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華知道的還真不少?！鼻f云燕見提及兵器之時(shí)凌雙華投入的模樣，嘴角泛起寬慰的笑來，“煞天羅要是落入惡人手中，只怕會殃及武林，龍青一片赤子之心可昭日月，也唯有在他手上師父才能安心。”

    “可你家?guī)煾覆贿€是把無相青玉簫給了你么？”雙華咬唇看著他，“這兩樣?xùn)|西相生相克，你師父瀟湘玉還是給煞天羅留了后招，若是有個(gè)什么閃失，總還有你降著?！?/br>
    “你冰雪聰明，真是什么都能被你看出來。”莊云燕抽過雙華手里的青玉簫，“于我而言，不過只是一支簫，我也希望，此生它都只是簫?！?/br>
    獨(dú)孤銘在雙華房里等了一夜，卻不再見她回來，裂開的傷口不住的滲出血，卻遠(yuǎn)沒有他的心來的痛。

    次日一早，莊云燕便把凌雙華送到燕城自己家中，獨(dú)孤銘尋遍無聲門每一處都不見雙華的蹤影，幾欲張口又不知該怎么問。

    仲白露看出他欲問不得，故意哼著小曲幾次蹭著他來回溜達(dá)，嵇冰憋忍不住，急道：“凌雙華是不是已經(jīng)不在無聲門？仲女俠你說個(gè)話！”

    “三小姐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仲白露瞪眼道。

    嵇冰一個(gè)哆嗦被嚇得退后了幾步，“三小姐...是不是搬到別處去了？”

    “與你無關(guān)！”仲白露指著他的鼻子道。

    “嗨！”嵇冰有些惱火，正要發(fā)作被獨(dú)孤銘一把拉住，只得悻悻的垂下頭。

    莊府。

    見家里多了個(gè)面生的姑娘，莊老爺莊尚拉過個(gè)家仆問道：“哪里來的姑娘？可是云燕帶回來的？”

    家仆點(diǎn)頭道：“今兒一早少爺帶回府中的，還再三叮囑要好好安排?！?/br>
    “哦？”莊尚遠(yuǎn)遠(yuǎn)打量著凌雙華，見她十七八歲的妙齡，明眸皓齒頗為可人，嘆道，“云燕只知道管旁人的事，從不想想自己也老大不小了，總算還有點(diǎn)孝心，知道在我壽辰的日子把人家?guī)Щ貋碜屛覍捫?..那位姑娘看著挺體面，應(yīng)該也有些來頭...”

    雙華見府里上下都在忙碌，也不好意思閑坐著，起身擼起袖子也跟著忙活起來。莊尚撫須含笑看了她許久，不住的點(diǎn)著頭。

    “少爺回來了?！?/br>
    莊云燕頷首一笑，見雙華站在板凳上貼著壽字，蹙眉道：“我的大小姐，你是莊家的貴客，怎么倒干起活來了，快下來！”

    “云燕?！鼻f尚大步走了過來，“爹可好奇了好一會兒，這位是...”

    雙華哪里看得出這位衣著樸素的老人竟會是莊云燕的父親，蹦下凳子擦了擦汗，窘道：“莊老爺...怪我眼拙，都沒喚您一聲...”

    莊云燕拉過雙華，“她是兒子新認(rèn)識的朋友，叫...”

    莊云燕正不知該如何與父親介紹，雙華搶著道：“莊老爺叫我燕華就好。燕華流落江湖，多虧燕大哥不棄，收在無聲門?！?/br>
    莊尚搖頭笑道：“要真是收你做無聲門的人，他又怎么會把你往家里帶？進(jìn)了莊家的門，你該是我家的貴客才是?！?/br>
    “隨便爹怎么說了?！鼻f云燕垂眉輕笑，“燕華，你好好待著，無須你做什么，要真是閑得慌，就陪我爹說說話。”

    雙華憋忍住笑不住的點(diǎn)著頭。

    見父親走到了別處，莊云燕執(zhí)著青玉簫輕敲了敲雙華的腦門，“燕華？也虧你想得出來，你怎么不說你姓莊？”

    “姓莊？”雙華嗤嗤笑著，“燕大哥這么想與我做兄妹么？”

    莊云燕一時(shí)語塞，怔了片刻沒有言語，“走了，兄妹？我哪要你做我妹子！”

    見莊尚看著他倆許久，老仆嘖嘖道：“少爺眼中一向瞧不見女子，難得見他待一個(gè)女子這樣親厚...只是燕華姑娘說她是流落江湖，會不會有些出身寒微...”

