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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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薇又冷又累,實在沒空和小安子講理,一雙眼睛無助又渴求地望著傅玉和,簡直能把人心都給望化了。 傅玉和想了想,走到門口沖小安子道:“你進去整理昨日收上來的藥材,有事兒會叫你?!?/br> “大人!” “進去!” 眼見傅玉和發(fā)了脾氣,小安子不敢違拗,只能恨恨瞪知薇一眼,不情不愿進了屋。他家大人真是奇怪,好端端的理這個宮女做什么,平白給自己惹麻煩。 傅玉和待他進屋后,沖知薇道:“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br> 知薇深吸一口氣,開口的時候有種大無畏的精神:“我想求大人,帶我去見皇上?!?/br> 饒是傅玉和自小聰明過人,也料不到知薇會說這樣的話。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么?” “我自然知道。你別誤會,我想見皇上不是為了邀寵,實在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兒?!?/br> “什么事兒?” 知薇咬唇不語,傅玉和又道:“你若不說清楚,我不會平白冒這個險。畢竟你我無甚交情,我如何信你?” “我說我說?!敝鳖櫜坏檬裁?,將昨日錦繡被吳司儀帶走的事情一股腦兒全都說了,“……我知對大人來說,錦繡不過一介宮女死不足惜。但于我而已卻是如同親生姐妹,還求大人發(fā)發(fā)慈悲,幫我這一回?!?/br> 傅玉和陰沉著一張臉:“你可想好了?若真見了皇上惹怒龍顏,回頭你如何收場?”為個宮女求見皇帝,皇帝不惱才怪。 “我早已想好,若能一命換一命,也算是我的造化了?!?/br> “可若皇上根本不愿見你,你豈不是白白送命?” 知薇沒想到這一層。她只覺得以之前皇帝對她的舉動,見一面應(yīng)該不難?,F(xiàn)在想來還是太天真,皇帝憑什么見她?就因為那天他說了要封自己為嬪,她就不知天高地厚覺得對方一定會見她? 可眼下除了這個法子,她再無他法。 “大人,你的話有道理。只是唯今之際我只有這一個法子,不管成不成,若大人肯幫我一把,即便做鬼我也感念大人?!?/br> 傅玉和看她這般堅決,心里也是一聲嘆息。真想不到幾年不見,沈知薇竟成了這樣的人。從前的她如何會管這樣的事情,她連二弟的死活都沒管過?,F(xiàn)在卻為了一個宮女…… 她當(dāng)真變了太多。 傅玉和看她這樣,有點于心不忍。 他抬頭看了眼天色,此刻大約未時,皇帝這會兒大概還在午睡,加之大白天的人多嘴雜,他不愿意讓人說閑話,便沖知薇道:“你先回去,待天黑了再過來?!?/br> “可是大人,錦繡她……” “讓她再撐兩個時辰,她若撐不住便是命。撐得住我便幫你一回?!?/br> 知薇心里亂亂的,但傅玉和的話也有道理。成不成全看天意,他既答應(yīng)幫忙,此事便還有一線生機。 于是她又繞原路返回,換去一身污臟的衣服,又去沖了個涼,一個人坐屋子里發(fā)呆。群芳姐今兒沒再給她安排別的差事,她這時間便有些難以打發(fā)。 心里一藏著事兒,只覺得時間過得奇慢,兩個時辰便像是一天一夜,她枯坐窗邊發(fā)了許久的呆,一直到日頭漸落,外頭開始起風(fēng)了,這才拿了件斗篷披上,出了花圃往藥圃走去。 天一暗花圃便鮮少有人在外頭走動,吃過晚飯后人都進了屋子休息,深秋的夜晚冷風(fēng)吹在身上讓人不住地打顫,知薇緊緊摟著斗篷,一個人頂著月色快步向前走。 傅玉和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一切正待她來。小安子被他打發(fā)去忙別的事兒,趁他走后傅玉和挑出一套對方平日里的衣裳來,待知薇到了后便把衣服往她面前一扔,吩咐道:“換上?!?/br> 花圃的人一旦下鑰便不可入宮,知薇不能穿著宮女服制隨意走動。一旦發(fā)現(xiàn)便是死罪。所以只能讓她換上太監(jiān)的衣裳,跟著他往后宮去。 傅玉和這兩天一直在宮里當(dāng)值,良妃已有了生產(chǎn)的跡象,從昨天夜里開始已時不時有宮縮的情況。只是當(dāng)時還不頻繁也無規(guī)律,故他沒去延禧宮,只留宿宮里忙自己的事兒。 