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節(jié)
榮淺看向不遠處的盛書蘭。 一些別的事情敲定后,榮淺起身走到盛書蘭跟前。 “書蘭?!?/br> 她怔怔收回神,“淺淺?!?/br> “媽說香料的事都是你準備的,現(xiàn)在這次,也可以嗎?” 盛書蘭用力點下頭,“沒問題?!?/br> “謝謝?!?/br> 她強顏歡笑,“都是為家里做事,不用謝的。” 晚宴的這天,榮淺早早來到會場布置。 她穿了身亮金色的低胸禮服,烏黑稠亮的發(fā)絲挽在腦后,脖子里仍然戴著厲景呈送得那條項鏈。 盛書蘭陪同沈靜曼一道過來,盛書蘭穿衣向來很保守,淡紫色似乎是她鐘愛的,旗袍只是開叉至腿彎處,領(lǐng)圈也高高豎著,一點春光不舍得泄漏。 沈靜曼看了眼榮淺的打扮,大驚失色,“你怎么能穿成這樣?” “媽,這是禮服,就該晚宴時候穿得?!?/br> 沈靜曼沉著臉,就連盛書蘭都不好意思去看第二眼。 晚宴進入倒計時,該來的人似乎也都到齊了,厲景呈帶著女兒過來,她將小米糍交給沈靜曼,自己則去應酬厲家的那些長輩。 一人多高的高腳杯疊成壯觀的金字塔形,隨著啵的一聲,厲景呈打開香檳后將酒倒入頂層的杯中,白霧裊裊初生,漫出的水漬進入第二層、第三層。 臺下的名媛紛紛抬頭,透過紙醉金迷的燈色、分割均勻的亮彩玻璃光盯著臺上的那個男人。 曾經(jīng),他是引萬千人追逐的豪門闊少,風流倜儻、冷峻邪魅,他商業(yè)手段一流,對付女人的手段更加是一流。 如今,他披星戴月重新回到吏海,爭得翹楚,必將耀耀光華! “喂,你們聽過他和宋稚寧的緋聞嗎?” “怎么沒聽過……” 榮淺隱在人群中,周邊的歡聲笑語連帶著花邊新聞一字不落傳到她耳朵里。 “據(jù)說宋稚寧為了他還……” “噓!”旁邊的人連忙打斷,“別多嘴,待會就要開舞了?!?/br> 榮淺收回神,臉上卻沒法揚起輕松的笑。 隨著香檳酒倒完,薄霧彷如模糊了人的視線般,遠處的噴水池處禮花齊鳴。厲景呈穿了身黑色的西裝,挺拔健碩,顛倒眾生。 在場的人中,有不少人是知道榮淺身份的,小米糍看到爸爸在臺上,偏要上去,掙開了沈靜曼的手后往上沖,“爸爸?!?/br> 她這脆生生的一聲,招來多少訝異。 厲景呈知道,這是個絕佳的機會,榮淺不入他的套,但他也得先將她套牢了再說。 男人彎腰抱起小米糍,他走到話筒跟前,“各位長輩、親們好友們,這是我回吏海之后參加的第一個家宴,時光飛逝,有些好消息也沒來得及跟你們宣布,”他看眼懷里的小米糍,“其實,我已經(jīng)結(jié)了婚,并且還有了個女兒?!?/br> 周邊有人吃驚、有人驚羨,也有人滿腹不是滋味。 沈靜曼想到先前聽到的話,沒成想兒子真會當著眾人的面將榮淺身份公開,可離婚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吧? 這猴膽怎么就這么大呢! 厲景呈放下女兒,幾步走到人群中,當他修長好看的五指向她伸出時,頂頭的燈源也追溯過來,瞬間也將全場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老婆?!眳柧俺瘦p喚聲,榮淺提起口氣,將指尖緩緩落到他掌心內(nèi)。 她單手提著裙擺,從臺階上一節(jié)節(jié)往上,總共也就幾步,可榮淺卻覺漫長得好像半輩子一樣。 她同他踏過盛世繁華,接受千百人崇羨的目光,厲景呈捏住她的指骨,里面的力道也讓榮淺相信,他對她從來都是不離不棄的。 榮淺挽著笑,站到話筒前,厲景呈單手抱起女兒,另一手擁住妻子的肩膀。 “這就是我的另一半?!?/br> 當初他們訂婚時,各有心思,更沒存過陪伴彼此過一輩子的想法,而如今,厲景呈已經(jīng)是鐵打的心思了。 下面,掌聲隆隆,有人說著郎才女貌,也有人說天作之合。 盛書蘭披著白色的披肩,站在人群中,那么多錦上添花,也不差她一個。 她覺得好孤單、好孤單,冬天剛過去不久,為什么她會覺得這樣冷? 厲景呈有了屬于他的幸福,他和榮淺對目而視的畫面感令她雙眼刺痛極了。 人群中,忽然一陣女聲傳出來,“厲少,您和這位小姐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關(guān)系嗎?” 厲景呈一個眼色掃過去,他閱人無數(shù),但確定這個女人他并不認識,“當然。” “可我怎么聽說,你們已經(jīng)離婚了?” 厲景呈心里一驚,沈靜曼急得更是束手無策,這種事被當場爆出來,厲青云非氣瘋掉不可! 她小心翼翼看向身側(cè)的男人,果然,厲青云面色凝重,兩道眉明顯擠在一處。 榮淺更是被這個消息驚得杏眸圓睜。 她明顯感覺到厲景呈攥緊她的手在用力,男人臉色繃得也是很緊,唇角處的肌rou用力咬著。 “你是誰請來的?我看你真是存心來搗亂的?!?