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美女提著外賣走出餐廳的時候，葉蓁蓁又從惡毒女配的模式切換回了小白花：“我看她叫了兩份外賣，有一份應(yīng)該是幫別人帶的，要是她在這里和我們一起吃飯，另一個人就要一直等著了，多慘?！?/br>
    季哲彥點了點頭：“嗯，沒想到你還挺細(xì)心的?！?/br>
    葉蓁蓁捂著嘴角，露出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大小姐笑容：“我這個人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喜歡為別人著想?！?/br>
    如果剛才的美女還在這，一定會噴她一口鹽汽水。

    總之，這頓與季醫(yī)生共進的午餐就這么愉快地結(jié)束了。葉蓁蓁叫來小二結(jié)賬，小二報了個數(shù)，葉蓁蓁正準(zhǔn)備掏錢，季醫(yī)生的錢已經(jīng)掏出來了。小二收了錢又麻遛地跑去柜臺找零，葉蓁蓁剛觸到皮包的那只手只好收了回來：“季醫(yī)生，是我請你吃飯的，怎么能讓你給錢呢?！?/br>
    “沒關(guān)系，就當(dāng)是馬卡龍的回禮吧。”

    葉蓁蓁想了想，說道：“那下次我再請你吃飯吧?！彼喼毕霝樽约旱臋C智點贊！

    “嗯?！奔菊軓c了點頭，小二就把找零和小票一起送了過來。

    季哲彥一直把葉蓁蓁送上了司機的車才轉(zhuǎn)身往醫(yī)院走去，葉蓁蓁坐在后座，透過窗戶看著季哲彥的背影漸漸變小，心里莫名就難過了起來。下次復(fù)診，還要等到下周星期一，足足有……不知道多少天呢！

    季哲彥下午的工作不多，四點過就下了班。他的家在醫(yī)院附近的一個高級公寓，每天下班以后，他會先洗個澡，然后開始弄晚餐。今天也一樣，他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fā)，路過客廳的時候，看見了放在茶幾上的那個精致禮盒。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沒有選擇馬上去做晚飯，而是選擇了先打開盒子。

    盒子里如同葉蓁蓁說的那樣，就是普通的馬卡龍，一共12個，沒有紅包，也沒有銀行卡，不過在盒子側(cè)邊夾著一張小卡片。

    季哲彥打開卡片看了看，上面寫著一行工整的小字——

    季醫(yī)生，謝謝你在醫(yī)院對我的照顧。^_^

    笑臉旁邊還用水彩畫了一個穿白大褂的q版小人，表情酷酷的，十分傳神，一看就知道是季醫(yī)生。

    季哲彥幾不可見地笑了笑，他拿起一個馬卡龍咬了一口，味道雖然甜膩，但也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難以下咽。

    葉蓁蓁洗了一個熱水澡，趴在床上看了一會兒小說，就有了些睡意。昨晚沒有睡好，所以她今晚準(zhǔn)備早些睡。她打了個哈欠，發(fā)送了一條短信到季哲彥的手機里：“季醫(yī)生晚安，不要工作到太晚哦?！?/br>
    她本來沒有想過季哲彥會回復(fù)她，可是季哲彥的回復(fù)卻來得特別快：“好的，晚安。”

    葉蓁蓁的臉有些發(fā)燙，這樣的晚安短信，真的讓她有種他們是男女朋友的錯覺。

    她用枕頭捂住自己的臉，在床上滾了好幾圈，覺得今天晚上一定能做個好夢。

    可是她錯了。

    這天晚上她依然做了噩夢，內(nèi)容和前一晚差不多，都是一個黑影把她推下樓梯的場景。這個夢一連做了三天，雖然她依然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可是推自己下樓的那只手卻越來越清晰了。

    “小姐，你這兩天臉色不是很好，需不需要請張醫(yī)生來看看？”周阿姨把早餐送進葉蓁蓁的房間，難得的沒有馬上離去。

    葉蓁蓁穿著睡衣，揉著頭頂?shù)膩y發(fā)搖了搖頭：“沒事，我就是晚上睡不好，明天復(fù)診的時候我會跟季醫(yī)生說的。”

