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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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小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覺得心里頭燒著一把火,只想找個地方發(fā)泄?!蹦切P愁眉苦臉的抱著身子直打顫:“好想摟著個什么東西才舒服?!?/br> 柳元久聽了他的話心中一驚,他審過不少的案件,也見過一些異常的事情,從小廝的話里可以得知他該是中了春藥之毒。燈光下小廝的面孔愈發(fā)的紅了起來,一雙眼睛不住的在屋子里逡巡,柳元久不免有幾分驚慌,這誤食了春藥的人力氣大于常人,頭腦會慢慢的不清醒,若是找不到可以發(fā)泄的目標(biāo),指不定他還會來攻擊自己。 想到此處,柳元久將門拉開,對那小廝道:“你出去吹吹涼風(fēng),自然就不會覺得熱了。” 那小廝應(yīng)了一句,飛快的走了出去,柳元久見他奔了出去,趕緊將門給關(guān)上,把耳朵貼在門上邊,仔細的聽著外邊的動靜。過了一會子,又覺得有些不放心,把門打開,邁出了一步,四處打量著書房前邊。 小徑的那頭傳來一陣女子的哭叫聲,柳元久吃了一驚,慌忙走下了臺階朝那邊奔了過去。不用說是自己的小廝遇到了一個經(jīng)過這里的丫鬟,正在與她糾纏。可是,為什么這么晚了還有丫鬟在外邊走動,也算是她時運不濟。 腳步聲響了起來,柳元久回頭一看,有兩盞燈籠影子正在移動,想來是園中值夜的仆人聽到了聲響往這邊過來了。“你們快些去看看那邊,好像出了什么事情?!绷靡妬砹巳耍睦锇捕藥追?,跟著那兩個仆人便往那邊走了去。 小徑旁邊的草地上,有人影滾成一團,男子粗重的喘氣聲與女子尖銳的哭叫聲攪在一處,直撲撲的刺入了人的耳朵里邊。上夜的仆人高喊了一聲:“你們在這里做什么!”一個人舉起棒子朝壓在女子身上的那個男人敲了下去。 那滾在一團的人終于分開了,兩個下人一人拉一個站了起來,舉起燈籠照了照,不由得一愣:“老爺,這不是在書房上夜的松青?” 柳元久心里知道原委,只是暫時不好說出來,朝已經(jīng)被敲暈的松青看了一眼,假裝驚訝道:“確實是他,方才他說要出來小解,怎么便忽然去糾纏起過路的女子來了,莫非是鬼附身了不成?” 那個女子雙手掩面,不住的在嚶嚶哭泣,被拉開的衣裳前襟已經(jīng)遮掩不住那抹裹胸下潔白的肌膚。值夜的下人可沒有那般憐香惜玉,粗著嗓子道:“你哭什么哭,這個時候還在園子里頭轉(zhuǎn),活該被人盯上!你是哪個院子里的,究竟準(zhǔn)備做什么,快些向老爺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那女子哭了幾聲,低頭瞧見自己衣裳前襟已經(jīng)全部扯開,羞愧難當(dāng),趕緊伸手將衣襟掩上,那張臉卻露了出來,柳元久瞥了一眼,不由得吃了一驚:“你不是黎姨娘身邊那個丫鬟?剛剛給我送補湯過來的?你們家姨娘呢?她去了哪里?怎么把你撇到這里了?” 紅玉抽抽搭搭了一陣子,這才低聲說:“姨娘和我站在這里正說著閑話,這個瘋子便過來了,揪住姨娘不放,我上去幫忙卻被他給纏住了,姨娘現(xiàn)兒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兩個值夜的人聽了這話,互相望了一眼,看來黎姨娘本來是帶了丫鬟來給老爺送補湯,還想趁機爬上老爺?shù)拇玻瑳]想著老爺卻沒有留她,她不死心,帶了丫鬟在書房這邊轉(zhuǎn)悠,希望老爺能回心轉(zhuǎn)意,可沒想到遇著了松青。 