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這位船的主人還不錯,不但讓咱們搭船,還管吃管住,而且一文錢都不要,怎么還有人怕上這艘船呢?”不再那么暈船,薔薇的腦子就開始動了起來。 “可能這船的主人威名太盛,所以熟悉他身份的人都怕了吧!”臨青溪一只耳朵在屋里,另一只耳朵正仔細地聽著門外的動靜。 “大家這些天趕路都累了,你們先休息吧,我和白楊守在這里?!彪m然船的主人給了他們兩個房間,但出門在外要萬分小心,更何況這船上的人也都不簡單,白樺決定和白楊守著她們幾個女的。 接下來的五六天,臨青溪幾個人除了上茅房一步也沒有出房門,每天早中晚都有人給他們送飯,伙食也不錯。 在船艙的小房間里憋了好幾天,臨青溪有些悶了,趁著上茅房的時間,她偷偷地跑到甲板上透透氣。 波光粼粼的江水一眼望不到頭,放眼望去,有點點白帆飄動在遠處。只顧欣賞江水浩瀚的臨青溪,沒有察覺到危險已近。 “哪里來的毛孩子,給我滾!” 突然身后一個大手抓住了自己,接著臨青溪就被狠狠地甩開了,因為她身輕又不會武功,就覺得自己被拋到甲板上空,靜等著自由落體。 不會自己就這樣被摔死吧?這個問題還沒想完,她就猛地落下來,然后被另一雙強有力的大手接住了,并且被安穩(wěn)地重新放在甲板上。 等到晃晃腦袋站定,臨青溪發(fā)現(xiàn)救自己的是第一次在大船上出現(xiàn)并拒絕果倫王爺?shù)哪莻€男人,而把自己扔到空中的是果倫王爺身邊的那個囂張侍衛(wèi)。 “他不過是個孩子,你至于下此狠手嗎!”男子明顯很氣怒那個侍衛(wèi)的行為。 “什么孩子不孩子,他擋了我的道兒,我想怎么處置他就怎么處置,你管不著?!笔绦l(wèi)一看是和自己作對的男子,聲音就更囂張了,隱隱加著挑釁。 “這里不是尤撻國,他也不是你的奴隸!”男子似乎提到“尤撻國”三個字,聲音中有著恨意。 “董鷹,回來!” 明明是夏天,可這聲音卻讓臨青溪覺得冬天來了,世上怎么會有人的聲音這么冷,又陰森森的? 董鷹收起眼中的殺氣,轉(zhuǎn)身回去的時候,順便一手拎著臨青溪,然后恭敬地走到一個少年的身后,并且以保護的姿勢讓臨青溪站在他的身后。 雖然只是看了那少年一眼,但臨青溪就徹底地呆住了,不是她沒見過美男,衛(wèi)玄、沈瀚、余為,包括自己的幾個哥哥,那都稱得上是頂級帥哥,可比起眼前這位少年的長相,他們還是稍差那么一點點。 一掃而過,他英挺的眉,深邃的眼,冷玉般的臉,還有他那懾人的眼神,都讓她印象深刻。最重要的是,她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見過這個少年一樣。 “寒霄公子,你不是說這船上沒有其他客人了嗎?他們是誰?”果倫王爺大踏步地從上面走到船廳問道。 這時,少年身旁的一位白衣公子笑著說道:“果倫王爺,這是舍弟寒陽,年少不懂事,王爺不要和他一般見識。寒陽,還不快點進房間去。” 臨青溪看到這個叫寒陽的少年只是輕輕看了一眼白衣公子,那眼神猶如冰刀,明顯白衣公子后背抖了一下。這感覺太不像哥哥和弟弟了,倒像是主子和屬下。 “慢著,本王可從未聽說過寒霄公子有個弟弟,你們吳國人做人做事就如此不光明磊落嗎?”果倫王爺在尤撻國眾位皇子、王爺之中地位最高,不是光憑他的武力,他也很聰明。 “王爺,寒陽的確是我弟弟,只是他很少出門,所以知道的人很少,您到了吳國一打聽,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寒霄的弟弟確是叫寒陽,只不過不是眼前這位冷傲少年而已。 可能是寒霄說得十分真誠,而且言語之中又對他十分恭敬,他的態(tài)度讓果倫王爺很受用,所以也只是對著叫寒陽的少年冷哼一聲。 “他是誰,本王沒興趣,剛才你說找人陪本王賭一把,人呢?”