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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農(nóng)門驕在線閱讀 - 第35節(jié)

第35節(jié)

    過了幾天,李火旺跑來問李廷恩李四虎的事情。李火旺自從不種地,就不怎么管家里的事情,除非李廷恩愿意讓他知道的。不過李四虎在家里住了幾天,李火旺出門遛鳥撞見兩回,看李四虎不是個下人,就以為是哪個兒媳婦又將娘家親戚接來了,他就把王管家喊了打聽了兩句,得知是族長李水根在外頭的孫子,登時坐不住了。

    李火旺原本是想來讓李廷恩別管李水根的家事,要是別的人家,管了就管了,這可是族長。人家自個兒都不樂意讓孫子回去,到了村門口聽到消息就喊人來攆,自家湊什么熱鬧。聽說還有個病歪歪的丫頭,給請了大夫看好病再打發(fā)幾十兩銀子讓人走了算了。只是李火旺最后沒有如意,他反過來給李廷恩說服了。

    過了兩天,李水根到鎮(zhèn)上見過李廷恩后,李二柱膝下就多了一個不入族譜的義子。

    作者有話要說:說兩點

    第一:前兩天有讀者叫我貼標題和內(nèi)容提要,我當時沒明白,回了句犯懶,好吧遲鈍的我經(jīng)過基友點撥,明白讀者們是不想每章都訂閱,你們是想看看內(nèi)容覺得值不值得訂啊,傻傻的我。于是今天應大家要求,把內(nèi)容提要放出來。

    第二:123言情作者清歌一片大大今天車禍去世,我一直很迷她的文,在寫這個文之前我也只是個書迷,今天心情十分沉重,到現(xiàn)在只寫出六千多字,也沒有校正,如果有錯,或者大家覺得不喜歡這個節(jié)奏,請原諒一手今天的玻璃心,明天再來給我提意見吧。我其實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只是心頭壓著難受。我有可能待會兒會繼續(xù)寫,有可能就不寫了,如果十點半大家沒看到第二章大家不用等了,就是我還沒調(diào)節(jié)過來。

    以上完結(jié)。

    ☆、第49章

    又是一年好時節(jié),才出過正月,元慶八年似乎暖的分外早,曲江河上的冰面在這時候開始化凍,李廷恩在家開始收拾行囊決定提前往京城而去。

    已經(jīng)出嫁的李草兒和李心兒聽說消息,挺著大肚子回了娘家。兒子也不是立時就要走,看到兩個出嫁的閨女,林氏忙把人叫去說話,朱瑞成卻和王明壽一道陪李廷恩聊了起來。

    朱瑞成其實有心向李廷恩說說織云錦的事情,不過想到李廷恩這趟是去考會試,他決定先將事情壓一壓。王明壽則有些迫不及待,他朝李廷恩打聽梅瓷的事情。

    “向家那梅瓷,可是真要成貢品了,”王明壽身子微微前傾,一臉好奇的問李廷恩。

    李廷恩笑了笑。自從去年末梅瓷做出來,在京中就引發(fā)達官貴人追捧,梅瓷價格遠遠超過一般的瓷器,照樣有大把商人拿著銀子往三泉鎮(zhèn)趕。自運河徹底連通,更有大船行向往海外走。看起來,以前一直買地的王家也動了心。

    “四姐夫也有興致?”李廷恩笑問王明壽。

    王明壽尷尬的呵呵笑,“不瞞你說,我手里頭有筆銀子。這不家里眼看就要添丁進口的,又才分了家?!?/br>
    王老爺早就去世了,王明壽是王老太太的遺腹子。不過王明壽依舊是嫡長子,只因王明壽前頭三個都是庶出的兄弟。王老爺死時早就將家業(yè)分好,還沒來得及叫族里人來寫文書便斷了氣。王老太太將亡夫?qū)懴碌娜绾畏峙浼耶a(chǎn)的字據(jù)捏在手里,這些年一直讓三個庶子和幾個陪房管事打理家業(yè)。李廷恩中舉之后,王老太太便做主給王明壽定了李心兒,李心兒元慶七年一嫁過去,王老太太就拿出亡夫的留下的字據(jù)叫來族里人,干脆利落的將三個庶子都分了出去。既沒多給,也沒少給。

