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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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惫芗疫B忙答應(yīng),放下心來。 我很少使喚鄭家的傭人,因為我明白自己的身份。但如果是鄭敖需要,我會吩咐下去,因為他們巴不得這個。大概我確實是因為從小長在這個環(huán)境中,反而并沒有那些“人人生而平等,一切特權(quán)階級都該被取締”的思想,我很清楚,有人的地方就有分級制度,有分級制度就有三六九等,有些人承擔(dān)的責(zé)任更大,能力更強,享受的自然也更多。 我并沒有看不起這些人,但也不會像他們這樣活著。 臥室里的光線很暗,只有墻角一點景觀燈,地毯很軟,床上沒有人。 我眼睛適應(yīng)了室內(nèi)的光線,這才找到鄭敖。 他坐在窗邊的長案上,那上面原本擺著水仙花和一方好硯,現(xiàn)在不知道被扔去了哪里。雕花的紅木窗裝著玻璃,外面在下雪。他穿著睡袍,敞開領(lǐng),頭靠著窗戶,仿佛是睡著了。 我朝他走過去。 就算在這時候,鄭敖反應(yīng)還是無比敏銳,我一靠近他身邊三米,他就反應(yīng)了過來,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 他的頭發(fā)濕漉漉的,眼神中卻有著某些帶著刺的東西,我從來都知道他眼中不只有笑容而已,顯然關(guān)映把他骨子里的殺氣刺激出來了。 我還是走了過去。 “把頭發(fā)吹干吧,這樣坐著會感冒?!蔽腋f。 他沒動,只是看著我。 我想該讓關(guān)映看看現(xiàn)在的他,只要看一眼,她就再也不會有做呂后的心思了,就算她有這個能耐按得住鄭敖,她死了之后,關(guān)家絕對會被秋后算賬。 不過鄭敖不會讓她看到這一面。 狐貍,從來不會亮出爪牙的,那是最后的搏命之術(shù),平常的危險,只要用狡黠去應(yīng)付就好。 這樣的鄭敖,我并不陌生。 以前我一直以為,我非常了解他,我以為他就算私生活混亂,就算心性涼薄,但心里那點根本的東西是很好的。但是他讓我知道我錯得有多離譜。 他心里沒有那些溫暖的東西了。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我開始覺得,真正的他,其實是一個非常冷靜的獵手,躲在面具之后,冷眼旁觀這個世界。他在下棋,人對棋子是沒有感情的。他的殺氣是因為動了憤怒,不是因為對關(guān)映在親情上的失望。 我從柜子里翻出吹風(fēng)機來遞給他。 他看著我。 “你幫我吹?!?/br> 我沒說話。 “怎么,不愿意嗎?” 我插上電源,試了試風(fēng)力大小,準(zhǔn)備把吹風(fēng)機遞給他。 他沒動,我手碰到他的瞬間,他卻反手扣住我手腕,把我拖了過去,我的腹部撞在長案邊上,悶哼了一聲,整個人栽到了他懷里。 “還給我!”他惡狠狠地說。 “你喝酒了?”我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平靜問他。 “把我的小朗還!給!我!”他一字一頓地說,他眼角都是紅的,目光像刀一樣,割得我臉頰覺得疼。我想他是認(rèn)真的,因為我的手腕快被他捏碎了。 “我就在這里,你要什么?”我問他。 “我要原來那個。”鄭敖把我手里吹風(fēng)機摔到一邊,把我拖起來,與他對視,他的眼睛里有某種特殊的東西,是受了傷的猛獸才會有的,那種似乎下一秒就要咬斷你喉嚨、卻又讓你覺得很悲傷的情緒。 我想把手腕收回來:“你弄疼我了,鄭敖?!?/br> “我要原來那個!”他固執(zhí)地重復(fù),他這樣兇狠,卻又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我要會安慰我的那個!” “我現(xiàn)在就可以安慰你。” “我不要你!”他大聲吼我,我聞到他身上的酒味:“你是假的,小朗不會這樣,小朗會做飯給我吃!小朗不會和別人出去玩,小朗不會這么平靜,他會安慰我,會著急地圍著我打轉(zhuǎn),好像這個世界上他只在乎我!你把原來的小朗還給我,我不要你!” 他大聲控訴,仿佛犯下錯誤的人是我,好像我才是那個導(dǎo)致現(xiàn)在這種局面的元兇,仿佛他是最無辜的受害者,是我欺騙了他,辜負(fù)了他,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給他揭示了最難堪的真相。 我笑了起來。 手腕很疼,但我笑得很開心。 我一直不明白我為什么還是放不下他,我心里還是這樣想和他在一起,我以為是因為我還愛他,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我回到他身邊,只是為了在這樣的時候,這樣一個晚上,在他最需要那個原來的許朗的時候,在他理直氣壯地嚷著要許朗的時候,站在他身邊,輕輕地告訴他: “你要的那個許朗,已經(jīng)死了?!?/br> 他的眼睛瞬間紅了,我?guī)缀鮼聿患翱辞宄鞘菓嵟€是悲傷,就被他抓住肩膀,摔在了地上。 “給我變回來,”他掐著我脖子,威脅著我:“不然我就殺了你!” “你殺了我吧。”我毫不在乎地笑。 他的手扣在我脖子上,練過拳擊的手臂修長結(jié)實,只要輕輕一扼,所有故事都可以就此結(jié)束,悲劇也好,笑話也好,就此落幕,留給后人評說。 但我知道他下不了手。 怎么舍得呢? 是那么深的依賴,好像從最開始的開始,就依靠在一起,那么好的月光,那么冷的夜晚,就算最后變成了我不認(rèn)識的人,變得那么自私,那么壞,我也沒有辦法放手,仍然想靠在他身邊,汲取一點根本不存在的溫暖。 他也一樣。 他喜歡外面那么大的世界,那么多的新東西,然而偶爾在某個深夜,他會很疲倦,很想走到那個叫許朗的人身邊,安靜地睡一個晚上。這樣的深夜很少,所以他覺得自己不值得為了這個犧牲掉外面的花花世界。他甚至覺得,只要他愿意來,那個叫許朗的人就會一直等在這里。 他并不知道,那偶爾的一個夜晚,對于那個人來說,就是人生的全部。那個叫許朗的人,很艱難地在這個城市生活著,努力攢出一點溫暖美好的東西,就是為了在他需要自己的時候,全部地貢獻出來。那個叫許朗的人以為,他會珍惜這點東西,不會扔在地上任人踐踏,因為那是他心尖上捧出來的一點東西,雖然寒酸,卻也是他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