可奇怪的是,松青還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廝,素日里頭逢人便是一臉笑,因為長期陪著老爺在書房讀書,整個人也顯得很文靜,可怎么這會子卻化身成了色中餓狼,簡直讓人匪夷所思,難道真是撞了鬼不成? “你們先將松青帶下去,用冷水將他澆清醒了。”柳元久嘆了一口氣,想要解了藥,要么便要與女子同房,要么狠狠的幾桶涼水潑下去,將身上那熱度給退了,或許也能夠解除,松青替自己受了藥的毒,等他醒來自己再好好彌補他。 瞅了瞅正在那里哭哭啼啼的紅玉,柳元久厭惡的皺了皺眉頭,這還不是自作自受,分明是她們主仆兩人想算計自己,沒想到反而落了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澳阋矂e哭了,松青忽然撞了鬼,而你又恰巧在這里,兩人已經(jīng)有了肌膚之親,那也是緣分,我這就將你配了給他,下個月便成親?!?/br> 紅玉驚得睜大了眼睛,旋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捉住了柳元久的衣裳哀求道:“老爺,紅玉今年十八了,那松青不過十五六歲,我們不太般配……”紅玉真是有說不出的苦處,跟著黎姨娘做陪嫁過來,心里還想著能不能從姨娘這邊得了機會做個通房,沒想到姨娘不受寵,自己卻更糟糕,竟然要被配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廝! “這有什么不好的?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既然老爺都這般說了,還輪得上你來挑三揀四?”值夜的下人叱喝了一聲,一個人拎著松青便往前邊走了去,一個人則將紅玉從地上扯了起來:“你別再賴在這里了,老爺該歇息了,我送你去聽雪閣?!?/br> 一陣輕風(fēng)刮過,小徑兩旁的樹影不住的在搖曳著身子,紅玉絕望的睜著眼睛站了起來,她的美夢已經(jīng)完全破滅了,她再也沒有了機會。要知道今晚是這樣的借結(jié)局,她便不該跟著姨娘出來——姨娘本來是要紅綃跟著來的,可她卻不愿意放過在老爺面前打眼的機會,假裝關(guān)心紅綃讓她在聽雪閣歇息,這樣才將紅綃的位置給替了。 紅玉看了柳元久一眼,心中越發(fā)悲戚,老爺年輕又生得斯文,自己還想著若是給他做了通房丫鬟也不算委屈了自己,可現(xiàn)在一切都成了泡影。輕風(fēng)將她的衣襟吹得飄了起來,露出里邊的肌膚,雪白的一塊,十分誘人,可柳元久看都沒看一眼,徑自轉(zhuǎn)身朝書房走了過去。 “快走,你還看什么呢!”值夜的下人咧嘴笑了下:“莫非你原來還在覬覦著老爺不成?老實告訴你,我們老爺與杜姨娘那可是情深意重,不是一般的感情了,你們姨娘都很難插得進一腳,更別說是你這丫鬟了?!?/br> 第二日這件事情便傳遍了整個柳府,大家都知道了黎姨娘夜探書房,結(jié)果被柳元久趕出門來,沒想到她的丫鬟紅玉卻與書房的小廝松青喜結(jié)良緣。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杜姨娘一邊喝著湯,一邊問站在面前的崔西:“那紅玉才來了一個來月,怎么就與那松青對上了眼?” “誰又知道呢?!贝尬餍χ鴮⑺种械耐虢恿诉^來,朝坐在一旁的明媚眨了眨眼睛:“二小姐,有了喜事自然便是好事,是不是?