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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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秋日的季節(jié),一切都在慢慢的衰落,就如他現(xiàn)在的心情。 “十小姐,我們用過午飯以后便一道去大理寺,你先進(jìn)去歇息罷,外邊實(shí)在是風(fēng)大?!币魂嚧箫L(fēng)吹過,枝頭菊花搖了搖身子,又一層金黃色的花瓣翩翩飛落,徐炆玔抖了抖身上的落葉,看了看明媚,雖然她此時已經(jīng)披上了披風(fēng),可他依舊擔(dān)心她著涼。 明媚也不愿意與徐炆玔在這里糾纏不清,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便往屋子里邊走了去,秋風(fēng)將她的披風(fēng)微微吹起,水碧的一色,在這秋景里有著靚麗的顏色。徐炆玔站在那里出神的看著她,雖然剛剛她才拒絕了他的請求,但他心里依然還是掛念著她。 兩人在別院用過午飯,徐炆玔讓手下將明媚打扮成一個貼身丫鬟的模樣,然后帶了她去了大理寺。 黎玉立聽著說三皇子殿下來了,趕緊迎了出來,見著徐炆玔,深施一禮:“三皇子殿下為何到我這大理寺來了?” “父皇震怒,捉了柳侍郎與家人在這里,柳太傅曾是我的授業(yè)恩師,我見他這幾日心情不好,知道他是為柳侍郎擔(dān)心,特地過來探望柳侍郎,也好讓柳太傅放心?!毙鞛色[一步跨進(jìn)了后院:“還請黎大人行個方便?!?/br> “三殿下,這……柳侍郎乃是皇上親自下旨捉拿羈押在大理寺的,沒有皇上的圣旨,是不能進(jìn)去探望的?!崩栌窳⒁徊娇缟锨叭ィ瑪r住了徐炆玔的去路,臉上有著鄭重的神色:“還望三殿下恕罪?!?/br> 徐炆玔的臉一沉:“黎大人這是什么話?莫非我進(jìn)去看一眼柳侍郎都不成?” 黎玉立卻是個認(rèn)死理的呆子,他站在那里,沒有絲毫動搖,一雙眼睛直視著徐炆玔:“三殿下,若你有皇上的手諭,黎某自然會放行。” 剛剛說到這里,就見從旁邊走出幾個女子來,穿著色彩鮮艷的衣裳,一種淡淡的幽香瞬間便撲到了鼻尖。徐炆玔指著那個女子叫喊了起來:“這個女子,難道也拿了皇上的圣旨探監(jiān)的不成?” 劉玉芝本是帶著丫鬟給杜若蘭送午飯,杜若蘭有些害喜,她陪著說了陣子話,見她舒服了些才慢慢走出來,心中琢磨著要去給杜若蘭請大夫,沒想到剛剛走到前邊院子,卻被徐炆玔給捉住。 見徐炆玔疾言厲色,言語里又提到了皇上,唬得劉玉芝抖了抖身子,臉都白了幾分,旁邊的金柳趕緊一把將她扶住:“夫人,不打緊,咱們老爺可是大理寺卿,這里頭就他最大!” 徐炆玔見著一個小丫鬟都沒把他放在眼里,不由得心中焦躁,沖著黎玉立瞪了瞪眼睛:“你口中說得這般振振有詞,卻容著你家夫人隨意出入,你這分明就是親疏有別!” 黎玉立心中一慌,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此時站在徐炆玔身邊的明媚已經(jīng)忍不住了,走上前來,用手在臉上抹了抹,將粘在嘴邊的那一顆大痣抹了去。雖說滿臉妝容被抹花了,可黎玉立依舊覺得有幾分熟悉的感覺:“你是……?” “姐夫,你都不認(rèn)識我了?”明媚微微一笑,壓低了嗓音道:“姐夫準(zhǔn)不準(zhǔn)備將我捉了關(guān)押在這大理寺呢?” 黎玉立聽著這聲音熟悉,也激動了起來,朝劉玉芝招了招手:“玉芝,你meimei在這里!” 劉玉芝聽了這話趕緊走了兩步過來,瞧見明媚頂著一張大花臉在那里,心中一酸,拉住明媚的手,眼淚滴滴的掉了下來,熱滾滾的落在了明媚的手上:“明媚,見著你安安全全的,我便放心了?!?