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回去？”

    “我和揀寶一起……哎，等等，揀寶人呢？”卓亦忱轉(zhuǎn)過身，這才發(fā)現(xiàn)卓昀已經(jīng)不在他身后。

    “剛剛?cè)诉€在的，就這么一會兒去哪了……”

    趙菡嘿嘿地笑了笑，還一臉神秘，“興許他在船里等你呢，我看啊你還是趕緊回去吧?！?/br>
    “可是那撥客人還要去天一閣續(xù)杯，我得幫著……”

    “哎呀這件事你就甭管了，”趙菡笑嘻嘻地打斷他的cao心，“話說我現(xiàn)在好歹也是天一閣的門廚，你不在不是還有我嗎？不能小瞧我吧?！?/br>
    卓亦忱笑著問，“你真能行？”其實(shí)他自個也蠻想休息一下的。

    趙菡鄭重點(diǎn)頭，拍拍胸脯，“保證妥妥的！”

    —

    人群這么一走，就只剩下卓亦忱和畫舫里的侍女。女子朝他福了一福，領(lǐng)著他在船艙里左彎右拐，走了許久，卓亦忱問，“這是要去哪？”

    侍女領(lǐng)著他在紗帳前停下，替他撥開簾子，“公子，到了。”

    卓亦忱沒想到畫舫里頭也有這么大的派頭，竟比方才宴請的香閣還要更大，走到里面，室內(nèi)燈燭璀璨，香氣氛氳，重重紗綃隔于其中，架上擺著小巧精致的珍玩。

    卓昀在里面朝他擺擺手，里頭的人都退了下去，卓亦忱笑著走到紗帳里邊。卓昀拉過他的手，低頭在他唇間印下一吻，親昵地問道：“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么，咱們還差一個隆重的禮未行。今天是好日子，不如我們就把禮行了？”

    “嗯？”卓亦忱眨眨眼，“什么禮？”

    卓昀拉著他往更里面走去，“你看看這寢閣的墻，再聞聞什么味道?！?/br>
    卓亦忱細(xì)細(xì)嗅了幾下，那香氣的確不像一般的熏香。他又仔細(xì)看周圍墻壁，這才發(fā)現(xiàn)竟不是白色，而是泛著粉紅的椒房——婚房。那些層層的紗幔也是泛著紅，再往里……喜燭、喜酒、花窗。

    卓亦忱心頭劇烈地跳起來，難以置信地看了身邊的人一眼。

    “洞房之禮絕不可少，”卓昀將他攬入懷中，“這些日子我一直瞞著你，就是為了今日，新婚之喜?！?/br>
    “其實(shí)沒必要特意為了我這樣，就算沒有這個禮，我也是……”卓亦忱面上一熱，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

    “怎么了？哥哥盡管說?！倍厒鱽淼统涟祮〉穆曇簟釟夥鬟^，耳朵麻癢。

    “我擔(dān)心自己會被你慣得……也變得想要索求一些東西，會貪心的?！?/br>
    卓昀“噗嗤”一聲笑出來，勾起嘴角摟著他的肩膀低聲道：“我心甘情愿。甚至，我還希望哥哥能貪心一點(diǎn)，再對我多一些索求……”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柔，語帶雙關(guān)，手更是緩緩下滑，隔著衣服緩緩摩挲他的腰身。

    方才說話時，卓昀的唇便碰到了他的耳垂，此時又瞧見他微微低著頭，偎在自己懷里安靜而溫順，忍不住一張嘴，含住了他的耳垂。

    體內(nèi)的熱血驅(qū)使著他，沿那漂亮的耳廓慢慢向下，滑到他的脖子上，一點(diǎn)點(diǎn)地咬。

    卓亦忱稍稍抬起手攀住卓昀的肩膀，就被順勢被扣在了床上。

    “哥哥送予我的禮品，別具一格，我很喜歡，今晚我們嘗試一番可好？”卓昀坐在床頭，將袖中小瓷瓶打開，從里頭倒出一粒小小紅丸，他看上去饒有興致。

    卓亦忱卻有些忐忑地問，“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我著人仔細(xì)查過這藥，說是異族靈藥，有股藥香，助行房事，哥哥你自己不知道嗎？那怎么還把它送予我？”

