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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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刀關(guān)火的那一剎,李肅雙手齊動,左手把著砂鍋的泥耳將其飛快地移出灶臺放在案板上,右手則迅速地揭開砂鍋蓋,開鍋那一剎,一股妙不可言的鮮香立時隨著熱騰騰的蒸汽噴薄而出。那香味在大堂中迅速彌漫開,似乎是一把把看不見的鉤子,鉤住所有人的鼻息。幾個定力稍差的年輕人情不自禁地向著擂臺方向傾過身體,那姿態(tài)動作像是要隨著香氣飄去一般。 李肅把滿鍋的干絲和湯湯水水全都倒入了一旁早已準備好的青花瓷湯盆中,同時大喝一聲:“九絲細縷湯,出鍋!” 砂鍋中的熱湯仍發(fā)出“咕咕”的輕微沸聲。青花瓷中細細千萬根雪縷般的干絲蓬松而高聳,如同潔白花團,簇簇喜人,其中更點綴著或黃或黑或青或紅的各色輔料,九絲同浸在一汪清澈濃郁的雞湯中,鮮香四溢,霎時間將人的耳、鼻、眼、口、心,所有的感觀全都抓了過去。 這一切完成之后,李肅拍拍手,同二刀一起站定對眾人行禮,一身的豪氣慢慢褪去。他不禁看向卓亦忱——這個最吸引他眼球的一個年輕刀客。 卓亦忱不動聲色,待到趙菡滅了灶火之后,他把砂鍋徐徐端到桌上,在趙菡極為期待又興奮的目光中他卻沒有揭蓋,只謙遜地鞠躬說了句:“我的也完成了。” “既然諸位都已經(jīng)完成,那就到了判出高下的時候。邵某可否有幸承品一二?”邵伯韞腰桿挺直地走上擂臺,行走間步履沉穩(wěn)開闊,一副精神爍爍的模樣。邵老擔任名刀會監(jiān)審已有五年之久,素以公道明正著稱,最后一句問話是例行公事客套禮節(jié)。 眾位刀客絕不會怠慢,一一答道好。李肅恭敬道,“那就有勞邵老先生受累。依照禮節(jié),您可從那頭先品嘗起?!崩蠲C朝卓亦忱做了個請的手勢,“卓公子,請開鍋吧?!?/br> 卓亦忱卻不慌不忙地將左手按在砂鍋蓋上,掌心在砂蓋上摩挲了下,溫和道:“李廚不必照顧我這個晚輩,我這兒還差了一點,煩請邵老先品嘗那幾位大廚的手筆?!?/br> 李肅有點想知道卓亦忱口中的“差了一點”到底是指什么,但他沒問。 “好?!鄙劾献呱蟽刹?,來到李肅這邊的案臺前。此時其他刀客也都紛紛起身,圍攏過來。 邵老從伙計手中接過玉筷,從湯中夾起一撮干絲,只見根根銀絲整齊完整,細如纖發(fā),他當下便贊了句:“好刀功!” 的確,這種極為精細絕妙的刀法上,卓亦忱也自愧弗如。 邵老左手托著,右手輕挪,將那撮淋漓帶汁的干絲送入口中,細細品嘗之后,評價道:“很好!方干細嫩爽滑卻又不失韌性嚼勁,對火候的掌控更是妙到巔毫。這一道菜,絕對稱得上是上上乘之作!” 李肅問:“邵老,煩請指點這道菜的不足之處?!?/br> 邵老笑著搖搖頭,“沒有。” 邵老威信極高,那么他的口味和要求必然也是極高的,挑錯總能一針見血。但這道菜卻能得到如此之高的賞識和評價,李肅和二刀都不禁面露喜色。臺下的看客忍不住一陣竊竊私語:看來這場比試的頭籌,十之八九要落在名廚李肅頭上。 果真,邵老繼續(xù)品嘗其他刀客的佳品之后,給出的評價都沒有對李肅那么高,他公道地挑出不少缺陷和不足。一圈下來,邵老又來到卓亦忱面前,“卓公子?” 卓亦忱點點頭,揭開砂鍋蓋,把干絲倒入盆中:“請!” 邵老從湯里夾起一筷子干絲,在半空中晃了兩晃,微微皺眉道:“就刀法之精煉來看,卓公子似乎要遜色一些,擇材的方干似乎也不及細嫩?!?