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jié)
******* 唐靜放下心來,卻換成小康焦頭爛額,他此時呆在他大姨家,有世界大戰(zhàn)的感覺。 自己的mama,當(dāng)然是向著自己兒子,下午就來了他大姨家,他們平時親戚關(guān)系好,走動極勤,但他姨夫卻是鐵了心,把自己關(guān)在臥室里,根本不出來。 他大姨拍著門,“你說你,躲在里面也沒用,難道你不吃不喝躲一輩子?” “誰來也沒用,這東西是我的?!彼谭蛟谖堇锍吨韲岛?。 他大姨尷尬不已,“這人就是愛這個……”轉(zhuǎn)身拍門厲聲喊道:“你不出來我砸門了?” “砰砰砰”小康走過去拍門,“姨夫,你出來咱們好好說。” 里面好一陣沒動靜,小康貼在門上聽了聽,又拍門喊道,“姨夫,你這樣不行,人家開始不知道咱倆認(rèn)識,現(xiàn)在知道咱倆認(rèn)識,這東西你一定得還回去?!?/br>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 小康滿臉無奈,對著里面又大聲說道:“姨夫,你也得為我想想,萬一人家告咱們怎么辦?” 門忽然一開,康姨夫站在門內(nèi),“讓他告去,能告贏再說。我一輩子買了那么多古玩,如果每次后悔都找人去退,家里還用堆這么多?” 小康哭笑不得地說,“這次不一樣,我們倆認(rèn)識是其一,其二數(shù)額太大,人家真的可以去法院的。” 康姨夫不屑地冷哼一聲,“告贏了我就給他們?!?/br> “告贏了,咱倆就坐牢了!”小康憤憤地說。 “你少糊弄我,古玩市場每天那么多人打眼,都去告人家,國家監(jiān)獄要裝不下了?!?/br> 小康說:“咱倆認(rèn)識,認(rèn)識你明白嗎?他們今天說的是按照合同法來,那還沒什么,可你知道嗎?如果人家找到好律師,可以告咱倆合謀詐騙的?!?/br> 康姨夫疑惑地望著他,“為什么?” “不為什么?因為我在你們交易的時候,沒有告訴他們,你是我姨夫,咱倆是親戚關(guān)系沒法否認(rèn),他們也是聽從我的話,把東西賣給了你?!?/br> 康姨夫說,“那他們又沒證據(jù),證明我們當(dāng)初買的時候,知道這東西的確實價值,那怎么是詐騙?”他死活想不通,“古玩市場每天那么多人撿漏,好多都是朋友間互相買的,沒有說打眼就去找對方,連這點規(guī)矩都不懂,玩的屁古董!” 小康被罵的灰頭土臉,小康的大姨走過去,一把揪住康姨夫的手臂,把他從里面拽了出來,“要錢還是要臉呀,小康還不是想著你喜歡這東西,拿了傭金是不是也退給你了,沒掙你一分錢,現(xiàn)在知道這東西原來這么貴,人家都找上門來了,你還不放手,就你這素質(zhì),還玩什么古董?” 康姨夫急道:“我是為我自己嗎?這可是八百多萬呀?!?/br> “你也知道八百多萬,那賣虧了的人以后還怎么過日子?你下輩子過的安心嗎你?”康大姨喊他。 “我當(dāng)然會心里有點不舒服,可古玩市場就是這樣,以前讓我打眼的人,他們怎么能想通?!笨狄谭蛭溃骸拔乙惠呑佣紱]撿過漏……你根本不了解這種心情?!?/br> 讓撿漏的人把東西退回去,那確實很困難,古玩圈也沒這回事,但他們的情況太復(fù)雜特殊。 小康說:“可拍賣行和古玩市場還是有區(qū)別,而且對方是我同學(xué),姨夫……大不了以后我多幫你留意,咱一定還能遇上好東西?!?/br> 康姨夫沉默抵抗。 小康的大姨一叉腰,不耐煩地說:“你到底退不退?你不退我把房子賣了,把錢退給人家!” 康姨夫大吃一驚,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老婆。 小康也驚訝地看看他姨,又看向自己mama,他mama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站在一側(cè),好像早已料到這場面。小康突然想到,據(jù)說年輕的時候,這倆姐妹花是他們那片的一霸,他還以為是謠言,現(xiàn)在看來……竟然是真的。 ***** 當(dāng)天晚上, 小康就打電話把好消息告訴了唐靜,但提了一個要求,就是康姨夫付的那部分傭金,希望他們可以承擔(dān)。二十萬,可不是小數(shù)目。 唐靜大喜過望,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畢竟是八百萬的東西,對方竟然能退回來,想到之前對老同學(xué)的猜測,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想著,如果東西拿回來,重新拍了高價,一定要給康家封個大紅包! 