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其實(shí)也沒什么事。如許心想,但此時此刻,彼此頭腦都不太清醒,還是分開更好些。 她輕輕得合上門,看到晨曦微光中,白屹東握著兒子的小手,低聲輕語,眼神堅(jiān)定又溫柔。 8點(diǎn)左右,白宇南的燒退了??葱〖一锝K于安穩(wěn)得睡熟了,白屹東松了口氣,捂著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可能是驟然放松的緣故,疲勞撲面而來,頭腦昏沉沉的,只想找個角落窩著。然后,他聽到走廊里,如許壓低聲音得問:“小南怎么樣?他爸爸還陪著嗎?” 他心里一暖,差點(diǎn)就想走出去,給她個早安吻。 但接下去,聽到她又說:“好,那我就不進(jìn)去了。等會兒孩子起來,叫我吧。” 敢情鬧了半天,還是沾了兒子的光。 白屹東覺得氣悶,又無可奈何,誰叫他打人家的鬼主意呢?這下,如許成了驚弓之鳥,要下手是更不容易了。 但不下手是不可能的。 白屹東自嘲得笑了下,索性拿了枕頭、被褥,攤在沙發(fā)上。 這房間是專為小南布置的,家具都小小的,適合孩子使用。于是,半床被子拖到了地上,他的兩條腿已經(jīng)縮到了極處,還是卡在了沙發(fā)扶手里。 白屹東惱怒得罵了聲,干脆把被子全扔下去,打了地鋪。這下,手腳一下子舒展開,他愜意得打了個哈欠,很快睡著了。 他這一覺是睡得痛快了,但等下午醒來后,鼻子就不通了,還不時得打噴嚏。 他狼狽得一邊擦鼻子,一邊問道 :“小南人呢?怎么病都沒好,就跑出去了?誰答應(yīng)他的?” 管家笑嘻嘻得遞上一碗姜湯:“先生,孩子生病跟大人不一樣。退燒了,就活蹦亂跳的,一點(diǎn)事沒有。剛才太太進(jìn)來過,看小南躺那兒挺無聊的,就陪著他到院子里去了?!?/br> ?。堪滓贃|愣了下。他居然睡這么熟么,連兩個人跑出去都不知道? 嗯,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肚子上有點(diǎn)疼,好像被誰踩了腳。 小壞蛋!他笑罵了句,利索得喝完,走到書房去辦事了??戳藥追菸募?、打了一通電話,他的一只耳朵始終豎著,留神周圍的動靜。 但半小時過去了,始終沒人回來,餐巾紙倒是糟蹋了一堆。 他氣惱得揉揉紅得發(fā)亮的鼻子,心里隱隱有股火,但又不知道該沖著誰。想了想,他裝作若無其事得在房子里晃,打著噴嚏,慢慢晃到了院子里。 這娘倆居然在游泳池邊。他咽了口口水,還是覺得嗓子眼干得厲害。 不是他好色,是這場景太引人遐想。 如許撐著傘,坐在池邊的遮陽棚下,瀲滟的池水如同她眼里皎皎的波光。細(xì)長脖頸、柔軟腰肢和裙下露出的粉白腳趾,無處不纖細(xì)、可愛。偏偏她專注看著的時候,總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味道,仿佛是被誰遺棄了,只等著他溫柔相擁,軟言安慰。 而白宇南雖然不會游泳,但天生喜歡玩水。此刻,他正在站在如許身邊,手里緊捏著遙控器,又蹦又跳。一艘模型快艇在池中飛速繞圈,馬達(dá)低鳴,所過處水花四濺。 往往是才聽到馬達(dá)聲,幾秒內(nèi),已“嗖”的一聲從眼前劃過。如許的裙擺被濺得透濕,小家伙也是滿頭滿臉的水。他興奮得抹了下臉,一邊歡呼,一邊指揮快艇開始各種特技表演:走“z”字、倒行、急?!鎺兹Γ偷靡馔蛉缭S,仿佛在等待她的夸贊。 如許微笑著連連點(diǎn)頭,心想:這可真是白屹東的親兒子啊。 又玩了十多分鐘,小家伙終于過足了癮,乖乖得跑到如許身邊,坐在休息平臺上踢水。 如許摸摸他的頭:“累了嗎?那我們回房里休息?!?/br> 白宇南望著停在水面的快艇,意猶未盡得搖搖頭:“江阿姨,這艘是爸爸書房里最大的快艇了??晌矣X得還是小,而且外形不好看?!?/br> “那你說怎么辦?要不,我們再訂艘大的?”如許笑了。她很喜歡看白宇南一本正經(jīng)思索的模樣,小大人似的,滑稽又可愛。 “不,我想自己做艘更好的。a luxuryyao,an aircraft carrier!(一艘豪華游艇,不,一艘航空母艦!)”白宇南興奮得雙眼放光,差點(diǎn)蹦進(jìn)水里:“上面再放十架飛機(jī)!哦哦,that’ll be fantastic (那可太棒了)!” 