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節(jié)
身體咚地摔在地板上,鞏卿哼唧著半晌沒起來。 鞏裕杵在一邊都驚呆了,完全沒想到會有這種事突然發(fā)生。 沈靜曼心里則是說不出的滋味,要說痛快,可想到自己的兒子,只有氣得牙癢癢了。 榮淺往厲景呈的懷里靠,盛書蘭嚇得握緊厲景尋的手,“怎,怎么回事啊?” 厲景尋伸手攬住她。 鞏卿當然不承認,只要她點了這個頭,那離死還遠嗎? 她雙膝跪在地板上向前,兩手再度抱住厲青云的腿,“老爺,你我夫妻二十多年,您應(yīng)該了解我,我做不出那種事的。” “做不出來?那次靜曼和景呈被關(guān)進冷庫,真跟你一點關(guān)系沒有?” 鞏卿聞言,哭著直擺頭,“不是我,真不是?!?/br> 鞏裕收了收神,自從進了厲家后,一直都是她們姐妹倆得寵,jiejie要真出事了,以后她就只能靠自己和大房抗衡,她二話不說,先砰地跪到厲青云跟前。 沈靜曼維持著端莊的坐姿,鞏裕開始求情,“老爺,肯定是陷害,jiejie不可能會害老夫人……” “青云,您信我?!?/br> “這聲音,難道不是你的?” 鞏卿更加抱緊厲青云的腿,“不是,他們肯定用什么特殊辦法處理過了,老爺,老大最懂那些,您要明察啊。” 厲青云居高臨下盯緊鞏卿的臉,眼中的憤怒昭然若揭,幾乎藏不住,一張老臉猙獰的扭曲著,“你聽聽,到東苑的擺設(shè)你都說得清清楚楚,樓梯口掛得畫你都能說出來,還有什么可狡辯的?” 鞏卿仰著下巴,披頭散發(fā),“老爺,說明對方很熟悉東苑,可您別忘了,景呈夫妻也熟悉??!” 榮淺不得不佩服鞏卿的心理素質(zhì),即便到了這個份上,她還能將白的說成黑的,且從她面上瞧不出絲毫的心虛,鞏裕聞言,也極力替她爭取,“就是,老爺,我們沒有親眼看到,僅憑一段錄音能說明什么?” 榮淺握住厲景呈的手背,朝他輕挽嘴角。 眼里的笑意漸染,也令他莫名有了心安,榮淺早知道會這樣,他們找不到任何別的證據(jù),就只能讓厲青云的心里對鞏卿多一分猜忌。 沈靜曼見厲青云半晌不語,也有些心慌,剛要開口,就看見男人的手掌揮出去。 這一下,鞏卿被打得滿嘴是血。 鞏裕尖叫著捧住自己的頭,雙腿一軟,癱倒在茶幾前。 鞏卿難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臉,“老,老爺?” 厲青云伸出的食指狠狠朝她點了下,“要不要再給你聽一遍,從樓下到閣樓,你親口說出掛著的是兩幅《簪花仕女圖》,鞏卿,你是不是忘了,等到媽死后,那兩幅畫就被我收了起來,景呈那時候還小,會記得這些?更別說榮淺了,你信口雌黃的本事可學(xué)得真好!” 鞏卿目瞪口呆,視線狠狠射向坐著的榮淺。 真狠啊,先是以鞏裕的錄音讓她心存芥蒂,又在她恍惚之際對她動了手腳,說出那番話。鞏卿撫摸下嘴角,撕裂的疼痛令她不由皺眉。 她還是搖著頭,“老爺,我真沒有做過。” 他們沒有死證,鞏卿咬準了這一點,閉著嘴巴不再開口。 “好!”厲青云點點頭,眼里兇光乍現(xiàn)。 榮淺猜得沒錯,在這件事上,他可不需要什么死證據(jù),光是這段錄音,就能令他認定,即便鞏卿不承認,他也有法子讓她開口。 “來人,去把我的東西取來?!?/br> 鞏裕聽到這,知道要出事了,“老爺,求求您別這樣,我求您?!?/br> 管家猶豫地站著沒動,沈靜曼一個厲色丟去,“難道要我親自上去???” 管家說了聲是,然后上樓。 下來時,雙手捧著一根類似鞭子的東西,只不過上半部分堅硬無比,形同鐵棍,尾部則是用馬尾編織成的流蘇。 鞏卿目露驚駭,雙手撐著地板,“老爺,您真要那樣對我?” 厲青云二話沒說,一記狠狠甩過去。 慘叫聲瞬間在空曠的客廳內(nèi)回揚出去,聽在耳中,令人觸目驚心,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沈靜曼覺得爽,太爽了。 這么多年被積壓的怨氣總算找到突破口了。 