    鑒于王老太太的痛快,李廷恩對王家的觀感還不錯,他想了想暗示了一句,“這事兒過兩個月再說罷。”眼下想做梅瓷生意的人太多,梅瓷的產(chǎn)量卻受制與各種問題一直跟不上。王家并無這方面的經(jīng)驗,貿(mào)貿(mào)然讓王明壽走在前面并不是好事。

    只要有生意做就好。雖說不能確定是不是如外頭傳言的那樣自己這個小舅子手中就捏著梅瓷的分子,不過就憑和向家的關(guān)系,王明壽也覺著自己在這里頭分一杯羹沒甚大不了。

    朱瑞成與王明壽又與李廷恩絮了幾句閑話,留在李家用過午飯,就各自告辭離開。李草兒與李心兒則決定要在娘家住幾天。

    李草兒李心兒出嫁半年多,加上回門禮與年節(jié)才一共回了三次娘家。就是同住在一個縣城,新婦常往娘家跑也是會被人說嘴的。聽說李草兒李心兒有孕,林氏天天抓心撓肝的擔憂,打發(fā)下人去看過兩回。要是閨女嫁出去兩三年,林氏還能放心大膽的去探視探視,這才半年多,林氏就覺得不好。

    這回看著兩個女兒回來還能住幾天,林氏歡歡喜喜的拉著她們說話。

    李草兒害羞的道:“上上下下待我都挺好,婆婆人也和氣?!?/br>
    “你有身孕,女婿身邊有沒有安置人?”林氏想了想就問。

    “沒有?!崩畈輧耗樕霞t紅的,“相公說了,多添個丫鬟都是事兒,沒得在家里頭找這些不自在?!?/br>
    林氏臉上就露出欣慰的笑容。李二柱一直都沒有妾和通房丫鬟,她也不喜歡自己的女兒過這種日子。雖說男人納妾收丫鬟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可能沒有不是最好。既然女婿自個兒不要,將來也省的閨女還要被人說嘴。這門親事真是挑好了,當初自個兒還不樂意,想將閨女嫁個鄉(xiāng)下老實些的??礃幼舆€是兒子眼光好。

    李心兒看林氏一臉笑,卻吐出嘴里的腌酸棗核,翻了翻白眼,“姐,你做啥夢呢。王明壽也沒收妾,我那婆婆說找個人給伺候他他還推了呢,他上我這頭討好賣乖的,可我心里清楚的很,他哪是怕我動氣,他純是怕廷恩動氣。我告訴你,就咱兩嫁那兩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主兒。你等著瞧罷,這趟出去廷恩要沒中,他也是解元,有大官當師父。咱兩依舊能過沒妾的日子。廷恩要是再中個狀元,他倆能給咱端洗澡水,別說納妾,就是他們老娘把丫鬟給剝光了塞到被窩里兩人都能給踹出來。”

    李草兒與林氏叫李心兒一番話說得目瞪口呆。

    林氏回過神氣的臉上掛霜,“有你這么說婆婆的沒,你在王家就是這么說話的,你平日這么教過你沒?”

    李心兒哼了一聲,看李草兒面紅耳赤,林氏氣的直喘粗氣,無奈的閉嘴不說話了,不過依舊是一臉不服氣。

    林氏真是對這個女兒沒法子了。她有時候一直想不明白,為何兩個閨女,就大閨女學會女人家做規(guī)矩的道理,小閨女就這么牙尖嘴利的。

    她無奈的嘆氣,“唉,心兒,這女人家,娘家好自然是靠山,娘家有個了不起的兄弟那更不會受人欺負??赡阋膊荒苷贾锛伊⒌姆€(wěn)就不把婆家人都放在眼里。你以前在家當姑娘的時候還說你小姑和你大姐呢,你是想把婆家人都得罪光了三天兩頭回來做討人厭的姑奶奶?”

