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看寶珠眉眼都沒抬一下,他這jiejie,真的和以往,不一樣了。 鑒定師尷尬地站在一旁,不知這四個人準(zhǔn)備這樣地老天荒地坐到哪一年。眼神不由望向一角的攝像頭…… 樓上,小武重重地拍了哥哥一下:“還真讓你說對了,那女孩的樣子,一定又讓她坑了?!彼麄冞@地方除了攝像頭也有聲音監(jiān)控。下面說的話,聽的很清楚。 武超文指著屏幕上的明珠說:“這女孩你忘了,就是和她去電視臺的那個?!?/br> “怪不得有點(diǎn)眼熟?!毙∥浠腥淮笪颉kS即伸手一彈屏幕上的寶珠,“這女孩真有意思,總是一副老實(shí)純良的害人樣?!?/br> 武超文剛想去端茶喝,木了兩秒,老實(shí),純良,害人,這三個詞也能組合在一起?但略微一想,覺得這個矛盾的形容還挺貼切。 “就是猜不出,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小武有些著急。站起來一開門,走到樓梯口,扶上樓梯扶手,紅木的樓梯扶手,一路蜿蜒向下,直通一樓。 樓下,正對樓梯的圓桌上,四個人坐著不動。 就在時間仿佛都凝固了起來的時候,臨正抬手,把茶杯放在了一邊的桌上。發(fā)出極輕微的一響。 他抬手,伸手在自己襯衫領(lǐng)口的位置輕輕一摸,從里面抽出一根紅繩,細(xì)紅的盡頭,晃動著一枚碧綠的翡翠。 右手暗勁一使,繩子斷了,翠綠順著繩子滑落,被他穩(wěn)穩(wěn)地接在掌心里,右手拇指在那塊翡翠上摩挲了一下,放向桌面。 明珠一臉不可置信,伸手掐上自己的領(lǐng)口,白色毛衣被揪成了一團(tuán),仿佛不自覺地要把自己掐死。 又宸也是一臉驚詫,倉惶地看向?qū)氈椤?/br> 寶珠看著桌上的那枚翠綠,老坑玻璃種的龍牌,一看就比自己那東西值錢,眼神沉下來,也輕輕放下了茶碗,看向臨正。 臨正也正望著她,看到寶珠抬頭,他手指輕挨了一下那龍牌,極有禮地說道:“明珠性子有些魯莽,還請你以后多包涵她?!睂氈楸茸约盒?,他不能稱寶珠作“jiejie”。 寶珠淡淡看向他,裝作不明白:“你這是什么意思?” 臨正說:“她是我的女人,愿賭服輸是應(yīng)該的,但一千萬,我現(xiàn)在也沒有。”抬頭對著鑒定師說:“這東西送到你們拍賣行去,可以嗎?” 那鑒定師,看著那塊牌子,心中一跳,二話沒有,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臨正笑了笑,站了起來,再也不看桌上的翡翠,走到明珠面前,看著已經(jīng)完全呆傻的明珠,溫柔地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以后學(xué)聰明點(diǎn),也要學(xué)會照顧自己,知道嗎?” 明珠的眼淚,一下落了下來,嘀嘀嗒嗒,掉在衣服上。她癡癡望著臨正,搖著頭說:“那個,那個是你從小帶著的。不可以,不可以……” 她因?yàn)樘^傷心,竟然沒有聽出臨正話里的意思。但又宸和寶珠,都已覺出了不對。 又宸真沒料到,臨正會這樣做,那以后分手,明珠還不得傷心死。這絕不是在疼愛明珠,他這樣做,哪個女人還能忘了他? 不行,不能這樣! 惶急地看向?qū)氈椋骸敖恪彼€是求她了。 寶珠的手搭在杯沿上,順著描金的細(xì)沿輕輕來回畫了兩下,韓臨正,還真男人,要說之前她還真沒當(dāng)他一回事。這一刻,她才有些明白,為什么明珠會那么愛他了。 就沖這個舉動,也值得別人傾心相托。 寶珠有些無奈,這男人這一手,竟然連她也有些不忍心,收下也顯得自己不仗義,他這明明是想和明珠分手的架勢,自己怎么好意思收人家那么重的分手費(fèi),再說,也沒有理由,分手費(fèi)用在給自己這里。 她這人一向恩怨分明,手指挪到桌上,輕敲了兩下,終是心中嘆息了一聲,對又宸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示意他把東西送回去。 又宸大大松了口氣,感激地拿過那翡翠,忙站起來遞過去給臨正,“大家都是自己人,臨正,你這也太見外了,我大姐也是和我二姐開個玩笑,一家人,快把東西收回去?!?/br> 臨正卻搖搖頭,拉起明珠的手,“既然都拿出來了,沒有收回去的道理?!笨聪?qū)氈檎f,“你記得留資料給他們。” 說完,拉起明珠向外走去,明珠哭的泣不成聲,走了兩步,卻無論如何不再走,苦苦求他,“臨正——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任性我不懂事。