    聽她這么說，周阿姨也沒再多說什么，只是道睡前會給她送杯牛奶。周阿姨走后，葉蓁蓁一個人默默地吃著早餐，這兩天的一日三餐她都是在自己的房間里吃的，孫倩借故來看過她幾次，都被她以精神不好為由打發(fā)走了。雖然季醫(yī)生叫她有空多出去走走，可是連日的噩夢讓她整個人都萎靡不振，她只想一天都躺在床上，根本沒有多余的精力出去散步。

    可是明天又到了復(fù)診的日子，要是被季醫(yī)生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一定會降低好感度的。想到自己好不容才把季醫(yī)生的好感度刷得高一些，不能就這樣功虧一簣啊，于是葉蓁蓁鼓足了精神，換了件不那么睡衣的睡衣，下樓散步去了。

    她下樓的時候?qū)O倩夫婦正坐在餐廳里吃早餐，她對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徑直走了出去。春天正是百花盛開的時節(jié)，可是花園的花朵和明媚的陽光都沒能讓葉蓁蓁感覺好受一點。

    那只夢里出現(xiàn)的手，就像握住了她的咽喉似的，讓她喘不過氣來。不過她也不是毫無收獲，如果自己的夢可靠的話，那么根據(jù)那只手來判斷，那個推自己下去的是個男人。

    葉蓁蓁走得漫無目的，拐了個彎就看見拿著根塑料水管站在樓下的王二狗。他抬頭看著二樓的窗戶，就像根電線桿子似的杵在那里。葉蓁蓁順著他的目光看上去，那個窗戶的位置，應(yīng)該是外公的房間。

    葉蓁蓁走到王二狗的身旁，叫了他一聲：“二狗子?！?/br>
    “啊————！！”

    “啊————?。　?/br>
    劃破長空的兩聲嚎叫，第一聲來自于王二狗，第二聲來自被他嚇傻了的葉蓁蓁。

    “小姐你怎么走路沒有聲音的啊，嚇?biāo)牢伊耍　币驗閯偛诺募饨?，王二狗臉漲得通紅。葉蓁蓁拍著自己的胸口，喘了口氣對王二狗道：“明明是你嚇?biāo)牢伊撕貌缓?，突然大叫什么啊，沒聽過人嚇人嚇?biāo)廊藛?！?/br>
    “那還不是因為你突然叫我嗎……”王二狗低著頭，小聲地抱怨了一句。葉蓁蓁喘好了氣，剛想說話，就見周阿姨和孫倩夫婦都急吼吼地從屋子里跑了出來：“發(fā)生什么事了？！”

    葉蓁蓁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沒什么，剛才有一只好大的老鼠從這里跑過去，嚇了我們一跳?！?/br>
    ……

    虛驚一場的三人很快又返回了屋子里，因為剛才的那一聲仰天長嘯，葉蓁蓁的精神似乎也好了些，她看著站在前面的王二狗，好奇道：“你剛才在看什么啊，看得那么入神?！?/br>
    王二狗沉默了一下：“以前老爺在世的時候，經(jīng)常站在這里往外看，所以這一片的花我都是精心打理過的。”

    葉蓁蓁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王二狗又繼續(xù)道：“現(xiàn)在雖然老爺不在了，可我總覺得……他好像還經(jīng)常站在那里似的?！?/br>
    葉蓁蓁：“……”

    她已經(jīng)在做噩夢了，別再升級為別墅鬧鬼了好嗎！

    她看了面前的敦厚青年一年，語重心長地道：“二狗子，中文里有個成語叫做賊心虛?！?/br>
    王二狗愣了一下，然后激動地朝葉蓁蓁擺手：“老爺不是我殺的，小姐你要相信我！”

    葉蓁蓁沖著他微微一笑：“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別想太多了，沒做虧心事就不怕鬼敲門?！?/br>
    “啊啊啊啊啊別說那個字！”王二狗突然一蹦而起，跳出了很遠(yuǎn)。

    葉蓁蓁的笑容僵了僵，轉(zhuǎn)身往回走。這個王二狗，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但是自己剛才叫他一聲，竟然把他嚇成了那個樣子，還真有點，做賊心虛的意思。

    ☆、第12章 焦躁

    葉蓁蓁回到屋子以后，有些無所事事地一頭栽倒在大床上，那感覺就像栽倒在了一個粉紅色的奶油蛋糕上。不知是散步的功勞，還是拜剛才的驚嚇?biāo)n，她的精神比之前好了不少。