    “我才不會學她們?!崩钚膬河滞炖飦G了一個酸棗,鄙棄的道:“要真在婆家被欺負,就自個兒跟婆家干一仗,又不是沒帶陪嫁的人,就曉得回娘家耍威風找娘家的人麻煩,算啥本事?!?/br>
    原本李草兒是真的不想和李心兒計較,不過她實在是忍不住了,“心兒,婆家要有人挑你的刺兒,你咋做都不成你說兩句沒啥,可婆家上下都待你好好的,你整天就在心里琢磨別人是看在廷恩的份上才待你好,你心里頭不累,你日子就能好過?”

    看李草兒黑了臉,李心兒就不說話了。

    李草兒瞪著她,“你那脾氣,好好改改罷,別動不動就跳腳,妹夫好脾氣,可不一輩子都好脾氣。你有身子妹夫不納妾你說人是顧忌廷恩,人要是收幾個丫鬟你是不是又得說廷恩都不被人看眼里了?”

    李草兒不動氣,李心兒比誰都能說,李草兒一火了,李心兒七十就下去了。

    看李心兒不說了,李草兒也不想再說她,開始問起林氏林翠翠的親事。

    一說這個,林氏這樣性子綿軟的都一肚子火。

    “我給翠翠收拾了一份嫁妝,就是我這些年存的銀子。你們兩都曉得的,廷恩老往我這頭送好東西,你們出嫁的時候我這當娘的給了一大半,剩下的我留了一半給玨寧,還得留點給小寶,我就挑了那么幾件給翠翠壓箱底兒,結(jié)果誰都沒說啥,連你爺都沒發(fā)話,沒想你門大舅娘那天找上了門,說都是一樣的侄女,咋翠翠的就這么多,翠翠上頭的幾個jiejie就不管?!泵鎸δ锛胰说牡箅y,林氏氣的直抹淚,“都是我的親侄女,我這做姑姑指定一樣心疼??伤齻兌及讶速u出去做了童養(yǎng)媳,都不曉得在哪個山溝里,我上哪兒找人去。再說都嫁出去了,我還咋給嫁妝。這不正好林氏就剩下翠翠一個閨女了。”

    李心兒不耐煩,“娘,您脾氣就是軟。幾個舅舅家如今哪個不是靠著李家過日子。就大舅娘娘家養(yǎng)豬的本錢還是你給的呢,她還來找麻煩,你就該告訴她,你的銀子,你愿意給誰辦嫁妝就給誰辦嫁妝,關(guān)她……”

    “心兒!”李草兒叫住李心兒,安慰林氏道:“娘,大舅娘那人,她說的話你咋還過心。她說她的,你照舊給表妹收拾嫁妝就是了,她就嘀咕幾句,大舅他們也不會聽她的。對了,你光是給翠翠收拾嫁妝,可看著合適的人沒?”

    林氏跟兩個女兒哭訴了兩句,心里好受多了,聞言點點頭,“原本我是想在縣城給尋個人家。翠翠跟著玨寧一道學了半年規(guī)矩,外頭有好幾家夫人太太管我打聽呢。”

    “人家是看她在我們家養(yǎng)了幾年跟您親閨女差不多,你以為人家真看重翠翠學的那半年規(guī)矩?!崩钚膬赫f話沒好氣。

    李草兒無奈的塞了快點心到李心兒嘴里,細聲細氣的和林氏道:“娘,這事兒您商量廷恩沒?”

    “商量了。”林氏這回沒罵李心兒,而是嘆氣道:“廷恩說翠翠親事不能比著你們挑,可挑個太差的我養(yǎng)了這么幾年,她吃吃喝喝跟你們都一樣的,再讓她去過苦日子我這做姑姑的也舍不得。橫豎翠翠年紀也不大,廷恩道等他考完會試再說?!?/br>
    “那您還是等等罷?!崩钚膬涸谶吷喜辶艘痪?。

    母女幾個正在說話,外頭丫鬟急匆匆掀了門簾進來。

    “二太太,不好了,關(guān)西道的流民到了咱們河南府,縣太爺下令把城門都給關(guān)了?!?/br>
    “啥?”林氏母女三人吃了一驚,片刻后林氏驚叫了一聲,“他爹。”人就直直往地上栽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出去一趟后回來趕了一章刷了微博,意外發(fā)現(xiàn)某位叫三月暮雪的作者列出長微博,控訴已離世的清歌一片抄襲她的文章,但無法上調(diào)色盤,對于這種人死之后才出來指責人的作者,除了表示唾棄無法再有其它感覺。