這樣也好,昨晚一鬧,老爺便說以后都歇在香蘭院,要我騰出一間屋子來呢?!?/br> 明媚抬起頭來笑了笑:“可不是,這當(dāng)然是好事情。” 期間的隱情,墨玉那小丫頭在外邊走了一圈便知道了個七七八八,回來學(xué)著那些人的口氣來告訴明媚:“二小姐,聽說黎姨娘在補湯里放了一種極厲害的藥,吃了就會讓人發(fā)暈,然后那松青便暈頭轉(zhuǎn)向了!” 十五六歲的小廝,能暈頭轉(zhuǎn)向到去抱著站在路旁的丫鬟,這藥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個個在嘲笑黎姨娘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把自己的貼身丫鬟賠了出去。明媚聽了只是感嘆,這人怎么就如此想不通,總要自輕自賤,還好柳元久真是算有情有義,面對著這嫩秧秧的黎姨娘,還能把持得住自己,否則若是昨晚讓黎姨娘得了手,還不知道杜姨娘會傷心成什么樣子呢。 回頭看了看杜姨娘,她正笑得一臉溫柔,兩只手放在肚子上邊,似乎那里已經(jīng)隆起了一般。明媚拖過一塊布開始繼續(xù)努力繡花,杜姨娘趁著這些日子她守在香蘭院,非得讓她跟著學(xué)女紅,最后的結(jié)果是這塊布都快被明媚扎破了,還沒見到一朵像樣的花兒。 “那個黎姨娘,實在是蠢笨!”柳四夫人得了這個信,拍著胸口直嘆氣:“怎么瞧著水靈靈的模樣,便如此不開竅!” “夫人消消氣兒,這事兒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卞Xmama在旁邊小聲勸道:“咱們慢慢來便是。” “如何慢慢來!老爺現(xiàn)在索性都搬去了香蘭院,書房那邊的空檔已經(jīng)用不著了!不能一擊得中,再想別的法子,她們早有準(zhǔn)備。”柳四夫人失望的看了一眼大堂門口,那里有一地燦爛的陽光,可她的心思卻怎么也晴朗不起來,只能默默低頭撥拉著手腕上的鐲子。 “夫人,老爺不是初一和十五會來主院歇著?”錢mama湊到柳四夫人身邊,用極其低的聲音說道:“不如夫人讓出前半夜給黎姨娘……” “放肆,你怎么便管到了我房中之事來了!”柳四夫人沉臉叱喝了一聲,她與柳元久同床卻無歡愛的事情怎么能讓旁人知道?還要她將前半夜讓出來給黎姨娘,錢mama這腦子是被堵了不成? 錢mama見柳四夫人動怒,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出聲,柳四夫人臉上燒得慌,有一種被人看破的感覺,坐立不安的扭了扭身子,這時門外跑了一個管事婆子進來,手里拿著一封信:“夫人,并州龔夫人來的信?!?/br> 一提到龔夫人,柳四夫人更有些不舒服,上回她來云州,一雙眼睛只粘在那個該死的庶女身上,半分也不往自己的明珠身上招呼,若她不是呂夫人的meimei,自己還真懶得搭理她。今日怎么的又寫信過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莫非還是與那庶女有關(guān)?真想聘了她去做兒媳婦不成? 接過那婆子手中的信,柳四夫人揭開封皮才掃了兩眼,嘴角便流露出一絲笑容來:“正在想著如何將那尊門神送走,此時卻來了個好機會。錢mama,快去香蘭院那邊將二小姐喊過來,我有事情找她?!?/br> 錢mama應(yīng)了一句,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背上還濕噠噠的滴著汗,方才無意間便將夫人給得罪了,想著都心有余悸。