如許吃驚不已:“小南,你說你自個兒做?” “對啊。”白宇南得意得咧開嘴,露出長了一半的門牙:“驅(qū)動都差不多,只是外殼不一樣。學(xué)校里老師發(fā)完材料后,就讓我們改裝。我做過三次,全都是a呢。” 看如許沒有移動的意思,白宇南拉著她的衣角,又開始扭身撒嬌:“快點(diǎn),快點(diǎn)嘛江阿姨。爸爸的書柜里就有飛機(jī),但太高了,我拿不到。你幫我拿一下嘛?!?/br> 白屹東看兒子扭得手舞足蹈,就快把如許拽到水里去,強(qiáng)忍著笑,輕咳了一聲。 結(jié)果,那咳嗽帶動發(fā)癢的鼻子,又接連打了七、八個響亮的噴嚏。等他捂著鼻子勉強(qiáng)停下,發(fā)現(xiàn)對面的一大一小,都奇怪得看著他。 “dad ”白宇南的臉上滿是被打攪的遺憾。 白屹東佯裝生氣得跑過去,托著他的胳膊,把他舉起來:“怎么,有江阿姨陪著,就不待見你親爹了?沒良心的臭小子!說,你剛才是不是故意踩我了!啊!” “no,no,it’s not me. others did! i swear!”(不,不,不是我!其他人做的!我發(fā)誓!)白宇南一邊掙扎,一邊大笑。 “還拽洋文,還拽洋文啊你!”白屹東都快笑岔了氣,抱著兒子的腰,在原地快速轉(zhuǎn)起來。白宇南驚叫著緊抱住他,縮著脖子,把臉埋在他濃密的頭發(fā)里。 白屹東玩得興起,眼看著越轉(zhuǎn)越歪,就要滑到水里去。如許慌忙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沒想到,這廝等的就是這一刻,她一伸手,他也停了。然后抱著兒子,喘著氣,定定得看著她。 兩相對望,如許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拉著他的手心也開始發(fā)燙。白屹東微笑著吸了一口氣,俯□,湊近她的臉。 阿嚏??!如許被噴了個滿臉花。 而白屹東的臉比她還難看,因?yàn)榘子钅闲覟?zāi)樂禍得揪著他的頭發(fā),拍手大笑:“dad, how stupid you are!”然后,怕他聽不懂,還好心得翻了遍:“爸爸,你好蠢??!” “臭小子,你作死啊這是?!卑滓贃|惱羞成怒得把他丟在地上,然后一大一小繞著游泳池瘋跑。如許本來想提醒他:孩子病剛好,有點(diǎn)節(jié)制。但看白宇南跑得小臉紅撲撲的,挺有精神,也就笑笑坐到一邊去了。 她想,大約在自己心底,也是挺樂意看到這樣的白屹東的。 經(jīng)過這一鬧,到了晚上,白宇南就和如許很親近了。白家的傭人效率一流,下午白宇南剛提過,4個小時后需要的材料就全準(zhǔn)備好了。 白宇南熟練得組裝完馬達(dá)和電線,開始專心致志得在紙上畫起外殼的改造圖。如許在旁邊看著,不由感慨這小家伙還真的挺有藝術(shù)天分。 當(dāng)然,他親爹就更驕傲了。因?yàn)閲娞缁局棺×?,他心情大好,用手機(jī)360度得拍了十幾張,然后得意洋洋地發(fā)給了做廣告的好友裴邵鈞:“瞧,我兒子畫的,怎么樣?以后絕對超過你?!?/br> 半分鐘后,那邊回信:“嘚瑟!” 白屹東捧著手機(jī),無聲得笑起來。所謂志得意滿,大抵如此。 嗯……當(dāng)然還有一點(diǎn)小缺憾。 他向旁邊快速瞟了眼。如許正按照小家伙的設(shè)計(jì),專注得剪材料。 這是她頭一回做立體模型,所以做做停停,有時還低頭問“設(shè)計(jì)師”幾句。反正屋里空間大,攤了一地加一桌子,也沒阻礙進(jìn)出。 白屹東看兩人玩得興致勃勃的,干脆放下手里的雜志,坐在旁邊看。燈光下,母子倆席地而坐,笑語盈盈,清秀的眉眼一樣柔和、美好。 他有種未飲先醉的感覺,迷迷糊糊的,覺得這樣才是一家人。 爸爸、mama、兩個孩子……他回過神,自嘲得笑了笑。 算了,自己是沒指望了,但小南和如許將來的孩子,一定會比他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暖萌黨來啦…… ☆、第53章 揩油都揩國外去了 “咦,爸爸在干嗎?”白宇南在粘貼的空隙,還分神留心了一下自己的老爹??此桓睙o所事事的傻樂樣,小家伙轉(zhuǎn)了下眼珠,叫道:“爸爸,你說等我燒退了,要學(xué)英文,講故事給我聽的。你學(xué)了嗎?” 白屹東愣了下:“那個……不是有江阿姨在嗎?