他雖鮮少給嬪妃看病,但良妃生產(chǎn)是大事兒,太醫(yī)院從院使到底下眾人都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以防有什么萬一。傅玉和不愿顯得特立獨行,便也跟著留了下來。 知薇進了里間,很快便換好了衣裳挽起長發(fā),又將帽子戴在腦袋上,出來的時候邊整衣衫邊問傅玉和:“我這樣可還成?” 豆大的燈光下,知薇一身男裝立在那里,看起來竟有幾分英氣,倒不像個柔弱的少女。傅玉和一時看得有些愣住,愈發(fā)覺得她跟從前的那個大家閨秀很是不同。 現(xiàn)在的知薇給他一種英俊少年郎的感覺,美則美矣,卻不似女子那般易折。她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著堅韌的氣質(zhì),是一種隱忍而堅強的感覺。 這樣的沈知薇是他不熟悉的,卻有幾分討喜。他盯著她不住地看,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知薇整好衣衫一抬頭發(fā)現(xiàn)對方在看自己,還當(dāng)有哪里不妥,便又問:“怎么了,哪里不好嗎?” 傅玉和立馬收回目光,輕聲道:“不,很好。只是過宮門的時候不要抬頭,緊跟著我便行。若出了差錯,誰也保不住你?!?/br> 宮女裝扮成太監(jiān)混入后宮,乃是大罪一樁,就算是傅玉和也保不住她。必得讓她見著皇帝,由皇帝親口免了她的罪才成。否則過了今晚,只怕她就成了一堆白骨。 知薇完全沒有危機意識,滿心都被錦繡給占了。她聽了傅玉和的話用力點點頭,保證道:“我一定跟著大人,絕不給您添麻煩?!?/br> 于是兩人便一前一后走出了藥圃。 通往定南門的小道漆黑一片,知薇打著燈籠走在前面,始終不敢抬頭。一陣大風(fēng)吹來,吹松了她的帽子,她立馬伸手按住腦袋,生怕露出破綻。身后傅玉和看到這一舉動,便寬她的心:“無妨,帶子系緊些便好?!?/br> 說著他拿過知薇手里的燈籠,示意她將帽戴重新系過。知薇抖著兩只手解了帶子重新系,也不知是擔(dān)心還是凍的,系了兩回都沒系好。 傅玉和看看天色,無奈又把燈籠塞回她手里,親自給她系上帽帶。 這看似平常的舉動卻讓知薇心里如翻江倒海般澎湃。因為她立馬想起了那天在壽康宮的一幕。瓢潑大雨下皇帝把傘給她,給她系上了披風(fēng)的帶子。 那一幕和今天的這一幕何其相似,簡直便是翻版。只是面對的人不同,心境也是大不相同。 知薇低著頭輕聲道了句謝,重新提著燈籠往前走。 定南門的兩個守衛(wèi)在夜風(fēng)里站了半天,凍得人都有點木木的。直到傅玉和站到他們面前,兩人才醒過神來,客氣地打著招呼:“傅大人這是要入宮哪。” “是,良妃娘娘臨盆在即,我不放心想去看看。” 一聽說良妃要生,兩個守衛(wèi)哪里敢再多問什么,立馬痛快放行。只是在知薇走過的時候其中一個仔細(xì)打量了她幾番,待得人走遠了才和同伴道:“這小太監(jiān)有點面生,長得倒是不錯?!?/br> 另一個便笑他:“賊眉鼠眼,連太監(jiān)都不放過。這宮里閹人這般多,你豈能個個都認(rèn)得?!?/br> 知薇走得遠了,并不曾聽見這兩人的對話。她起先也不覺得害怕,一直到過了定南門走出一大段,心才突突跳起來。剛才其實很懸,但凡有一人侍衛(wèi)仔細(xì)瞅她兩眼,搞不好便要穿幫。 她這會兒真是拿命在搏,若今晚見不著皇帝,明兒只怕便要傳來關(guān)于錦繡的噩耗。傅玉和斷不可能再次帶她入宮,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傅玉和這會兒想的也是這個事兒。今天當(dāng)真是冒險了,只不過他還是仔細(xì)思量過,認(rèn)為有十足的把握才幫的知薇。 以最近幾回皇帝對知薇的態(tài)度來看,只怕對她已有點上心。加上兩人幼時的情誼,即便怪罪下來他也不會有事兒。這事兒只能有兩種結(jié)果,一是皇帝并不怪罪,輕易便答應(yīng)見知薇。另一個則是皇帝一生氣,下令砍了知薇的腦袋。 傅玉和下午的時候一個人坐在屋里時便在考慮這兩種后果,他到底想見到哪一種? 若是后一種,沈知薇命喪皇泉,他心里是否會好過一些。害死二弟的人終于得了報應(yīng),他也該高興才是。 他琢磨自己是不是因為這個,才答應(yīng)得這般爽快。是故意想讓知薇觸怒皇帝嗎?可仔細(xì)一想似乎并無這個意思。他一時有些迷惘,鬧不明白自己為何鬼使神差要答應(yīng)她。 大約是瞧她可憐吧。 他這般想著,腳下步子加快幾分,走過知薇身邊時便問她:“你可想好了,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br> “自然不會反悔,我既跟著大人來,便做好了最好的打算。