嬤嬤了。而那些大戶人家更因為不體面，嚇著孩子等等原因，專門避開這樣的宮女。

    坤寧宮的宮女又開始調(diào)班避開太子了，這下可麻煩了。夠資格在翠竹姑姑面前排班的，都是老人了。換句話說，她們躲開了，剩下的就是些進宮沒兩年，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小宮女了，別說太子了，見到平常的皇子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所以兩三次后，太子來坤寧宮只能是翠竹姑姑親自侍奉了。

    翠竹姑姑是皇后的貼身丫鬟，當(dāng)初一起進的宮，也算是將太子從小看到大，太子在她面前還算是收斂，客客氣氣的一直沒出什么問題。

    至于其他皇子，無一不趁著這個機會，在皇帝面前瘋狂的刷存在感，什么父慈子孝啊，兄友弟恭啊，其中最為努力的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了。奈何皇帝對他頭一個兒子，又是皇后生的太子是真愛，只得讓其他兒子的心意付諸東流了。

    但是這些，對抱琴來說，只說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太子忍不住了，他要逼宮了！

    不然如何能解釋一個溫和的人，至少在外人表面時時刻刻記得儲君風(fēng)范的太子，在不到十天之內(nèi)做出了這么許多跟以往性格完全不符的事情。太子才四十歲，還遠遠沒到那個導(dǎo)致人情緒極度不穩(wěn)定的時期。

    想想太子負責(zé)的事情，安排法師們的來往，侍衛(wèi)巡視等等，無一不是最好做手腳的地方。

    法師們每天天不亮就要進來，所以某一天摻進去一些太子的親衛(wèi)不足為奇，侍衛(wèi)巡視，某一天全部安排成太子的親信也不是沒有可能。再加上皇帝為了方便，已經(jīng)將總管宮內(nèi)鑰匙的權(quán)限下放給了太子，這么好的機會，不逼宮簡直對不起自己。

    這個念頭一出現(xiàn)，抱琴就控制不住自己順著想了下去，比如哪天逼宮比較好，哪個時間進來比較好。

    對著日歷，抱琴選定了小年夜的前一天晚上，因為小年夜要通宵祭祀，所以前一天一定會提早睡下，再加上過年事務(wù)繁忙，人人都累得半死，一沾床立刻就能睡死過去。進宮的時間嘛，就是子時剛過了，這個時候都是熟睡期，宮里行走的只有侍衛(wèi)，要是能提前一個月布置，倒是能將這幾百人全換成自己的親信的。

    那抱琴自己能做什么呢？

    比如提前預(yù)警，或者趨吉避兇，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呵呵，完全沒有。

    抱琴很是惆悵的看著坤寧宮的前后左右六扇大門，沒有一個是給她開的，她不僅什么都不能做，還得若無其事的、安安靜靜的、一點破綻都沒有的等到太子謀反，而且還得因為出不去宮門，于是在那個大日子的晚上沒法去任何地方刷存在感。

    而且坤寧宮是太子親娘住的地方，根本一點危險都不會有，不管太子是正常上位還是逼宮上位，他親娘都是太后，無非就是從坤寧宮搬到慈寧宮而已。

    對于一個時時刻刻找機會出頭的人來說，這實在是太痛苦了。

    ☆、026

    抱琴在痛苦中煎熬，不出一月臉就尖了。太子也在等待中煎熬，當(dāng)然中間還夾雜了不少比例的愧疚，因為皇帝對他著實不錯，不過哪兒有當(dāng)了三十九年還是太子的呢？

    太子發(fā)泄的方式就是吃飯、睡覺、打太監(jiān)，雖然再沒打死了，不過毓慶宮人人自危，而且這危機感很快傳播到了整個宮廷，除了乾清宮和養(yǎng)心殿的人以外，剩下的人都表現(xiàn)得好像他們已經(jīng)在太子的名單上了。