果倫王爺最大的愛好就是賭,只是通常他賭的東西和別人不一樣。 “王爺,我在這兒,我在這兒!”這時,又從上層慌慌張張走下來一個人,只見他邊穿外衣,邊笑著對果倫王爺說道,竟然是那個書生模樣的人。 “就你,你不過是個下人,寒霄,你和我賭一把!”果倫王爺直接在廳中坐下,然后讓寒霄和他賭。 “王爺,寒霄就是個生意人,不會玩骰子?!焙鲎焐闲χ?,眼睛里的神色卻有些變冷了。 “本王也不會玩,再說,咱們今天不玩骰子!”果倫王爺jian笑著說道。 “那王爺想玩什么?”寒霄問道。 “玩人!”果倫王爺說道。 臨青溪一直站在董鷹的身后,白樺和白楊聽到下面的動靜,而且一直不見臨青溪回來,就打開門出來了,然后就看到臨青溪站在別人身后,他們也慌忙走了下來。 董鷹前面的少年冷冷地看了一眼果倫王爺和寒霄幾人,然后就打算上去,董鷹也跟著他走,臨青溪自然也跟著上樓,她不摻合不該摻合的事情,誰知那果倫王爺偏偏和她過不去,剛走兩步,她就被喊住了。 “你給我站住,這船上不是我的人,就是寒霄的人,你來當(dāng)莊家?!惫麄愅鯛斀?jīng)常有些出其不意的點子,早在臨青溪他們上船時,他就知道他們的存在,也知道他們不過是搭船的小商人。 “這位王爺,這位公子,我家侍童不懂事沖撞了幾位,還望幾位多擔(dān)待,這樣,我來當(dāng)莊家如何!”白樺擔(dān)心臨青溪的安危,主動站出來說道。 董鷹轉(zhuǎn)身看了一眼臨青溪和白樺想說什么,但是走在他前面的少年,身上的冷氣更重了,他只好咽下口中的話,腳步有些重地跟著少年上去了。 寒霄請臨青溪他們上船,原意不過是不想為了果倫王爺一個人壞了規(guī)矩,到時候讓人家說他太過巴結(jié)尤撻國的人。 只是,在碼頭上只有臨青溪這一家愿意上船,上船之后他就讓人安排他們在上層最里面住下,沒想到還是把他們牽扯了進來。 “不用你,就他!”果倫王爺非要讓臨青溪這個小孩子當(dāng)莊家。 “我……我……我什么都不會!”臨青溪像是被嚇得結(jié)巴了起來。 “大膽,王爺面前豈能自稱‘我’,你是不是要找死!”剛才差點摔死臨青溪的那位侍衛(wèi)兇狠地看著臨青溪喊道。 他這一喊,臨青溪的眼淚就“撲撲嗒嗒”地落了下來,而且還不敢當(dāng)著眾人的面大哭。 一看臨青溪嚇破了膽,眼淚都下來了,果倫王爺和他身邊的侍衛(wèi)都哈哈大笑起來。 “坎巴烏,瞧瞧你把人家都嚇哭了。真是卑賤、懦弱的貧民,哈哈。本王賞你一錠金子,撿起來吧!”說著,果倫王爺就從懷里掏出一錠金子扔在了地上。 雖然自己現(xiàn)在很缺金子,但臨青溪不是沒見過金子,也不是沒有過金子,但像這樣一錠的金子,她還真是沒見過。 不過,人都是有尊嚴(yán)的,讓她像狗一樣蹲下來去撿嗟來之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我娘說,不能……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金子再好也是別人家的,我要……憑借自己的努力掙錢養(yǎng)家。”臨青溪故意抽抽噎噎地說道,然后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寒霄不禁點點頭,這還是個有骨氣的孩子,不想果倫王爺再難為臨青溪,他也知道一些果倫王爺?shù)钠狻?/br> 于是他就柔聲對臨青溪說道:“沒關(guān)系,你別怕,王爺是想公平和我賭一場,你就幫我們當(dāng)一回莊家。王爺,不知,你想怎么賭?” “本王算是客,你算是主人,怎么賭,你說了算,賭什么,可要本王說了算!”果倫王爺說道。 “就依王爺,我和這個孩子一樣也是什么都不會,那我就和王爺賭骰子的大小,如何?”