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榮擇將信將疑,“那我送你。” 回到帝景,厲景呈應該是去了榮家,榮淺心里郁結(jié)難消,她渾渾噩噩往樓上走,回到房間后,一頭栽倒在床上。 厲景呈很快又折回來,進入客廳時目光不由落向樓梯口,“少奶奶回來了?” “回來了,剛?cè)巧?。?/br> 厲景呈顧不上吃晚飯,丟下車鑰匙后徑自上樓。 榮淺聽到腳步聲逼近床前,她閉著眼睛,放在被窩中的兩手緊攥,厲景呈彎下腰,榮淺并不想裝睡,她睜開眸子對上男人。 “眼睛怎么紅紅的?” 她咬緊牙關(guān),沖動幾乎要壓潰掉她好不容易而保持的冷靜,榮淺咬緊唇rou,厲景呈的身影在她眼中逐漸模糊,忽然,好像幻化成一個惡魔,一個手拿錘子砸碎她幸福的撒旦,胸腔內(nèi)的憤怒和恨意席卷而來,榮淺的眼底被寸寸黑暗吞噬,她伸手兩手,忽然掐向厲景呈的脖子。 ------題外話------ 明日精彩預告: 36——以她的痛,來刺他的心 ☆、36以她的痛,來刺他的心(精彩) 雙手的拇指觸及到厲景呈的喉結(jié),甚至能感覺到代表著呼吸的滾動,榮淺憑著最后的理智,手剛掐上去時,就改為兩手攀在他肩頭。 厲景呈笑了笑,“還以為你做了噩夢,起來要掐死我呢。” 榮淺皮笑rou不笑,生怕被厲景呈看出來,她垂下腦袋。 她也希望,僅僅是場噩夢多好? 厲景呈用手勾起她的下巴,房間內(nèi)的燈已經(jīng)點亮,“眼睛怎么腫成這樣?” 他拇指在她眼簾上撫摸,想讓她舒服些,榮淺卻受不住他這樣親昵的舉動,“今天去給mama上墳,一時忍不住。” “那也不能這樣哭,”厲景呈眼里露出疼惜,“況且有我在,以后要上墳,我陪你?!?/br> 榮淺拉下厲景呈的雙手,他的甜言蜜語早就進不了榮淺的心,她不想跟他同在一個屋檐下,更不想見到他。 兩人各有心思,厲景呈并沒看出榮淺的不對勁,他伸手將她圈進懷里,“榮擇說你沒吃晚飯就回來了,趕緊下樓吃點東西?!?/br> 她不想讓厲景呈看出絲毫的端倪,榮淺已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她點下頭,“我去洗臉?!?/br> 榮淺從他懷間自然地掙脫出來,來到洗手間,她在盥洗臺中放滿水,直到水漫出來流在腳背上,榮淺才回神將水龍頭關(guān)掉。 她一把把掬起冷水洗臉,冰涼刺骨的水滲進頭皮,榮淺單手撐住盥洗臺,抬起的雙眼緊盯著鏡面中的自己。 依著她目前的處境,誰都沒法幫她,榮淺再在厲景呈身邊多待一秒就要窒息,可她拖著個大肚子還能去哪? 耳側(cè)傳來敲門聲,“好了么?” 榮淺將水放完,輕應道,“好了。” 她再次看向鏡中的自己,面色憔悴,若不是有上墳這個原因擋著,怕是厲景呈一眼就能將她看穿。 榮淺深吸口氣,她忍得好辛苦,但她不能在她最悲傷的時刻跟厲景呈扯破臉皮。以他做事的手段,勢必會將她關(guān)在帝景內(nèi),榮淺現(xiàn)在急于要沖破這個牢籠,不止這樣,她還要帶走這個屬于她的孩子。 她雙手食指點在嘴角處,然后輕輕往上扯,想讓自己做出一個微笑。 但,她真的做不到。 榮淺拉開洗手間的門,厲景呈就侯在外面,見她出來,自然地伸出手,“當心滑?!?/br> 她總是這樣,洗個臉都能弄出滿地的水。 榮淺僵硬著抬手,將手慢慢放到厲景呈的掌心內(nèi)。 他不疑有它,牽住她往樓下走。 這會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通常這個時候,榮淺已經(jīng)在吃第一頓宵夜。 