    “其實(shí)……我我也不太清楚那是干什么用的?！?/br>
    “咱們試一下不就知道。”

    “你……你慢一點(diǎn)。”

    卓昀笑說，“我對你，一直就不快啊?！?/br>
    卓亦忱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臉側(cè)過去。

    那顆藥丸沾著他的體溫便即化成一股漿液潤澤壁間。他只覺身下藥液淌過之處帶起一陣熱麻癢意，唯有卓昀動作時才略微緩解一下。那種極致的需求綿綿不絕地涌上來，將他們的神智全數(shù)遮蔽。

    手指輕輕試探幾回，便有一股滑潤液體漸漸流了出來。

    卓亦忱的身子不自覺的弓了起來，身體敏感之處凈被對方熟知，卓昀輕緩的動作便可以讓他忍耐不住……

    紗帳錦單，暗香浮動，暖熱融融。

    “昀兒……”

    “嗯？”卓昀翻身壓在他的身上，吻上他漂亮的鎖骨含糊不清道。

    “輕點(diǎn)慢點(diǎn)……”卓亦忱揚(yáng)起脖頸，語不成調(diào)，手指緊緊抓著身下的錦被。

    “好?！弊筷廊崧暤?，guntang的身體相接觸彼此都一陣陣的顫抖。

    卓昀看著哥哥的表情，輕笑出聲，在哥哥又想說什么的時候，他抬動身子熱切地摩挲著彼此。

    所謂蝕骨銷魂大概如此，想這樣一直把他抱懷里，想一直看到他在自己身下意亂情迷的樣子，想聽他因自己而發(fā)出呻吟……卓昀的眸色更暗了，傾身壓上。

    “你……再慢……慢點(diǎn)。”卓亦忱感覺自己仿佛飄蕩在云端，想抓住什么卻什么都沒有，情潮漫過神志，不容他再想到別的，腦海中空蕩蕩的，滿目白茫茫。

    卓昀俯身吻住他，撬開齒關(guān)探到他口中攪動起來。又順著他的脖頸向下親吻，一路啃咬著他光滑的胸膛。

    卓亦忱下意識地收緊入口，低嘆一聲，上半身整個兒貼在對方身上。

    卓昀貼在他耳邊急促喘氣，低沉道：“今晚新婚之夜，哥哥，待會兒咱們一起出來好不好？”

    卓亦忱只能輕輕哼了一聲。卓昀攏著他的手，按在兩人相連之處，叫他徹徹底底、仔仔細(xì)細(xì)地感受到自己是如何進(jìn)到里邊去。

    卓昀情動不已，動作越來越狂野，絲毫不恤體力。卓亦忱撐不住，連連勸道：“快慢些……”

    一下下被頂向最要命的那處，弄得卓亦忱忍耐不住紓在他手中，卓昀這才略略放緩了速度，握著他的腰道：“今晚我得快一點(diǎn)，這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我要盡心盡力服侍，才能討得哥哥歡心不是……”

    他的話音未落，又如猛然沖到最深處，一股熱流灑到卓亦忱體內(nèi)。方才那發(fā)狂般的動作才緩下來。

    卓昀抱著他喘息，輕輕啃咬著那布滿細(xì)汗的脖頸，貪婪的吮吸著哥哥獨(dú)有的氣息，心中充滿了nongnong的滿足和占有感。卓昀起身從那溫暖的地方退出來，guntang的液體就那么溢了出來，順著淌下。

    卓亦忱脫力般地靠在卓昀懷里，輕輕蹭了蹭，累得說不出一句話。卓昀又打開裝藥膏的錦盒，給人抹藥。卓亦忱忍不住低吟出聲，清清淺淺、起起伏伏的呻吟就仿佛撩人心弦的貓爪子，惹得卓昀剛剛平靜的火熱再次復(fù)蘇。

    “哥哥，新婚之夜，你主動就我一次好不好？”