錢我會給jiejie,求求你,求求你把東西收回去?!?/br> 看著臨正現(xiàn)在脖子上的細(xì)細(xì)血印,她的心都要碎了。原來這種才是疼,心如刀割似的疼,看他為了自己受委屈,自己愛的人,一輩子沒有受過半份委屈的他,竟然為了自己,把從小戴在身上的東西以這種屈辱的方式拿下。 “我真的知道錯了……”明珠哀哀地哭著,像個無助的孩子。 寶珠有些看不下去了,多大點(diǎn)事,站起來說:“真是玩不起,我先走了。” 也不看又宸手里的翡翠,知道他在自己走后會還給臨正。卻沒想,剛走到臨正身側(cè),就被他伸手一下抓住手腕,男人低沉的聲音也傳來:“事情沒辦完,你不留資料人家怎么找你?要不東西你帶走?!?/br> 寶珠抬起手腕,看著他抓著自己的地方,眼神示意他,“這動作太過了?!?/br> 臨正卻沒有放手,一字一句地說:“說過的話就該算數(shù)?!彼哪抗鉀Q絕,仿佛在以此隔斷什么東西。 要分手不能換個方式嗎? “我要個男人東西干什么?”寶珠狠狠一甩,沒甩開!她惱怒起來,這樣放肆拉著自己的人,真還沒有過。以為誰都愛參合他們倆的破事,對著韓臨正的目光,她也來氣了。 “又宸——”她叫道。 又宸早站在一側(cè)了,正不知如何勸,他再要上手去拉她姐,那不成打架了。 “東西拿來?!睂氈榭粗n臨正說。 又宸不敢猶豫,忙把那翡翠遞了過去。被寶珠一把抓到手里,對著韓臨正兇巴巴地低聲喊道:“放手。” 臨正松了手,其實(shí)也不疼,但寶珠很生氣,忿忿道:“神經(jīng)??!”拿著東西轉(zhuǎn)身而去。 ****** 一出門,冬日的寒冷撲面而來。 寶珠抬手,把大衣最上面的紐扣也扣上,想著這里離趙老三那里挺近,要不要去順便看一眼,這樣繞了一圈,沒想到還是繞到了這地方。 “姐——”身后傳來了又宸的聲音,她停下腳步。又宸已經(jīng)跟了過來,“姐……”他欲言又止的望向她,“我想和你說件事……” …… 幾分鐘后,寶珠聽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 “也就是說……她為了打發(fā)那些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花出去了四百萬?”寶珠看向又宸,“就是那天那班人?”臉色很不好看。 又宸點(diǎn)頭,“所以明珠真的已經(jīng)很可憐了,姐你能不能……” 寶珠一抬手,打斷了他的話:“你是說,她為了和我賭氣,不想我贏,寧可花出去四百萬,也不愿和我低頭?”她又問了一遍,語氣已經(jīng)很不善。 又宸一滯,有些愕然她的反應(yīng),不是該同情嗎? 卻沒想寶珠不耐地一轉(zhuǎn)身,說道:“原來為了算計(jì)我,她能做到這一步,寧可被外人敲詐,我還真是小看她了?!?/br> “不是……她是怕在臨正面前丟臉?!庇皱愤B忙解釋,驚覺自己干了傻事,這事對別人來說看到是明珠對臨正的在意,可寶珠是唯一的當(dāng)事人,如果明珠當(dāng)時贏了,寶珠就淪為了不公平的犧牲品。 寶珠確實(shí)有點(diǎn)生氣,卻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曾經(jīng)的甄寶珠曾經(jīng)的甄寶珠,是一個可憐人,她出嫁的時候,家中沒有給任何上得臺面的陪嫁,當(dāng)時她一心喜歡賈承悉,好在大概因?yàn)闃用策€過得去,所以一腔真情感動了賈承悉。 但自己心里的苦,大概只有接收了她記憶的寶珠才能體會,她是那么怕,婚前她謹(jǐn)慎小心。怕男人輕易到手的東西就不珍惜,每次和賈承悉見面,說話做事都有禮小心。 婚禮時,因?yàn)闆]有家里幫襯,自己更是苦苦張羅,甚至找同事借過錢。 婚后,和老公關(guān)系冰凍,人情往來方面,更是步步艱難。 但原來甄家,還真的挺有錢,寧可拿幾百萬給女兒糟蹋,花兩百萬去買那些破爛貨,也不愿照顧甄寶珠那個沒媽的孩子,這樣一想,她甚至有些痛恨甄莫清……這妻女花的錢,可都是他的吧? 又宸看她神色陰郁難名,神姿楚楚動人,柔聲說:“姐——你別想了,咱們是一家人,就讓這件事過去吧,以后大家還好好的。通過這件事,我相信明珠她一定會改過,以后會對你和以前不一樣的。” 寶珠抬頭看著他,極淺的笑了下說:“你現(xiàn)在是把難題扔給我了嗎?” “什么?”又宸不懂,茫然地看著她。 寶珠一笑:“是有家人的名分重要,還是拿著五百萬實(shí)在,不是嗎?”