    這章錯別字可能會有點多,是一個情節(jié)轉(zhuǎn)折點。明天我會捉蟲,如果看見白天更新,大家不用點。另,謝謝大家關(guān)心,我會保重身體,人生無常,希望一直平安寫文,平安看文。期盼所有人都幸福安康。

    ☆、第50章

    “我早說不讓你爹回鄉(xiāng)下,你都要去考會試了他還要折騰那些爛木頭,這會兒好了,縣城門關(guān)了,外頭全是流匪,他可咋回來?!绷质侠钔⒍鞯氖盅蹨I流個不住。

    李二柱接了筆生意,要給人家打一整套嫁妝柜子,他想給主顧親自選幾根好木頭。今年頭一批的金銀花可以送去制茶了,李大柱李光宗兄弟在李家村都還有地種著金銀花,當然不放心,三兄弟都有事兒,就一起在三天前回了李家村。這會兒小曹氏與顧氏也坐在廳堂大哭不止。

    顧氏哭聲震天響,拍著大腿嚎啕,“他爹啊,是我對不起你,要我不叫你回鄉(xiāng)下,你不能出事兒,天老爺啊,你咋這么不長眼,老娘可沒干過缺德事兒,你就是看不得咱們這些人過點好日子,天煞的流匪,墩兒,你要成沒爹的孩子了?!?/br>
    邊上站著的李墩兒被顧氏這么一摟一哭,嚇得跟著張了嘴要哭。

    “墩兒?!币恢闭驹诹质线吷系睦钔⒍髂咳鐖员?,冷冷道:“不許哭!”

    李墩兒被李廷恩臉色嚇住了,他張大嘴洗了一大口氣到喉管里嗆的直咳嗽。顧氏這會兒也不哭了,摟著兒子縮在椅子上蜷成一團。

    三個兒子在城外鄉(xiāng)下,李火旺心里這會兒急得很,面前一堆女人哭,更是叫他心頭跟被火燎著一樣,他問李廷恩,“廷恩,咋猛不丁就來了流匪,這天底下也沒聽說哪兒鬧饑荒啊?!?/br>
    這點同樣是李廷恩奇怪的地方。

    所謂流匪,大多其實是流民,流離失所的饑民們?yōu)榱松?,干脆做起匪的勾當。只是要有流民,按理來說應該先有天災或是*。大燕沒聽說哪個地方鬧旱災或是洪災,朝廷的邸報自己是有法子看到的,上頭根本沒有哪一道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要說*,太后攝政,各地藩王宗室的確蠢蠢欲動,但這些藩王手中無兵無權(quán),他們手中有的只是銀子,想要毫無聲息的就掀起流匪作亂,簡直是天方夜譚。至于當?shù)刎澒贆M行導致百姓揭竿而起就更不可能,若有貪官逼迫民生至此,士林中早就會有聲討的文章出來。

    即便不追究流民形成的原因,普通的老百姓心中對官府天然有畏懼的心態(tài),流民們到了河南府,難道不應該先在城外等一等,看能不能有官府的賑濟,為何匆匆就要沖撞城門,逼迫縣令關(guān)閉城門嚴陣以待。

    李廷恩心中翻來覆去的思量,始終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此時聽李火旺問話,他就道:“爺,您先把著家里,我去縣衙一趟?!?/br>
    “啥,廷恩,這時候你還要出門?”顧氏一聽李廷恩要離開,聲音尖銳的喊了一句。

    “叫啥叫!”李火旺沖顧氏怒吼,“廷恩不出門打聽打聽消息,誰想法子救老三他們。老三還沒死呢,你就先在家里哭喪了!”罵完顧氏,看顧氏不說話了,李火旺扭頭對李廷恩唉了一聲道:“去罷,你去弄弄清,唉,咱這老百姓過了幾代太平日子,要天下又亂起來,這可咋活?!?/br>
    李廷恩應了一聲,在屋中掃了一圈,目光落在一直坐在角落拉著一雙兒女悶不吭聲的曾氏身上。他緩緩行到曾氏面前,站定腳步。