厲青云下了狠手,盛書蘭面色蒼白,嚇得直哆嗦,由于天熱,鞏卿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淺白色旗袍,此時,幾道血痕滲出,厲景尋忙捂住她的眼睛。 榮淺看著,也覺心頭有種不適感,她緊握住厲景呈的手,男人順勢將她摟在懷里。 “鞏卿,你要再不承認,我就打到你說為止!” 她強忍著,知道松了口,她就萬劫不復(fù)了。 鞏裕嚇得爬起身,縮在沙發(fā)上直打顫。 那根東西呼嘯著揮去,榮淺感覺到一股凜冽的風,扇著她的臉,即便沒有抽在自己身上,都覺得疼得要命。 鞏卿尖叫著在地上爬來爬去,她扭動著身軀,“老爺饒命,救我,meimei救我?!?/br> 鞏裕坐在沙發(fā)上直淌眼淚,哪里還敢說半句話。 厲青云照著她腰際的軟肋狠狠抽,沈靜曼看在眼中,起先覺得快慰極了,看到后來,她不由握緊手掌,再握緊了沙發(fā)上的坐墊。厲青云的這股子狠勁,令她覺得這個枕邊人原來是這樣陌生。鞏卿在這個家向來是得寵的,沈靜曼喉間艱難地滾動下,可看厲青云下得這個手,是要置她于死地啊。 腰間的衣服被抽爛了,皮膚也變得血rou模糊。 鞏卿感覺自己仿佛被丟下了油鍋,那種火辣辣的痛令她連掙扎和尖叫的力氣都沒了。 厲景尋垂在身側(cè)的手掌不由緊握,看了會后,松開盛書蘭大步過去,他握住厲青云的手腕,“爸,別再打了,會出人命的?!?/br> “我難道還怕鬧出人命嗎?”厲青云揮開兒子,又是一記抽去。 鞏裕顫顫巍巍哭出聲,“姐,姐——” 厲景尋再度走去,可這回的厲青云早已急紅了眼,他回身,看也沒看,火辣辣的鞭尾抽在了走到跟前的厲景尋手上。 男人捂著手背,再一看,一條紅痕揚起這么高,瞬間就腫了起來。 “誰敢求情,我一起打。” 鞏卿趴在地上,掙扎了這么久,也總算看清楚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能幫她,她再犟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厲青云提著沾滿血漬的鞭子上前。 鞏卿想朝前爬,可渾身猶如被截成兩段,丁點的力氣都使不上,她翻過身,大口喘著氣,“老爺,別打了,我說,我都說?!?/br> 厲青云一把目光仿若淬聚了無數(shù)的尖銳刀芒,鞏卿哭著低下頭,“我承認,是我將老太太失手推下的樓梯,但我不是故意的,媽走得很急,我一下沒拉住,她當時……她手甩了一下,就掉下去了?!?/br> 鞏卿捂著腰部,痛得直哭,“老爺,我知道錯了,我應(yīng)該及早告訴你,可我真的是太害怕了。” 榮淺聽到這,適時出聲,“二媽,當年的針頭都找到了,您也該當著爸的面承認給景呈打過針了?!?/br> 鞏卿咬碎了一口銀牙,她原想示弱,將這件事帶過去,可她看到榮淺起身,從資料袋里拿出文件,“二媽自己的錄音,大家也都聽見了,她給景呈打得針,有著不可預(yù)知的破壞作用,景呈有病,小時候也發(fā)作過,那個樣子,爸您肯定不會忘記。而幾年前,我也見過一次,那種癲狂和痛苦,不是我們所能想象的。那時候,他還是個孩子,發(fā)燒發(fā)得糊里糊涂,哪里能想到平日里被他喊作二媽的人會下這樣的毒手?爸,景呈他不是怪物,他只是被迫承受了大人間的恩怨……” 沈靜曼聽到這,再也忍不住,手里的帕子捂著臉,“我的兒子啊……” 厲景呈嘴角輕搐,他又沒死,他媽這樣真是比哭喪還來勁。 可聽到榮淺的話,他也動容了,連厲青云那樣硬心腸的人都軟下了神色。榮淺再度開口,“二媽,你給景呈打針的時候,正好被奶奶看見,你不是失手,你是故意將她推下樓的?!?/br> 鞏卿咬緊牙關(guān),神色猙獰,嘴里的話是一個字一個字迸出來的,“血口噴人!” 厲青云再度動手時,榮淺閉了下眼睛,她向來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以往在街上看到乞丐都要停下來施舍,可是,這個不一樣。 