寒霄也在果倫王爺對面坐了下來,有侍從已經(jīng)搬來一張長桌放在兩人中間。 “好,就賭骰子大小。不過你輸了,要把這艙底的貨物給我,本王輸了,就把身上的金銀給你,一錠金子一箱貨!”果倫王爺早就盯上了寒霄這艘船,也知道寒霄是個言出必行的商人,這艙底的貨物用金銀不一定買得到,他要贏回來。 寒霄猶豫了一下,直到抬頭看了一眼,然后笑著說道:“好,就依王爺?shù)囊馑肌!?/br> “坎巴烏,把骰子拿出來!”果倫王爺好賭,很多人都聽聞過,也聽說他隨身都會帶著兩個狼牙骰子。 “文飛,你教教這個孩子如何擲骰子。”寒霄對書生模樣的文飛說道。 “知道了,公子!”文飛讓人拿來兩個小一點兒的碗,然后把果倫王爺?shù)睦茄厉蛔臃胚M碗里,對口而合,來回扣緊搖晃幾下,然后放在桌子上,他搖出的是兩個六,一看就是高手。 果倫王爺看了文飛的手法,了然一笑,他就知道莊家要找個陌生人,否則他會輸給寒霄這個jian詐的商人。 賭局正式開始,臨青溪有些笨拙地開始搖骰子,第一局果倫王爺勝,第二局寒霄勝……就這樣,一直到了天黑,兩個人的勝負竟然是一樣的,而臨青溪的雙手早就酸疼了。 很明顯,在臨青溪的眼中,這兩個人都是玩骰子的高手,雖然她不是任何一方的人,但是寒霄和果倫王爺?shù)亩Χ际煮@人,而且暗地里都較著勁,所以堵了很久還是平局。 “這樣玩下去實在浪費本王的時間,不如一局定勝負,本王要是贏了,你把這艘船艙底的所有貨物都給本王,本王要是輸了,就把所有的金銀珠寶,還有那幾個奴隸都給你,你敢玩嗎?”果倫王爺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呵呵,有什么不敢的,就照王爺所說?!焙鲆膊幌牒凸麄愅鯛斃^續(xù)耗下去。 “公子,王爺,那要這一局是和局呢?”一直在旁觀看的文飛說道。 “林安,這最后一局要是和局,本公子就給你十錠銀子,當(dāng)是謝謝你!”寒霄突然笑著對正揉著手臂的臨青溪說道。 臨青溪剛才對幾人說自己叫林安,是楚國人士,跟著自家少爺和少奶奶出來往吳國做生意。 “要是和局,本王就給他十錠金子,另外把這六個奴隸也送給他。”果倫王爺原以為寒霄只是名氣大一些的吳國商人,沒想到他的耳力和內(nèi)功都不在他之下,這船上又是他的地盤,自己是占不了便宜的,還是從長計議為好。 “寒公子,王爺,林安也是人家的下人,要奴隸沒用,銀子……金子……我……呵呵……我也要不了那么多?!迸R青溪有些傻兮兮地笑著說道。 “小子,趕快搖骰子,你以為老天爺真能讓你搖個和局,別想美事了!”骰子是搖不出來和局的,賭大小,最后的贏家只有一個,文飛也想知道這最后到底是誰贏誰輸。 臨青溪當(dāng)然知道兩個骰子賭大小,是不可能有和局的,她也不過是再裝傻一回罷了。 正在臨青溪打算再搖最后一回骰子的時候,那名全身散發(fā)冷氣的少年和董鷹又出現(xiàn)了,他們只是很安靜地走到寒霄的身邊坐下,眼睛朝外邊看著。 少年的出現(xiàn)也只是引起了短暫的安靜,很快果倫王爺就催著臨青溪搖骰子。 搖了幾下之后,臨青溪將扣緊的雙碗放在桌子上,可這次她發(fā)現(xiàn)桌子和碗都在微微地晃動,再看一眼桌子旁邊的人,寒霄和果倫王爺?shù)碾p手都貌似隨意地放在桌子上。 這,該不會是電視上常演的那種用內(nèi)力改變骰子點數(shù)的情節(jié)吧?真是活得久,看得多,千萬不要被她猜準(zhǔn)了。她分明看到果倫王爺?shù)念~頭上都出了汗,寒霄雖然笑著,可神情也正經(jīng)起來。 突然,果倫王爺不知受到了什么力量的驅(qū)使,猛地放開了桌子,雙手捂住了胸口,像是強忍著什么痛苦一樣。 “王爺,您怎么了?”身旁的侍衛(wèi)趕緊扶著他問道。 果倫王爺不耐煩地推開侍衛(wèi)的手,說道:“沒事,開骰子吧!” “開吧!”