    “主……主動？”

    卓昀抱著他坐起來，讓他轉(zhuǎn)過身來倆人面對著。

    “哥哥知道坐蓮式嗎？”

    “不……不知道?！钡坪蹩梢噪[約猜到。尤其卓昀笑成那樣，又期待又瘋狂。

    “夫妻之禮我們得一一行畢才好，你看，方才是我主動，這一次就該哥哥。其實(shí)坐蓮式就是哥哥主動就我……”

    卓亦忱羞羞地低下頭，但心底卻有一絲隱秘的興奮。卓昀又靠過來細(xì)細(xì)地親吻他，倆人溫存片刻，紓過一回的身子又重新興起。

    卓昀輕輕把哥哥抱過來，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卓亦忱體內(nèi)還殘留著方才那種被深入的感覺，他臉上一熱，趕緊別過臉去。倆人的身體一點(diǎn)點(diǎn)貼近，直到密不可分。

    卓亦忱剛坐下時略有不順，卓昀就握住他的腰，將他緩緩按了下來。這讓卓亦忱難耐地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上半身軟倒下來，伏在卓昀胸前。卓昀抱著他，輕輕撫摸著他的身體，一點(diǎn)點(diǎn)地吻他，直磨得卓亦忱再次情熱難抑，忘卻自個的窘迫主動，起起伏伏地喘息不已。

    “新婚之夜，多試幾次好不好？”

    “哥哥，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可不能光趴在我身上啊，要動一動。”

    “你不動，那我來了……”

    那些曖昧的枕邊之語逗得卓亦忱身體陣陣戰(zhàn)栗，臉色暈紅如醉，幾乎軟成一癱春水，粘在卓昀身上。那具身體綿軟又熾熱，緊緊箍著卓昀，蝕骨銷魂，如在云端，恨不得一晚上試遍所有姿勢。

    一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倆人這才消停。此番過后，卓亦忱閉眼而睡，卓昀在幫他清理時，他只是疲憊地用鼻音嗯了幾聲，卻沒有睜眼醒來。

    卓昀抱著他低聲笑了笑，用額頭蹭了蹭哥哥的額頭，看來自己真的累壞哥哥。他親吻了下哥哥的眉眼，而后一起躺下，闔上眼，神志漸漸游弋，婚閣內(nèi)恢復(fù)暖熱寂靜。

    這不就是愛情么。

    他的哥哥是這世上獨(dú)一無二的，是最好的，沒有人能比得上。

    ☆、第52章 番外一：品菜

    晚宴的食材都已備齊，所有的東西都是最好的。

    潔凈的案板上一塵不染，觸手冰涼。這案板是用上好的磨砂軟玉制成，質(zhì)韌而不傷刀，絕無任何雜味，且具有短時間保鮮的奇效。

    鎮(zhèn)江香醋，陳年老抽，紹興料酒，海寧精鹽，精蔗糖……一切調(diào)料和配料都是來自最好的產(chǎn)地，鮮香味醇，絕無半點(diǎn)雜質(zhì)。

    此刻，卓亦忱的手里拿了一只鴨子。

    這是一只凈鴨。凈鴨的意思就是鴨子已經(jīng)被宰殺好，血已放完，毛已褪盡，露出一片白凈細(xì)膩的鴨身。這鴨子的全身骨骼已經(jīng)除去，令人驚訝的是，鴨體仍基本保持完好，只在鴨脖下方有一道長約一指寬的刀口，這便是鴨骨的唯一出口。

