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依然十分清軟的語調(diào),聽在耳中便覺心情都放松下來,“吃飯了嗎?” “早就吃過了,爺爺都已經(jīng)睡了?!?/br> 沈自酌正要說話,唐舒顏忽蹲了下去,干嘔起來。 電話那端靜了數(shù)秒,笑問,“和唐小姐在一起嗎?” “剛吃完飯,她喝醉了?!?/br> 又是一陣沉默,“你先送唐小姐回去吧,我……我也沒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打電話來問問沈先生事情談得怎么樣了?!?/br> 沈自酌將電話握緊了,“你等我,等會兒打給你?!睊鞌嘀畷r,仍覺不放心,又囑咐一句,“等我?!?/br> 沈自酌買了瓶水過來,待唐舒顏吐完之后,遞到她手里。唐舒顏蹲著沒動,沈自酌等了半晌,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攔了輛出租車,送去她父母的住處。 到了樓下,沈自酌給唐舒顏mama打了電話,摻著她等了片刻,便看見樓道里走出來一個女人。 唐mama將唐舒顏扶住了,同沈自酌道了聲謝。眼看著自己女兒醉成這樣,身上一股沖鼻的酒味,不免有些心酸,“小沈啊,以后能不能麻煩你稍微勸著一些,別讓她再喝這么多酒了。這孩子就是喜歡逞強,有什么心事也不跟我們說?!?/br> 沈自酌垂眸,道了句歉。 唐舒顏身體往下滑,唐mama往上抬了抬,“你們認識也這么多年了,我還有個不情之請?!?/br> “阿姨,您說?!?/br> 唐mama看著他,“你能不能幫忙勸勸她,這孩子太死心眼了,不撞南墻不回頭,不到黃河不死心。都快三十了,也該結(jié)婚了,女人的青春,哪里禁得起一耗再耗呢?” 沈自酌沉吟,“阿姨,這需要她自己做決定?!?/br> “我知道?!碧苖ama嘆了口氣,“你也結(jié)婚了,你說的話,她應該是會聽的。” 沈自酌半晌沒說話,唐舒顏似乎難受,呻.吟了幾聲,唐mama又將她往上抬了抬,“我先帶她上去了?!?/br> 待兩人身影消失在樓道里,沈自酌方轉(zhuǎn)過身往回走。 沈自酌并不遲鈍,認識近十年,風雨同舟的交情,他不是沒有覺察到唐舒顏的一些心思??擅棵看蛩阒v清楚,唐舒顏便帶來一任男朋友給他認識。反復三次,沈自酌便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自作多情。這種事,要是對方不主動開口,自己總不好突兀拒絕。 認識至今,沈自酌對她也并未存有曖昧的情愫。純粹生意上的搭檔,私底下的同窗好友。 上月初燒烤之時,他自然看出唐舒顏對譚如意存了幾分敵意,也有些生氣她的刻意破壞。 第二天譚如意態(tài)度驟變,他立即猜出是唐舒顏給譚如意遞了什么話。隔天打算去與唐舒顏對質(zhì)。然而還沒開口,唐舒顏率先笑說:“在電梯里認識了樓上公司的市場部經(jīng)理,性格特別對我胃口。我想跟他發(fā)展看看,老沈,能不能幫忙出謀劃策?” 又是同樣的招數(shù),沈自酌這一拳便似打進了空氣里。旁敲側(cè)擊了幾句,也不好繼續(xù)追究。他不能證明唐舒顏暗藏私心;即便她的確存了別樣的心思,可她既然選擇用最為決絕的方式為自己撇清,他怎能罔顧她的尊嚴繼續(xù)圍追堵截? 這件事,他苦惱了多年。此刻覺得,恐怕是到了該徹底解決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要考試,盒子本科生涯的最后一門考試= ̄w ̄= 因為晚上要復習,騰不出時間碼字,所以明天的更新,延遲到晚上10點(22點)發(fā)布~敬請見諒~ ☆、第26章 同居(06) 譚如意在天臺上枯站了片刻,對面半山腰上亮著幾點燈火,她抬頭看了看天山,夜色倒也純凈,夜空里綴著三兩個星星,孤零零的,彼此隔著老遠的距離。 她將晾曬在天臺上的衣服收起來,抱在臂間,緩緩地回到屋里??