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初一就聽得懂了……”有家長圍上來，梁敬川便對譚如意說，“譚老師，可以帶小朋友逛逛校園，還有多媒體教室?！?/br>
    譚如意忙說，“梁老師你忙你的吧，我招呼就好了?！?/br>
    梁敬川笑著擺了擺手，轉(zhuǎn)身去應(yīng)對家長的詢問。

    譚如意帶著叔侄二人朝cao場走去，沈子軒找沈自酌要回被沒收的手機(jī)，邊走邊玩。走了一陣，忽對譚如意說：“我要是來這個學(xué)校，不會你教我吧？”

    “不知道，隨機(jī)分配的?！?/br>
    沈子軒撇了撇嘴，“要是你教我，我肯定不來……”

    話沒說完，忽讓沈自酌拍了一掌。沈子軒急忙捂住腦袋，“干嘛啊二叔！”

    “她教你了怎么了？”

    沈子軒嘟噥，“誰樂意讓認(rèn)識的人教啊，天天找我媽告狀……”

    沈自酌又拍了一掌，沈子軒嗷嗷叫著跳起來，“二叔！”

    沈自酌神情冷淡，“沒誰樂意管你們家的事?！?/br>
    沈子軒哪里懂沈自酌話里的深意，抱怨了幾句，也就沒說什么了，接著低頭玩手機(jī)。

    譚如意帶二人參觀完了cao場和多媒體教室，已接近中飯時間，沈自酌無視沈子軒的高聲抗議，要求在學(xué)校食堂吃午餐。

    譚如意也不甚同意，“食堂的菜味道不太好，還是去外面吃吧?！?/br>
    “沒事?！?/br>
    譚如意無法，帶著兩人去了食堂。他們來得早，人還不算多。正是如此，沈自酌在隊(duì)伍里格外顯眼。譚如意正四下張望，站在前面的沈自酌忽攥住她的手往前一拉，跟上了移動的隊(duì)伍。

    正在這時，譚如意注意站在旁邊窗口隊(duì)列的，恰好是隔壁班的政治老師。她朝著二人相牽的手看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譚如意報(bào)以尷尬一笑。

    打完菜，三人找了個清凈的角落坐下。

    沈自酌拿起筷子，嘗了一口番茄炒蛋，“是不太好吃?！?/br>
    聽沈自酌如此說，早就不滿的沈子軒立即跳起來，“二叔，我們還是去吃酒店吧！”

    沈自酌絲毫不為所動，“誰教過你可以浪費(fèi)糧食？”

    “可這菜聞著就惡心！誰吃得下去！” 他嘟著嘴，將餐盤使勁一推。

    譚如意有幾分難堪，“沈先生，要不你帶子軒出去吃吧?！?/br>
    沈自酌沒回答，從她的餐盤里夾了一筷子小炒南瓜，“沈子軒，別在我面前耍少爺脾氣。還有，”他抬頭瞥了沈子軒一眼，“今后你要是再敢沖你阿姨發(fā)火……”

    沈子軒立即噤聲，僵持了一會兒，還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夾菜，將餐盤撞得叮當(dāng)作響。

    吃完之后，沈自酌送沈子軒回學(xué)校。譚如意將兩人送到門口，看著沈自酌上了車，腳步一時挪不開，心里莫名生出些不舍的情緒?？蓛扇朔置饕讶找瓜鄬?，朝夕相處。

    沈自酌發(fā)動車子，開出去數(shù)米，忽然踩了剎車，打開駕駛座車門。

    譚如意一怔，見他邁開腳步朝自己走來。步伐很大，仿佛帶著一陣風(fēng)。到了跟前，他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東西，塞進(jìn)她手里，將她手團(tuán)緊了，低聲說：“下班見。”

    譚如意心里一時涌出無限的甜蜜，“下班見。”

    等車子駛遠(yuǎn)了，譚如意張開手掌，躺在掌心里的是顆大白兔奶糖。

    ——

    回到辦公室坐了一會兒，吃飯的老師也都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譚如意改了會兒作業(yè)，梁敬川走進(jìn)辦公室，朝她笑了笑，打了聲招呼，“譚老師?！?/br>
    他語氣與平日相比，微妙有些不同，似乎更客氣些，顯出幾分疏離。

