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太子妃氣得跳腳,“我什么都不知道!” 仙蕙眼中的嘲笑不由更深。 這個時候,太子妃居然還想死不認(rèn)賬? 可能她還不清楚,她從前作為大郡王妃的時候,慶王府就對她做主母有不滿,如今的身份是未來國.母,皇室成員更不可能對她滿意。更不用說,她已經(jīng)牽扯到高宸和高敦的儲位之爭,――平民女出身的太子妃,又無子,毫無依仗,注定是要成為一抹炮灰的了。 就連自己,不也被高宸當(dāng)做棋子了嗎? 甚至就連孝和公主,今兒……,一樣難逃權(quán)力爭奪的巨大漩渦。 “鬼!鬼啊……”孝和公主忽然尖叫起來,指著邵彤云,“她已經(jīng)死了,是鬼!”捂著胸口連連后退,驚叫道:轉(zhuǎn)身抱住萬貴妃,“母妃,救命!” 萬貴妃一臉驚慌之色,趕緊扶住女兒,“孝和,孝和……” 仙蕙嘴角微翹。 看來孝和公主,要比太子妃更聰明啊。 “母妃……”孝和公主像是被嚇得花容失色,渾身發(fā)抖。 “孝和公主,你這是打算受驚過度暈倒嗎?”邵彤云怨毒的道:“別急啊,今兒這出審訊大戲,還有你一個角兒呢。”根本不給孝和公主任何逃走的機會,直接到:“再說了,當(dāng)初要不是你把我放出慶王府,我也不能活到今天,還得給你當(dāng)面道一個謝啊?!?/br> 孝和公主眼底閃過一絲凌厲,卻沒有喝斥邵彤云,而是搖搖晃晃的,一手指著空中胡亂比劃,“鬼,鬼?。∮泄戆 睓M豎不接招,只說邵彤云是一個鬼,裝出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 仙蕙看著她們斗得熱鬧,心下冷笑,這可真是狗咬狗了。 也好,今兒自己就看一出好戲罷。 不過說起來,高宸還真是手段厲害啊。 當(dāng)時宮變之后,邵彤云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怎么都找不出來。當(dāng)時自己還曾經(jīng)迷惑不解,現(xiàn)在看來,不過是高宸故意讓她逃脫罷了。為的就是今天用邵彤云這一張牌,給大郡王妃、孝和公主來個大起底! 照這么說,自己暈倒的事,鐵定和太子妃脫不了干系。 呵呵,嫁給這種算無遺漏、心思慎密的丈夫,對自己而言,到底幸還是不幸?或許自己還是應(yīng)該慶幸的,好在不是他的敵人,不然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仙蕙側(cè)首,望了俊美冷漠的丈夫一眼。 高宸微微蹙眉,看著邵彤云,像是正在因為對方的出現(xiàn)而迷惑著,眼底有著恰到好處的怒氣,――邵彤云屢次和自己作對,他作為丈夫,當(dāng)然應(yīng)該要感到憤怒的。 仙蕙這才發(fā)覺,原來丈夫的每一個表情都是那么精準(zhǔn)。 罷了,今兒總算也是幫了自己。 “母妃……”孝和公主終于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萬貴妃摟著女兒,喝斥邵彤云道:“你這個瘋狗!真是逮著誰都亂咬一口!” “貴妃急什么?。俊毕赊ッ髦肋@一切是高宸的計,可是為了除掉萬貴妃等人,卻也不得不配合演下去,“邵彤云她說她的,父皇自然會明察秋毫,不會誤信了的。”轉(zhuǎn)身吩咐,“趕緊的,傳太醫(yī)過來診脈?!?/br> 呵呵,打算假暈趁機離開?做夢去吧。 萬貴妃惡狠狠的瞪向仙蕙,眼光好似兩刀劍,恨不得把她臉上挖出一對血窟窿,氣得咬牙切齒的,估計心里已經(jīng)咒罵了一千遍了。 慶帝卻是等得不耐煩,冷冷掃過邵彤云,“趕緊說!” 