/br> “我能到這來,自然是厲家的客人,我只不過好奇,才這樣問一問,我也看得出來您很幸福,只不過您離婚的事,難道是民政局搞錯了?” 盛書蘭也無法消化這個消息,她看到女人走到人群跟前,從手拿包內(nèi)取出張紙,“厲少,我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你不必向我解釋,只是我覺得榮小姐也有權(quán)利知道?!?/br> 榮淺看到她將紙放到臺上,榮淺走過去想看,卻被厲景呈拉住手掌。 她顯然是不相信的,如果這人說的是實話,那厲景呈裝得也太好了。 她手指在他掌心內(nèi)掙扎幾下,厲景呈始終攥著不肯松開,似乎這一松手,好不容易填補的缺口又會被挖開。 “淺寶,別看。” 榮淺壓低聲音,“為什么?” 厲景呈懷里的小米糍不安地看了看兩人,“爸爸,mama?” 榮淺強顏歡笑,指尖在厲景呈掌心內(nèi)掐了把,這才快步過去,她彎腰將東西撿起來看。 臺下的女人仰視,“榮小姐,這是你們已經(jīng)離婚的證明,您再看看時間?!?/br> 榮淺的目光往下移,就在那段時間內(nèi),他果然將離婚辦了下來。 可他騙她說沒辦,還將她帶回吏海,榮淺玫紅色的指甲掐住a4紙的邊緣,她一步步回到厲景呈身前,揚起那張紙,“真的?” 她又想到厲景呈想讓她簽名,還問她要身份證…… 榮淺真覺得好笑至極。 他對她的信任,對她的等候,也不過如此。 厲景呈喉間干澀,完全將其余的人拋諸腦后,“我當初,沒想到律師這么勤快,立馬就把離婚證辦下來了?!?/br> 看來,是真的。 榮淺最后的一絲希望破滅。 有口氣忽然堵在喉間,上不去下不來,她眼睛酸澀難耐,她也搞不懂為什么難受,離婚了不是挺好的嗎?況且青玉都到手了,她也不用再怕厲景呈整出什么壞事來。 她嘴唇泛著瀲滟,眼里波光盈動,厲景呈覺得心疼極了,臺下這么多人都看著,榮淺的身份如今尷尬擺在這,她垂了垂眼簾,看看,他將她置于了怎樣的地步。 厲青云沉聲,“到底怎么回事?” 沈靜曼哪敢說實話,“我,我也不清楚。” 厲青云狠狠剜了她眼,“不像話,好好的宴會鬧出這種事,我們厲家的臉都給丟盡了!” 沈靜曼沒敢再吱聲,她和榮淺辛辛苦苦地cao辦幾天,得不到半分功勞不說,現(xiàn)在,全被這場離婚風波給攪黃了。 榮淺的手臂垂下去,手指將紙張掐出一個洞,她看眼厲景呈懷里的小米糍,“寶寶,我們回家?!?/br> “你們回哪?” “既然離婚了,你就管不著我?!睒s淺上前,欲要抱過小米糍。 厲景呈側(cè)身,“榮淺,我對你究竟怎樣,你看不見嗎?結(jié)婚證我們可以……” 臺下,方才的那名女人再度開口,“厲少,今天到底是您要公布結(jié)婚的日子,還是離婚的日子呢?” 榮淺眼里淬了層感傷,鞋跟踩在金色的禮服邊緣處差點跌倒,反正已經(jīng)狼狽了,她轉(zhuǎn)身欲要下臺,她想逃離這個地方,不去接受這些人猜測或者幸災樂禍的目光。 她越走越急,一扭頭,看到那么多人優(yōu)雅地端著酒杯,卻都在對他們一家人指指點點。 “離婚了,怎么會離婚?” “厲少風流……你懂得……” “可女兒都有了,多可惜?!?/br> 榮淺的腳步猛地剎住,沖動之余,盡管傷心難受,卻仿佛被人按著腦袋一下推進了冷水中。 她看到沈靜曼戰(zhàn)戰(zhàn)兢兢同厲青云說著話,旁邊的鞏家兩姐妹冷嘲熱諷,上揚的眉角幾乎要碰到挽起的發(fā)端。 榮淺攥緊雙拳,她回過身,看到小米糍眼里的委屈,看到厲景呈神色黯淡站在那,她氣啊,快要氣瘋了,她被丟在這,接受別人的指指點點,就因為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厲太太了。 這個男人,說要把她捧在手心地寵,卻連最基本的名分都給她撤了。 她真想一走了之,這個爛攤子就讓他自己收拾去。 臺下,這女人也不知道從哪憑空冒出來的,她雙手抱在胸前,“榮小姐,就是不知道這孩子,是您結(jié)婚前,還是……” 厲景呈眼里掀起驚濤駭浪,嗓音冷冽無比,“你給我閉嘴,滾出去!” 女人笑了笑,“哈哈,這就是厲家的好客之道嗎?” 沈靜曼也站出來,“請把你的請柬拿出來?!?/br> “這算什么,惱羞成怒?不過就是離婚,又不是什么丟臉的事……” “對,”陡得,臺上一陣干脆的女音接過她的話,女人瞇了下眼角,側(cè)首看過去,她看到榮淺嘴角點綴起笑,正以優(yōu)雅輕盈的步子走向厲景呈,榮淺目光直勾勾盯住男人后,又再度看向臺下的諸人,“我和景呈是離婚了,因為兩人都年輕,總會有一時沖動的時候,但不過就是張離婚證而已,能代表什么?” 下面,可是有不少厲家的長輩,聽到這話,一個個出來發(fā)難。 “離婚證還不能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