邁著一雙腿兒就如生了風(fēng)般走到香蘭院,才往那邊探了探頭,門口便伸出個小腦袋來:“錢mama,你來找誰?” 錢mama一見那正是柳四夫人琢磨著要收買的墨玉,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伸手從衣兜里掏出了個小銀毫子給她:“夫人派我來找二小姐,她在不在?” 墨玉笑嘻嘻將銀毫子接到手里:“在呢,正在陪姨娘用早膳?!陛p輕摸了摸那小小的銀毫子,一邊側(cè)了側(cè)身子:“mama請進來罷。” 錢mama和藹可親的朝墨玉笑了笑,舉步便朝院子里頭走了進去,心里在著這墨玉也真好糊弄,一個小銀毫子便讓她對自己笑得格外開心,卻全然沒有料到此時墨玉正朝著她的背影撇嘴扮鬼臉。 聽說柳四夫人找她,明媚有幾分驚奇,好不容易安靜了一會子,柳四夫人又想出什么花招兒來了?她將手中的湯匙放下,朝玉梨伸出了手:“拿帕子給我擦擦嘴,我收拾下這就去見母親。” 主院的大堂里一片明亮,天窗上投下燦燦的光柱,光柱里有不少細微的灰塵在上下飛舞著,光與影交錯,仿佛是舞臺上的射燈一般。柳四夫人端著臉坐在那里,手里的茶盅蓋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磕著細瓷的邊緣,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母親,不知喊明媚過來有什么事情?”明媚款款走向前去,朝柳四夫人行了一禮:“可是jiejie身上的余毒未盡?” 柳四夫人骨篤了嘴巴,心里有氣,自從上次香蘭院柳明珠被明媚整治了一回,每日里都要泡澡,全身泡得像個大大的白蘿卜,昨日明媚才說可以不用再泡,將那些用草藥煮出來的水撤掉了。此時聽明媚又提起這事,柳四夫人覺得心中滿不是滋味。 “明媚,龔夫人來信了?!备叻蛉嗣隽四欠庑懦髅幕瘟嘶危骸澳憧蛇€記得上次薔薇宴上的那位龔夫人?” “記得呢,她信里說什么?”明媚有些奇怪,這龔夫人來信與她有何關(guān)系?上回自己給那龔亦奇開了藥,現(xiàn)在已經(jīng)吃了一個半月了,想必也該有起色了,怎么又寫信過來? “她那兒子似乎又舊病復(fù)發(fā),心中焦急,想請你去并州住上一個月,給她兒子看診?!绷姆蛉四樕下冻隽艘黄蝗痰纳裆?,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哎,瞧著這好好的一個人成了這模樣,我瞧著都有些心疼,你是大夫,更有仁慈之心,想必也不會拒絕,我已經(jīng)寫了回信給龔夫人,過幾日龔府自然會派馬車來接你?!?/br> 明媚站在那里望了望柳四夫人,她那偽裝的悲傷并不能蓋住她眼中的高興,看起來她很希望自己離開柳府,這樣她便能趁機對香蘭院下手了。明媚朝柳四夫人搖了搖頭:“母親也是一片慈心,竟然就這么急急忙忙答應(yīng)了龔夫人,難道母親不知道這女兒家不能輕易拋頭露面,更別說去別人家里看診了?” “你素日里邊不是經(jīng)常去普安堂?哪里沒有拋頭露面?況且龔夫人家里乃是積善人家,如何不能去?”柳四夫人見明媚似乎有幾分著急,心中得意,用手點了點放在桌子上的那封信:“就這樣說好了,你回去收拾下,等著龔府過來接你?!?/br> 明媚朝柳四夫人笑了笑,輕輕一彎腰:“母親,我知道了。” 柳四夫人疑惑的望著明媚那歡快的笑容,心中忽然有一種不妙的感覺,為何這小庶女前邊還是面色沉沉很不開心,這會子卻笑逐顏開?明媚沒有給她再打量自己的機會轉(zhuǎn)身帶了玉梨便離開了大堂,一步踏進了金色的日頭影子里邊。 “姑娘,這樣怎么行!”玉梨有幾分著急,拉了拉明媚的衣袖:“你走了,姨娘這邊怎么辦?夫人心里頭想的是什么,難道你還不知道?” 明媚瞥了她一眼,笑意深深:“暫時讓她歡喜一陣子罷,我想京城里老夫人派來的人最多就是這兩日該到了?!比怂悴蝗缣焖?,她倒想看看柳四夫人見著從天而降的京城嫡系部隊會有什么樣的表情。 柳四夫人將今日府里的事情打理完畢,帶著人去了掌珠院那邊,柳明珠正躺在抱廈的美人榻上邊,幾個丫鬟正在給她打扇子,一絲絲涼風(fēng)吹得她額前的頭發(fā)不住的飛了起來,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明珠,怎么樣?全部好了罷?”柳四夫人坐到了柳明珠身邊,捋起她的衣袖瞧了瞧,那條胳膊已經(jīng)恢復(fù)成了原來的樣子,肌膚光潔如玉。 柳明珠坐了起來,嘆了一口氣:“母親,好倒是全好了,可明珠總覺得心中有幾分不舒服,想想那事情便覺得憋屈?!?/br> “你先別老是想著這事兒?!绷姆蛉松焓置嗣髦榈念^發(fā):“她過兩日就要去并州了,到時候我再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在那邊動手將她除了。” 柳老夫人再三叮囑要柳四夫人將柳明媚接回來好生教養(yǎng),要將那小庶女做一枚棋子,到時候為了柳府的利益安排著她的親事。柳四夫人先前還打算聽婆婆的吩咐,可現(xiàn)在這柳明媚越看越不順眼,處處與她作對,還出手傷害心愛的明珠,怎么著她也咽不下這口氣。 趁著她去并州的時候出手再合適也不過了,沒有人會想到她將手伸那么長,柳四夫人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來。年關(guān)時分全家便要回京城了,到了老宅子那邊自己想要動手可不容易,況且怎么也找不到這般合適的機會了。 柳明珠聽了母親的話,臉上也露出了歡快的笑容:“真是這樣?那便是太好了,讓她有去無回罷,我瞧著她便覺得心里堵得慌?!?/br> “稍安勿躁?!绷姆蛉饲屏饲屏髦榈哪槪臍q一過,女兒的眉眼越發(fā)長開了,標(biāo)致得很,讓她瞧著滿心歡喜,由不得贊嘆了一聲:“我的明珠愈來愈美貌了,等著明年及笄以后,還不知道有多少貴介公子遣人來求親,恐怕會將柳府的門檻踏破呢。” 柳明珠嬌羞的低下頭去,口中喃喃道:“母親,我只想嫁景鉉哥哥。”說到這里,忽然抬起臉來,眼中有憤恨的光芒:“可是我瞧著他似乎對那柳明媚十分上心,這幾次見了我都有些冷淡,完全不比以前的情分了?!?/br> “明珠,你別著急,母親會替你好好籌劃的?!蹦窃撍赖男∈?,還有她那該死的姨娘,柳四夫人暗地里捏了捏拳頭,這一個月里邊要讓她們倒霉。 “夫人,大小姐。”有管事婆子進來,朝柳四夫人行了一禮:“京城老夫人遣了人過來?!?/br> 柳四夫人鼓著眼睛望著那婆子,心中有一種不妙的感覺:“遣了人過來?為什么?遣了多少人來云州了?” “老爺寫了信去京城報喜,說杜姨娘有了身孕,老夫人心里頭高興,于是派了她身邊得力的幾個婆子,帶了幾個丫鬟過來了,聽她們說老夫人正在挑選產(chǎn)婆與奶娘,預(yù)備著等杜姨娘生產(chǎn)呢?!蹦枪苁缕抛幽艘话押?,心道柳老夫人真是盼孫子要將雙眼望穿了,杜姨娘這才兩個多月的身孕,便這般緊張了。 剛剛門房喊了自己出去看,外邊兩輛馬車,上邊跳下十來個婆子丫鬟,不少都是玉瑞堂里得力的干將,瞧著那架勢便知道老夫人是不放心云州這邊,自己不方便過來,就將身邊精銳派了過來。