/br> “我想見我母親?!币姴灰娏玫篃o所謂,自己也不能與他探討什么朝中大事,即便說了,柳元久未必也會將她的話聽進(jìn)去,而且他此時正被羈押在大理寺,和他討論了他也沒辦法去行事,還不如去看看杜若蘭,她的身子弱,可讓自己掛心。 “我?guī)闳??!眲⒂裰]等黎玉立開口,便拉了明媚往里邊走,黎玉立站在門口望著自家夫人拉了明媚的手往里邊走,嘴唇囁嚅了一下,沒有再說話。徐炆玔見著明媚已經(jīng)得償所愿,也不堅(jiān)持去看柳元久,朝黎玉立微微一笑:“黎大人,咱們?nèi)デ疤煤蛑???/br> 挨到這個時候,黎玉立方知徐炆玔其實(shí)是帶明媚來探監(jiān)的,并非是他自己想要來看望柳元久,更是放下心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子,朝徐炆玔笑道:“三殿下,請?!?/br> 明媚跟著劉玉芝走到后院,才到內(nèi)室門口,就聞著一股子酸氣,不由得搶著往前走了一步跨進(jìn)屋子里邊:“母親,可是害喜了?” 聽到這句“母親”,半靠著床坐著的杜若蘭吃驚的抬起頭來,見著面前站著一個花臉姑娘,不由得嚇了一跳,仔細(xì)分辯,依稀有著明媚的影子:“你是明媚?” “是,我是明媚?!泵髅那浦湃籼m那消瘦的臉龐,心中有些難受,本來她該是好好在家中養(yǎng)著身子等著孩子的降生,卻沒想到飛來橫禍,跟著柳元久受了牽連,被關(guān)在了這大牢之中受苦,還好黎玉立恰巧是大理寺卿,這才免了那種牢獄之苦,住在這里還算是好的,比那大牢里好多了。 “明媚,你怎么到這里來了?莫非是……”杜若蘭緊張了起來,抓住明媚的手不放:“他們把你抓住了?”她一抬手,鐐銬便嘩啦啦的響了起來,發(fā)出了冷硬的碰擊之聲。 “我沒有?!泵髅膿u了搖頭,將一雙手伸了出來:“母親你瞧,我沒有戴傻瓜鐐銬?!?/br> 杜若蘭這才放松下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盯著明媚,眼圈子紅了紅:“明媚,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你瘦了些?!迸赃叺挠窭嬉布拥貌恍校仓鴥蓷l腿走了過來,一雙手板住了明媚的肩膀:“姑娘,你沒事就好,可把玉梨惦記壞了?!?/br> 明媚笑著擰了玉梨的臉一把:“我肯定會好好的,你別老惦記著,在這里邊好好照顧著夫人,那便是對我最大的惦記了?!?/br> 一邊說著話,一邊彎腰下來替杜若蘭撘了一把脈,仔細(xì)診了診,發(fā)現(xiàn)杜若蘭脈象有些沉,看起來是這大牢里濕氣太重?!坝裰?,你能不能弄些木炭進(jìn)來?這屋子里有些潮氣,對我母親身子會有些影響。我開個方子,麻煩你拿了去給我祖母,請她每日熬了藥送進(jìn)來,這時候正是需要好好保養(yǎng),我母親身子弱,營養(yǎng)跟不上就難辦了。” “姑娘,你快別讓咱們府送東西來了!還不如讓黎夫人熬了送過來強(qiáng)呢!”玉梨在旁邊聽著明媚的話,嘴巴鼓鼓的脹了起來:“咱們府里不知道是誰,千方百計(jì)的想要陷害咱們夫人!上回老夫人命人燉了補(bǔ)湯讓黎夫人送過來,我聞著那味道不對,查看了那里邊的東西,竟然有紅花!” “有紅花?”明媚也吃了一驚,柳老夫人想的就是多子多福,如何會出手來害杜若蘭肚子里頭的孩子,很明顯這是旁人下的狠手,這人究竟會是誰?明媚的眉頭擰在了一處,心中不住的在推測著。 藥是柳老夫人讓劉玉芝送過來的,這送湯藥的人是極穩(wěn)妥的,那只可能是柳府里邊的人做下的事情了。柳氏大房二房與三房,這里邊只有大房的嫌疑最大,因?yàn)榇蠓颗c四房發(fā)生過各種不愉快,而且利益關(guān)系也牽扯極深。