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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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了摸他的頭,他瞪了我一眼。 我笑了起來。 他看腳邊一本文件,只看個名字就踢到一邊,大概實在印象太深,大聲罵道:“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蠢的人!送上來的全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浪費我時間?!?/br> 我安慰他:“你是領(lǐng)導(dǎo)他們的,自然覺得是小事,但是在他們心里都是了不起的大事啊?!?/br> 他不愿意再說,把頭靠在我腿上,很累的樣子。 我其實很能理解他為什么要一直吊著我,他和我在一起很愜意,因為我是對他很好的,和他知根知底,又如此死心塌地,永遠不會欺騙他背叛他,雖然不是什么天之驕子,但也是在竭盡全力地對他好。他這么優(yōu)秀,喜歡他的人很多,但是在這些人中,兼具“他能看進眼里”和“對他好的方式他很享受”兩點的,就只有一個我而已。 他曾是我求而不得的一個美夢,連夢話中也不能泄露的一個名字,和只要一見到就覺得開心的人。 但我大概是他多方比較下的權(quán)宜之計,穩(wěn)穩(wěn)把握在手心里的一塊雞肋,比不上外面那些美人的精彩,也沒有足以讓他重視的家世和資質(zhì),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好在不許花費多大心思維持。 因為我對他太好的緣故,他不愿意和我斷絕關(guān)系,所以才紆尊降貴地和我在一起。因為在某些非常疲憊的時候,某些脾氣發(fā)作的時候,沒有人會比我更會照顧他,我比寧越那種小少爺要體貼,比高檔保姆要用心,所以他舍不得我。 就像現(xiàn)在,他就靠在我腿上,大聲要求:“晚上我要吃牛rou?!?/br> “我等會去吩咐廚師做?!蔽腋f。 “我要吃你做的?!?/br> 我怔了一怔,又笑起來。 “我最近不太想做菜?!?/br> “為什么?”他追問。 “大概是太忙的緣故?!蔽腋嬖V他:“以后大概也不會做了?!?/br> 鄭敖?jīng)]有說話。 他只是站起來,從地上撿起丟在腳邊的幾本文件,拿起來看。 我知道他是生氣了。 可惜我不會為了他的一點情緒去為難自己了。 到了晚上,他又好了。 其實我不知道鄭敖有沒有察覺到生活里這些細微的變化、和我越來越多的拒絕。他也許會發(fā)現(xiàn),不再是所有隨心所欲的要求都能得到我無條件的縱容,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工作,我會把那些擺在他的需求前頭。 他這么聰明,大概早就發(fā)現(xiàn)了。但他這樣的人,從來不會壓抑自己不滿的情緒。 也許他不在乎吧。 蘇律師給了我兩張票,是一個法律講座,主講人是我很欣賞的一位律師,也是第一個把“受暴婦女綜合癥”這個概念引進法庭中的律師。 我約了羅熙一起去看,他說很有意思,學(xué)到些東西。出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正準(zhǔn)備去吃點東西,電話響了起來。 當(dāng)時我們正從咖啡店走出來,外面冷得很,街上人很多,行色匆匆,羅熙把我手上的咖啡杯接過去,在旁邊等我講電話。 是鄭敖的電話。 “好無聊……”他在電話那頭大聲抱怨:“你什么時候回來?!?/br> “我在外面吃飯,可能會晚點回家。”我用手擋住另外一只耳朵,街上人來人往實在太嘈雜了:“你自己先吃飯吧。” 他在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我沒聽清楚。 “你說什么?” “你在哪里?”他大聲問我。 “我在我們學(xué)校這邊?!?/br> “和誰在一起?” 我看了一眼羅熙。 “一個朋友。” 那邊把電話掛了。 我到鄭家的時候,主屋的燈是亮著的,管家很不好意思的樣子,連聲跟我道歉,說這么晚還打電話給我,不好意思。 “他睡了嗎?”我一邊脫大衣一邊問管家,過來的路上下了點雪,我連帽子都沒帶。 “還沒睡?!惫芗姨嫖野岩路焐希骸巴砩侠咸沁呎f心口疼,先生過去了一趟,見了幾個舅爺爺?!?/br> 看來是受氣了。 我當(dāng)時電話里也沒問清楚,只當(dāng)他是沒事鬧一鬧,就隨便敷衍了他。 “他吃了飯嗎?”傭人遞上溫?zé)岬拿韥?,我擦了擦臉,耳朵似乎被凍得失去了知覺。 “飯菜送上去,沒怎么動?!惫芗覒n心忡忡。 臥室的燈是暗的。 “你們不放心就等著。”我吩咐他們:“讓廚房準(zhǔn)備飯菜,等會可能會叫晚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