邵彤云抖了一下,“我說,我說……” 其實已經(jīng)沒什么好說的,慎刑司的手段,還沒有用完一套她就受不住,全都招供,證詞上寫得清清楚楚,眼下不過是當(dāng)堂對質(zhì)罷了。 “當(dāng)年……”邵彤云瑟瑟發(fā)抖,顫聲道:“因為邵家的一些恩怨,我娘便私下找到了表姐,給了她一萬兩銀子,和她合謀要毀了仙蕙的清白。那天由我領(lǐng)著仙蕙,找機會去了表姐的院子,準(zhǔn)備讓仙蕙喝下迷藥茶,再等著……,等著太子過來。” 這樁舊案,其實大家心里多半都有數(shù)。 只不過,因為當(dāng)時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加上為了王府的安寧,皇后等人便沒有深究。如今面對面的說了出來,這效果,不可謂不震撼人心!最震撼的人便是高敦,氣得臉色漲紅,“你們這兩個不得好死的毒婦!” 太子妃驚慌否認(rèn),“你……,你胡說!”還在做垂死掙扎,仍舊堅持以前的說辭,“我沒有收過你們的銀子,我只是想給太子殿下納一房美妾,是為太子殿下著想……” “為孤著想?為孤著想?!”高敦順手抓起一個青瓷花瓶,就狠狠砸了過去,砸得太子妃頭破血流,還大聲怒罵道:“你這個毒婦,簡直就是一條毒蛇!” 太子妃捧著頭倒在地上,滿頭鮮血亂流,嚇得在地上飛快爬開躲閃,“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饒了我,饒了我……”像狗一樣,倉皇爬到婆婆周皇后的背后,“皇后娘娘,救命!救救臣妾……” 慶 帝龍顏大怒,喝斥高敦,“你給朕站?。∷褪且芩?,也輪不著你親自動手,你看你現(xiàn)在,哪里還像是……”話到嘴邊,才發(fā)覺不能喝斥嫡長子不像太子,否則的 話,只怕更讓老四心生他念了。因而只得急剎車,改口道:“……像是做兄長的?!嗯,要怎么給兄弟們做表率?趕緊給朕站回去!” 高敦只得止步,強忍了怒氣站到一旁。 “太醫(yī)到。”外面小太監(jiān)傳道。 周皇后冷聲,“讓太醫(yī)進(jìn)來,給太子妃、孝和公主一起瞧瞧?!笨偛荒茏尩臻L子背上殺妻的罪名,湯氏要死,自然有一千種法子讓她死,不用兒子來背這個黑鍋!至于孝和,今兒她不死也得扒一層皮下來。 轉(zhuǎn)而喝斥邵彤云,“接著說!” “后、后來……”邵彤云聲音發(fā)抖,飛快道:“后來我假裝懷孕,進(jìn)了王府,又假裝小產(chǎn)污蔑仙蕙,事情揭穿以后,我被禁足了。因而沒有辦法出門算計仙蕙,便……,便讓表姐傳話給孝和公主……” 她看著太子妃的慘像,看著那些鮮血,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氣息!之前要死也要拖別人下水的得意,早就沒了。眼下她的心里,全都被死亡的恐懼所占據(jù),話還沒有說完,就往后一栽暈了過去。 慶帝沒有功夫等她蘇醒,磨磨唧唧,沉臉看向慎刑司的人,“供詞呢?!”然后一把抓過供詞,一目十行看去,越看臉色越是難看無比! 上面寫得清清楚楚,邵彤云被禁足之后,又找到太子妃合謀了一條計策。居然派了兩個小丫頭說悄悄話,故意讓孝和聽到,仙蕙和陸澗訂過親云云,引她起疑好對仙蕙下手,以便坐山觀虎斗。 慶帝回憶了一下。 沒錯!后來孝和果然中計,竟然胡說八道什么陸澗做夢,夢到仙蕙,若不是老四性子堅定冷靜,只怕他和仙蕙就得從此疏遠(yuǎn)。繼續(xù)往下看去,孝和居然還故意讓人縱火,趁機放了邵彤云走,再讓榮氏母女派人去茶樓說書,污蔑仙蕙清白名聲。 簡直……,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慶帝今兒才知道,后宅那些模模糊糊的恩怨,竟然夾雜了如此多的污垢不堪!