    譚如意愣了愣，正要回應(yīng)，梁敬川已回自己座位上坐好，再沒抬頭。

    又過了一會兒，馬老師吃飯回來了。她沖了杯茶，一邊喝一邊說：“譚老師?！?/br>
    譚如意連忙轉(zhuǎn)身：“馬老師，怎么了？”

    馬老師打量著她，似笑非笑，“什么時候有男朋友的，也不跟我們分享分享？”

    譚如意心里雖有預(yù)感，讓馬老師用這種語氣點(diǎn)出來，仍覺得幾分尷尬“對不起。”

    “哎，沒什么好道歉的，主要是我以為你還單身，正打算幫你牽線呢。”

    譚如意笑了笑，“真的非常對不起，讓您費(fèi)心了?！?/br>
    馬老師擺擺手，“沒事沒事，你能找到這么好的男朋友，我們也替你高興，是吧，梁老師？”

    梁敬川這才抬起頭來，沖譚如意笑了笑，“譚老師，恭喜你?！?/br>
    譚如意再遲鈍也明白過來了，又聯(lián)想到梁敬川兩個月以來的行為，心里愧疚頓生，她咬了咬唇，“梁老師，你昨天說的那個農(nóng)場……”

    “人沒湊齊，取消了，正要跟你說呢。”梁敬川笑說，從桌子上拿起塊巧克力，扔給譚如意，“今后有機(jī)會再說吧。”

    譚如意伸手接過，松了口氣，心里十分感激梁敬川行事妥帖，不露痕跡。

    ——

    當(dāng)晚在餐桌上，譚如意被告知沈子軒對她就職的學(xué)校頗多微詞，譚如意反落得輕松：“他不愿意來也好，我不太會跟他打交道?！?/br>
    “不用跟他客氣，”沈自酌說，“大嫂平時沒時間教育他，都是被保姆慣出來的臭脾氣?！?/br>
    譚如意看他一眼：“他好像挺怕你的?！?/br>
    沈自酌不以為意，“很多人都很怕我?！?/br>
    譚如意不由笑了笑，心想，自己本來也是“很多人”中的一員。

    “五一放幾天假？”

    譚如意回過神來，“三天。”

    “想去哪里玩嗎？”

    譚如意搖了搖頭，“我想回去看看爺爺?！彼救斓揭恢芙o譚爺爺去個電話，但已有兩個月沒回家了。

    譚如意奶奶在譚吉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此后譚爺爺一直是一個人生活。他是個特別會給自己找樂子的人，鰥居多年，弄弄花草，下下棋，打打骨牌，倒也過得有滋有味。如果不是譚衛(wèi)國時常跟他添堵的話，他的晚年生活，恐怕還能更清閑一些。

    沈自酌沉吟片刻，“有時間的話，我陪你一起回去?！?/br>
    譚如意心生感激。與沈自酌的婚事，一直是譚爺爺心里的一根刺，每每說起來，總要感嘆自己沒本事，生了個窩囊廢的兒子，還不能保得孫女周全。若沈自酌能一起回去，好歹也能讓爺爺安心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梁老師功成身退了……再怎么給戲份，也是個打醬油的命ojz

    ☆、第24章 同居（04）

    然而五一放假前夕，沈自酌一直在尋求的供貨渠道,總算有了眉目，商談的時間恰好安排在一號下午。

    譚如意自然是有些失望的，但明白沈自酌事業(yè)心強(qiáng)，如果這次商談能夠成功,或許能成功突破他正面臨的瓶頸。

    從崇城到鎮(zhèn)上乘車兩個半小時，沈自酌提出送她回去,被譚如意拒絕了。

    “送了沈先生還要自己開兩個多小時的車回來,沒必要的。再說萬一耽誤你沈先生你開會就不好了，”譚如意笑說,“我在大巴車上睡一覺就到了。”

    一號上午，晨光清透，沈自酌將譚如意送去車站。

    往鎮(zhèn)上去的路上，恰好有一個十分有名的旅游景點(diǎn),是以往那方向去的發(fā)車數(shù)很多,基本四十分鐘便能有一班。

    譚如意臨時買了就近的一班,在候車大廳等了一會兒,沈自酌送她上車，“暈不暈車？”