    “四嬸,流匪的事情只怕要延續(xù)一段時日,王管家會跟在我身邊打理外頭的事情。家里就有勞四嬸。”李廷恩不理會別人的吃驚,認真的望著曾氏。

    曾氏詫異的抬頭,她想不明白,這幾年李廷恩對她這個四嬸都是恭敬而疏離。她也一直謹守分寸,安安分分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調(diào)養(yǎng)身體,這個節(jié)骨眼上,為何李廷恩竟會將家中托付給自己。

    她沉默片刻,不理會旁邊小曹氏打量的眼神還有顧氏的驚叫,堅定的點了頭。

    李廷恩帶上長福還有趙安一道去了縣衙。袁縣令已經(jīng)升官,此時三泉縣的縣令乃是姓蘇,祖籍正是關(guān)西道的靈州。蘇縣令正在縣衙團團轉(zhuǎn),不用李廷恩詢問,一開口就是石破驚天的消息。

    “永王反了?!?/br>
    李廷恩瞳孔縮了縮,“蘇大人,永王封地在山南道復州,按律只能有兩千護衛(wèi),就憑這兩千護衛(wèi),永王如何能將流民驅(qū)逐到河南道。河南道和山南道中間還隔著河北道。”

    “唉,永王他放了塔塔人入關(guān)?!碧K縣令跺跺腳,恨恨道:“復州毗鄰西南,西南山林草原都是塔塔人的地盤,永王殺了越橋關(guān)都督洪勇,引塔塔人進關(guān),一路飛馳而下,連下數(shù)十城,如今整個山南道都在永王手里。”

    “河北道如何?”聽到這個消息,李廷恩顧不得心跳如鼓,急忙追問。

    “半數(shù)已落入永王之手,咱們河南府挨著昌州,自然頂在前頭?!碧K縣令愁眉苦臉的道。

    李廷恩攥了攥拳頭,“怎會一點風聲都沒有,永王兵馬要占據(jù)一道,就算加上能征善戰(zhàn)的塔塔人,至少也需三個月?!?/br>
    蘇縣令苦著一張臉,“論理這話本縣不該說的,不過這個節(jié)骨眼上,顧不得了?!彼粰M心咬牙道:“數(shù)月之前,朝廷撤換了大燕七道之地的都護,七道各州駐軍都督也被削職大半,共有六十七名都督被押回京師問罪。”

    猶如一盆涼水從頭澆到底,李廷恩臉上血色全無,半晌他疲憊的問,“蘇縣令,為何這些事我從未在邸報上見過?!?/br>
    “李公子?!碧K縣令悵然嘆道:“本縣知曉你是石大學士得意弟子,若非如此,這時候本縣不會給你說這些。不過即便石大學士私下讓人將邸報送與你看,恐怕這等大事石大學士輕易也是不敢告知你的,畢竟你尚未入仕?!?/br>
    蘇縣令目中滿是悲色,“太后一意孤行,以外戚子侄換下良將強兵,駐防各地。塔塔人兵馬一至,這些出身勛貴的子弟便丟下手下兵馬在親衛(wèi)護佑下拼命逃竄,塔塔人不傷一兵一卒就能占領(lǐng)一座城池。永王兵馬裹挾降兵,與塔塔人分兵數(shù)路,快馬之下,不過半月,整個山南道就落入他們手中。河北道七位都督,聞之永王起兵,自愿獻上城池兵馬。塔塔人生為蠻夷,每到一處,便燒城搶糧,驅(qū)使無辜百姓為先鋒,致使亂民滋生。不愿被塔塔人擄掠的流民就成了流匪,逃竄到了河南府?!?/br>
    李廷恩身子晃了晃,他唇瓣開開合合,良久才低聲道:“朝廷壓下消息不告知天下人,為何在各州府來往的行商口中也無一絲口風透露出來?”

    “李公子,這幾月你是在家中閉門讀書罷,這三泉縣,已有數(shù)月沒見到行商了,有僥幸能從外地逃回來的,一過城門亮出通關(guān)文牒便會被送到牢中關(guān)押?!碧K縣令臉上滿是譏諷的笑容,“朝廷只須告訴百姓乃是為今年恩科嚴查各地,百姓們有吃有喝誰會去懷疑是不是有藩王起兵?”