他盛怒之下,將供詞一把甩在孝和公主臉上,“你自己看看!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孝和公主剛被太醫(yī)診了脈,掐了人中,“蘇醒”過來。聞言不敢再坐著,只得小心翼翼撿起供詞,然后表情復(fù)雜的看了下去,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她不是太子妃那種蠢人,證據(jù)確鑿還想抵賴,那樣做,只會弄巧成拙下場更慘。 這種時候,只有沉默和裝可憐還有幾分用處了。 而地上,真正昏迷的邵彤云,自然沒有孝和公主那么好的待遇。 慎刑司的人上前,“啪啪”,就是幾耳光,越閃越狠毫無任何憐憫,打得她的臉一片緋紅之色。然后“嘩!”一盆冷水潑了過去,再在她手上狠狠一踩! “啊!” 邵彤云吃痛受驚醒了過來,滿嘴鮮血,眼底凈是對慎刑司折磨的驚慌,不敢片刻耽擱,便嗆咳著鮮血道:“后來孝和公主放了我走,讓我找人,去茶樓說書毀壞仙蕙 的名聲……”她驚慌的環(huán)顧了一圈兒,為了活命,居然然朝著仙蕙跪下,“二jiejie!二jiejie,你饒我一命吧?我給你做牛做馬……” “別啊?!毕赊ポp笑打斷,“我讓自己的meimei做牛做馬?還是個人嗎?你雖然對我不仁不義、狠毒無恥,但我卻不能和你一樣啊。” 邵彤云放聲大哭,“二jiejie……” 在場的男人中,高敦是最煩躁的,――妻子和侍妾都不是好東西,牽扯陰謀算計,謀害身邊的親眷,臉面都要丟到地上去了。 他的臉上怒氣騰騰,忍無可忍,喝斥道:“還等什么?趕緊拖下去杖斃!” 邵彤云目光震驚的看著他,對高敦怨恨已極。他強占了自己的身體,又始亂終棄,可恨他居然搖身一變成了太子,未來的皇帝!心下恨不得咬下高敦一塊rou,生吞活剝了。 有慎刑司的人無聲上來,準(zhǔn)備將其拖走。 “太子殿下!”邵彤云知道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恨意迸發(fā)四射,怨毒喊道:“你這個懦弱無能的蠢貨,居然還妄想做太子,做皇帝,呸!別做夢了!你也不想想,這個天下到底是誰打下來的?跟你沒有半分關(guān)系!” 慶帝臉色大變,周皇后和舞陽公主目露驚駭之色。 高敦氣得額頭上青筋直跳。 就連仙蕙,都忍不住要上前捂住邵彤云的嘴。高宸再也不好,也是自己的丈夫,他若是被皇帝和太子猜疑,自己只會跟著倒霉。況且高宸雖然滿心算計,但他有那個本事,能讓算計絲毫不出錯,往實際想,自己并沒有吃虧。 不論如何,都是和他站在同一條戰(zhàn)線上的。 偏生邵彤云已經(jīng)幾近瘋癲,不僅沒有住口,反倒越喊越大聲,“高敦!你記??!”她哈哈大笑,怨毒的詛咒道:“你這輩子,注定就是被人篡位的命……” “嘩!”高宸拔劍一揮,終結(jié)了那叫人心煩的聲音。 邵彤云瞪大了眼睛,頭一歪,然后便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軟了下去。 ――山紅倒地,香消玉殞。 大殿內(nèi)的女眷,何曾見過這種現(xiàn)場殺人的場景?幾乎都是嚇得失聲驚呼,尖叫連連,就連舞陽公主和周皇后,都嚇得摟做了一團(tuán)兒。孝和公主更是從椅子里,嚇得跌了下去,萬貴妃手軟腳軟,扶了幾把,都沒有把她給扶起來。 太子妃軟坐在地上,已經(jīng)癱成了一團(tuán)稀泥。 女眷里,只剩下仙蕙沒有驚呼出聲,不是她膽大,而是高宸身量提拔,殺人的位置選得很是巧妙,讓她避免了看到那慘烈的一幕。即便如此,她的心口也是“咚咚”亂跳,――邵彤云死了!這一次,她是真的死了,再也不會復(fù)活算計自己了。 仙蕙望向那個俊美英挺的身影,他的手中,利劍上面鮮血滴滴下落。 