我們現(xiàn)在是要去哪兒,養(yǎng)心殿嗎?” 傅玉和搖頭道:“不,去重華殿?!?/br> 知薇一愣,沒想到他會帶她去那兒。眼下的重華殿和從前不大一樣,受傷的宮女大多都有了新的安置。傷勢輕的回了主子身邊繼續(xù)侍候去,傷勢重的不是死掉埋了了事,便是被放出宮去令她們歸家。還一人發(fā)了二十兩銀子,算是了結(jié)了她們和皇宮的緣分。 所以重華殿現(xiàn)在又變得冷清起來,除了平日里負(fù)責(zé)灑掃的太監(jiān)宮女,再無其他人。 傅玉和熟門熟路,將知薇帶到后院的荷花池邊,同她解釋:“你先在此處等著,待我去找皇上過來。若他肯來你便想好同他如何說,若他不來我便原路送你回去。你切不可亂走。” 知薇到這會兒終于覺出點緊張的味道來,不住點頭答應(yīng)。傅玉和便轉(zhuǎn)身離開,往養(yǎng)心殿去了。 此時大概酉末時分,皇帝平時這個時候都在養(yǎng)心殿待著。但今日卻是不巧,他剛過去小莊子便迎了過來,同他說皇帝去了壽康宮,陪太后用晚膳去了。想是還要陪太后說說話,不知何時才會回來。 這個結(jié)果出乎意料,傅玉和再怎么和皇帝關(guān)系親厚,人家母子倆吃飯閑聊他也不能去打擾。再說還得顧忌著太后,萬一她聽說知薇扮成小太監(jiān)來找皇帝,只怕要勃然大怒。 宮里女人最忌諱耍詐邀寵,雖然知薇沒這個意思,但太后若想歪了便誰也拉不回來。到時候只怕連皇帝也不好替她說話。畢竟那是皇帝生母,為個宮女氣著太后,皇帝斷然做不出這樣不孝的事情來。 思來想去,他唯有留在養(yǎng)心殿等著,待皇帝回來后才能同他說這個事兒。只是這樣一來倒是苦了知薇。夜里風(fēng)本就涼,荷花池邊氣溫尤其低,那裹挾著水霧的冷風(fēng)一吹,真能把人給凍僵了。 她一個弱女子不知受不受得住。傅玉和待在東圍房里,看著外頭的夜色發(fā)呆。 知薇這會兒正在遭受少有的折磨。挨凍倒是其次,最可怕的是風(fēng)吹來的時候總能發(fā)出那種如吹哨般的聲音,就跟從前看鬼片時似的,陰森恐怖的感覺直沖腦門,怎么也克制不住。真怕從哪里突然冒出點東西來,生生將她嚇個半死。 她緊緊抱著自個兒的身子,抖得跟那樹上的葉子一般,心里暗自琢磨,怎么過去了這么久皇帝還不來,當(dāng)真是不愿見她嗎?所以那一日少見的溫情,也不過是他在病中的反常舉動罷了。 ☆、第45章 溫柔 皇帝從壽康宮回來,一進尊義門便聽馬德福說:“傅太醫(yī)來了。” 深更半夜傅玉和過來,有點出乎皇帝的意料。他下了肩輿,撩袍進了養(yǎng)心門。傅玉和已經(jīng)得著消息,從東圍房出來朝皇帝一拱手:“臣見過皇上?!?/br> 皇帝打量他,見他似有話要說,便招呼他進了三希堂,把閑雜人等都攔在了門外。 然后他道:“這么晚你來找朕,有要緊事兒?” “不是臣,而是有人有要緊事兒,想求見皇上?!?/br> “什么人?” 傅玉和抬頭,和皇帝的目光一撞,輕聲道:“沈知薇?!?/br> 皇帝眉頭微蹙,顯然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這個時間沈知薇來找他,莫非出了什么大事兒。 “她找朕何事?” “想求皇上救她的一個朋友,就是從前侍候她的錦繡?!?/br> 皇帝坐在高低坑上,拿著本法帖慢慢翻看,心里不住琢磨這個事兒。想起那天在后頭的燕禧堂里,她一口回絕自己的神態(tài)。料不到才過沒多久,她竟又求上門來了?;实鄄皇莻€睚眥睚眥必報的人,只是覺得著實有趣,也架不住有點小得意。 被人需要的感覺不錯,他決定去會一會知薇。只不過有樁事情令他意外,他起身走過傅玉和身邊時,輕飄飄扔下一句:“你與她倒相熟得很?!?/br> 上一回半夜給人治病,這一回又是幫忙代為通傳,倒不知什么時候這兩人走得這般近。 傅玉和神情一凜,認(rèn)真道:“臣一時心軟,求皇上不要怪罪?!?/br> “你對她心軟?從前的事兒你都忘了?” “不曾忘。只是臣也說過,她似乎忘了從前的事兒。有時候想恨她,像是無從恨起??傆X得她好像不是從前那個人似的。” 傅玉和回答得頗為坦蕩,皇帝就很滿意。若他遮遮掩掩想要辯白什么,反倒要引他不快了。 只是他有點好奇:“你如何將她帶來養(yǎng)心殿?定南門這會兒已經(jīng)下鑰了吧?!?/br> “臣讓她穿了太監(jiān)服飾,跟著臣一并過來的。請皇上恕臣魯莽之罪。” 皇帝輕拍他肩膀,似笑非笑:“你都這么說了,朕若再追究,似乎不大合情理。她如今人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