    在床上滾了一圈，她偏頭看著擺在書柜旁的插畫。輕薄的陽光灑在上面，就像金色的顏料一般暈染開來，說不出的好看。葉蓁蓁快速地翻身下床，從桌子左側(cè)的抽屜里翻出一只鉛筆和一張白紙。

    她有一種迫切地想要畫點什么的沖動，可是將筆尖放在紙上的時候，她卻無從下筆。這種感覺就像每次在噩夢里想要尖叫，卻怎么也叫不出來一樣。

    她抿了抿嘴角，筆尖輕輕一帶，便在白紙上勾勒出了一條弧線。仿佛是找對了房間的鑰匙，畫出第一筆后，接下來的每一筆都變得得心應(yīng)手。她就像重新回到水里的魚，每一個細(xì)胞都舒暢極了。

    最后是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她放下手中已經(jīng)短了一小截的鉛筆，轉(zhuǎn)頭看向房門：“誰？”

    “是我，周雯。”周雯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聽上去有些不真切。葉蓁蓁打開門，周雯對她笑了笑，遞過來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貝麗卡的超濃芝士蛋糕，你的最愛?！?/br>
    “謝謝?！比~蓁蓁看了一眼接了過來，盡管她根本不記得貝麗卡是個什么。側(cè)身讓周雯進了屋，葉蓁蓁關(guān)上了身后的門。周雯環(huán)顧了一周，便看見了書桌上幾幅剛剛完成的大作。

    葉蓁蓁在平時吃飯的桌子上拆著蛋糕，也沒有留意她，沒一會兒就聽見周雯帶著顫音的問話：“你畫的這個是什么啊，這么滲人?！?/br>
    葉蓁蓁剛切好蛋糕，往她的方向瞟了一眼：“哦，我在夢里看見的手?！?/br>
    “手？”周雯皺了皺眉，沒有看出什么端倪來，“那這個黑影又是什么？”

    “哦，那個是犯人。”

    “……”周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動畫片看多了？”

    葉蓁蓁沒有回答，拉開椅子在桌前坐了下來：“過來吃蛋糕吧?！?/br>
    周雯放下手里的畫，走到她對面坐下，叉了一小塊芝士蛋糕放進嘴里。蛋糕的芝士味很濃郁，十分對得起它名字里的超濃二字，不過葉蓁蓁吃了兩口就放下了手里的勺子。

    周雯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我以前真的喜歡這個？”葉蓁蓁倒了杯溫水給自己，她只想將濃得發(fā)膩的芝士味沖下去。

    周雯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也一直不明白你為什么喜歡吃這個，只是后來你不理我的時候，只有帶著這個來，你才會給我開門。”她說完也倒了杯溫水，還沖葉蓁蓁眨了眨眼：“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也不喜歡這個。”

    那塊超濃芝士蛋糕就這樣被嫌棄地放置在一邊，再也無人問津。周雯見葉蓁蓁的臉色不是很好，便沒有久留，放下她帶來的畫就離開了葉家。葉蓁蓁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畫的設(shè)計稿，每一副都是彩鉛畫的粗稿，雖然不怎么精細(xì)，但服裝的設(shè)計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她的預(yù)想。

    至少沒有一件衣服是帶蕾絲邊的。

    其實她并不討厭蕾絲邊，少量的點綴還是可取的，只是她衣柜里的那些……她只能用喪心病狂來形容。

    把設(shè)計稿放到一邊，葉蓁蓁有些疲倦地在床上躺了下來。這些設(shè)計再改良一下，說不定真的可以做成衣服。

    這一晚葉蓁蓁在睡前特意喝了一杯洋牛奶，可惜她仍然義無反顧地做了噩夢，那杯洋牛奶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讓她在半夜的時候起來上了次廁所。