柳大夫人原來是掌管著柳府中饋,后來被柳老夫人奪了權(quán)給了四房,她心中焉能無恨? 可是自己沒憑沒據(jù)的,也不能沖回去大喊大叫是柳大夫人下的毒手,一切都還得等著這事過去了,四房回府以后再說。明媚朝杜若蘭看了一眼,心中有些憐憫她,她這一輩子真是過得坎坷,好不容易遇著一個真心對她的人,可卻是跟著他吃盡了苦頭。由正妻變成貴妾,熬了十多年,終于將自己原屬于的東西掙了回來,眼見著日子慢慢過得好了,卻又平白無故受了這牢獄之災(zāi)。 她輕輕的替杜若蘭按摩著肩膀,一邊輕聲安慰道:“母親,你不要慌張,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在這里稍微住上幾日,我想皇上一定會放咱們四房回去的?!?/br> “不好了,皇上過來了,柳小姐,你快些跟我走?!遍T口沖進(jìn)一個人來,明媚定睛一看,卻是徐炆玔身邊的暗衛(wèi),他神色有些緊張,望著明媚急急忙忙道:“現(xiàn)兒皇上去柳大人那邊了,就怕他萬一來女監(jiān)這邊……” 杜若蘭臉色一變,伸出手去將明媚拼命的往外推:“明媚,你快走,千萬不要被捉住,到這里跟著吃苦?!?/br> 明媚站在那里沒動,她看了看杜若蘭那焦急的神色,心中想著,若不是怕皇上將她捉了回去把她與那四皇子送作堆,她還不如就在這里呆著,免得去面對徐炆玔那一張深情款款的面孔。 “柳小姐,來不及了,快些走罷。”那暗衛(wèi)伸出手來,說了一句:“得罪?!弊プ∶髅牡氖直阃膺吪芰巳?,杜若蘭扶著玉梨與崔西的手慌慌張張的站了起來,只覺得自己一雙腿都是軟綿綿的,幾個人挪到屋子門口往外邊張望,院子里空蕩蕩的,看女監(jiān)的婆子正坐在門口朝她們笑,一切都那般安靜,仿佛沒有人來過一般。 “方才小姐真來過了?”杜若蘭擦了擦眼睛,眼淚珠子簌簌的掉了下來:“她千萬不要被抓進(jìn)來受罪便好?!?/br> 劉玉芝在一旁細(xì)聲細(xì)氣道:“干娘,你別擔(dān)心,明媚命大福大,自然會安然無恙的?!彼送簤δ沁厧卓酶叽蟮幕睒洌闹幸矝]有底氣,可畢竟還只能這般安慰著杜若蘭,總不能讓她太傷心了,有了身孕的婦人,如何能禁得起這般傷神傷心? 徐熙這次來大理寺算是微服私訪,只帶上了幾個內(nèi)侍與暗衛(wèi),開始守門的衙役還沒認(rèn)出是皇上御駕光臨,將徐熙攔在外邊,一個勁的不讓他進(jìn)去,還是內(nèi)侍拿了黃綾圣旨給他瞧,那衙役方知竟是皇上親自來了,唬得雙腿發(fā)軟跪倒在地上,一個勁的大喊著“皇上恕罪”,徐熙倒也沒有怪罪他,只是大步走了進(jìn)去,那衙役臉色發(fā)白,額頭上汗涔涔的全是汗珠子,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 黎玉立正在與徐炆玔說著花,就聽外邊有人來報說皇上來了,兩人臉上都變了顏色,徐炆玔正在想著改如何躲避見,就見幾個人已經(jīng)走進(jìn)了前堂,也只能趕緊跪了下來接駕。 徐熙見著徐炆玔,也是一愣,這老三怎么跑到大理寺來了?瞧了瞧黎玉立,又瞧了瞧徐炆玔,心中狐疑,莫非徐炆玔也準(zhǔn)備將黎玉立收為己用? 皺了皺眉頭,徐熙心中甚是不喜,老三原先瞧著還好,沒有什么心機(jī),現(xiàn)在年紀(jì)愈長便愈是狡猾起來了,也不知道這是皇后教的,還是朝中那些老臣們唆使的,為了一個儲君之位,竟然便是連大理寺卿這種小角色都不放過。 “玔兒,你怎么會在這里?”徐熙沉聲問了一句,臉色有些不舒展,徐炆玔見了,心里也是一沉,現(xiàn)兒最重要的便是要讓父皇高興,瞧著徐熙那神色,他忽然間又有些懊悔,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明媚的要求,帶她來大理寺,現(xiàn)在弄得自己吃了父皇的掛落。 “父皇,我昨日在中書省跟著平章政事大人學(xué)習(xí)的時候,陸大人推薦了大理寺卿,說他學(xué)問極好,是大陳的狀元郎,我心生仰慕,所以特地過來拜望?!泵銖?qiáng)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徐炆玔只覺得很是沒底,生怕徐熙怪罪于他。 “原來是這樣。”徐熙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玔兒,你自回宮去,我有事情要找黎愛卿。” 得了徐熙這句話,徐炆玔如釋重負(fù),朝徐熙行了一禮,快步走了出去。徐熙坐在那里瞧著他的背影,心中不停的在翻騰著,雖然徐炆玔也是自己的兒子,可在他心里,卻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徐玟旻。 竟有人朝自己的旻兒下手,定然是為了太子之位,究竟是皇后,還是蕭貴妃,還是李賢妃?徐熙嘴角拉了拉,不管是誰,只要她們敢動自己的旻兒,自己一定會要讓她們吃不了兜著走。他的雙手握了一個拳,雖然此時他早已沒有當(dāng)年的力氣,可他卻依舊感覺到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豪情,為了旻兒,為了九泉之下的明妃,他要好好的搏一搏,就如當(dāng)年奪取太子之位一般。 “皇上……”黎玉立站在那里,見著徐熙臉色不住的變化,青一陣白一陣,不由得心中有些吃驚,小聲的問道:“不知皇上今日來大理寺,所為何事?” “黎愛卿,前邊帶路,去找間僻靜的房間?!毙煳鹾鋈恍盐蜻^來,今日來這里邊是要好好的與柳元久談?wù)劦?,怎么卻將這事情給忘記了?他扶著田七的手站了起來:“黎愛卿,走罷。” 黎玉立帶著徐熙走到前院一間屋子,徐熙走進(jìn)去看了看,覺得很是滿意:“黎愛卿,把柳侍郎帶到這房間里來,其余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這房間里有些陰暗,日影被屋子上頭的樹枝遮蓋住了,漏不下太多光線過來,徐熙坐在那里,微微閉著眼睛,心里頭盤算著該如何向柳元久開口,也不知道柳元久會不會乖乖聽從他的安排——無論如何,他也要替自己的旻兒拉幾位大臣好好輔佐著,那些老牌的國公府自己不指望,可柳太傅卻是可以依靠的。 柳太傅,可是一只老狐貍,自己與他交鋒過多次,都沒得他半句口風(fēng),現(xiàn)在想著,也只能從柳元久身上下手了。徐熙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看了看門口慢慢走過來的柳元久,就如獵手望著落入陷阱的羔羊一般。 屋子里的光線很是陰晦,柳元久從外邊挪了進(jìn)來,本是亮堂堂的一片,結(jié)果驀然進(jìn)入了一片灰暗,瞇了瞇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坐在中間的那人卻是徐熙。 “皇上,罪臣柳元久叩見皇上!”柳元久猛的一驚,跪了下來。 “柳愛卿,平身罷!”徐熙吩咐天一去搬了張椅子過來讓柳元久坐著,一臉微笑的看著他:“柳愛卿,心里可在怨恨朕?” “皇上,微臣是罪有應(yīng)得,哪敢怨恨皇上!”柳元久見著徐熙的笑臉,心里猶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實(shí)處來,不知道皇上今日找他有什么事情。 “沒有怨恨就好,朕便知道柳愛卿是個明白人?!毙煳跣α诵Γ刑锲甙褞妆咀嗾勰昧顺鰜硭偷搅妹媲埃骸澳闱蚁瓤纯催@些奏折。” 柳元久拿起那些奏折一本本看過去,看了之后,默默的把奏折交還給了田七,向徐熙欠身道:“皇上,這些奏折里凈是不實(shí)之詞,恕微臣無法認(rèn)罪?!?