    譚如意搖頭。

    “東西都帶好了？”

    譚如意點(diǎn)頭。

    “到了以后，給我打電話，”沈自酌頓了一下，“在路上無聊，也可以給我打電話?！?/br>
    譚如意笑起來，“我知道的，沈先生你開車的時候已經(jīng)說過一遍了?！?/br>
    沈自酌“嗯”了一聲，“回去替我跟爺爺陪個罪，下周末要有空，我再跟你一起回去?！?/br>
    “下周譚吉過生，爺爺要來的?！?/br>
    沈自酌無話可說了，靜靜站了一會兒，將譚如意手握了握，“上車吧?！?/br>
    譚如意笑了笑，從沈自酌手里接過袋子，上車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以后，往車門外看了看，沈自酌的身影已經(jīng)不見了。

    正覺悵然，忽有人敲了敲窗。譚如意立即轉(zhuǎn)過頭，沈自酌正一手插著口袋，站在車窗外。隔著灰撲撲的玻璃窗，四周滿是汽車尾氣噴出的煙霧。

    譚如意連忙將窗戶推開，不忍心繼續(xù)看他站在這樣的地方，“沈先生，你回去吧，車馬上就要開了?！?/br>
    “嗯。”沈自酌沒有動。

    兩人都沒說話，對望了片刻，車子發(fā)動了，譚如意立即朝著他揮手道別。沈自酌也抬手朝她一揮，開口說了句話。譚如意一時沒聽清，直到車子開出去老遠(yuǎn)了，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應(yīng)該是：等你回來。

    ——

    送走譚如意以后，沈自酌開車回公司準(zhǔn)備晚上的會面。

    工作室一直以設(shè)計(jì)為主，但通過數(shù)年的發(fā)展，與許多專業(yè)的裝修隊(duì)和建材供應(yīng)商建立了長期的合作關(guān)系。畢竟設(shè)計(jì)是一方面，能否百分百實(shí)現(xiàn)，還得看執(zhí)行的力度。

    在建材供應(yīng)這方面，工作室始終處于十分被動的地位。許多進(jìn)口的材料自己沒有渠道，被人一扣，漫天要價(jià)的情況時有發(fā)生。為了防止重蹈覆轍，沈自酌打算從根源解決問題，直接找到合適的進(jìn)貨渠道。

    當(dāng)然如果一旦踏出這一步，工作室的性質(zhì)也會有所轉(zhuǎn)變，關(guān)涉的事情將更為復(fù)雜。

    這些事，他同唐舒顏都仔細(xì)推敲過了，也咨詢過專業(yè)人事，將風(fēng)險(xiǎn)與未來的發(fā)展前途都做過評估。風(fēng)險(xiǎn)很大，但一旦成功，工作室的發(fā)展將更上層樓。

    唐舒顏已經(jīng)在辦公室等著了，沈自酌一到，就同他做最后的確認(rèn)。

    兩人將事先備好的資料又熟悉了一遍，吃過中飯，在辦公室休息了半個小時，然后開車去了會場。

    唐舒顏?zhàn)鲋靼l(fā)言人，負(fù)責(zé)陳詞，之后由沈自酌負(fù)責(zé)答問。會議長達(dá)兩個小時，散會之時，商討出了的大概的眉目。

    眼看著接近晚餐時間，唐舒顏趁勢邀請與會人員去訂好的酒店就餐。

    走出會議室，唐舒顏長舒了一口氣，沖著沈自酌笑了笑說：“上回這么緊張，還是研究生畢業(yè)論文答辯的時候。”

    “辛苦了。”

    唐舒顏捋了捋垂下來的頭發(fā)，轉(zhuǎn)身跟上隊(duì)伍，“倒也不辛苦，就是年紀(jì)大了，膽子反而小了。”

    定的是崇城最有名的五星級酒店，席間大家撇下了開會時的嚴(yán)肅神情，推杯換盞之間談笑風(fēng)生。

    供貨商代表是個美國人，最初還耐著性子等翻譯一句一句翻給他聽，后來索性直接同沈自酌和唐舒顏用英文交談起來。

    問的第一句話卻是，“沈先生和唐小姐是夫妻？”

    沈自酌目光微斂，“不是，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