/br> 邵老并沒有仔細看到眾位刀客烹制的全過程,但他一句話便點明各個菜品的優(yōu)劣,目光犀利,見識老到。照此態(tài)勢,評價最高的李肅幾乎是必勝無疑。 李肅和二刀松下一口氣,當即直覺頭籌已在握。之前李肅和卓亦忱挨得近,他或多或少看到了卓亦忱烹制的全程,不管是一些細節(jié)處理還是掌握火候的法子,他都對這個人有些刮目相看,當時他便覺得這個人可能很不簡單。其實,在場切磋的其他刀客李肅并未放在眼里,唯獨旁邊這個一個年紀輕輕的,他留了神。但卓亦忱在各輪環(huán)節(jié)上并沒有奪得前幾甲。 不過既是斗菜,自然要等每一位刀客的菜品都入口細品之后,才能得出最后的結(jié)果。眾人看著邵老將卓亦忱所烹的那筷干絲也送入口中,全都聚目凝神,靜待他的下文。 之后,邵老品評良久,卻忽然搖了搖頭,又輕輕嘆息一聲,似乎甚是失望和惋惜。 等待中的眾人全都一愣,不知他這聲嘆息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惋惜卓亦忱還是略遜一籌嗎?眾刀客和底下看客們面面相覷片刻,終于忍不住問道:“怎么樣,邵老,最終結(jié)果究竟是什么?” 邵老略沉吟,“在座各位也都是廚界的個中高手,這樣吧,在老朽說出心目中的結(jié)果之前,你們不妨也來品嘗一二。” 這下正好,底下的眾人早就想一飽口福,當下各自拿著托盤和小碟上來,從幾份九絲細縷湯中分別夾出少許,一一品嘗。當然,他們著重品嘗的是李肅和卓亦忱的那兩道。 頂尖的食客們先后嘗了這兩份九絲湯,相互間交換眼色,卻都是默不作聲。場內(nèi)一時間靜悄悄的,眾人隱隱感覺到:這場比試的結(jié)果只怕是有了出人意料的變故。李肅和二刀臉上先前的喜色此刻也消失,代之以緊張焦急的神情。 趙菡嘗了之后,湊在卓亦忱耳邊小聲說,“我覺得每道湯的味道都很好,但你做出來的那份應(yīng)該還是最美味的?!?/br> 卓昀徐徐放下玉筷,看似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走到卓亦忱身邊,似有責道:“都說了你大可不必做到極致,這下卻是把頭籌拿得穩(wěn)穩(wěn)的?!?/br> 卓昀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巧讓臺上所有人都聽到。而且他說完這句話之后,邵老也點了點頭,這無疑就是肯定啊!廳堂內(nèi)頓時一片嘩然。 這下子卓亦忱也愣了,他從未奢望過自己能拿第一。而在場的其他刀客也皆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李肅不服氣道:“這怎么可能?他的選料和刀功乃至火候,皆不是最為出色。而我每一項都比他強,我怎么能屈于他之下?” “李廚,你這話不錯,你的確每一項都比他強。”邵老又將話鋒一轉(zhuǎn),“可惜,真是因為無論是在選料、刀功、配料還是火候上,你都已經(jīng)達到極至,不過這正是你落敗的原因。” “什么?”幾位經(jīng)驗老道的名廚面面相覷,罕見的都露出一副茫然的神色,他們實在想不通個中道理。而除了卓昀和邵老心里跟明鏡似的,在場的其他人包括趙菡,也跟大多數(shù)人一樣摸不著一絲頭腦。