他剛才,是故意當(dāng)著自己的嗎?呸!別做夢了! 仙蕙打住心中原諒的念頭,硬起心腸,寧愿堅信高宸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因為只有關(guān)閉心房,豎起城墻,才能保護(hù)自己不會再次被他傷害。 對了,這樣做就對了。 ****** 因為邵彤云的死法太過慘烈,弄得滿地鮮血,慶帝等人便挪步去了內(nèi)殿。今兒的事還沒有解決完,還有大郡王妃跟孝和公主,――比起無足輕重的邵彤云,這兩位身份貴重,一個太子妃,一個公主,才是真正的大麻煩。 要如何處置二人?慶帝、高敦、高宸,周皇后和舞陽公主,還有仙蕙,每個人心里的想法都各有不同。 大殿里面一陣糾葛不下的沉默,誰都沒有先開口。 良久,慶帝打破了沉默,看向仙蕙問道:“你是受害者,你有什么話說?” 仙蕙在就在心里權(quán)衡過了。 太子妃此番已經(jīng)肯定是炮灰,皇帝皇后不會容忍她污蔑太子,太子也不會容忍這樣惡毒的妻子,舞陽公主不會縱容毒婦弟妹,不用自己多說,她也難逃被廢的下場!至多看在她生了兩個郡主的份上,留她一條命幽禁起來,甚至有可能連這個待遇都沒有,直接“病”死從此消失。 既然如此,那就先不用跟她撕扯了。 倒是孝和公主有點難辦,認(rèn)真說起來,她只是在自己的名聲上做文章,挑撥高宸和自己的感情,并沒有投毒下藥派人暗殺之類。偏生她又是公主,慶帝曾經(jīng)寵愛過的女兒,自己若是要皇帝的女兒死,只怕有點難辦。 甚至站在嫂嫂的位置,對小姑子過于苛刻也會顯得容不下人。 自己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就怕……,過于咄咄逼人,會激起慶帝的逆反心理,反而事情不美。特別是眼下慶帝和高宸關(guān)系緊張,自己太過強勢,就會讓慶帝覺得,自己和高宸不尊重他這個皇帝,那可就更糟了。 因 而轉(zhuǎn)眸看向孝和公主,冷聲道:“你不過是聽了幾句流言,就三番五次的挑撥我和王爺?shù)母星?,毀壞我的清白名聲!你難道不清楚,女人的名聲大過性命?若是我對 你如此陷害設(shè)計……”一聲冷笑,看向孝和公主母女,“我想問問,你們會如此處置我?你們會不會毫不介意原諒我,任由我下次繼續(xù)再陷害你們?我想,大概是不 會的?!?/br> 萬貴妃頓時啞然。 孝和公主眼中更是火光四濺,惱火不已。 因為仙蕙一番 假設(shè)對調(diào),便成功的堵住了她們求情的嘴,然后轉(zhuǎn)頭,面色肅然對皇帝請奏道:“若是孝和公主是外人,我自然請求父皇處死她??墒撬吘故腔适已},是我的小 姑子,所以……,我請求父皇剝除她的公主封號?!鳖D了頓,“對外,直說是孝和公主體弱多病,不宜身居紅塵,就讓她出家為尼為道,遠(yuǎn)離紅塵瑣事罷?!?/br> 不如此,難保將來她不會有翻身的機會。 孝和公主臉色慘白一片,又恨又怒,這個賤人不僅想要剝奪自己的封號,居然還想讓自己出家?她還有什么更離譜的沒有?簡直放肆! 剛要開口,仙蕙又道:“而且,還要你跟陸澗和離。” 當(dāng)初陸澗替自己兜了所有過錯,今日只當(dāng)是償還他,解脫他,同時也是解脫自己。因為孝和公主跟陸澗,根本就不是夫妻,而是仇人,他們捆在一起只會是一世怨偶,而且還會牽連自己進(jìn)去。 ――就此永絕后患。 至于高宸會怎么想,無所謂了。反正他關(guān)心的都是皇權(quán)爭奪,不在乎這些,況且自己就算對陸澗有點私心,也沒有任何逾越之舉。他愛怎么想,就怎么想罷。 站在旁邊的高宸目光晦暗不明,臉上沒有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