/br> 徐熙哈哈一笑:“柳愛卿果然是坦坦蕩蕩,面對這些指控你的奏折竟然能面不改色!好,好,好,朕便是看著了你這份從容大度!老實(shí)和你說,朕借這彈劾之事把你關(guān)到這大理寺來,卻是有大事要和你商量的?!?/br> 柳元久迷惑的看了看徐熙,心里想著這皇上近年來行事越發(fā)怪異了,有什么事情單獨(dú)留下自己說說便是,何必要把他全家都關(guān)押在著暗無天日的大理寺,這才找他來商量?即便是想要自己支持他立儲,也不必來這樣一手罷? “柳愛卿,你父親年歲大了,朕也向他旁敲側(cè)擊過,讓他自己提出致仕,可他卻遲遲不上奏折,這是何故,你可知道?”徐熙的眼睛直視著柳元久,不容他逃避:“其實(shí)朕知道他的想法,他不就是想頂住這兩年,在朕立儲以后再致仕嗎?他年紀(jì)大,德高望重,在朝堂里說一句是一句,也沒有人敢逼他去站隊(duì),這樣便可以保全了柳府,你說朕猜的對不對?” 柳元久沒有接口,他知道徐熙說的都是對的,可他卻不能這樣承認(rèn),所以他只能沉默著,看著徐熙那張得意的臉。 “這幾個上奏折彈劾你的,肯定是有人授意,你可知道是誰?”徐熙見柳元久沉默不語,心里暗道這連中三元的狀元郎今日難道是打定主意不說一個字了?無論如何自己也得撬開他的嘴,讓他應(yīng)承著輔佐旻兒承繼大統(tǒng)。 “皇上,微臣愚鈍,不知為何得罪了這幾位,竟然要上奏折彈劾微臣,實(shí)在是想不通。”皇上這意思,大概已經(jīng)知道幕后指使者,準(zhǔn)備拿了向自己送個人情,自己也就順手接了罷,等著看皇上接下來要說什么。 “柳愛卿難道不覺得這和十五年前彈劾方知府家的手法如出一轍?”徐熙拿起那幾份奏折,“啪”的一聲把一份奏折打開,奏折的一面摔到了地上,長長的雪花箋拉成了一條直線,如一尾白色的蛇,不斷的在搖晃著。 “皇上明鑒!”柳元久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跪了下來:“微臣那時年齡尚小,不太清楚方知府案,但微臣以為,是皇上心里定是有數(shù)的!”柳元久眼睛望著地面,汗珠從額頭上墜落下來,摔成了幾瓣,很快又化成了一個淡淡的水漬,方知府,明妃娘娘的父親,皇上突然提到了方知府,這不能不讓他想到父親大人的擔(dān)憂——四皇子,皇上是想逼著他站到四皇子那邊去嗎? “柳愛卿,你裝迷糊的功夫可越發(fā)的深了?!毙煳蹩戳丝垂虻乖诘氐牧?,輕蔑的一笑:“你和你父親一般,越來越狡詐了!你是知道朕的意思的,對不對?” 柳元久低著頭,心里迅速的輪了幾遍,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徐熙逼到了死胡同,形成了犄角之勢,不回答是不成了。他抬起頭來大著膽子道:“皇上的心思,微臣倒也明白幾分,可微臣卻認(rèn)為實(shí)在不妥當(dāng)!” “有何不妥?”徐熙心中異常不快,這個柳元久,還不如黎玉立爽快,可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越是年紀(jì)小,就越有干勁!若不是相中柳府身后的勢力,他還真想一把將黎玉立提拔了起來,也能順著自己的心意去辦事。 “皇上,若您立四皇子為太子,您可替他想過,日后承繼大統(tǒng),會有多少官員是和他一條心,又究竟會有多少人能支持他?四皇子沒有母族支持,幾大國公府和權(quán)貴們多半不會買賬,恐怕屆時會有內(nèi)亂,請皇上三思!”柳元久沉吟了一陣,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無論如何還請皇上三思!” “柳愛卿,你想得太多了!”