    沒有朝廷的邸報,沒有流通來往各地的行商,在這個古老的時空中,截斷消息原來如此的簡單。也許另外一個縣城都死光了,只要關(guān)閉城門,相鄰的城縣還以為大伙兒都依舊活在太平盛世中,直到兵臨城下,才會戳破這個美好的泡沫。

    就像是自己這個自以為耳目聰靈的解元,以前一次次比別人提前知道消息,依舊是在別人愿意泄露的情況下。這一次,若非流匪快速圍城,自己不是依舊滿懷信心的準備上京考會試?

    李廷恩許久都沒有說話,此刻他忽然徹底明白上一次會從石定生口中聽到錦繡繁華與腐空說法的原因了。不僅僅是太后主政乃陰月凌日,而是天下已生亂象。迫不及待讓自己去考恩科,不僅僅是意識身體康健不在,生怕命數(shù)不久,更是提前察覺到會有一場動蕩將至,怕自己會被徹底耽誤仕途?;蛟S,連石定生這個比別人都看得遠的帝師都無法預料到動亂會降臨的如此迅猛。

    誰能想到,身為大燕皇室子孫的永王,會引蠻族入關(guān)。

    以前他的心愿是出人頭地,在這個時空護佑家人,為整個家族撐起一片天??扇缃癯V紛亂,藩王引異族入關(guān),流民變流匪,他又該怎樣護住家人。若天下兵戈四起,他要憑手中的筆墨紙硯去擋住那些已化身成匪的暴徒?

    想到還在李家村的李二柱,李廷恩壓下心底越來越增大的惶恐,“蘇縣令,朝廷的兵馬何時才能到河南府,汴州應該還有朝廷三萬衛(wèi)所軍。”

    “不會有朝廷的援兵?!碧K縣令搖了搖頭,“再過兩月就是太后千秋,永王此時作亂,唯恐京畿有失攪擾太后千秋大壽與今年的恩科沖了喜氣,兵部將各地精兵全都調(diào)入關(guān)內(nèi)道拱衛(wèi)京師,汴州三萬衛(wèi)所軍,只留下五千給河南府,其余的,都要前往關(guān)內(nèi)道。”

    “你說什么!”李廷恩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消息。這個時候,還要先為太后辦千秋壽宴!他目呲欲裂,“朝廷就不怕永王揮兵直入關(guān)內(nèi)道?”

    聞言蘇縣令仰頭大笑,眼角淚水沾濕他整張面龐,“李公子,別人贊你是文曲星降世,老夫今日卻說你愚蠢。自大燕立國,塔塔人叩關(guān)數(shù)十次,他們是打不下整個大燕的,蠻夷失智信勇,他們只會搶人搶糧,搶夠了,他們就會回去西南邊境外自己的地方。塔塔人一退,永王失去依仗,頂多能打下半個大燕,他更打不下此時雄兵百萬的關(guān)內(nèi)道。待太后千秋一過,搶夠了的塔塔人退兵,朝廷大可再揮兵討伐永王,討伐不了,還能和談,反正都是太祖子孫,勛貴宗室,皇親國戚們照樣過好日子,哪管下面洪水滔天!”

    心中暴烈無比,李廷恩竭力壓制嗓音低聲問道:“蘇縣令,城門可否打開片刻?”

    蘇縣令堅決的搖頭,“李公子,本縣知曉你父伯族人皆在鄉(xiāng)野,不過而今流匪圍城,全靠城墻抵擋,本縣身負全縣百姓厚望,恕本縣顧不得私情了。”

    李廷恩沒有多說什么,他朝蘇縣令深施一禮,轉(zhuǎn)身昂然離開縣衙。站在縣衙外,望著滿懷期望看著自己的長福,他仰頭望著天空,密布的陰云中一束微弱的日光穿透云層刺的他眼睛生痛。

    “大少爺,縣太爺說啥時候才能把城門打開,咱去把大老爺他們接回來,順道把我爹也捎上?!遍L福擠上去眼巴巴的望著李廷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