蛷d的電視還亮著,她按遙控關掉了,回房間將曬干的衣服整齊疊好,坐在床上,發(fā)了一會兒呆。然后將家里稍稍打掃了一遍,洗了個澡,回到臥室,拿起手機看了看,沒有未接來電。 她翻出通話記錄,手指停在沈自酌的名字上,猶豫了片刻,還是沒能撥出去。她嘆了口氣,暗罵自己沒出息,將手機鎖屏,扔到了一旁,正打算關燈睡覺,躺在床單上的手機忽然歡快地響起來。譚如意嚇了一跳,生怕吵醒了隔壁房間的譚爺爺,立即撈起手機按了接聽,“喂……” “怎么了,慌慌張張的?”是沈自酌的聲音。 譚如意不由勾了勾嘴角,“沒事。唐小姐送回去了嗎?”她起身關掉了臥室的燈,打開窗戶,讓夜風吹進來。 “嗯,你睡了沒有,吵沒吵到?” 譚如意忙說,“沒有的,正打算睡?!庇謫枺吧蛳壬愕郊伊藛??” “在樓下,”沈自酌頓了頓,“能看見月亮。” 譚如意不由抬頭朝外看去,“我也能?!?/br> “嗯?!鄙蜃宰寐曇舻统?,仿佛貼著耳畔發(fā)出一樣。 兩人都不自覺地靜下來,過了片刻,譚如意輕聲開口,“沈先生,生意談得怎么樣了?順利嗎?” “順利,不用擔心。” 譚如意笑了笑,“那就好,我也不想看到沈先生再和上回一樣喝那么多酒?!?/br> 沈自酌一時沒說話,靜了許久,忽然輕聲喊道:“如意?!?/br> 譚如意嚇了一跳,“沈,沈先生……” “別在家待太久,早點回來?!彼曇舾裢獾牡统?,仿佛帶了些酒一樣微醺的特質(zhì)。 譚如意耳根莫名地燒起來,“我……我盡量。好久沒跟爺爺見面了,他想我多住幾天,我也不太好意思讓他失望?!?/br> 沈自酌沉默下來,忽說:“帶爺爺來崇城住幾天,正好下周是譚吉的生日?!?/br> 譚如意倒沒想到這點,猶豫了一下,“我怕會打擾到你……” “不會,我爺爺也應該很樂意。一起回來吧,”他頓了一下,“越快越好?!?/br> 譚如意不由拿手背貼著發(fā)熱的臉頰,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明天跟爺爺說說看。” 又說,“沈先生,你早點上樓去休息吧?!?/br> 沈自酌靜了一瞬,“那你早點睡?!?/br> 掛斷電話之后,譚如意心臟猶自撲通撲通亂跳,也不知道是因為沈自酌的一句“如意”,還是他勸她早些回去的語氣。 她捏著電話,在床上躺下,正回味著方才的對話,手里手機響了一聲,她急忙打開,是沈自酌發(fā)來的短信:晚安。 譚如意輕聲一笑,正打算回復,手機又響了一下,仍是沈自酌的短信。 “想你了?!?/br> —— 第二天,譚如意同譚爺爺講了講沈自酌的提議。譚爺爺?shù)念檻]同譚如意一樣,生怕去了會打攪到人家。 譚如意勸說道:“現(xiàn)在沈爺爺每天出門要靠人推著輪椅,在家里悶得無聊,您過去的話,正好給他解解悶。你們是老戰(zhàn)友,也有話聊?!?/br> 譚爺爺仍有疑慮,“真的不打緊?” “沒事。要是沈爺爺那邊不方便,您就跟我和沈自酌住一起。他房子也寬敞,再多一個人不礙事的。再說這就是沈自酌的提議,您不相信的話,我打電話讓他親自跟您說?” 譚爺爺這才放下心來。既然決定好了,譚如意當天就開始幫譚爺爺收拾行李。三號清晨,找了輛私人的小面包車,出發(fā)去市里了。 快到的時候,譚如意跟沈自酌打了個電話。車子剛到小區(qū)門口,便看見他已等在那里。 譚如意跳下車,拿出行李,扶著譚爺爺下了車,沈自酌立即迎上來,主動提起行李,問道:“爺爺,坐車累不累?” 譚爺爺呵呵笑起來,“不累不累。” 譚如意笑說,“本來沈……他說要開車去接您的,我覺得太麻煩了,就沒讓?!?/br> “不用接不用接,如今車子方便得很,開得也快,一會兒就到了。” 譚如意攙譚著爺爺?shù)搅藰巧?,沈自酌端茶倒水,禮數(shù)周全毫無差池。譚爺爺坐了一會兒,朝四周看了看。 沈自酌注意到了,低聲說:“如意,帶爺爺參觀一下。” 譚如意忙應了一聲,扶著譚爺爺起身,朝書房走去。然而踏進書房之時,她陡然想到自己的行李全在書房里!