    洗手臺前的鏡子倒映著她蒼白的臉，嚇得她差點尖叫出聲。連日來的噩夢讓她的情緒越來越煩躁，再這么下去，她覺得自己就要崩潰了。

    第二天，葉蓁蓁特地畫了個淡妝，想用粉底來掩飾自己蒼白的臉色和青黑的眼圈，可是效果并不理想，因為季醫(yī)生在看見她第一眼的時候就皺了皺眉頭。

    葉蓁蓁有些氣餒，她看了一眼辦公室里的另一個醫(yī)生——非常不巧，這就是上次在餐廳里遇到的美女醫(yī)生。

    她頓時更氣餒了。

    “季醫(yī)生，早上好?！边x擇了無視旁邊表情不太友好的美女醫(yī)生，葉蓁蓁直接走到了季哲彥的辦公桌前。季哲彥讓她坐下，表情也有點不太友好：“你怎么臉色這么差？晚上熬夜了嗎？”

    “我每天晚上九點就睡了，小學(xué)生都沒有我這么準(zhǔn)時！”

    “那你按時吃藥了嗎？”

    “吃了，可惜那些藥都不治噩夢?！?/br>
    季哲彥愣了愣，然后眉頭再一次皺起：“你還在做噩夢？”

    “是的，每天都做，比大姨媽還準(zhǔn)時?！?/br>
    季哲彥沉默了一下：“你不要著急，我會給你開一點幫助睡眠的藥，你每天睡前單獨服用?！?/br>
    “好?！比~蓁蓁點了點頭從包里翻出自己畫的那只手遞給季哲彥，“季醫(yī)生你看，這就是夢里面推我下去的那只手?！?/br>
    季哲彥接過葉蓁蓁手里的畫，雖然他不是學(xué)心理學(xué)的，但還是能看出來畫這幅畫的人情緒焦躁，似乎在承受著很大的壓力。他放下手里的畫，看向葉蓁蓁：“可能是因為回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給了你強烈的刺激，才會開始做噩夢。回去之后把藥吃了，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br>
    “嗯?！比~蓁蓁點了點頭，手不自覺地扯著自己挎包的背帶。

    季哲彥看著她的小動作，又道：“但是也不能一味地依賴藥物，你現(xiàn)在身體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可以適當(dāng)考慮去學(xué)校上課，也許能夠緩解你情緒的焦躁?！?/br>
    “我可以去上課嗎？”葉蓁蓁停下手里的動作，睜大眼睛看著他。如果可以的話，她確實不想一直呆在家里。

    季哲彥點了點頭：“回到學(xué)校說不定對你恢復(fù)記憶也有幫助，但是要注意休息，不要讓自己太累。”

    “好的。”葉蓁蓁覺得世界上大概沒有其他的人對去學(xué)校這件事?lián)碛兄@么高的熱情了。她看著面前正在開藥的季哲彥，羞澀地開口道：“季醫(yī)生，你今天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br>
    季哲彥頓了一下，道：“我今天比較忙，待會兒還有個會診。”

    “哦，那我下次再約你吧?！比~蓁蓁有點失望。

    “嗯?！奔菊軓c了點頭，把寫好的處方單交給了葉蓁蓁，“你拿藥的時候注意看清楚用法與用量，有一種藥一天只能吃一次的?！?/br>
    葉蓁蓁點頭應(yīng)下，還想說點什么，一直坐在一旁的美女醫(yī)生就站了起來：“哲彥，走吧，會診的時間差不多到了?！?/br>
    哲彥！又是哲彥！憑什么她可以叫季醫(yī)生哲彥??！葉蓁蓁回過頭來瞪著她，眼里的焦躁有變?yōu)楸┰甑内厔荨?/br>
    美女醫(yī)生就像她之前無視自己一樣無視了她，站在門口等著季哲彥。季哲彥旋好鋼筆的筆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下周幫你安排個全面的身體檢查，具體時間之后會通知你。”

    “好的?！比~蓁蓁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跟著他走了出去。分道揚鑣的時候，葉蓁蓁看著和季哲彥并排走在一起的美女醫(yī)生，對著她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回到家以后，葉蓁蓁就開始準(zhǔn)備去學(xué)校的事宜了，首先，當(dāng)然是通知一下自己親愛的舅舅舅媽。意料之中的，這件事遭到了孫倩夫婦的強烈反對，葉蓁蓁看著他們，也沒有退讓的意思：“舅舅舅媽，我已經(jīng)成年了，我想我自己的事我有權(quán)做主。”

    孫倩挽住她的胳膊，張了張嘴還想勸說，葉蓁蓁不著痕跡地退后一步，抽回了自己的手：“我想你們也希望我早點恢復(fù)記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