趙菡只是無條件地支持自己人,壓根不懂其中緣由,她看了看沉默寡言的卓亦忱,疑惑地問:“我怎么越聽越糊涂?” ☆、第四十五章 :“和諧”之道 卓亦忱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先聽著。 只見邵老把目光轉(zhuǎn)向李肅,“李師傅,你的刀法之精湛可謂神乎其技,我活到六十多歲,確是從未見過切得這么細的干絲。不過老朽想問問你,你為什么要把干絲切得如此細?” 李肅回答:“豆腐本是不易入味之品,干絲切得越細,烹飪時越易于著味?!?/br> 邵老又問:“你還在湯里頭加了少許胡椒粉,也是為了著味?” “是的。”為了不破壞原本的鮮味,李肅只敢加指甲蓋那么多的胡椒粉,但還是被一下子就試出來了。 邵老點點頭,繼續(xù)道,“九絲珍品其實有兩種做法。第一種做法叫做‘燙九絲’,這不是湯而是一道涼菜,干絲在鍋里焯過,隨后便拌入黃酒、香油、淮鹽、姜絲、蝦仁等配料直接食用。‘燙九絲’吃的是豆干本味,因此焯水時間越短越好。自然,這干絲也是切得越細越好。第二種做法就是今日你們比試的‘九絲細縷湯’。豆腐干自身滋味很薄淡,若是制成涼菜,清爽怡口,自是上品。但要作為御宴的大菜,那可遠遠不夠。因而‘九絲湯’并不講究豆腐干的本味。這道菜的關(guān)鍵,是借用滋味鮮醇的老雞湯,將多種輔料的鮮香通過烹煮融到干絲中去。烹理曰,‘有味使之出,無味使之入’?!沤z湯’要的就是‘入味’。干絲切得越細,越易入味,這個道理確實如此?!?/br> 這番話說得深入淺出,通俗易懂,就連趙菡這樣的外行也聽得連連點頭,只是在場的眾人更疑惑:如果是這樣,那這次比試的獲勝方,更應(yīng)該是擇材和刀功都更加精湛的李肅嗎? 邵老停頓片刻,待眾人有所思考之后,這才把話語切向正題:“卓公子的刀功雖稍遜,但那道湯卻是入味入得最好的。各種輔料的鮮香已完全滲入到干絲中,吃來異常美味;相較之下,其他人做出的干絲,雖切得細,但輔料的鮮香并未徹底滲入,終究是遜了一籌。誠然,胡椒粉可吸味,但胡椒粒只是沾于干絲表面,那鮮味終究只是浮于表面。” 底下一眾刀客略微沉默了。 “卓公子的湯最為入味?老朽覺得,那大概是我在品嘗其他人的湯時,他的湯在砂鍋里多燜了足足半柱香的時間,這才揭蓋裝盤,因此自能入味更透?!?/br> 眾人立刻回想起剛才的情形,當時李肅讓邵老先嘗嘗年輕晚輩的,但卓亦忱客氣地推拒了。原來是留了一手??!怪不得他說“我這兒還差了一點”,敢情就是指入味!李肅作為頂尖名廚,比試的也都是刀客中的佼佼者,他們一心專注于最終結(jié)果,卻未曾留意到這個細枝末節(jié)的盡善。 照此看來,此次失利之責是要歸咎于負責烹煮的主廚頭上,被無辜牽連的二刀心下都有些不舒服。尤其是一些脾氣不好的二刀更是斜斜地看了自個主廚一眼,不滿地埋怨道:“身為頭刀,在火候的掌控上竟忘了這一點,什么名廚,想來也不過如此!” 主廚們只得賠著笑臉,頗感尷尬慚愧。 聽聞此番指責言論,卓昀指著那些個二刀,不可理喻地搖搖頭,“你們當真以為這是主廚之責?如果李肅也在最后多燜上半柱香功夫,的確能入味,但那時候這份干絲恐怕連夾都夾不起來,全都煮爛了。是你們讓主廚選用質(zhì)地最嫩的方干,又讓他們將干絲切得極致纖細。李肅還能將這樣的細絲煮得不爛不膩、恰到好處,這種火候上的功夫豈是你們能及的?” 卓昀說話向來不太客氣,不像邵老那般循循善誘,他是一針見血直戳痛腳。 邵老笑著緩解氣氛,順著卓昀的話繼續(xù)解釋,“九絲湯能否極致入味,取決于兩點:一是干絲是否切得夠細,二是烹煮的時間是否夠長。但這兩點卻又互相矛盾。