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打人的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后面有人受傷了，看也不看就齊紛紛地踩過來，被踩的出于防護(hù)意識自覺地抱住踩下腳的腿，又把踩人的人帶摔倒了……

    大家都知道，踩踏事故就像多米諾骨牌，一個人倒了就會帶動后面的一串人。

    我默默地往后退了幾步。

    被打的鐵頭救世軍大哥捂著流血的頭從前排艱難地站起來，可憐如斯，連鏡片都被踩碎了，整個人被打的鼻青臉腫，連他媽估計(jì)都認(rèn)不出來了，而幾個穿著和服的妓女衣服被打地散亂一地，頭發(fā)也被拉的七零八落的，何止一個慘字了得。

    僅剩的幾個站著的人都看了過來，地上倒下的人扭成一團(tuán)，一時半會都還站不起來。

    “你是誰？是不是救世軍的人——”

    其中一個人甚至來不及等友軍說完，儼然一副殺紅了眼的樣子，隨手抓起地上一個人的木屐就朝我飛過來！

    我微微偏頭躲過，依然站在原地八風(fēng)不動穩(wěn)如老狗，眼神無辜極了：“救世軍是什么？我還沒找附近的大叔問清楚呢，你們怎么就動手了？”

    “還怪我，連警察都不管你們在警察署門口聚眾械斗，我一個柔柔弱弱除了會寫字一無是處的普通京都好市民怎么可能沒事阻攔你們，明明是你們的人傻不拉幾地撞到我身上還自己摔倒了——”

    話還沒說完，我就聽到了地上的妓女們虛弱的哭聲，斷斷續(xù)續(xù)，像羸弱的母貓一樣，尖銳、又令人難以忽視。

    我嘆了口氣無語道：“你看看你們，不就請個假嗎，搞這么麻煩，還帶人上門去堵，真是完全不遵守勞動法啊……”

    “啊，我忘了，你們還沒有這種東西吧。畢竟女人在日本不值錢的，你們?nèi)疾皇菋屔?。?/br>
    我瞧了一眼躲在警察局里掰橘子喝茶看戲的警察們，瞇著眼，輕蔑而又不屑地笑了。

    就不知道哪里來的火。

    真的是，服了。

    第23章

    這種感覺挺奇妙的，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無法忍受眼睜睜地看著這種事在我眼前發(fā)生。

    我踩著在地上扭成一團(tuán)的人，在圍觀群眾的注目禮下走到警察署門口，前排的幾個人還想攻擊我，都被我一手一個揮到一邊。

    周遭好像都安靜了下來，只有照相機(jī)的聲音時不時地響起，好像在為這支無聲的黑白默劇打著拍子。

    “能不能別拍了？”我煩躁地喊道。

    “很好看嗎？丟人嗎？不丟人嗎！”

    都怪人血的刺激，害得我周身和情緒都不可控制地亢奮起來了，我自己也沒辦法控制我的行為，有的動作、有的話，幾乎是不過大腦就這么出來了。

    我從口袋里拿出就是為了裝模作樣但是幾乎沒有什么用的手帕，遞給那個幾乎站都站不起來的救世軍軍官：“你……先擦擦吧，我看一下你的傷?！?/br>
    我直接上手把他從頭到腳摸了一遍，血香味膩滿了我的鼻腔，透明的液體在我的口腔里不斷地分泌，但我居然在逐漸上頭的憤怒中忍住了。

    “手腕脫臼、手臂骨裂、眼部充血，肋骨倒是沒斷，不然插進(jìn)肺你就完了，說不定還有腦震蕩……”我數(shù)了一遍我大致能摸出來的傷勢：“總之，你至少得躺一個月以上的醫(yī)院。不要這么看著我，我不是醫(yī)生，沒法治你。”

    說到這里，我外面又喊了一聲：“就沒有人喊個醫(yī)生嗎！”

    圍觀的群眾這才宛如是大夢初醒，開始有人反應(yīng)過來，去叫醫(yī)生。

    “順便再拿個擔(dān)架過來！”

    “快！”

    看著外面的人都動了起來，縮在里面看戲的警察這才不情不愿地從里面挪出來，拎著警棍疏散外面的吃瓜群眾。

    幾個妓女瑟瑟發(fā)抖地互相抱著，躲在警察署的墻邊，肩膀上擦破的傷口把墻壁都蹭地通紅，可她們自己甚至還渾然不覺，還沉浸在剛剛被撕打的恐懼中，渾身哆嗦地，好像經(jīng)歷了人生中最可怕的噩夢。

    大約她們剛剛是真的以為自己會直接在警察署門口當(dāng)街打死吧。

    我看向旁邊一個年輕警察，按捺下心頭升騰起的無名火，客氣地問：“不好意思，請問可以倒幾杯熱水給我嗎？”

    警察撇撇嘴：“那可是花街的妓女，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病呢，誰敢給她們水杯??？別沒事平白讓別的犯人染上病了。就讓她們?nèi)倘贪?，反正也死不了?！?/br>
    所以為什么我這是在日本而不是在祖國，要是在祖國，我直接祖安問候他全家祖宗十八代不帶重復(fù)的，把他曾曾曾爺爺輩的墳都平地炸起都不算完，除了生他的媽，我誰都要挨個關(guān)照一遍。

    “我看你就是骨灰被人撒鴨川里了吧?！蔽矣弥形钠届o地說。

    警察沒聽懂：“??？”

    我又換上了一副微笑的表情，從口袋里拿出幾張紙幣塞進(jìn)他的手里：“行行好，您就當(dāng)可憐可憐她們吧，要不是窮人家實(shí)在是揭不開鍋了，誰會來把女兒賣到這種地方做這種生意呢？就當(dāng)是為自己積德了。”

    警察看了看手里的錢幣面額，這才轉(zhuǎn)慍為喜：“哎，你早說嘛！我這就去給你倒水，等著??！”

    他喜氣洋洋地從把錢揣進(jìn)自己兜里，轉(zhuǎn)身進(jìn)了警察署。

    在他轉(zhuǎn)身的那一刻，我薄荷綠的瞳孔如同冷血動物一般，抿成了一條豎縫，可很快又在我的控制下恢復(fù)了正常，就好像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