    “這你也信？”莊尚轉(zhuǎn)過身，“這個(gè)燕華姑娘眉眼間有掩不住的貴氣，言談舉止不卑不亢得體大方，豈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也許有什么難言之隱也說不定...罷了，云燕的事我這個(gè)做爹的也是管不了。”

    沒兩天便是莊尚的六十大壽，武林名門燕城顯貴齊聚莊府，一時(shí)間人頭攢動熱鬧非凡，雙華躲在長廊的圓柱后頭偷偷看著，見莊云燕行走于眾賓客之間游刃有余，言談舉止大氣得當(dāng)，更是生出許多欽佩來。

    “白露！”曼陀山莊的蘇雀擠出人群竄到仲白露面前，折扇輕揮笑嘻嘻道，“數(shù)月不見，很是想念...”

    “去去去?！逼莸潛踉谥侔茁肚邦^擺著手道，“今兒忙著呢，沒事別擋路?！?/br>
    仲白露捂嘴輕笑，傲嬌的轉(zhuǎn)過身，“蘇公子，招待不周多多見諒，您隨意就好?！?/br>
    “白露...”

    戚禎撇了撇嘴不屑道，“白露？也是他叫的？不過一把金絲匕首爾爾，也配？”

    莊府外

    獨(dú)孤銘靜靜注視著府內(nèi)攢動的賓客，若有所思道：“莊老爺大壽，大半個(gè)武林名門都從各處趕來道賀，燕公子確實(shí)名滿天下，遍是友人?！?/br>
    宋卿點(diǎn)頭道：“曼陀山莊少主蘇雀，武當(dāng)少林也來了人，其余門派更是難以計(jì)算，倒像是個(gè)武林大會一般?！?/br>
    “走?！豹?dú)孤銘大步走了進(jìn)去，“我們也去瞧瞧?！?/br>
    雖然進(jìn)了莊府，獨(dú)孤銘卻只是默默站在后頭，宋卿知道他也不愿在人家大喜的日子貿(mào)然現(xiàn)身惹了不快，見嵇冰伸長了脖子張望著，忙拉了拉他的衣角，蹙眉搖著頭。

    莊尚坐在院中的太師椅上笑呵呵的看著眾人，蘇雀見各派都送上了壽禮，幾步走到了院子正中，對著莊尚做了個(gè)揖，畢恭畢敬道：“曼陀山莊蘇雀，祝莊老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言罷揮了揮手，身后隨從捧上來個(gè)一尺見方的金絲楠木匣子。

    仲白露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蘇雀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戚禎不悅的捅了捅她的胳膊，低聲道：“瞧你那個(gè)樣子！蘇家一身銅臭味，能送出什么新奇的玩意兒？”

    “你又拿得出什么好東西？”仲白露白了他一眼。

    “你...”戚禎無奈的縮回了身子。

    隨從打開匣子，只見里面是座碧綠玲瓏的彌勒佛，見者紛紛咋舌，贊嘆聲起此彼伏。

    莊云燕微微愣住，看著蘇雀道：“蘇公子，你太客氣了，此乃滿綠碧玉佛，是姑蘇迦葉寺之寶，家父和在下如何承受的起...”

    “這是哪里的話。”蘇雀笑道，“當(dāng)然受的起。難得燕公子當(dāng)我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我不與你客氣，你也無須對我客氣?！?/br>
    戚禎的臉色有些發(fā)白，“碧玉佛...這個(gè)蘇雀...也真舍得？”

    仲白露咧嘴笑道：“蘇雀大方的很，何況他是真心想與掌門結(jié)交，下點(diǎn)血本也是正常。怎么，把我們戚少鏢頭震住了？”