干絲切得細,烹煮時間便不能太長;想延長烹煮時間,干絲便不能太細,這兩者互相制約,其中卻必會有一個最佳之態(tài),而這一點又同擇材的方干本身有關(guān)系。因此這道菜,雖對選料、刀功和火候都有極高的要求,但更重要的卻是整體上的恰當掌握,絕非在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做到極致這么簡單。廚藝技理曰,‘五味調(diào)和’,跟這個理兒是一樣的?!?/br> 李肅苦笑了一下:“如此說來,我們的確是輸給卓公子。輸?shù)牡共皇羌疾蝗缛耍羌惫?,身為廚子,竟將最根本的‘五味調(diào)和之道’忘得一干二凈。” 一直不曾開口的卓亦忱在眾人殷切目光的注視下,總得出來說點什么,他露出一個清淡的微笑,“烹飪的每個環(huán)節(jié)組合起來,應(yīng)該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身為廚師,在最初選料時,就應(yīng)當想好后續(xù)的刀法、輔料、火候該是什么樣。這也就是邵老和李師傅所說的,‘調(diào)和之道’。” 不光是臺上的刀客,底下的看客也是頻頻點頭,受益匪淺。其實,不少刀客都對自己的廚藝頗為自負,認為憑借精湛的刀功或是神乎其技的火候掌控,便可以輕而易舉在廚界中贏得頂尖之席,如今才知道這種想法是多么可笑,這烹飪技理的學問,絕非一葉障目急功近利者所能吃透。 眾人原以為名貫京城的大廚李肅勝券在握,沒想到經(jīng)過一番較量置理,形勢急轉(zhuǎn)直下,且輸贏公平公正,讓人心服口服。 邵老捋著胡子暢快大笑,對在場的眾人說道:“此番比試,精彩絕倫,高下雖已分,但未得頭籌并非技不如人,在老朽看來,諸位個個都是頂尖刀客!我邵伯韞悉究烹飪技理已有幾十年,深知這世間萬事,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難??!古語說得好,無欲則剛。技藝再高,咱也不能舍本逐末啊!好了,老朽的話就到這。天一閣為答謝諸位賞光,宴請的美味珍饈還請同賞?!?/br> 語畢,一排明妍的侍女自后廚走來,她們手中都端著一道精致的菜品。 擂臺上的案幾被當成桌子拼起來,美味佳肴擺在上面,自成一派和樂的“百家宴”。 邵伯韞抱拳道,“天一閣已備好請柬,想邀請在場的諸位和京城幾大名樓的老板于初八那日晚,同聚靈境湖,畫舫游賞。天一閣做東,名廚上陣,算是提前給諸位恭賀的新年宴!” “好好好!”眾人已然忘卻比試時的緊張焦灼,如今只余下喧鬧和慶賀,他們紛紛拍手喝彩,“到時候一定去捧場!” 趙菡頭一次見這種大場合,心中難免激動,她高興地立刻上前,擠進人群里面跟著湊熱鬧。 如今正是最熱鬧最歡騰的時刻,卓昀走到哥哥身邊,一手牽住他,將人從臺上拉下來,然后直接帶走了。沒人注意到他們倆人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離場。 邵伯韞對伙計說,“去把卓公子請來,宮里的御膳主管在里頭候著見他?!?/br> “好嘞!”伙計一口應(yīng)下,可是他在人群里搜尋了幾圈下來,竟發(fā)現(xiàn)卓公子已經(jīng)不在!沒辦法,他只好找上二刀,急急問道:“你主廚上哪去了?” 趙菡正拿著小碟吃得不亦樂乎,伙計問話她臉都沒側(cè)一下,對方叫第三聲她才留意到,嘴里嚼著東西含混地答了句,“他不就在……附近么……” “哎呀!”伙計急地把她手里的碟子截下來,“你先別吃,卓公子到底上哪去了你知道嗎?