    特別是皇后宮里那個被扔了一頭茶杯，頭頂著一條深紅色疤痕的十四歲小宮女初夏再次出現(xiàn)之后，宮里的氣氛恐慌到達了極點。

    奇怪的是皇帝似乎一點也沒察覺，保持著正常作息，該交給太子做的差事一點都沒落下。

    抱琴大體方向上是猜對了，太子確實要逼宮，不過不在小年夜那幾天，他是打算將侍衛(wèi)湊齊了就動手，也不用將宮里全部侍衛(wèi)都換了，那樣太惹人生疑了，他要換的，就是內(nèi)廷的侍衛(wèi)，尤其是乾清宮和養(yǎng)心殿附近的。

    這兩處的侍衛(wèi)都是三班倒，有大約四分之一的人是太子門下，這兩年不斷的收買利用，給皇帝推薦青年才俊進去，這個比例已經(jīng)漲到了三分之一。太子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將這三分之一侍衛(wèi)的班，全部換到子時到卯時這一班。

    等這個滿足了，太子的逼宮三要素就齊全了。

    朝廷上太子已經(jīng)拉攏了一小部分官員，一些是跟老皇帝不對付的，另一些則是野心比較大的，人數(shù)不多，但是太子覺得其實也夠了。一來他有經(jīng)驗，朝臣們都做好了他有朝一日成為皇帝的準備，無非就是提前了一些而已，二來，朝廷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官員都是屬于溫和派的，不會反對的太激烈，只要這幾個敢率先效忠的就行。

    所以一旦他逼宮成功，軟禁了皇帝，拿到蓋了大印的圣旨，最多也就是朝廷上撞死幾個老臣，剛好殺雞儆猴。

    下來就是財力，他借著跟寧府聯(lián)姻的機會，在他們身上狠狠咬了一口下來，不止是這些，京中空有家產(chǎn)而爵位已經(jīng)快要被降到底的人很多，不管是暗地里強迫還是許下什么好處，這方面也沒有問題了。

    下來就是等時間了。

    太子每次將自己手頭上的資源過一遍，就會很有信心的心情好上那么兩三天，隨后就又會陷入到強烈自我嫌棄中，打罵宮女太監(jiān)后，將情緒稍稍發(fā)泄，冷靜下來又會分析一遍局勢，就這么一輪一輪的往前走著。

    而抱琴，也只能通過太子頭上反反復(fù)復(fù)的“吃多了”和“吃不下”這樣的評語來判斷太子究竟心情好壞，不過太子殿下，你這樣從早上就開始烤羊腿的吃法遲早要胃潰瘍的。

    年底不僅是祭祀事忙，宮里人死的也特別多。整個十月，宮里一共死了兩個貴人和一個妃子，六皇子和他身體同樣不好的母妃又一次被太醫(yī)下了類似于“別氣他們，想吃什么就吃吧”這樣的病危通知書，不過皇帝跟皇后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年兩次么，都連續(xù)……嗯，少說也四五年了。

    抱琴閑著無聊，又不能天天去琢磨太子什么時候逼宮，那樣遲早會露出馬腳，便攛掇著元春要來了皇后這些年下的旨意，說是有些字跡減退的剛好趁著這個機會再抄一遍。

    皇后也挺滿意這種說法，臨近年底，她忙得連午睡的時間都沒有了，剛好能給元春這個閑人找些事做，省得她天天出來晃悠，看得人平白生出一絲厭煩來，便大大方方的讓翠竹將東西搬了出來。

    當(dāng)然旨意不是元春抄的，在皇后宮里這半年，所有下筆的活都是抱琴干的，元春能保持表面上的必恭必敬已經(jīng)是很不容易了。

    抱琴抱著圣旨跟在元春后面回房。

    屋子里暖洋洋的，抱琴先將圣旨放到桌子上，又折回門口，給元春將她身上系的披風(fēng)解下，又攙扶著她走到軟榻邊坐好。元春在宮里別的不說，裝模作樣學(xué)了也有六分了，不過回過頭想想，位比三品的女史，自然是要讓她們這些連品級都沒有的宮女伺候的，當(dāng)然皇后宮里的宮女并不怎么買賬就是了。