第171章 夏聽音 乾家 客廳中間的沙發(fā)上,乾世禮看著幾張工藝品樣品的清關(guān)單據(jù),旁邊還有一沓實物的照片,樓上響起腳步聲,他轉(zhuǎn)身,正看到自己太太陪著兒子下來,乾啟右手提著一只棕牛皮的手提箱,左臂搭著出門的外套,微側(cè)頭傾聽著自己母親說話的樣子,微笑中帶著無奈和淺淺縱容之意。 乾世禮有片刻的怔忪,覺得自己的兒子,好像一下長大了,不是外貌氣質(zhì),而是在內(nèi),他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心思,不同于一年前,現(xiàn)在兒子想什么,有什么打算,他有些猜不透。 “那些我和你說要的東西,真的一件也不能錯,你記得交代公司的人,一定要精心,水平要和過年前你帶回家來的一模一樣,一點也不能差……”乾夫人跟著兒子交代,“還有你們公司圖冊上的東西太少了,你催著手底下人上點心,你說過的那什么粉彩胭脂紅,水點梅花……”乾夫人說著忘詞了,低頭猛想…… 乾啟站在那里等她,乾世禮坐在沙發(fā)上笑了起來。 “啊……我想起來了,還有什么開光青山綠水?!?/br> 乾啟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走到沙發(fā)前,把衣服順手搭在椅背上,放下箱子,轉(zhuǎn)頭對著他mama柔聲說道:“好,我都知道了,回頭我再帶兩本書回來給你看?!?/br> 乾世禮好脾氣地提醒她:“兒子要出遠(yuǎn)門,當(dāng)mama的不說囑咐兒子路上小心,還跟著要東西,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乾夫人一冷哼,“我怎么本末倒置?我是怕兒子太難過,說這些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你懂什么?” 乾世禮這位上市公司主席,頓時被說的啞口無言。 乾夫人看向自己兒子,表情很得意,“mama說的可別忘了,對了!我還給你織了一條圍巾,上樓拿給你?!?/br> 乾啟詫異:“織……織了一條?”這年頭誰還戴織的,再說你織的能戴嗎? 乾夫人已經(jīng)高興地向樓上快步而去。 乾世禮笑著對兒子招手,“隨她去吧,織了好幾個月,本來過年要給你的,結(jié)果現(xiàn)在才織好。”他拿起桌上的出口單據(jù),“你來爸爸問問你。” 乾啟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怎么了?” “這是你們公司這次走的樣品?” 乾啟點頭,“是啊。——有什么問題嗎?” 乾世禮想說,就是沒問題才覺得有些問題,“這里面的東西,都是你們那里做的?” “是呀?!鼻瑔⒄f,拿過桌上的照片,“樣子都在這里?!?/br> 乾世禮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對瓷器他是外行,只是憑直覺,覺得這次兒子的舉動有點奇怪,又問道:“你上次不是去的歐洲,為什么這次要去美國?” 乾啟靠向椅背,“全世界的高端瓷器市場,都是歐洲的品牌,我上次了解過了歐洲市場,這次想換個地方。” 這個理由好像也合理,乾世禮又問道,“你們公司有兩條線是不是?這些有什么區(qū)別嗎?” 乾啟坐直了,拿著照片給他看,“其實大同小異,兩種都算是高仿工藝瓷:準(zhǔn)備外銷和高級定燒的工藝瓷,是用氣燒的,這種出來的效果,已經(jīng)可以媲美古代官窯的工藝水平,和現(xiàn)在傳承下來的古玩比起來,除了畫工稍差,就是上面有明顯的賊光?!?/br> “那另一種呢?” “另一種就是真正用過去的傳統(tǒng)手藝,柴窯燒制,一窯燒幾百個,但大多是陪襯,就為了保持溫度,其中只有幾件是真正想要的?!?/br> 乾世禮看向兒子,“這種沒有你們?nèi)缰槿鐚毜膌ogo是嗎?” “仿古瓷當(dāng)然是落官窯的款!”乾啟說,“外銷瓷落如寶如珠的款,仿古瓷落官窯款?!?/br> 乾世禮越發(fā)覺得不解,“那這樣不違反政策嗎?” 乾啟說:“沒有經(jīng)過任何做舊處理,怎么會違反政策?再說,就算經(jīng)過后期做舊,國家也是允許的,工藝品而已?!?/br> 乾世禮還是想不明白,但看出口單據(jù)齊全,想來也問題不大,轉(zhuǎn)而說道:“你們公司的管理跟不上,人是不是還是不夠,要不要爸爸幫你再調(diào)些人過去?” 