    蘇雀退下之時(shí)，還不忘對仲白露眨了眨眼睛，嘴角露出些得意的笑來，戚禎朝他啐了口，抱著肩倚在樹干上生著悶氣。

    見賓客呈完了壽禮，仲白露深吸了口氣走上前。嵇冰眼睛一亮，不禁往前擠了幾步。

    “老太爺?！敝侔茁缎τ?，“今日是您的大壽，白露知道老太爺什么奇珍異寶沒見過，也就沒給您尋些尋常俗物，可白露我也是花了心思的?！?/br>
    莊尚和藹道：“白露有心就行，有沒有壽禮都無所謂?！?/br>
    仲白露腮邊梨渦盡顯，抱拳道：“白露知道老太爺喜歡看人舞劍，又聽說峨眉靈霄劍法舞起來最為好看，可也很是難學(xué)...白露苦學(xué)了三月，勉強(qiáng)學(xué)的一二，今日就在您面前獻(xiàn)個(gè)丑，老太爺不要笑話我就好?！?/br>
    “靈霄劍法？”戚禎直起身子，“你什么時(shí)候?qū)W的？”

    仲白露像是沒有聽見，腰間佩劍脫鞘而響，秀足輕點(diǎn)如燕雀般躍起半丈之高。

    嵇冰看傻了眼，綠裙的仲白露如同空中的仙子一般，一招一式甚是嬌俏動人。蘇雀將手中折扇遞給隨從，又將隨從的佩劍取下，高聲道：“都說靈霄劍法雙人舞起才最好看，蘇雀不才，也學(xué)過一些，不如與仲女俠一道試試?！?/br>
    話音未落，人也隨之而起，蘇雀的劍猶如游龍穿梭，與仲白露的燕影交織，男才女貌一剛一柔很是奪人眼球，莊尚撫須頷首，看的露出笑來。

    嵇冰吸了吸鼻子，緊盯著仲白露的身姿毫不眨眼，宋卿示意他們幾個(gè)看嵇冰癡傻的模樣，幾人都是忍俊不禁。

    約莫使了三十余式，仲白露面露囧色收住招式，臉紅道：“白露汗顏，靈霄劍法七十二式實(shí)在太難，我只會這前頭的三十六式了...老太爺莫怪?！?/br>
    蘇雀跟著收起劍，垂頭道：“在下也只會這么多了...”

    戚禎逮住機(jī)會，扯著嗓子道：“還以為蘇公子這般急著露臉，劍術(shù)有多精湛呢，也不過就會一半而已嘛！”

    蘇雀有些微囧，看向他道：“聽戚少鏢頭的口氣，你會全套靈霄劍法？不如你來試試，也好讓在下開開眼?！?/br>
    戚禎哼了聲，“我是不會，所以我不出頭。不過此劍法雖然難學(xué)，也并非無人能使，我家掌門就會這七十二式，還使的格外之好?！?/br>
    眾人目光齊齊看向莊云燕，不等他開口，峨眉玄空師太道：“靈霄劍法連我峨眉的弟子都難有所成，貧尼也只練得其中六十余式。年初我派云霄閣失火，靈霄劍譜不幸被焚，貧尼耗盡心力也只默的出六十式。早就聽聞燕公子精于武藝，天賦異稟，少林七十二絕技都可以盡數(shù)背默下來。貧尼也想看看燕公子使出整套靈霄劍法?！?/br>
    “這...”莊云燕面露難色，“今日，怕是有些不方便吧。”

    莊尚笑道：“既然說到這劍法，玄空師太又指名想看，可別掃了大家的興。這一提起，我也有些想看?！?/br>
    莊云燕含笑道：“既然爹也想看，做兒子的哪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只是蘇公子說的沒錯(cuò)，這靈霄劍法，一人舞劍未免有些單薄，還是雙人對使才能更加淋漓盡致，不知在座有誰...”

    目光掃到仲白露，仲白露躲閃著他的眼神道：“我不行的...掌門劍術(shù)無雙，我哪能與你對使這劍法...還不是更加顯得我學(xué)藝不精...”

    “不如我來試試？”長廊那頭，傳出清亮的聲音。

    ☆、第33章 情不知所起

    莊云燕的目光掃到仲白露，仲白露躲閃著他的眼神道：“我不行的...掌門劍術(shù)無雙，我哪能與你對使這劍法...還不是更加顯得我學(xué)藝不精...”