現(xiàn)在,她只看到了鞏卿被打時的慘烈,她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不止殘忍,還很冷血。榮淺指尖掐著自己的手掌,掐得疼了,她便提醒自己,此時的果都是因為她當年種下的因。 不作不會死。 鞏卿在地板上扭來扭去,汗水滲出來,透著傷口,疼得又是撕心裂肺。 她再也受不了,好歹嬌生慣養(yǎng)幾十年,鞏卿抱住頭的雙手放下去,忽然撐起身,撲向茶幾,雙眼猶如要瞪出來一般,“死老太婆,都是因為你,我這么多年沒有自己的孩子,你別告訴我,跟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沈靜曼翹著腿,第一次,可以以這般眼神睨著她,“你自己生不出半個蛋來,關(guān)我什么事?” “你把我害成這樣,我也不讓你好受,我就是要讓你兒子變成怪物?!?/br> 沈靜曼抄起桌上的茶水潑向她,“當年,是誰把我和景呈關(guān)進了冷庫,害得我再也不能生養(yǎng)?要不是你,鞏裕能進門嗎?” 鞏裕這會也不敢?guī)土?,只能在旁哭?/br> 鞏卿疼得冷汗涔涔,虛弱地趴在那,“死老太婆,你承認嗎?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讓我生不了?” 沈靜曼冷笑下,“我沒做過,我承認什么?!?/br> “都這樣了,你還不讓我死個明白?!?/br> “鞏卿,你也知道自己該死啊?!?/br> 鞏卿頭發(fā)散亂,哪里還有半分貴婦人的模樣,她偏過頭看向厲青云,“老爺,您最大的希望就是厲家家丁興旺,我不爭氣,我生不了,我meimei進門時,已經(jīng)懷了您的孩子,可到厲家后再也沒生過二胎,這是為什么?您也不想想,這肯定是老太婆使得手段,她扼殺了多少厲家的后代!” 鞏卿知道自己保不住了,可她臨下水前,怎么都要拖著沈靜曼。 她怒目圓睜,“是我把你關(guān)到冷庫中的,那又怎樣,我沒想到你命大,我本想將你和你兒子都凍死在里面,我還年輕,我可以為青云生一堆的孩子?!?/br> 沈靜曼聽到這,怒不可遏,她蹭地起身,“要生是吧?還生一堆,鞏卿,你有那個命嗎?你把我害成這樣,我就……” 接下來的話即將脫口而出,鞏卿嘴角泄露出些許的笑意,可恰恰在此時,榮淺一把扣住沈靜曼的手,她手勁很大,竟然將沈靜曼拉坐了回去。 “媽,”榮淺拉住沈靜曼,“二媽做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所以老天爺是睜眼的,她沒法生育,就是對她最好的懲罰?!?/br> 沈靜曼胸口起伏著,聽到榮淺的話,猛地回神,她心有余悸,方才差點就著了鞏卿的套。 她順著榮淺的話往下說,“就是,報應(yīng)!” 鞏卿狠狠盯了眼榮淺,厲青云丟下手里的東西,“鞏卿,這二十幾年,即便你無所出,我對你也不薄。” “老爺,您不會懂得,我有多么瘋狂地想要個自己的孩子,沈靜曼盡管不能再生,可好歹也有了一個,我呢,我呢,對我公平嗎?” 厲青云手掌撐著前額,“你好歹跟了我這么多年……” 鞏卿聽到這,眼睛一亮,“老爺,我是真心要跟您過日子的。” 男人目光剜向她,“給我兒子打針,又害了老太太,隨便哪件事都夠要你的命!可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我留著你這條賤命,你把那年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跟警察說一遍,看在你自首的份上,說不定還能保住你的一條命?!?/br> 鞏卿聽到這,大驚失色,“我,不要這樣對我,你們沒有證據(jù)……” 厲青云站起身,“把她拉出去?!?/br> 鞏卿撲上前抱住他的腿,“老爺,我們夫妻一場啊,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回厲家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