寒霄也吐了一口氣,讓臨青溪掀開上面的碗。 白樺說的沒錯,這些人真是各個不簡單,她可真是長見識了,就像在看奇異大片一樣。她還是趕快掀開碗,然后老老實實地在房間里呆著吧,就是悶死也不出來了。 只是,真得拿掉上面的碗,她和在場的人都傻眼了,那兩個狼牙骰子竟然是站立的,大小根本分辨不出來。 “和……和局?”文飛更是傻眼了,沒想到他隨口一說還真的是和局。 “呵呵呵,王爺,看來你我之間難以分出勝負,這最大的贏家倒是莊家了?!焙鲚p笑說道。 “沒錯,倒是浪費了本王不少的時間,我們走!”果倫王爺冷哼一聲站了起來。 “王爺,這十錠金子和奴隸,您看?”寒霄在果倫王爺起身的時候問道。 “本王言出必行,坎巴烏,拿十錠金子還有那六個奴隸!”果倫王爺知道,和局對于此時的他來說,算是最好的結(jié)果。 寒霄的武功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高,自己還是小心一點兒好,不過是幾錠金子和奴隸,對他沒什么損失。 “林安,還不謝謝果倫王爺!”寒霄對還在盯著骰子傻愣著的臨青溪說道。 “嗯?哦……謝……謝謝果倫王爺!”賭了這么久,這贏家還真的是她,難道自己踩到狗屎了。 “林安,這是我家公子給你的十錠銀子。還有,你看自己鞋底干什么?”文飛讓人拿出十錠銀子給臨青溪,同時發(fā)現(xiàn)自從果倫王爺離開之后,她一直盯著自己的鞋底看了又看。 “沒……沒什么,我就是想看看,自己踩沒踩到狗屎,要不然怎么會有這樣的狗屎運!”臨青溪又是傻兮兮一樂。 “哈哈哈,你這小子還真是傻人有傻福,那些奴隸都在船艙呆著,到了南垂,你就帶他們走吧,這些金子、銀子還是趕緊裝起來吧,晚上可別笑醒了?!彪m然寒霄和那個少年都在,但文飛沒有一點兒下人的樣子,和臨青溪開起了玩笑。 “我……我不會笑醒的,呵呵,因為……因為我肯定睡不著,少爺,這銀子和金子您先幫我拿著,太重了,我手疼!”臨青溪揉著自己的手臂笑哈哈地說道。 “呵呵呵!”臨青溪的這番表現(xiàn)又引來眾人的哄笑聲,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 經(jīng)歷過賭局一事,臨青溪果真沒有再出過房間,而且果倫王爺和他的人也安靜了許多。直到船到了南垂這邊的關(guān)江碼頭,臨青溪也沒有再見過那個少年和寒霄等人。 船一靠岸,果倫王爺就帶著自己的人下去了,臨青溪和白樺等人隨后也下了船,白楊在碼頭上還找了一輛馬車。 只是,果倫王爺給她的那幾個奴隸,她是沒打算要的。在船上第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她就讓白樺和白楊給他們打開了身上的鎖鏈,然后上了岸,又給了他們一些銀兩,讓他們離開。 “主人,請不要趕奴離開,如果再被王爺抓到,奴就會被王爺殺死的。”一個女奴跪在臨青溪面前乞求道。 “你們都是自由人了,果倫王爺無權(quán)再殺死你們了。我也只是人家的仆人,不能做你們的主子,你們還是走吧,我再給你們一錠銀子,你們拿去買點衣服和吃的,想去哪里就去吧。”臨青溪讓白樺再給他們這些人一錠銀子,然后也不管他們,扭頭上了馬車就走了。 因為有經(jīng)商的通關(guān)路引,所以臨青溪他們很容易就進入了南垂,在南垂休息了一天之后,他們買了一輛馬車,問清楚了去吳國都城的路,然后就重新啟程了。 只是,馬車走了沒多久,白樺和白楊就發(fā)現(xiàn)有人跟著他們,而跟著他們的人竟然是那幾個奴隸。 臨青溪讓白樺和白楊先別管這些人,繼續(xù)往前趕路,這次他們從官道改走了小路,半夜也沒有進鎮(zhèn)休息,就在鎮(zhèn)外搭個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