和她扔給明珠的難題一樣。不過她可不是優(yōu)柔寡斷的人,說道:“先不說,打賭這件事是愿賭服輸,大家靠本事吃飯。就憑這十幾年發(fā)生過的事情,你覺得她們就會因此當(dāng)我是家人了嗎?” 又宸怔楞著,說不出話來。 寶珠抬手拍了拍他,“你知道,我也知道,那只不過癡人說夢罷了?!?/br> 又宸說不出話來,的確,這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承認(rèn)這個事實(shí)。隱藏在心里的某些情愫,強(qiáng)烈的涌動起來。 風(fēng)冷冷地吹來,寶珠皺起眉頭,不想耽誤時間,抬手?jǐn)r下一輛出租,說道:“今天明珠為什么不肯答應(yīng)我用一個條件換這賭注,不過是怕我會報(bào)復(fù)她?!?/br> 又宸忙說:“你不會的姐,我知道你不會,只是……” “錯了!”寶珠打斷他,很認(rèn)真的說:“如果是以前的我,真的不會放過她,從小到大,積怨已深,還有筆賬,我沒和她算呢。告訴你也沒關(guān)系,一個女人唯一一輩子最想要的東西,我曾經(jīng)最想要的愛情,她已經(jīng)毀了,而且再也回不來!所以這輩子,我沒時間和她做家人,也沒耐性和她做朋友?!?/br> 車穩(wěn)穩(wěn)的靠在路邊,寶珠轉(zhuǎn)身上了車,留下又宸一個人,中了定身咒似的傻傻愣在路邊,風(fēng)吹起,卷起樹上的雪,落在他的脖子里,他一動不動,如同一尊俊美的雕塑,只是,失了神。 第39章 寶珠謝謝你 出租車開得飛快,寶珠的心情并未受到影響,忽然,她神色一緩,拿出包里的手機(jī),上面顯示有條未讀短信。 她笑著翻開看了看,【你還沒告訴我,你多大了?】一絲扭捏浮上眉間,她盯著那短信看了許久,最后手機(jī)一按,塞進(jìn)了包里,女孩的年齡能隨便問嗎?才不告訴他呢。 不明白閨秀矜持的乾啟,此時可苦了,一遍一遍的看手機(jī),手機(jī)就是不響,他抬腳,踢了踢旁邊的年輕男人,“給我打個電話?!?/br> “什么?”那男人沒聽清,“打什么?” “打我手機(jī)!”乾啟漫不經(jīng)心晃了晃手里的手機(jī),那男人莫名其妙看著他,還是拿過茶幾上的手機(jī),嘟囔道:“你到我這到底要干什么?來了不說話,就是拿個手機(jī)發(fā)呆?!?/br> “趕快!”乾啟的皮鞋又作勢要踢他,那男人連忙閃開,撥了他的手機(jī)號,然后眼神就盯在了乾啟的系帶皮鞋上,湊近看了看說:“你這雙鞋可真好看,哪里定的?” 乾啟的電話響了,證明沒壞,他郁悶地把電話扔去一邊,抬了抬腳說:“看上了?給你送兩雙過來,我前段去意大利的時候?qū)iT找人做的?!?/br> “真給我?”那男人眼睛一亮,“咱倆腳一樣大,你可不能騙我?!?/br> 乾啟掃了他一眼,“看你那點(diǎn)出息,還是ceo呢?!?/br> 那男人笑嘻嘻的摟上他,“那自己家的地方,想印什么還不是印什么,你要回家,上市公司主席你想印名片上,也沒人敢攔你不是?!?/br> 乾啟笑著點(diǎn)頭,側(cè)頭笑道:“你新訂的那輛賓利到了嗎?” “到了呀?!蹦腥艘惶裘?,“在下面車庫,昨天剛從海關(guān)那邊弄過來?!?/br> 乾啟笑的更加意味深長,“那去試試車。” “好?。 碧岬綈圮嚹腥艘荒樑d奮,“這次你一定說漂亮,紫紅的,那顏色亮爆了我和你說?!?/br> 乾啟一個絆子沒有,站了起來,拿起自己的車鑰匙,隨意問道:“底盤高嗎?” “高呀!又不是跑車,不過真喜歡人,我爸都說這車不錯,就是顏色不夠莊重,不過你知道,能弄過來就不錯了,截胡的東西我就不那么挑剔了?!蹦悄腥朔鲕囪€匙,帶著他去家里車庫。 這駕和勞斯萊斯同廠的豪華房車,現(xiàn)在能成為英國皇室指定座駕,尊貴,那是毋庸置疑的,顏色也確實(shí)漂亮。 那人坐在乾啟旁邊,叨叨著:“照理說,也應(yīng)該帶司機(jī),咱們這年齡,開這車,太過!” “我現(xiàn)在不就是你的司機(jī)?!鼻瑔⒉[著眼睛笑說。 那人點(diǎn)頭,“的確,坐后面更好?!?/br> 乾啟在路邊靠停下,“那我好人做到底,你去試試?!?/br> 那人坐直了身子,“真的?”又狐疑地望著他,“你今天怎么這么好說話?” 乾啟手指敲打著方向盤,有節(jié)奏的動作像心里有首歌,“高興?!彼f。 “那我去了?!蹦腥死_車門,從車頭前面繞過,乾啟打開車窗,望著他:“喂,向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