厲景呈心想她肯定餓壞了,傭人將飯菜全部端上桌,還有剛起鍋油炸好的餃子,“少奶奶說想吃,這是才包的?!?/br> 帝景的傭人也全改了稱呼,榮淺聽到少奶奶三字時,握著筷子的手又是一緊。 厲景呈替她夾了個,他替她吹著氣,她老被燙到嘴,厲景呈自己碰了下,確定溫度不會燙嘴后這才送到榮淺嘴邊。 她卻咬著牙關(guān)并不張開。 “不是想吃嗎?” “你,你自己吃吧?!?/br> 他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榮淺生怕他起疑,這才張開嘴。 厲景呈將餃子小心送到她嘴里,榮淺看著他又在替她吹第二個,這樣親昵無邊的舉動,卻令她難以下咽,她覺得惡心極了,連自己都快裝不下去,更別說厲景呈,他憑什么能瞞她到現(xiàn)在?還能這樣若無其事,假裝把她當做寶一樣捧在手間? 身體是最誠實的,不像心,能假裝,她喉間猶如堵住般,榮淺一時隱忍不住,側(cè)過身將嘴里的餃子吐在地上。 厲景呈丟下筷子,神色大驚,“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干嘔著,幾乎要將苦膽都吐出來。 “過了頭三月怎么還會吐?是不是吃壞東西了?!?/br> 榮淺望著他臉上的急迫,她取過紙巾擦拭下嘴角,目光望入男人的潭底,“我沒事,就是覺得惡心?!?/br> 說這話時,她將最后的兩字咬得很重。 厲景呈蹲在她身前,拿了塊紙巾替她擦,“可能是今天上墳的時候待得時間太久,風那么大,你又難受。”他拉過原先的椅子挨著榮淺入座,榮mama去世這么久,榮淺這次哭成這樣,只有一個原因,“是不是想到自己快做mama了,就特別想你媽?” 榮淺心頭被觸動下,點點頭。 “別太害怕,所有的事情我都會安排好,讓你沒有后顧之憂,我們第一次為人父母,緊張是肯定會有的?!?/br> 榮淺看著厲景呈握住她手的模樣,她真想伸手揮開,男人取過米飯,“不吃東西可不行,哪怕少吃點也好。” 榮淺強忍著往嘴里塞,味同嚼蠟,吃過晚飯,厲景呈帶她上樓,她像往常般躺在沙發(fā)內(nèi),厲景呈則拿出故事書給寶寶講故事。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厲景呈總覺得她今晚有種說不清楚的怪異,故事講完后,男人將書放在一旁。 他臉貼向她腹部的一刻,榮淺心里叫囂著要將他推開,她忍著不動,“今晚好像沒有那么好動,”男人抬頭朝她看看,“你感覺到了嗎?” “估計也是累了。” 厲景呈手掌在她腹上輕撫,“待會早些休息,還有個把月,以后盡量少出去?!?/br> “不行,”榮淺脫口而出,然后又想了個理由,“醫(yī)生說,最后一個月要適當運動,這樣順產(chǎn)起來才方便?!?/br> 厲景呈聞言,直起身,“你不是想要剖腹產(chǎn)嗎?” 之前他們討論過這個問題,一提到順產(chǎn),榮淺就嗷嗷直叫,怕得恨不能鉆到地洞里去。 “我想了想,如果正常的話,還是順產(chǎn)好?!?/br> 順產(chǎn)恢復得快,倘若在生之前她走不掉,那么坐月子的這段時間應該是絕佳的機會。 她不能放過一點點能離開的機會。 厲景呈卻有些猶豫,“我怕你太辛苦?!?/br> 況且,她平日里又是個吃不得痛的人。 “我想試試,實在不行再剖腹產(chǎn)?!?/br> 厲景呈沒將這個話題繼續(xù)下去,他攔腰抱起榮淺,平日里,這些都是他再正常不過的舉動,榮淺蜷縮著,直到背部抵住床面這才稍稍放松。 快到十點的時候,厲景呈熄了燈關(guān)掉電視,這段日子以來,連他都養(yǎng)成早睡的習慣。 