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白樺、白楊,還有多久到云州府城?”回家的心很急切,也不知道家里人都怎么樣了,這些日子她光顧著趕路,連信也沒有往家里寄。 “姑娘,還有一天的路程,不過這天不好,怕是要有場大雪,到了前面鎮(zhèn)上,咱們要不要買些干糧帶上?”白樺小心地駕駛著馬車,路上都結(jié)了冰,他不敢讓馬兒跑太快。 “好,買些吧!”臨青溪說道。 這些天要不是有景修給別人看病掙錢,他們不但買不起御冬的厚衣服,就是吃飯都成問題。 臨青溪想著,原本是自己要來照顧景修的,沒想到是景修在幫助和照顧他們幾個,心中對景修的愧意就更多了,對他也就自然地親近起來。 夜里雖然開始下雪,但是臨青溪他們也沒忘記趕路,正好白雪在夜里具有照明的作用,官道上又安全許多,所以他們在雪中夜行,次日清早就到了云州府城。 “幸好到了府城,不然就要被大雪困在城外了。”趕了一天一夜的路,臨青溪讓眾人在府城稍作休息,然后再回福安縣。 “姑娘,您和公子先休息,我先去街上給姑娘買點吃的?!庇幸淮危R青飛從云州府城給臨青溪帶回了一種點心,白樺發(fā)現(xiàn)臨青溪很愛吃,他打算去街上找找。 “外邊正下大雪,估計鋪子都沒開吧,還是別去了,就在客棧里吃點東西就成?!迸R青溪看到外邊的雪越下越大,還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福安縣呢。 “沒關(guān)系,姑娘,我去看看!”白樺笑著說道。 “白樺哥,我陪你一起!”棕竹也想跟著白樺出去。 “好吧,你們小心點。白樺,你再去布莊看看有沒有賣木棉絮的,買一些回來。景修,你可能還要借給我一點兒銀子?!迸R青溪身無分文,只能先厚著臉皮問景修要。 “溪兒以后要管我吃住,這銀子原本就是為你掙得?!本靶迴甑迷\金原都要給臨青溪,可臨青溪不要,只說問他借,而且借完她還寫字據(jù),景修沒說什么,只由著她。 白樺和棕竹出去逛街之后,臨青溪和景修就留在一個房間里喝茶聊天。 空閑的時候,景修總會講一些在各地看到的奇聞異事給臨青溪聽,而臨青溪去過的地方不多,從景修的講述里,她知道了更多更好玩的地方。 就在兩個人聊到興起的時候,房門突然猛地被推開了,然后帶著一身冬日寒氣的衛(wèi)玄大踏步地走了進(jìn)來,看到臨青溪之后,一把將她擁在懷里。 景修握著茶杯的手只是緊了緊,接著就將茶杯放下,然后站了起來。 臨青溪被突然出現(xiàn)的衛(wèi)玄嚇了一跳,更被他的動作給驚住了,此時的衛(wèi)玄雖然穿著厚實的狐裘,但是臨青溪能夠感覺出他在雪中走了很長時間,身上都是寒氣。 “溪兒,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抱著懷中溫?zé)岬男∪藘海l(wèi)玄的心終于找回了原處。 “死?衛(wèi)玄哥,我活得好好的,怎么會死呢?”臨青溪想從衛(wèi)玄的懷里掙脫出來,但是衛(wèi)玄抱得太緊了。 景修看出了臨青溪的不適,他用一種很自然又很平靜的語調(diào)說道:“你把溪兒弄疼了,快放開她吧,你身上的寒氣會讓她生病的?!?/br> 只有對臨青溪的關(guān)心,并沒有對他的責(zé)備,但是衛(wèi)玄就是能從眼前之人平和的話語中聽出對方的霸道和不悅。 “溪兒,你沒事吧?”最終,衛(wèi)玄還是放開了臨青溪,然后低頭問道。 “衛(wèi)玄哥,我沒事。對了,你怎么會認(rèn)為我死了呢?又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衛(wèi)玄不是應(yīng)該在京城嗎?怎么這個時間在云州? 衛(wèi)玄告訴臨青溪,自從她離家之后,一直過了很久也沒有她的消息,所有人都很擔(dān)心。后來,茉莉和薔薇帶著四個尤撻國的奴隸回來了,還說臨青溪很快就會回來。 