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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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是誰,不用說睿王和皇后都知道,他們也沒有表現出任何詫異的神情。 婦人又看向皇后,皇后居然笑了笑:“我只是想要聽一聽他的遺言。” “然后?” 皇后淡淡的道:“我這輩子受了他不少的冤枉氣,忍氣吞聲慣了都忘了自己也是有脾氣的人。所以,聽了遺言后,我興許還會再捅他一刀?!?/br> 婦人笑道:“你真不該當皇后,適合去做他的壓寨夫人?!彼噶酥干磉叺哪腥?,對方抓住了她的手指,推到皇帝面前,“動手吧?!?/br> 婦人笑得格外妖艷,這才慢吞吞的低下頭分別刺中皇帝身上的幾個xue位,如眾人所愿的,皇帝呻吟著痛苦醒來。 皇后垂頭靠了過去。 皇帝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喃喃的喚了一聲:“寶宜。” 短短的兩個字,皇后就被驚嚇了一般倒退了兩步,面色幾經變換最后才重新回歸于平靜無波,她低聲道:“皇上,你就要死了?!?/br> 皇帝過了半響才聽明白對方的話,嘴角動了動,探手去摸索自己的傷口:“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要不了朕的命。” 皇后笑道:“的確。可惜,這宮里,乃至這天下,想要你命的人太多太多,本宮只是其中一個。” 皇帝皺著眉頭想了想,又轉頭看向殿內的其他人,睿王居然好興致的揮了揮拐杖:“老幺,哥來見你最后一面。” 皇帝蒼白的嘴唇終于扯出抹難看的笑意:“朕居然死在你的前頭,太意外了?!?/br> 老睿王笑得如同彌勒佛:“是啊,你得感謝你自己,誰讓你有一位‘賢良淑德’皇后,還有一位‘溫柔可人’的德妃呢,沒有了她們,想要你的命可真不容易?!?/br> 皇帝問:“皇后是為了太子,德妃又是為何?” 睿王跺了跺拐杖:“德妃是三皇子的生母?!?/br> 皇帝看向沉默不語的皇后,低沉的笑道:“為母則強,哈!” 皇后眨了眨眼:“你要我兒子的命,我就要你的命!你毀了他,我就要毀了你。”很平靜樸實的話語,里面卻是世上最真實的情感。 ☆、第六十章 宮殿中一時靜謐無聲,可每個人的心底都翻著巨浪波濤。 這似乎也是成親以來,皇帝與皇后最長的一次對視,也是最為直白的一次剖心。這對天底下最為尊貴的夫婦,終于到了刀劍相向的生死時刻,兩人的目光中反而沒有了憤恨,他們的神情無悲無喜,仿佛對面的人不是許諾白頭到老的枕邊人,而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來者。 “朕死了,你以為太子就能夠順順利利的繼位?朕記得,太子的身體就同他的性子一樣,弱得不堪一擊?!?/br> 重新提起太子‘病重’一事,皇后的臉色有了一瞬間的波動,皇帝隱約有些快意,可這快意還沒到達臉上,就聽得皇后緩緩的道:“陛下以為太子會繼位?” 皇帝驚詫:“難道不是?” 皇后苦笑一聲:“你都任由太子的惡毒發(fā)作,嚴命太醫(yī)們不許根治了,他又如何繼位?!彪m然對外稱太子重病,并且皇帝做出一副焦心的兒子身體的模樣,每日里派太醫(yī)院一日三把脈,可有心人都知道,太醫(yī)們不是去給太子治病的,而是讓他順理成章病逝做準備。 人說虎毒不食子。東離這位皇帝卻要活生生的毒死自己的嫡子,甚至還故意拖延病情,看著兒子在毒素的折磨下人不人鬼不鬼,在他的眼底下慢慢的受盡折磨而亡,這份父子之情真是驚天地泣鬼神。 