厲景呈抱著她入睡,榮淺睜著雙眼看向天花板,卻怎么都睡不著。 男人的呼吸聲趨近平穩(wěn),本該靜謐的空氣變得凝滯起來,不用再演戲,她就能肆無忌憚將自己沉浸在悲傷中。 她忍得好難受,將她活埋了四年的真相揭開后,榮淺卻得不到應有的發(fā)泄。 她思緒飄得很遠很遠,自然而然會想到很多小時候的事,想到她和霍少弦。 所有的遺憾和不得不放手的痛苦,榮淺都將它們一并推在了厲景呈的身上,霍少弦娶了他不愛的女人,在她的訂婚宴上,他心如死灰。傷害他,榮淺比他更痛,她以為他們都會有新生,可原來這卻是個多么荒誕的笑話。 榮淺聽著旁邊沉穩(wěn)的鼻息,心一陣陣絞痛,憑什么他就能這樣安安穩(wěn)穩(wěn)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憑什么,他在絞碎別人的幸福之后,還能這般酣然入睡? 胸口的憤怒爭相往外擠,榮淺閉了閉眼睛。 陡然,一陣尖叫的驚喊聲幾乎要擊碎幾米外的落地窗,厲景呈猛地起身,“怎么了!” 他急得不行,伸手忙按亮燈。 回頭就見榮淺雙手抱住腦袋,兩腿弓起,一副收到驚嚇的模樣,厲景呈本來開了一天的會,這會正是最累得時候,他手臂伸過去將榮淺攬到身前,“是不是做噩夢了?” 榮淺猛地將他推開,“別碰我!” 厲景呈差點被她推下床去,榮淺的頭發(fā)散落在兩側(cè),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厲景呈雙手再度將她抱緊,“不怕不怕,只是個夢而已,你好好看看,夢醒了?!?/br> 男人手掌撥開榮淺臉上的碎發(fā),竟是驚了一跳。 只見她雙眼比方才還要浮腫,淚水浸濕了整張臉,榮淺哽咽著哭泣,眼睛被頂頭的燈光刺得睜不開。 厲景呈趕忙哄,“別哭了,瞧你眼睛都腫了,夢到什么了?” 她哭得幾乎控制不住,細碎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從唇齒間發(fā)出來,“我夢到了四年前的那晚,厲景呈,我好怕?!?/br> 厲景呈心頭被重擊下,完全沒想到事情會被重新提及,他喉間輕滾,眼里有片刻的驚詫和異色,但很快被遮掩過去,“只是個夢,別想了?!?/br> “那不是夢,”榮淺雙手掐著男人的手臂,“那是真真實實發(fā)生在我身上過的,永遠都無法抹去。” 關(guān)于四年前的事,厲景呈一個字都不想聽到,他也有想逃避的事,他拉過榮淺,盡量想讓她安靜下來,“當心寶寶,不要再想那些事,都過去了?!?/br> 榮淺掙開他的手,目光直直望進他眼底,“厲景呈,你為什么不在乎?” 他被問得啞口無言,榮淺盯著他的眸子不放,“你以前說,因為你不在乎我,才不會在乎我的過去,我被人強暴那么骯臟的事,你為什么能接受?!” “那不是骯臟的事!” “不是?”榮淺譏笑著反問,“難道一個強jian犯還算不上十惡不赦嗎?他對我做的事,算不上喪心病狂嗎?” 厲景呈面色鐵青,有些話卻堵在心頭沒法說出口,“不管你的過去怎樣,我要的是你的未來,今后,我不會再讓那種事在你身上發(fā)生?!?/br> 聽聽,榮淺若還是被悶在鼓里的話,定會被這番話感動的熱淚盈眶,guntang的淚水淌過臉頰,榮淺并未伸手擦拭,如今,她知道了厲景呈在害怕什么,自然也能捏得他恰到好處的疼。 “厲景呈,你知道當年發(fā)生了那件事后,我是怎么過來的嗎?” 男人面色繃緊,側(cè)臉一處的肌rou僵住,他還沒有開口阻止,榮淺就徑自往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