爸爸字母都認(rèn)不全,要學(xué)到講故事,不知道要幾百年后了。要不,你給爸爸個只有字母的故事,我試試?” 還真難為你了。如許無語,心想這廝真是天賦異稟,半文盲似的,卻在金融業(yè)混得風(fēng)生水起。 看來是真聰明。 而且,也會演。因?yàn)樵诎子钅弦笄械哪抗庵校滓贃|忽然面色痛苦得捂住頭,垂著眼瞼,聲音也變得異常虛弱:“哎呀,兒子,爸爸頭疼,好像感冒又加重了。我先到床上躺會兒去啊,你們繼續(xù)?!?/br> 白宇南鄙視得撇撇嘴:“騙子?!?/br> 白屹東頓了下,繼續(xù)面不改色得向前走。 “stupid!” “哎,臭小子,你說什么呢你!欺負(fù)你爸聽不懂洋文,是吧?小小年紀(jì)說臟話……”白屹東中氣十足得喊了一串,然后突然停下。 白宇南鬼鬼得眨了眨眼。身邊的如許已經(jīng)笑得滿臉通紅。 于是,當(dāng)晚,被抓個現(xiàn)行的白總只能坐在兒子床頭,做一個好學(xué)的小學(xué)生。 如許特意打電話問了白宇南的保姆kathy,了解了“標(biāo)準(zhǔn)”語速后,笑著翻開書,給白宇南講故事。 今天講的是小熊一家外出游玩的故事:熊太太帶著寶寶,劃著西瓜皮制成的小船,而在另一只還未完工的柚子船里,熊爸爸一邊啃袖子一邊表演雜技。 這是白宇南最喜歡的故事之一,每次聽都會笑得前仰后合。而如許讀到一半,就覺得心酸——她明白,白宇南實(shí)在太渴望有個完整的家庭。但他又改變不了現(xiàn)狀,只能在重復(fù)循環(huán)的故事里,尋求慰藉。 如許忍不住用手背撫了撫白宇南的臉,而小家伙也很配合得向她這邊湊了湊,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那笑如此明媚、不著塵埃,看得白屹東的心里也是一震。 他開始后悔,應(yīng)該早點(diǎn)把孩子接來。如果兒子打小跟在自己身邊,至少不會如此怯懦怕生,連身體不舒服都不敢直說。 還好,還不算晚。 他瞇起眼,靜靜得欣賞著眼前。雖然聽不懂如許在說什么,但看她娉婷得坐著,眉目含笑,語音輕柔,就覺得渾身舒暢。 以前,如許在家工作時,基本都是筆譯活。哪怕有口譯任務(wù),也會怕吵到他,而去其他房間。所以今晚,算是白屹東第一回聽到她正正經(jīng)經(jīng)得開口說英文。 很美。 小大人白宇南在翻書的間歇,瞟到了爸爸的花癡樣子。他對老爹總拿班花anna來打趣他記憶深刻,于是,立刻決定小小的報(bào)復(fù)一下。 白宇南拉了拉如許的袖子,驚訝得叫了聲:“江阿姨,你看爸爸聽得很認(rèn)真啊。他是不是聽懂了?我們讓他也讀一頁吧?!?/br> 如許聞言,停了下來。一大一小探尋得看著白屹東,后者先是一愣,然后連忙擺手:“不行,不行,我不會?!?/br> “爸爸會英文的!上次,我還看到他和新鄰居linda阿姨說話呢。阿姨高興得把蛋撻都送給我們吃了?!毙〖一锟邶X伶俐得揭發(fā)他。 白屹東冷汗涔涔得望著如許,狠狠得向兒子使眼色:“別瞎說。那是多久前的事了?” “不就是三個月前嗎?爸爸,你記憶這么差啊。”白宇南不解地回答道。 三個月前,那就是他倆還沒鬧冷戰(zhàn)的時候。那時的白四的確是春風(fēng)得意,揩油都揩到國外去了。如許譏諷得想,眼神復(fù)雜得瞟著他,不說話。 白屹東欲哭無淚,一把抱過熊孩子,恨恨得刮了下他的鼻子:“臭小子,老老實(shí)實(shí)聽你的故事吧,瞎吵吵什么?!彼D(zhuǎn)了下眼珠,故作驚訝得指著書本:“哎,這仨熊在水里找啥?敢情外國狗熊也撈月呢?” “哈哈哈哈!”白宇南呆了一秒,直接笑趴在他懷里。如許又好氣又好笑,心想這廝不去說相聲,真可惜了。 白屹東見成功轉(zhuǎn)移了話題,非常得意得想要溜走。但白宇南的手抓得緊緊的,一邊笑一邊不忘提醒他:“爸爸,別走,講故事,我教你講!” “爸爸很笨的,學(xué)不會?!?/br> “沒關(guān)系,我不笑話你?!?/br> “可我還有事要忙。聽話,找你江阿姨去?!?/br> “就講10分鐘,10分鐘嘛。爸爸?!?/br> 白屹東被吵得頭昏腦漲,可憐兮兮得看向江如許,她已經(jīng)把背都轉(zhuǎn)過去了。他心中哀叫了聲:“自作孽不可活”,只好拿起書,跟著兒子一個詞一個詞得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