徐熙打斷了他的話:“朕現(xiàn)在正在物色可以輔佐四皇子的能臣,柳愛卿,若是你父親提出致仕,朕讓你接替他的職位,你是否愿意?” 聽了徐熙的話,柳元久的嘴張得大大的,簡直不敢相信,皇上做事為什么這樣不穩(wěn)妥了?黎玉立未滿十九歲便做到九卿之職,照他的口氣,只要自己答應(yīng),自己便可在三十多歲就升任太傅!雖然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職位,但是他卻不敢答應(yīng)下來,因?yàn)樯偃菀?,要坐穩(wěn)可為難! 姑且不說四皇子身后無人支持,就算皇上幫他拉攏了一批大臣,可有幾個是真心實(shí)意的?鎮(zhèn)國將軍和魏國公府家現(xiàn)在分掌大陳大部分的兵權(quán),另外的軍隊(duì)和禁衛(wèi)軍配置里大部分將領(lǐng)都是出自英親王府和鎮(zhèn)國將軍麾下,要是喬皇后和三皇子想謀逆,只消動動小手指,就能輕輕的把四皇子捺死在龍椅上,他這個太傅,當(dāng)不了幾天也得又去刑部大牢里蹲著了。柳元久想到這里,心里一陣犯難,抬頭看見徐熙不悅的神色,卻也只能要緊牙關(guān),迎難而上:“皇上,事關(guān)重大,微臣自付還沒有這個能力,還請皇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徐熙笑了笑,根本沒理會柳元久的話,朝他擺了擺手道:“柳愛卿,你且安靜的聽朕將話說完。你那女兒,聰明伶俐,朕見著甚是歡喜,打算將她指與四皇子,我們結(jié)成兒女親家,到時候四皇子即位,你的女兒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你們柳家便更是滿門顯赫,富貴滔天,你難道還不愿意?” 柳元久心里叫苦連天,沒想到皇上不僅算計(jì)上了自己,還算計(jì)上了明媚,看起來這次柳府真是在劫難逃了!徐熙看著柳元久半天沒有回答,眉頭皺了起來:“柳愛卿,莫非你敢不聽朕的安排?” 聽著徐熙那冷冰冰的話,柳元久不禁打了個寒顫,他連連叩頭道:“皇上的話,微臣不敢不聽,知道微臣的女兒頑劣不堪,難以侍奉箕帚,還請皇上另挑名門閨秀!”無論如何得推一推,推掉一樁是一樁罷,柳元久眼睛盯著前方徐熙的鞋尖,心里充滿了絕望,答應(yīng)了皇上,出去以后還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坎坷。 徐熙聽了柳元久的話,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柳愛卿過謙了,你那女兒我見過,生得一副好顏色,更要緊的是聰明得緊,又有一手好醫(yī)術(shù),她不堪為四皇子的良配,天下就沒有能配得上四皇子的女子了!柳愛卿,你且起來,我現(xiàn)在把你在大理寺關(guān)上幾日是想保護(hù)你,怕你遭了他們的暗算,也想趁他們松懈之時,宣布立四皇子為儲君,屆時你要好好配合,在朝堂上率先應(yīng)和我的決議才是?!?/br> 柳元久望著徐熙遠(yuǎn)去的背影,癱坐在地上,回想著皇上的話,原來父親說的是對的,皇上心里屬意的是四皇子!皇上打算立四皇子為太子,明媚為皇后?這可怎生是好?明媚,明媚你現(xiàn)在又在哪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夤夜狂奔 景春宮里一片沉寂,墻角的滴漏有著點(diǎn)點(diǎn)的清冷之聲,一點(diǎn)點(diǎn)的,仿佛滴在心頭一般,讓人生了些涼意。 蕭貴妃身上穿著一件寶藍(lán)色的衣裳坐在美人榻上,七尾鳳釵在發(fā)髻間明晃晃的發(fā)亮,流蘇垂了下來,在她耳畔窸窸窣窣的發(fā)出了輕微的響聲,額頭間貼著一片花黃,剪成梅花形狀,顯得她格外妖嬈。 