皇后在乍聞真相后,怪不得對皇帝插刀相向。自己的夫君要毒死自己的兒子,而她身為母親卻無能為力,她又怎么不憤怒,怎么不絕望。 皇后靠坐在床榻邊上,執(zhí)起皇帝因為病勢而迅速委靡枯瘦的手掌:“從你第一次厭棄太子時起,我就做好了我們母子死無葬身之地的準備?!被实垡徽?,不可置信的望著她,就聽得這位平素高傲冷漠將一切都不放在眼底的皇后眼含薄淚,“所以,聽聞太子沉疴難治后,我唯一想要做的就是陪葬。做父親的給兒子陪葬,然后,我再給自己的夫君陪葬!” “你……” 皇后拂開皇帝額頭上汗?jié)竦乃榘l(fā):“到了黃泉下,我要你跪著給我們的兒子賠罪。我要將你推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你瘋了?”皇帝的震驚無法言喻,心中翻江倒海后只冒出三個字,似乎只有它們才能表現出此時此刻皇帝的真實想法。 皇后的指尖抹干眼底唯一的一滴淚,輕笑道:“在我嫁與你為妃時,你就許諾過同生共死,白頭偕老。白頭偕老我們是不成了,同生共死反而很容易辦到。”她站起身來,對一旁的婦人點了點頭。 那婦人也是個不懼權勢的,上前一步,拿著銀針的手指在燭光下如同魔爪一般,朝著床榻上的九五之尊壓去。 皇帝覺得頭頂一痛,眼前徹底黑暗了。 無邊的黑暗,既看不到來路,也看不到去路。 皇帝莫名的心慌,攤開手掌看不到五指,低下頭更是看不到腳背,他在黑幕中漫無目的的奔跑,越跑心底越沉,腳步也越來越慢,心跳在跑動中也逐漸清晰。 他還活著,或者已經死了? 施寶宜呢,她去了哪里?她不是說要與自己同生共死嗎,為何不見她的人影? 皇帝有些憤怒,轉而又失笑起來。 皇后那個人,歷來說到做到,她說會給自己殉葬,那就絕對會選擇自裁,她才不會讓自己孤零零的躺在陵墓里等上十幾二十年。何況,刺殺皇帝,她不死也得死。 這么一想,皇帝又暢快了起來。 這樣也好,太子死了,皇后死了,他也殯天了,東離這個天下就順理成章的成了三皇子符安的,作為父親,能夠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幺子繼承自己的一切,這讓他相當的滿足。想來,當年父皇也是懷著同樣的心情退位的吧?看著自己最喜歡的孩子權掌天下,就好像自己將最自己最為珍貴的東西傳到了繼承人的手中,他只需要看著這天下在兒子的統治下越來越興盛繁榮就夠了。然后,他可以無愧于祖宗,一邊欣賞著無邊瑰麗的江山,一邊道:“這是朕的天下,治理這天下的人是朕的兒子,這一切的功勞都歸朕所有。” 那番景象,在夢中他都可以笑出聲來。 皇帝正在自鳴得意時,遠處透出一縷光亮,有人聲漸漸傳了過來,初初聽去是在叫‘皇上’,而后又有人叫‘父皇’,皇帝分辨出這是德妃與三皇子的呼喊,立即應答了聲,那邊的呼喊越來越密集,最后他甚至聽到了‘符晟’兩個字。 符晟是先帝給他取的名字。他已經很有沒有聽到這兩個字了。 正欣喜萬分,那原本焦急而深情的呼喚突然轉了個彎似的,變得高高在上,與往日里德妃溫柔親切的語調相差了十萬八千里,而她的問話更是讓苦尋到一線希望的皇帝倒抽一口冷氣。 她問:“太醫(yī),你確定皇上熬不過今晚了?” “回稟娘娘,原本老臣估算著皇上最少能夠昏迷一個月以上,可不知怎么的,方才把脈,原本平穩(wěn)的脈搏比往日更加微弱,時有時無,再不給皇上疏通筋脈的話,不出明早,皇上就真的可能……” 德妃的手在皇帝的臉頰上輕輕的流連,皇帝想要睜開眼告訴德妃,在她之前皇后那個賤人來過,她想要自己的命,可他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眼皮卻一動不動。 “既然如此,今晚就是陛下的回光返照之夜?!?/br> 太醫(yī)噗通一跪,顯然是聽明白了對方話中的含義。 德妃攤開手:“安兒,廢太子的詔書呢?” “母親,兒臣早已命人寫好了。只是父皇昏迷不醒,無法親自署名,恐怕拿出去后也鎮(zhèn)不住朝中那些反臣。” 德妃捂唇嬌笑一會兒:“傻安兒,皇上重病這么久早就全身乏力,哪里還有力氣執(zhí)筆簽署詔書,自然是蓋上帝印,按個指印了事。”想了想,“至于那群反臣,皇上沒了,太子明日也會隨著先帝而去,皇后被囚中宮已經形同死人一個。我們東離歷來立嫡立長,沒了他們三人,本宮就是后宮之主,你雖然不是嫡子也是最年長的皇子,你不繼承皇位,誰還有資格?于情于理都可以賭注他們的悠悠之口?!?/br> 三皇子明顯還有顧慮:“若是有老臣死諫……” 德妃輕笑:“那就讓他們去死好了,正好給你的心腹大臣挪位置,也省得日后麻煩?!?/br> 三皇子顯然沒有先到德妃的心腸如此狠辣,即佩服又擔憂,最后還是笑道:“母妃說得是?!边t疑了一下,“不過,文臣們不以為慮,反而是那群手握兵權的武將們……” 德妃瞥了自家兒子一眼:“日后這天下都是安兒你的,怎么到如今還事事依賴母妃拿主意呢?” 三皇子干笑道:“這天下哪里是兒臣一人的,兒臣能夠繼承大寶全都是依賴母親的大智慧,若是這等大事還不詢問,兒臣真怕東離會毀在兒臣一人的手上?!?/br> 德妃對兒子的奉承很是享受,扶了扶頭上的步搖:“這還不容易,武將自然是要上戰(zhàn)場。等你登基為帝,在先帝手中吃過大虧的北雍定然會欺你年弱,鎮(zhèn)壓不住群臣之際大舉進犯,到時候你看誰不順眼就讓誰上戰(zhàn)場,母妃可以保證,他們絕對不能活著回來領賞了?!?/br> 三皇子靈機一動:“等我東離大勝后,再與北雍和談,安內鑲外一舉達成,天下的權柄也就盡在我手了。” 德妃點頭:“不錯。” 三皇子立即又拿出一份詔書:“那這份立兒臣為太子的圣旨是不是也要父皇按?。俊?/br> “自然?!?/br> 皇帝心底冰冷一片,就感覺原本被他稱贊過多回丹蔻的柔荑夾住了他的拇指,先在冰涼的印泥上壓過,再落在了錦繡而成的詔書上,反復碾壓。如此兩次后,他的手,乃至他整個人都被那對母子拋棄在了一邊。 “成了!”德妃離開了龍床,“太醫(yī),你方才都聽到了些什么?” “娘娘,娘娘饒命!”太醫(yī)拼勁了全力的呼喊。 皇帝只覺得一口黑血蔓延在了整個口腔,緩緩的從嘴角流淌出來,德妃得意的嬌笑更是讓他胸口的火越燒越旺。眼縫中,東離皇帝只看到自己最為寵愛的妃子與最得寵的幺子一人拿著一份詔書,先是大笑繼而大悲,德妃更是望向床榻上的他嚎啕大哭,悲鳴:“皇上,您別丟下臣妾一個人啊,沒有了你,臣妾也不活了!” 皇帝喉嚨間發(fā)出咯咯的聲響,扣住德妃手腕的指尖瞬間將對方的手臂抓出幾條血痕來,他瞪大了一雙充血的虎目,死不瞑目。 不活了?呵呵,皇后陪葬他還會相信,德妃的話,皇帝到死也不會相信了。 三息之后,太廟的鐘聲嗡嗡的響起,東離皇帝駕崩了! 世間事總是瞬間千變萬化,原本的贏家可能在下一刻就變成了輸家,而原本應該死了的人,也可以在關鍵時刻死而復生。 德妃與三皇子符安沒有想到的是,他們自以為萬無一失的計劃居然在看似步步都贏了的背后卻每一步都輸得徹底,而他們的命運也的確在皇帝駕崩后的第二天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由生到死,也就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 ☆、第六一章 皇帝駕崩,朝野震動! 