管事婆子覷著柳四夫人黑沉沉的臉色,有些提心吊膽,這幾日會不會日子難過?夫人肯定不會讓杜姨娘平平安安的將孩子生下來,可現(xiàn)在來了這么多人,那香蘭院可會變成鐵桶兒一般,水潑不進。 “將她們傳進大堂,我這就過去看看?!绷姆蛉诵那樗查g便糟糕了幾分,剛剛還在高興送走了一尊門神,可卻來了這么多鎮(zhèn)山太歲。丫鬟婆子本來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可她們是柳老夫人遣過來的,背后有人,這邊又有柳元久護著,自己想要做什么都很難。 帶隊過來的是柳老夫人的得力手下銀花mama,柳四夫人瞧著那一張張熟悉的臉,不由得有些發(fā)暈,這四個婆子誰都得罪不起,而且她們在大宅門呆了這么多年還能如此風(fēng)生水起,個個都是有本事的。身后跟了四個嫂子四個丫鬟,一瞧都是些精明能干的,這讓柳四夫人更是頭疼:“我去幫你們安排一間院子出來,你們便歇到那里?!?/br> “夫人,不用另外安排?!便y花mama開口道:“老夫人叮囑我們,務(wù)必在香蘭院里看護好杜姨娘,不得有半點閃失,奴婢們怎么能去另外一個院子?。肯闾m院即便小了些,可幾間空屋子也該有,這就不勞夫人費心了?!?/br> 柳四夫人心中憋著氣,點了點頭道:“只要mama不嫌擠,那便去香蘭院住著罷?!?/br> “多謝夫人?!便y花mama欠了欠身子:“還請夫人安排個人手引著去香蘭院,另外喊幾個人去將馬車上的東西搬下來也送去香蘭院,老夫人讓我們捎帶了不少東西過來給杜姨娘呢,讓那些下人仔細些,可別磕著碰著了。” 那群黑鴉鴉的人影剛剛從大堂消褪,柳四夫人忍不住抓起桌子上的茶盞朝地上砸了去,“咣當(dāng)”一聲,茶水四濺,熱騰騰的水霧從磨石地面上升了起來,幾條水跡蜿蜒著,就如小蛇一般慢慢的朝前爬了過去。 “她杜若蘭算什么東西,現(xiàn)兒卻這般得勢!”柳四夫人滿臉通紅,實在不敢相信婆婆怎么便態(tài)度大變。原先她不是支持自己的?為了給自己騰出這正室的位置來,不惜將杜若蘭從正妻貶成了貴妾,可現(xiàn)在這浩浩蕩蕩的架勢,完全是在給杜若蘭撐腰! “夫人,老夫人還不是看在她肚子里邊孩子的份上?”錢mama在旁邊勸導(dǎo):“萬一生的是個小姐,那才是爬得高,摔得慘呢!” 七月流火,大堂外邊白花花的一片,知了在樹蔭間聲嘶力竭的喊叫著,聽得柳四夫人頭暈沉沉的一片,她有氣沒力的擺了擺手:“你也別老只揀著那好聽的話說給我聽,我怎么便覺得她肚子里頭一定是個少爺?!?/br> “即便是個少爺,夫人也該想法子將他變成小姐,或者……根本生不出來?!卞Xmama湊在柳四夫人耳朵邊上,聲音壓得極低:“若是那杜姨娘生了個少爺,指不定老爺會提議要將她升做平妻呢,夫人你可能忍得下這口氣?” 平妻本是那些商賈人家里頭的規(guī)矩,商賈人家在外經(jīng)商,沒有個女人照顧不方便,于是在行商的地方又娶一房妻室,兩邊相互都不來往,雙方都是正室,也是俗稱的“兩頭大”。其實后娶的那個,嚴(yán)格說起來也該是妾室,可隨著大陳皇朝這樣的事例越來越多,大家也不再歧視平妻,她生的孩子也與正妻一般都算作是嫡出,在分家上邊與正妻子女待遇一樣。 這種現(xiàn)象越來越多,慢慢的大陳皇朝一些高門大戶里也開始出現(xiàn)了平妻,若是貴妾的娘家后來慢慢得勢,能與正妻的家世旗鼓相當(dāng),很多貴妾的娘家都會提出要將女兒升做平妻。