可是眾人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臨青溪,葉氏和穆氏害怕臨青溪有了危險,讓茉莉她們說出臨青溪到底在哪里,一開始茉莉幾人咬牙不肯說,是葉氏說要跪在幾人面前求她們,幾個人這才告訴眾人實話,說臨青溪去吳國玩了。 于是,衛(wèi)玄和臨青飛就一起去了煙城找他們,后來又坐船去了南垂打聽,這才知道有幾個和臨青溪、白樺很像的人上了一艘寒霄公子的私船,只是船行駛到乞靈峽的時候不知遭遇了什么事情,船上的人都被殺死了,那艘船也沉江了。 老臨家的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悲痛欲絕,以為臨青溪死在了乞靈峽,為此,葉氏已經(jīng)一病不起,穆氏也憔悴不堪。 衛(wèi)玄不相信臨青溪會死,臨青飛也不相信,所以這些天他們一直在吳楚兩國打聽臨青溪的消息,直到衛(wèi)玄聽說東渡城因為一個小姑娘的藥方而治好了瘟疫,他直覺認(rèn)為這個小姑娘就是臨青溪。 因此,他馬不停蹄地趕往東渡城,之后又一路追蹤幾人的身影,只是每次都錯過一步,好不容易累死幾匹馬到了云州,看到了街上買點心的白樺和棕竹,他才算徹底找到了臨青溪。 聽到衛(wèi)玄說葉氏和穆氏因為她都病了,她根本一刻也坐不住了:“衛(wèi)玄哥,我要馬上回家!” “好,我?guī)阕?!”衛(wèi)玄拉起臨青溪就打算離開,但是景修卻拉住了臨青溪的另一只手。 “我是大夫,我和你一起回家!”景修說完,放開臨青溪的手,然后拿起旁邊的厚披風(fēng)溫柔地給她披上,“外邊正在下雪,就是急著回家,也要穿上外衣。” “景修,你快跟我走,你是神醫(yī),我阿奶和娘不會有事的!”對呀,景修是大夫,而且是個了不起的大夫,臨青溪的心總算稍安了一點兒。 “放心,有我就不會有事!”景修給了臨青溪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后也披上了厚披風(fēng)。 臨青溪讓白楊幾個人趕著馬車回臨家村,她則與衛(wèi)玄共乘一騎回去,景修自己騎了一匹馬。 兩匹馬飛速疾馳,大雪紛飛中沒有一刻停歇,終究在傍晚到達(dá)了臨家村。 推開老臨家大門的那一刻,臨青溪說不上來自己是什么感覺,只是眼淚忍不住地就流了下來,九死一生重新回到這個和她羈絆最深的地方,她只想大聲地呼喊家人的名字。 “阿爺,阿奶,我回來了!爹、娘,我回來了!哥哥、嫂嫂、念雨、念水,我回來了!”是啊,她終于回家了,回到親人的身邊。 “meimei?meimei!阿奶,娘,meimei回來了,meimei回來了!”對臨青溪聲音最敏感的依然是臨青木,他大喊著從屋里跑出來,然后沖到臨青溪的面前,緊緊地抱著她不撒手。 緊接著,老臨家的幾個屋子里都跑出來了人。 臨遠(yuǎn)山老淚縱橫,在知道臨青溪出事之后,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就放了那孩子出去,如果他不放她離開,是不是她就不會出事了? “溪丫頭,真的是你?”葉氏是被秦氏和吳氏扶著走出來的,聽到臨青木的叫喊聲,她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秦氏和吳氏的眼睛里也都是淚水, “小姑姑!”臨念雨和臨念水長高了不少,雖然快有一年沒見過臨青溪了,但是臨青溪的樣子他們印象深刻。 穆氏是從老臨家的廚房走出來的,她一直都不相信臨青溪會出事,母女連心,她心里認(rèn)定臨青溪還好好活著,所以就算再擔(dān)憂害怕,她也強(qiáng)撐著。 “六郎,快帶你meimei進(jìn)屋,娘給你們做飯!”就像平常臨青溪回家時一樣,穆氏說了一句話,轉(zhuǎn)身就打算再回廚房做飯,只是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個不停。 臨青溪突然掙開臨青木的懷抱,然后飛跑到穆氏的身后,緊緊地?fù)Ьo了她的腰,將臉貼在她的后背上。 “娘,我回來了,你的溪丫頭回來了!我沒事,我活的好好的!”臨青溪的眼淚沾濕了穆氏的衣衫。 “娘知道!”穆氏轉(zhuǎn)過身,然后將臨青溪摟緊在懷里。 “溪丫頭,你過來!”臨忠國沉著臉對穆氏懷里的臨青溪大聲說道。 所有人都聽出了臨忠國此時話中的怒意,穆氏嫁給臨忠國這么久,見他生氣過,也見他狠揍過臨青海幾個兒子,但是對唯一的女兒,他可從來沒有說話這么嚴(yán)厲過。 “孩子他爹,你這是干什么!”穆氏將臨青溪摟得更緊了。 “過來!”臨忠國的臉色更陰沉了,語氣也更為嚴(yán)厲。 臨青溪輕輕推開了穆氏,然后靜靜地走到臨忠國的面前,她知道自己這次任性的外出惹惱了老實寬厚的父親。 還沒等臨青溪走到自己的身邊,臨忠國猛地拽過她的胳膊,然后伸出布滿老繭的大手朝著她的屁股就是“啪啪”幾掌,打得臨青溪鉆心地疼,可她愣是咬牙沒吭一聲。 “孩子他爹,你干什么!” “忠國,你還不快點給我放手!” 穆氏和葉氏皆是驚呼一聲,趕緊上前要去阻止臨忠國。 ------題外話------ 請新老朋友們多多支持傾情,多多訂閱,鉆石、鮮花、月票都砸過來吧,要支持正版呦o(n_n)o~ ☆、第一百零七章 別樣景修 臨青溪小時候沒少挨打,在福利院的時候,孩子們之間并不都是相親相愛的,在打與被打之間臨青溪學(xué)會了成長,也漸漸學(xué)會了保護(hù)自己和保護(hù)別人。 只是,來到這里之后,她還從來沒被任何人打過,臨忠國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屁股火辣辣地疼,臨青溪心中不怨臨忠國下狠手,因為她明白,臨忠國是因為過度擔(dān)心而在見到她時轉(zhuǎn)化成了心疼的憤怒,這是一個父親的表達(dá)方式,以前她沒經(jīng)歷過,但現(xiàn)在經(jīng)歷一次,她就能從骨子里明白。 穆氏將她從臨忠國的手里“救”了下來,葉氏氣得在臨忠國的后背狠狠地打了幾下,然后又心疼地查看著臨青溪。 其他人都沒說什么,也都不知道在一個父親痛打女兒的時候應(yīng)該說什么,因為他們都能從臨忠國落下的巴掌里看到那種深沉的父愛。 “溪丫頭,疼嗎?”看到臨青溪出現(xiàn),葉氏的病就好了一半兒。 “阿奶,不疼,不疼!”臨青溪屁股火辣辣地疼,但她還是忍痛微笑扶著葉氏進(jìn)屋。 “忠國,你怎么舍得下這么狠的手!”葉氏見臨青溪疼得眼淚都在眼睛里打轉(zhuǎn),又轉(zhuǎn)頭訓(xùn)斥了臨忠國一句。 臨忠國打完就后悔了,但他也沒說什么,扭頭就走出了院門。臨青溪想喊住他,可嘴張了張,又閉上了,也許他想要一個人冷靜一下。 回到屋里之后,臨青溪先讓景修給葉氏看病,又讓他給穆氏瞧瞧。這時,老臨家的人才有空注意到一同走進(jìn)來的衛(wèi)玄和景修。 “玄兒,是你找到的溪丫頭?”衛(wèi)玄這段日子為了尋找臨青溪吃了不少苦,穆氏早就拿他當(dāng)半個兒子。 “伯母,我在云州府城的客棧找到了溪兒,既然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我就先離開了!”京城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處理,衛(wèi)玄不能在云州呆太久。 “玄兒,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外邊正在下大雪,你回去可要小心點兒?!蹦率详P(guān)心地說道。 “衛(wèi)玄哥,你今天能不走嗎?”臨青溪聽到衛(wèi)玄說要立即離開,就走到他面前說道。 “溪兒,對不起,我今天必須要回京了,只要你沒事就好,以后去哪里記得一定要告訴家人,還有我?!毙l(wèi)玄也不想離開,但是這段時間因為尋找臨青溪,他耽誤了不少事情。 “衛(wèi)玄哥,謝謝你!