還沒等到早朝,大臣們就紛紛入了宮,跪拜在大殿外靜靜的等待著太子的出現。 禁衛(wèi)軍更是個個如臨大敵,嚴陣以待的守護著宮內九門。有消息不怎么靈通的,暗中還在琢磨新的禁衛(wèi)軍頭領是誰;消息靈通的,相互打著眼色,在嗡嗡耳語中詢問著太尉怎么還沒來。 老睿王踏入大殿時,三皇子眼中的淚痕還沒干透,一步三搖晃的走了進來。 三皇子舉起詔書,有太監(jiān)上前,展開后臉色平靜的先宣讀了廢太子的詔令,剛剛讀完就有老臣大呼:“荒謬,廢太子此等大事,皇上怎會如此草率的決定,這一定是假詔!” 話剛一出,就有另外的大臣指著對方的鼻子大罵:“爾敢質疑先皇的遺詔?廢太子重病,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先皇在世時更是日日派太醫(yī)問診,對于病情何時痊愈太醫(yī)們也為諱莫深。若先皇還在,自然可以由著廢太子慢慢養(yǎng)病,可如今先皇先一步而去,難道要我東離苦苦等著廢太子痊愈,才能迎來新君嗎?長此以往,朝令拖延,再有外敵進犯,那時,爾等可敢擔待?” “歷朝歷代無故不得廢太子?;噬显谑罆r沒有廢黜,過身后為了朝廷社稷更不會廢太子,否則你以為‘儲君’之稱從何而來?由此引起朝廷動蕩,你又有什么本事承擔責任?你口口聲聲‘先皇‘廢太子’,可見爾等幕后之人窺視大寶之心由來已久,簡直司馬昭之心。這份詔書定然是假,偽造皇上遺詔更是罪加一等!而你,助紂為虐,更該株連九族?!?/br> 兩方人馬又開始了每次早朝必上演的口水之戰(zhàn),只是這次,三皇子不準備再坐山觀虎斗,擺手讓雙方暫停后,才道:“大哥重病已久,的確是難以根治,本王也覺得父皇不會毫無根據的廢黜太子,哪怕他真的一病不起,朝中有我有諸位能臣,小爭執(zhí)會有,大亂倒不至于,故而,在大哥痊愈之前,本王可以先代理朝政,一切以江山社稷為重,不讓有心之人趁虛而入,各位以為如何?” 這話兩面討好,算是各退一步,雙方各自瞪視一眼后才偃旗息鼓。 老睿王適時的道:“該商量皇上的謚號了。” 大臣們臉色俱都僵硬起來,沉默的歸隊后,禮部尚書出列,還沒開口,宮外奔來一個太監(jiān),滑行的跪倒在殿門口,大呼:“稟殿下,太子于寅時一刻……病逝了!” 眾人大驚,老睿王更是驚得站起,神色變換幾次,最終望向嘴角微揚的三皇子。對方似有所感,偏過頭來,露出一絲一切盡在掌握的輕笑。高臺下,朝臣們還沒有從第二重變故中清醒過來,高臺上,三皇子那勝利的笑容也一閃而逝,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他深深的嘆息幽幽的回蕩在了宮殿之內,里面的惋惜、追悼不言而喻:“大哥,是為了社稷而亡??!” 為社稷而亡,說得多好聽?;实矍澳_才走,太子后腳就跟了上去,說里面沒有貓膩誰相信,偏生三皇子還用一句‘為社稷而亡’來蓋棺定論,好像太子是深感自己重病拖累了朝廷,拖累了東離而心懷愧疚而死一樣。 難不成太子也知道自己再這么病下去就會將整個東離也拖入久病不治的深淵?所以,為了社稷,為了東離的子民,自己氣死了自己,好為新君讓路? 這個笑話真好笑! 可三皇子的話一出,至少有一半人的笑意就硬生生的憋住了,另一半人下意識的望向高臺上的睿王。 老睿王緩緩的坐了下來,閉了閉眼:“現在,還是先商量一下太子的封號吧。” 三皇子沉默了一會兒,搶在禮部開口之前道:“就‘忠誠’吧?!?/br> 忠于國,誠于心,多好的封號,多么諷刺的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