    “不如我來試試？”長廊那頭，傳出清亮的聲音。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個(gè)素衣姑娘執(zhí)著劍倚著長廊盈盈道。獨(dú)孤銘心里咯噔一下，沉著的眼神閃過一絲悸動。

    “藏他自個(gè)兒家里了！怪不得找遍燕城也找不到?！憋摽诘?，“好你個(gè)燕公子?！?/br>
    眾人瞧著這姑娘有些面生，蘇雀疑道：“白露，是你們門中的人？”

    仲白露沒好氣道：“看就是了，哪來這么多話！”蘇雀悻悻的不敢再多問了。

    “燕華姑娘也會靈霄劍法？”莊尚驚喜道，“這個(gè)好，這個(gè)好?！?/br>
    莊云燕眉眼里滿是無奈的憐惜之色，“隨你便是了，看看你能不能跟上我的劍式。”

    仲白露將自己的寶劍遞給莊云燕，凌雙華也拔出了手中的飛霜劍，劍氣如雪如霜，嘶嘶破風(fēng)而立。

    雙華素衣的身影如同雛燕般的輕盈，手腕輕輕旋轉(zhuǎn)，飛霜劍也如同閃電般疾速閃動，劍光閃爍，與她那抹白色纖巧的身影相映融合。青色的劍光在空中畫成一弧，二人順著劍光倒去，卻又在著地那一刻齊齊直起，勾上丈余高的天際，莊云燕和凌雙華被環(huán)繞在彼此的劍影之中，只在一瞬，二人看準(zhǔn)彼此的劍鋒，隨即把手中的寶劍甩出，正中對方的劍柄。

    那一刻，兩人四目相視，雙華眸子溢出久違的光亮，帶著笑意看向莊云燕，咬唇輕聲道：“燕大哥，我的步伐也不算慢吧？”

    莊云燕觸及她飛霜劍的劍柄，沉寂的心里泛起難以忽略的漣漪，遲疑片刻才緩緩收起劍式，轉(zhuǎn)過身不敢再看雙華的眼睛，“靈霄劍法精妙無雙，你能練成如此，已經(jīng)算是很難得了?！?/br>
    獨(dú)孤銘銳利的眸子難掩黯淡，輕笑了聲垂下了頭，“我已經(jīng)有多久沒有看見你的笑顏。”

    玄空師太贊嘆道：“燕公子劍法之嫻熟就不用多說了，這位姑娘身手也很是了得，無聲門果然了不起，貧尼今日算是見識了?！?/br>
    莊云燕將寶劍遞還給仲白露，對玄空師太抱拳道：“靈霄劍法七十二式在下也算是記得，師太不如在燕城多留一日，在下今夜為貴派默錄出來，如此驚世絕學(xué)實(shí)在該代代相傳才是?！?/br>
    玄空師太露出驚喜之色，“貧尼還未提，燕公子就能為之所想，貧尼乃至整個(gè)峨眉都會感激燕公子的恩德?！?/br>
    蘇雀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趕忙退后了幾步，戚禎指著他故意道：“蘇公子，我那位妹子也勝過你一些吧？”

    雙華收起飛霜劍，正要退回屋里，忽然有人指著她高聲喊道：“我認(rèn)得這位姑娘！潤城，我去御刃坊試過劍，與她交過手，她是凌三小姐——凌雙華！”

    “凌雙華...”“凌雙華？”

    莊家上下臉色大變，莊尚震驚的看向兒子，“凌三小姐，燕華...御刃坊凌家滿門俱滅，她...”

    “爹...”莊云燕把凌雙華護(hù)在身后，“日后兒子再向您解釋?！?/br>
    見人群有些躁動，仲白露杏眼怒睜道：“凌雙華又怎么樣！開口的那個(gè)，你是要在莊府鬧事么？”

    蘇雀拉了拉她的衣袖，“白露，凌家可是...”

    “你住嘴！”仲白露甩開衣袖，“你們是打算去告發(fā)不成？試試啊！”

    “燕大哥...”雙華執(zhí)劍的手顫抖著。

    莊云燕緊握住她冰涼的手，按了按鎮(zhèn)定道：“有我在，沒人動的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