她的面前,站著蕭國公夫人,臉上有幾分焦急的神色:“娘娘,三皇子成親都三個多月了,為何二皇子殿下這邊卻沒動靜?” 蕭貴妃挑了挑眉,也露出一絲悵然的神色來:“本宮與太后也提起過琛兒選側(cè)妃的事情,可太后娘娘卻一直沒有表態(tài)說話,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想的。都說太后娘娘是這京城里最大的媒婆,可怎么在這件事情上頭,反倒顯得興趣缺缺?!?/br> “娘娘,這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笔拠蛉说吐暤溃骸暗谝?,二皇子還未有子嗣,第二,就連三皇子都有了兩位側(cè)妃,可以拉攏一批人,二皇子可卻還只有一個正妃,這怎么行?娘娘盡可以奏請皇上……” 蕭貴妃的眉頭越擰越緊,“啪”的一聲,她將一個指甲套子取了下來礽在了桌子上頭,那鎏金的指甲套子觸著冰涼的大理石桌面,脆然生響。 “娘娘?”蕭國公夫人驚訝的望了蕭貴妃一眼,見她似乎有些不高興,陪著笑臉道:“娘娘何故生氣?凡事都要想開些,別氣壞了身子?!?/br> 自己的女兒自己最清楚,瞧著蕭貴妃這模樣,恐怕又是因著后宮里邊多了幾位受寵的嬪妃。所謂人老珠黃年老色衰,誰又能永葆青春,一直能讓皇上喜歡?只要皇上還惦記著些舊情,時常過來走走,也就是了。 “哼,跟皇上去說!”蕭貴妃皺了皺眉頭,咬牙切齒的吼了一聲:“恐怕皇上現(xiàn)在的心思正在那蓉美人的床上,可沒半分心思在本宮這景春宮!” 聽著蕭貴妃這抱怨的言語,蕭國公夫人大驚失色,低聲喊道:“娘娘,謹(jǐn)言慎行!” 這深宮里邊幾乎沒有什么秘密,這般抱怨的言語被皇上聽了去,可是大不敬之罪!蕭國公夫人唬得臉上變了顏色,四處張望了一番,見著沒有什么異常,這才微微的放下心來:“娘娘,我知道你心里難受,可也不能這般肆意說話!” “母親,你放心罷,這里邊沒有旁人,全是本宮的心腹?!笔捹F妃指了指站在屋角的春芳姑姑道:“這個還是母親你自己挑了讓她陪著本宮進(jìn)宮來的呢?!?/br> 蕭國公夫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瞄了一眼蕭貴妃身邊的倩如,沒再開口詢問,畢竟蕭貴妃自己那般有把握,自己又何必問東問西的去掃了她的興致。“娘娘,你現(xiàn)兒正值盛年,莫要說些這般喪氣的話,這女人三十四十的時候,比那十多歲更能招人喜歡。我見娘娘風(fēng)姿依舊,與當(dāng)年比,更是秾麗了幾分呢。娘娘,你只管去與皇上說,總不至于二皇子守著一個正妃過到老的,總要指一兩個側(cè)妃罷。” 蕭貴妃若有所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著蕭國公夫人道:“本宮自然知道,母親請放心?!?/br> “娘娘自己有決斷便好,那我便回府去了。”蕭國公夫人恭恭敬敬的彎了彎腰,慢慢的退了出去,蕭貴妃瞧著蕭國公夫人那微微佝僂的背部,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將另外一個指甲套子取了扔到桌子上邊:“這么多年來,母親也過得不容易。” 蕭國公府不會比這后宮的水要淺,母親與她一般,日子都不好過。 “娘娘,何必想這么多,蕭國公夫人說得極是,如何去替二皇子向皇上討要兩個側(cè)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贝悍脊霉迷谝慌孕÷曁嵝阎骸岸首渝浆F(xiàn)在,肚子里頭還沒有動靜呢,三皇子那邊的柳側(cè)妃可已經(jīng)有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