還有那正妻若是沒有生出兒子來,而那貴妾卻為家里開枝散葉,功勞卓越,為人又好受長輩喜歡,被提為平妻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杜若蘭本來便是柳元久的結(jié)發(fā)妻子,若是生了個兒子被提為平妻,自己的處境便更尷尬了,柳四夫人聽著錢mama這么一說,心中委實也緊張了起來,十分懊悔自己原先該過激一個侄子就好了,也不至于現(xiàn)在這種兩難的處境。 “杜姨娘大概是二月底生產(chǎn),那個時候咱們已經(jīng)在京城了,如何還能下手?”柳四夫人默默的輪了一回,心中越發(fā)沮喪,在云州都不好下手,更別說在京城,那簡直無異于癡人說夢。 “夫人,事在人為,回了京城多去公主府討主意?!卞Xmama瞧著柳四夫人這模樣,心中也是難受,她是柳四夫人的奶娘,一手將她帶大,心里完全將柳四夫人當(dāng)自己親生女兒看待,對她是掏心掏肺的好,真是不希望瞧見她不痛快的模樣。 “對,我去找母親拿主意?!绷姆蛉四樕峡偹闶怯辛艘唤z笑容,安平公主在她心里是無所不能的,只要見到母親,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題外話------ 菇?jīng)鰝?,今日第二更收好啦,前邊還有一章喲,菇?jīng)鰝儎e漏啦~ ☆、第六十七章 小白蓮 被柳四夫人喚去主院是幾天以后的上午。 明媚帶著玉梨分花拂柳的穿過柳府的小徑,途中經(jīng)過那個小小的湖泊,湖面上波光粼粼,被陽光照射得反射出點點金光,耀著人的眼睛有點發(fā)花。 “姑娘,我猜是并州那邊來人接你了?!庇窭婷蛑熘皇切?,一臉興奮的神色:“現(xiàn)兒可好了,京城老夫人那邊來了不少人,香蘭院這邊被她們把守得密不透風(fēng),姑娘總算可以帶著我到外頭好好走走了。” 明媚回頭瞥了玉梨一眼,見她眉目間有著無比快活的神色,一張小嘴笑嘻嘻的咧成了一只菱角般,不由得嚇唬了她一句:“你這副模樣我可不敢?guī)愠鲩T,什么時候你能沉得下氣來,什么時候我就帶你出門去?!?/br> “姑娘,你給人瞧病的時候我能幫你打打下手,你可不能扔下我!”玉梨信以為真,有些著急,趕緊上前一步拉住明媚的衣袖搖了搖:“姑娘,你去了并州總不能身邊沒個招呼你的人,你別將我撇下?!?/br> 明媚不由得失笑了一聲,伸手點了點玉梨的鼻尖:“咱們自從相識以后,什么時候分開過?我逗你玩,你也這般當(dāng)真!”玉梨與她,雖說名義上是主仆,可兩人卻情如姐妹,雖然玉梨比明媚大一歲,可明媚總把她看成是自己的親妹子,有事沒事喜歡捉弄她,而玉梨也是嬌憨可愛,瞧著竟也如明媚的meimei一般。 “原來姑娘是與我說笑的!”玉梨高呼了一聲,歡快的跳了起來,驚得湖泊周圍的知了都閉了嘴巴,頃刻間只聽到玉梨灑落的歡笑聲。 明媚瞧著她那開心的神色,微微笑了笑,舉步便往前邊走:“你再不跟過來,小心我不帶你出去。” 走進大堂就見里邊站著幾個不認(rèn)識的婆子,垂手而立,穿的并不是柳府家仆的衣裳。兩人皆著暗灰色上衣,秋香色卍字紋褙子,手上還帶著玉鐲子,就單從那料子來看,這兩個婆子怕是在龔府是有地位的老人了。 聽到說柳府二小姐到了,兩個婆子都抬起臉來看著進來的明媚。 兩人心里都暗暗喝采了一聲,原來龔夫人派她們來云州府的時候只說來柳知府家接柳二小姐來給二公子瞧病,聽二公子兩個貼身丫鬟水晶與琉璃說,那位柳二小姐是庶出的,實在不怎么樣,可偏偏夫人卻將她當(dāng)成一個寶。兩個婆子皺了皺眉,那水晶與琉璃真真是胡謅,害得自己原以為會見著一個年齡稍長,長相普通的閨秀,沒想到這位柳二小姐倒是個出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