乾啟連忙搖頭:“暫時不用,定燒現(xiàn)在就我媽要的那些,暫時還沒大單。外銷這里還沒有展開?!?/br> 乾世禮擰眉,沒想到兒子會拒絕,又說,“那我派個人跟你去美國、你連個助理也不用,什么都親力親為,這樣不行?!?/br> “美國不是有你分公司的人嗎?” 乾世禮說:“我說的是助理。以后可以幫你的?!?/br> 乾啟有些猶豫,“下次吧?!?/br> “我都安排好了,和你同一班飛機(jī)?!鼻蓝Y說,“你要覺得他不合適,回頭再自己找吧。出門在外,帶著個自己人還是方便?!?/br> 乾啟一看人都安排好了,點了點頭,“那也好。” ****** 寶韻藝術(shù)品拍賣有限公司 會議室里,趙新正在和新員工開會,旁邊的辦公室里。 寶珠檢查著乾啟帶的文件,囑咐他,“我們走的工藝品出口,到了那里,按咱們商量好的,你把東西交給他們之后,就別自己出面了。找人到時候拍回來就是。然后趁著東風(fēng),我這批也回流回來,到時候?qū)鲆怀?,名氣一下就上去了?!?/br> 乾啟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翹著腿像甩手掌柜的,閑閑地說,“你也別太辛苦,差不多就行,反正你又不準(zhǔn)備真的賣?!?/br> 寶珠說:“這次還算順利,我畫的基本都燒出來了,但陪襯的廢了不少。成品就這么點,哪里舍得賣,咱們自己留著?!?/br> “對了……那燒廢的呢?”乾啟追問道,想到上次被盜花樣,有些心有余悸。 寶珠笑道:“都?xì)Я?,我讓趙平看著銷毀的,現(xiàn)在有機(jī)器,磨成粉,不會再有上次的情況了?!爆F(xiàn)代技術(shù)比過去還是先進(jìn)的多,哪里像過去,只能砸碎埋地下。 乾啟放下心來,又拿過桌上寶珠的記事本,“我就去一周,安排完就回來,你記得留出時間,咱們要去陸淮的婚禮?!?/br> 寶珠把單據(jù)都給他原樣裝回去,又叮囑道:“我記下了,你在外也要小心,如果東西有疑問,直接讓他們到廠里去,我們現(xiàn)場燒給他們。哪怕麻煩點,別輕易打你爸公司的名號,知道嗎?” “不會有問題,有問題就不會讓出關(guān)了?!鼻瑔⒄f。 “我附上了燒制過程的圖片,想來問題也不大,何況就一件是我燒的。”寶珠合上箱子,“我明天就走,港城那邊有薛利跟著去,三天就回來,你要打電話給我,最好是晚上或是早晨?!?/br> 乾啟點頭,“對了……今天我爸爸提出咱們公司人不夠,想派人過來,我覺得滿公司都是他的人不好,你快點招人?!?/br> 寶珠心想,我也想快,沒錢沒時間說什么,點了點頭說道:“這次咱們也算孤注一擲,一步都不能錯,你讓人拍東西的時候,記得我們的預(yù)算,千萬別一腦袋熱,拍高了?!?/br> 乾啟這次送到國外的樣品里,有一件寶珠親手燒的民國仿官窯瓷器,準(zhǔn)備送到美國的拍賣行,在那邊過個手,再自己拍回來。價錢拍的好看點,國內(nèi)瓷器市場的拍賣價格,一直受國際拍場影響。到時候?qū)氈閲鴥?nèi)的民國瓷專場,準(zhǔn)備趁著這股東風(fēng),造個勢! “一個民國瓷,你還想拍多高?”乾啟揶揄她。 寶珠說:“我不是說你,說你安排的人,假拍的時候,有人坐前面,有人坐后面,安排一個人。讓大家都記得他的號,他一舉牌,別的人就別再喊了。千萬別高過兩千萬。不然這廣告費太貴了?!?/br> 乾啟身子前傾,伸手把她拉過來,“你說我都要走了,你就交代這個?!?/br> 寶珠側(cè)頭看著他,“連趙新現(xiàn)在都開始努力了,你知道他為了今天的講話,自己偷偷練了好幾次嗎?你想我說什么?” 乾啟把她拽到自己面前,手搭在她的腰上,裝出極傷心的樣子,“寶珠……我舍不得你?!?/br> 寶珠笑著拉開他的手,“哦,原來要說這個,那我也舍不得你,你別去了吧?!?/br> 乾啟苦惱地看著她,“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解風(fēng)情?” “是嗎?”寶珠抬頭佯裝思索,“我不解風(fēng)情呀……那我剛剛放在箱子里的東西,還是拿出來算了?!?/br> “你放了東西給我嗎?”乾啟大喜,一下站了起來。 “哎!”寶珠手一把按住箱子,“現(xiàn)在不能看,到了那邊才可以看。” 乾啟望著她搭在箱子上的手,手指尖閃著珠光色,手指白皙,他一把拉住那只手,“寶珠,我都要走了,你不能說點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