這要讓爺爺看出來他倆是分房睡的,說不定又要多心…… 譚如意腦子飛速轉(zhuǎn)起來,打算想個妥帖的方式先將爺爺哄出去,然而爺爺已經(jīng)笑著開口:“小沈倒是體貼,床都提前備好了?!?/br> 譚如意立即朝著自己常睡的單人床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床單被套都已經(jīng)撤了,只留著一個光禿禿的床墊。自己擺在床尾的箱子也不見了,整個書房看不出有人在這里長居的痕跡。 譚如意暗暗松了口氣,不由感嘆起沈自酌的嚴謹心思。 譚爺爺對著一整面墻的書架感嘆起來:“這么多書,得花多少錢買?。靠吹猛陠??” 譚如意笑起來,“慢慢看,總能看得完的?!?/br> 參觀完書房,譚爺爺又去廚房看看了。平日吃完飯之后,都是沈自酌在收拾。他有一點潔癖,是以廚房整理得干干凈凈,看不出一點油污。 “如意,平時都是你做飯?” “我做飯,他洗碗?!?/br> “還曉得洗碗,挺好,懂得體貼人?!?/br> 緊接著又看了浴室和沈自酌的臥室,到了陽臺上,譚爺爺瞇眼看了看,“這陽臺上光線充足,養(yǎng)花倒是很合適?!?/br> “都沒養(yǎng)過,怕養(yǎng)死了?!?/br> “好養(yǎng)的,我等會給你說幾個喜陽好看又好養(yǎng),擱在這兒,平常按時澆點兒水就行?!?/br> 譚爺爺做了總結(jié):“房子好是好,敞亮,干凈,就是缺了點兒人氣?!?/br> 譚如意住進來之后,從來沒敢貿(mào)然改變過房里的一分一毫,沈自酌單住時是什么樣,如今還是什么樣。 參觀完以后,譚如意同爺爺回到客廳。也快到了吃飯的時間,譚如意下去買菜,讓沈自酌陪著譚爺爺聊聊天。 沈自酌在沙發(fā)上坐下,削了個蘋果遞給譚爺爺。譚爺爺擺手道:“牙不太好了,蘋果咬不動?!?/br> 沈自酌又立即起身,洗了一串新鮮的紅提,擱在盤子里端出來。 “小沈,你別太講禮了,我本來就打擾了,你還這樣客氣,真是過意不去?!?/br> “別這么說,您是如意的爺爺,這是應該的?!?/br> 譚爺爺笑嘆:“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br> 沈自酌將盤子遞到譚爺爺面前,譚爺爺吃了幾粒,問道:“平時我們家如意沒吵煩到你吧?” 沈自酌搖頭,“沒有,如意很好?!?/br> “我們家里的情況,你也是曉得的。她爸不成器,一喝醉了就抄起掃帚打她。我要是在家,還能攔一攔,不在的時候……唉。所以這孩子從小性格就很內(nèi)向,生怕惹別人不高興。上大學了稍微改了一點,回來也敢跟她爸頂嘴了。” 沈自酌沒說話,手卻悄悄地握緊了。 “她其實性格也烈,跟她媽一樣。欺負到頭上了,特別有股同歸于盡的架勢。當時她不讓她去讀大學,她抄起菜刀,說要是不同意,就自己抹脖子死在家門口……就有這么犟。”譚爺爺嘆了口氣,“這次的事情,也是他爸造的孽。我也沒本事,一輩子奮斗下來,只留了一個棺材底。小沈啊……” 沈自酌忙說,“您說。” “我就想跟你說一句話,欠你們的錢,我們會想辦法還清。你可千萬不要因為這檔子事兒,就看不起如意。畢竟都是夫妻了,日子總要往下過。如意這孩子雖說沒什么特別的優(yōu)點,但是性格好,誰要對她好十分,她就能對誰好一百分。我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也沒別的心愿,就是這個孫女兒啊,以前日子過得太苦了,我就想找個人,今后能好好待她……” “爺爺,”沈自酌將譚爺爺干瘦的手握住,“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負如意。” 譚爺爺這才笑起來,“你是個踏實的孩子,我看得出來。你不喜歡如意可以,今后真要過不下去了,散了也可以,就是千萬別讓她受委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