我看他似乎是走了!” 趙菡把嘴里的東西徐徐咽下去,又拿帕子擦了擦嘴,完全沒感受到對方的焦急,“哎呀這有什么好急的,走就走了唄,人家肯定有自己的事。反正都比完了,還留下來吃年飯不成?” “可是御膳總管等著見呢,都候了一上午,總不能讓人白等吧?”伙計無奈地搖搖頭,只好把趙菡領(lǐng)去見邵伯韞,“老先生,這二刀還在呢,但主廚不知道上哪去了?!?/br> “難不成卓公子已經(jīng)走了?” 伙計只能點點頭,“應(yīng)該是走了,我找了幾圈都沒見著他人?!?/br> 邵伯韞想了想,忽又記著卓昀竟極為難得地在此次露面,如今這人一走,怕是不會再回來了。邵伯韞捋了捋胡須,轉(zhuǎn)念對趙菡道,“那就先請趙公子隨老朽去見一見總管大人吧?!?/br> 這是好事嘛,卓亦忱贏了代表她也贏了。趙菡利落干脆地點點頭,跟著見人去了。 喧鬧的集市街道,因為新年將至,比往常更加熱鬧了些。卓昀把人牢牢牽著,在熙攘的人群中穿行,一同往馬車等候的地方走去。 卓亦忱一路走一路瞧著街道兩旁的各色小攤,“你別走那么快,總得讓我買些食材吧,難道你不餓?” “我可不想天一閣的人再把你尋了去。”卓昀正兒八經(jīng)道,“咱們這次出宮是調(diào)息休養(yǎng),權(quán)當是觀賞民俗,你別讓自己太辛苦。你這回一戰(zhàn)成名,要真被天一閣留下,以后可有你cao心的?!?/br> 卓昀說話的語氣和神情讓他忍不住笑了笑,“我這不是已經(jīng)跟你從天一閣出來了嗎?不過,咱們就這么走了真的沒關(guān)系?” “能有什么關(guān)系?今日眾多名廚聚集,你還怕沒人擔下天一閣后廚甚至是皇宮御膳的職務(wù)?” 卓亦忱“嗯”了一聲,覺得這話有理。抬頭間,他正巧看到有人在賣餛飩面皮兒,便對卓昀說,“今晚咱們就吃餛飩吧,這些天一直吃正菜,都有些膩了,吃回簡單的面食解解乏?!?/br> 卓昀朝四下掃視一眼,見此地已距離名巷酒肆隔開一段,便對哥哥點了點頭,“好?!?/br> 買好餛飩皮之后,卓亦忱就在想rou餡該放哪些配料,如今正好一起買回去。 五香粉、杏仁粉、姜絲、蒜頭…… 等等,蒜頭? 他猛然記起之前,他在農(nóng)宅后院不是種了那個還未知屬性及功能的蒜頭種子么?掐指一算,前后隔了快兩個月,蒜頭應(yīng)該是長出來了吧? ☆、第四十六章 :古代婚詞 俗語說,冬至餛飩夏至面。兄弟倆買了一整疊薄面皮兒回來,rou餡則是買的精瘦rou回宅子自行剁的。 卓昀說哥哥這幾天切菜切得太累,他非要幫著來,還說,“既然能舞劍,難道不會剁rou?”卓亦忱就只好讓他用鋼刀剁,結(jié)果rou餡終于剁得細細的,但原本平整的竹子案板已被摧殘得面目全非,一道道全是劈開的痕,算是徹底報廢了。 卓亦忱無可奈何地笑著,直搖頭,“你還是讓我來吧?!倍螅筷烙譁愡^來一起拌餡。 剁好的rou餡里摻上椒末、淮鹽、五香粉、芝麻屑、素油等。配料時,卓亦忱想起屋后種下的種子,他便去那塊地里把長出來的大蒜揪出來。用清水洗干凈后他掰下一粒,塞到自己嘴里嚼了嚼。 味道還挺正常,跟普通的大蒜無異。 卓昀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生吃?” 他又掰下一粒遞到卓昀唇邊,“你也試一試。” 卓昀沒在意那白白的蒜瓣,只是看著哥哥瑩潤的指尖,便鬼使神差地咬下去,末了,他的舌頭還在指尖上卷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