回去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記得有空的時候?qū)懶沤o我?!庇泻芏嘣挷徽f,臨青溪相信衛(wèi)玄也明白。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等我辦完事情就來看你!”衛(wèi)玄也相信,有很多話即使他不說,臨青溪也心如明鏡。 “衛(wèi)公子,這個給你,里面有一粒御寒丹,一粒解乏丸,相信你趕路會用得到?!本靶尢统鲆粋€小瓷瓶遞給衛(wèi)玄。 “多謝!”衛(wèi)玄沒有推辭景修的好意。 衛(wèi)玄在東渡城尋找臨青溪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了有一位少年神醫(yī)出現(xiàn)在楚國,而且他和那個小姑娘一起消失了,所以見到景修的第一眼,衛(wèi)玄就猜出他就是那位少年。 臨青溪送衛(wèi)玄出了大門,站在院門口目送衛(wèi)玄策馬而馳的身影,她的眼里有不舍,也有擔(dān)憂。只是,當(dāng)她轉(zhuǎn)身回屋的時候,景修正站在院中等她,臉上有淡淡溫和的笑意。 久別重逢,臨青溪有很多話要和家人說,葉氏她們也有很多話要問她,想知道她這大半年到底去了哪里,又有著怎樣不凡的經(jīng)歷。 于是,吃過飯之后,一家人炕上炕下地坐滿屋,還有溪園聽到臨青溪回來的茉莉和薔薇她們四個也來了,景修和臨遠(yuǎn)山他們坐在屋內(nèi)的板凳上。 臨青溪從離開臨家村講起,講到從楚到吳,又從吳到楚,還講到寒霄公子和辛漠陽、董鷹,又講到乞靈峽上的那場廝殺和逃命,還有深山里與狼群的戰(zhàn)爭,接著講到流落山梨村,講到孫家阿奶和小梨子,最后講到東渡城和景修。 只是,這中間她略去了很多重要的情節(jié),而且每次講到危險的時候,她都用玩笑的口吻帶過,不希望家人太擔(dān)心。 但葉氏他們又怎么不擔(dān)心,臨青溪不會武功又這么一路驚險地走過來,聽得他們心都提起老高,好在落難也能遇到貴人,總算化險為夷。 “溪丫頭,那小梨子什么時候能回來?”聽到孫家阿奶這個救命恩人被人打死,穆氏忍不住掉了眼淚,臨青溪既然認(rèn)小梨子做了弟弟,那小梨子就是她穆蕙蘭的兒子。 “娘,我也不知道,就是景修他也不知道,但景修說他師父一定能治好小梨子的,是不是景修?”臨青溪看向了景修。 “是!”景修給了眾人一顆定心丸。 “景公子,多謝你的大恩大德,也多謝你這么照顧我家溪丫頭,你就放心在這里住下,有什么要求只管說。”臨遠(yuǎn)山在知道景修小小年紀(jì)就四處懸壺濟(jì)世時,心中對他就起了敬意,又見他如此照顧小梨子和臨青溪,對他的好感就更多了。 “臨家阿爺,是我應(yīng)該多謝溪兒才對。您別對我如此客氣,叫我景修就可以了,諸位也當(dāng)如此。”景修對待臨遠(yuǎn)山就像一位他十分尊敬的長者,他的這種謙和有禮的態(tài)度很成功地取悅了老臨家所有人。 “景修,你這么小就出來行醫(yī)救人,你家人就不擔(dān)心嗎?”雖然景修氣質(zhì)不凡,但葉氏沒從他身上看到清高傲氣,反而覺得他很親切,就像自己的另一個孫子一樣,對他自然也關(guān)心起來。 “其實,我的家人不喜歡我出來行醫(yī),他們一心要讓我做別的事情,但是我不喜歡,所以他們就把我趕了出來,我想……他們應(yīng)該不擔(dān)心我吧!”景修笑了一下說道。 但是老臨家的人都覺得他話里有些低落,雖然他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說到底他才十六歲,還不到弱冠之年,也不知他的家人怎么就那么狠心。 “景修,你要是不嫌棄,就把這里當(dāng)成你的家,阿奶不會委屈了你!”葉氏心疼地說道。 臨青溪心想,景修這個人還真會討老人家的歡心,事實上,他討每一個人的歡心,簡直就是老少皆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