    “翠竹姑姑都沒她這么清閑?！?/br>
    “翠竹姑姑見了我都會笑一笑的?！?/br>
    可惜沒人敢在她面前說，所以元春一點都不知道。

    這么一抄圣旨，到讓抱琴看出點不一樣的東西來。

    比如宮里死人的時間是有定律可循的，大體上來說，一年有兩撥高峰期，約有七成的人是死在這兩段時間里的，一次就是十月多，再一次就是四五月間了。

    這難道就是中醫(yī)所謂的熬不過冬天和熬不過夏天的說法？

    蹊蹺的很，抱琴歇了筆，一本本往前翻著。

    或許還有其他的可能性，比如死在過年期間不吉利，又或者夏天溫度高，會放臭等等原因。

    想想這次死的一個妃子和兩個貴人，妃子是三天請一次安，貴人則是每逢初一十五才能來皇后宮里。貴人不提，那妃子雖然天天吃藥，也經(jīng)常缺幾次請安，但是這么快就死了……抱琴一陣毛骨悚然，突然覺得有點害怕。

    再比如，宮里三年選一次秀，皇帝在五十歲之前的選秀，每年都會往宮里進大約不到二十人，這就有另外一個問題了，多余的人去哪兒了？

    內(nèi)廷十二宮，都是兩進的院子，就算加上用來選秀的景陽宮，塞得滿滿的也就五十人上下，每三年二十人，不出十年，后宮就住不下了。

    于是宮里的嬪妃，平均到每年的更新?lián)Q代數(shù)量是五六人，對于每三到五天，最遲不過十天就會有一次平安脈的嬪妃來講，這個死亡率已經(jīng)高到不太正常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在如此嚴格的宮規(guī)之下，還是有空子可以鉆的。

    抱琴突然又有了信心。

    ☆、027

    那一天跟往常有些不一樣，按例皇帝每月初一十五的夜里是必來皇后宮里的，當(dāng)然除了這兩天，皇帝每月差不多有四五個晚上是分派給皇后的，兩人的關(guān)系一直都很和諧，育有一兒一女，皇帝時不時就會來看看。

    但是這么早過來就有點不正常了，皇帝下了朝之后沒有接見大臣，沒有去乾清宮處理政事，而是來了皇后的坤寧宮，這個還是抱琴來宮里半年多第一次見到。

    這天，抱琴負責(zé)在坤寧宮正殿門口掀簾子。

    皇帝和皇后年紀都大了，帶著點老年人特有的耳聾，說話聲音稍微大了一些，讓在門口的抱琴也能隱隱約約聽見兩句。

    皇帝在和皇后拉家常，比如他倆大婚的時候，生太子的時候，生長公主的時候，等等等等?；屎筝p言軟語，跟皇帝回味了比如太子流口水，尿床等等一系列黑歷史。

    “哈哈?！弊詈笠曰实鄣拇笮Y(jié)束了這次談話，“今兒除夕就咱們?nèi)齻€守夜，不要她們?！被实廴嗔巳嘌劢切Τ龅难蹨I，“唉，我年紀也大了，不知道還能陪你們過幾個年。”

    皇后笑著點了點頭，“陛下還年輕著呢?！贝送馐裁炊紱]說。

    皇帝嘆了口氣，“明天晚上再來看你?！?/br>
    這個時候抱琴還沒覺察出不對來，只覺得原來皇帝也是個有點寂寞的小老頭，想到了自己家里那個沉默寡言的爹，抱琴輕輕一笑，嘴角微微上翹，似乎也挺溫情的。

    等到皇帝離開，抱琴看著他頭上一排沒胃口吃飯的評語，唉，希望他今天能好點。

    不過等到吃完中飯?zhí)舆^來的時候，抱琴心里就開始抽抽了，就是那種好像有什么東西緊緊的將她的心臟箍住，只能在窄窄的一個空間里跳動的無力感。血泵不出去，眼前一陣陣的暈眩。

    掀門簾的時候抱琴專門看了一眼，有點不符合規(guī)矩，不過沒人發(fā)現(xiàn)，太子也是昨兒一天沒吃什么，而且太子進了正殿之后不久，翠竹姑姑就出來了，眼神一撇，連帶抱琴在內(nèi)的兩個掀門簾子的宮女就往遠走了一兩步，翠竹姑姑親自守在了門口。