    他用拇指和食指將那道刀口輕輕撐開，右手持刀，用刀刃根部在刀口兩端輕輕修了修，各切下一小片鴨rou來，然后他放下手中的鴨子，又抄起旁邊另外一只凈鴨來。

    這只凈鴨與先一只相比，同樣是褪毛去骨，只是個頭要小了很多，鴨脖下的刀口也只有一指寬的長度。不過從嘴喙和鴨掌的成色來看，這又不似方才那只大家鴨。

    “這一只是野鴨吧？”卓昀在旁邊幫忙，就隨口問了一句。

    “嗯，家鴨比野鴨大?！彼绶ㄅ谥疲彩窃谝傍喌牡犊谔幭飨聝尚∑唕ou，又手起刀落，將那野鴨的一對鴨掌齊齊地剁了下來。

    這一番cao作之后，卓亦忱將廚刀放回原位，又拿起先前的那只凈鴨，他把家鴨頸下的刀口撐成了一個圓孔，先往鴨腹內(nèi)填入一些冬菇、rou片、筍片等輔料，然后把體型小的野鴨往圓孔中塞了進(jìn)去。只見那只野鴨如同變戲法一般，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被家鴨頸下的“大嘴”慢慢地吞了進(jìn)去，先是鴨腿，跟著是臀、腹、胸，最終整只野鴨身都進(jìn)入了家鴨的腹中，只剩鴨頭和鴨脖露在家鴨的腹腔外。家鴨脖下的刀口仍是原般大下，緊緊地箍在野鴨脖頸的根部。

    卓亦忱在刀口處削下兩小片鴨rou的用意是將刀口兩端修鈍，這樣在撐開填入野鴨時，能夠充分發(fā)揮出鴨rou組織的韌性，不致于在兩端處撕裂，使刀口擴(kuò)大。

    野鴨脖下的刀口也做了相同的處理，那說明還有東西要填入野鴨的腹中。果然，卓亦忱又拿出一只凈禽過來，這只禽的體軀更小，喙部呈尖狀，那是一只乳鴿。

    卓昀已經(jīng)心中有數(shù)，哥哥要做的菜肴，正是宴席傳統(tǒng)名菜：三套鴨！

    采用物性截然不同的一鴿兩鴨作為原料，乳鴿、野鴨、家鴨層層想套，美味層出，成為傳世名菜。

    烹制“三套鴨”最為關(guān)鍵的便是整禽脫骨的工藝，平庸者剖開鴨腹取骨，這便落了下乘。彭輝所用的凈鴨，僅在脖頸下有很小的刀口，但骨臟俱除，必然是用了某種獨(dú)特的秘技。這是卓亦忱在那本食譜上看到的秘法。

    他的動作嫻熟利落，不一會，三禽已經(jīng)層層套好，僅剩頭頸露在家鴨的腔外。三只禽頭從大到下，排列整齊，看起來就象天生長在同一個軀體上一樣。

    卓亦忱將套好的鴨禽在沸水鍋中略澇一下，除去禽類身上的土腥，然后將鴨腹朝下，和剛才取出的肫肝一同放入有襯有竹墊的砂鍋內(nèi)，加入姜塊、蔥結(jié)、酒料，放滿水，上旺火燒沸，撇去湯上浮沫，然后加蓋，移小火開始燜制。

    “哥哥，這個要等多久？”

    “一個時辰，清燉就行?！?/br>
    “禽rou比畜rou細(xì)嫩些，味道也清甘。酌上酒一起，再妙不過了。哎，哥，這條進(jìn)貢鰣魚今晚不做嗎？”

    “當(dāng)然要做，鰣魚得新鮮吃，味道忒美?！?/br>
    “那我現(xiàn)在來幫你把這條魚刮了？一會兒你直接上鍋蒸就行?！?/br>
    “不不不，”卓亦忱果斷搖頭，“鰣魚不能去鱗的，吃鰣魚就是要連著鱗片一起吃，它的鱗也很很鮮美?！?/br>
    淡水魚中最為名貴，也最為味美仍是有“江河三鮮”之稱的鰣魚、刀魚和洄魚，鰣魚更是位居“江河三鮮”之首。

    卓亦忱把鴨湯煲上后，就跟卓昀一起處理那條大鰣魚。魚的體形很扁，頭中等大，口闊，鱗片大且非常薄，腹部還有棱鱗。頭部和背部為銀灰色，體兩側(cè)和腹部色白鮮嫩，體側(cè)上方則略帶藍(lán)綠色光澤。

    魚身被卓昀用左手按在案板上，無法動彈，但仍不時地拍打著尾巴，魚嘴也在一張一翕，看起來十分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