    太子坐在皇后對面，臉色比進門時看抱琴的那一眼要陰沉許多，一言不發(fā)?；屎髢墒洲谝黄?，搭在手爐上，一圈一圈沿著手爐套子上突起的花紋劃拉著。一刻鐘之后，太子跪在地下給皇后磕了個頭，“母親，就是這一日了?！?/br>
    皇后什么都沒說，低著頭紅了眼眶。半響才道：“你父皇他……”

    “母后~”太子悲鳴，“兒臣心里難過啊！二弟掌著軍中大權(quán)，三弟管著戶部，四弟管著吏部，五弟管著工部，六弟是禮部，兒臣空有太子之位，卻連宮都不能出，所有的行動都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兒臣已經(jīng)當(dāng)了三十九年的太子了！”

    “母后，自古以來從太子當(dāng)上皇帝的，就只有四個啊！”

    皇后輕輕的抽氣，手一抬，從袖子里掉出四塊腰牌來?！拔覍m里有五塊可以夜間行走的腰牌，你……”剩下的話就沒說了，皇后肯拿東西出來，就證明她站在了自己兒子這一邊。

    太子欣喜若狂，擦了眼淚道：“母后放心，等將來……我把她們?nèi)克偷綇R里去！”

    母子兩個又在殿內(nèi)坐了片刻，等翠竹拿了水擦過臉太子才走。

    看著太子那張雖然陰沉但是志在必得的臉，還有微微紅腫的眼圈，雖然什么都沒聽見，抱琴潛意識里已經(jīng)做出了太子逼宮就在這兩天的判斷了。

    等到太子走后，皇后叫了坤寧宮所有人站在大殿門口道：“年關(guān)將近，宮里事務(wù)繁忙，每年都有會不少宮女太監(jiān)想著能趁著這個機會撈點什么。”皇后雙眉緊鎖，正言厲色道：“你們雖然是我宮里的人，平素也沒人敢惹你們，但是宮規(guī)不是放著玩的，誰要是敢在這個時候出什么岔子，就甭想過年了！”

    一陣輕細的回答，“是?！?/br>
    皇后將宮里二十個宮女，三十個太監(jiān)，連帶編外的元春抱琴二人一個個掃了個遍，語氣輕緩道：“當(dāng)然，你們要是好好做事，自然也是有賞賜的。”

    抱琴今天排的是午時到申時這三個時辰的班，換算過來就是十一點到下午五點這六個小時。宮女當(dāng)班很是辛苦，比如不能吃飽，比如不能喝水，怕的就是在主子面前失了規(guī)矩。大冬天的，站在大殿門口，雖然有宮里特制的皮毛大衣?lián)躏L(fēng)，但還是冷啊。好在皇后娘娘慈悲，允許她們兩個換著來，一人站在門外，一人站在內(nèi)殿，過一會再換回來。

    跟下一班宮女換了班，抱琴揉了揉酸脹的小腿，去管爐子的王公公那里領(lǐng)了自己的小火鍋，打算端著回房吃。

    宮女當(dāng)班的時間都不一樣，而且有時候主子會有別的要求，延長時間或者早點上工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兒，因此她們吃飯多數(shù)不在同一時間，都是御膳房送來之后，放在各宮自己的小火爐上，皇后宮里專門負責(zé)這個的，就是王公公了。

    冬天吃的多半都是小火鍋，有rou有菜，還有熱湯，暖暖的一鍋下去，舒服極了。

    抱琴端著小鍋回屋，元春皺了皺眉頭，看著天色已晚，外面又起風(fēng)了，還是沒讓抱琴出去吃。

    宮里有多憋屈，從這兒就能看出來了，原本一人一個院子的元春，現(xiàn)在跟抱琴擠在一間屋子里，得在這兒睡覺，還得在同一間屋子里吃飯。

    要不是……元春告誡自己再忍忍，等過了年說不定就好了，到時候她身上的孝期過去……

    抱琴看著元春臉色不好，很是識相的飛速吃完了小鍋子，又開了片刻窗子透氣，這才張羅著打水，伺候元春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