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我只感覺背脊發(fā)涼,像是張南手里拎著尖刀隨時可能給我劈下來似的,我加慢了洗碗的速度盡量不讓自己那么快轉(zhuǎn)身。張南走到我身后,抓住我的手說:“你怎么回來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再也忍不住,手停在那兒眼淚就流了下來。顫顫巍巍的吸了口氣,才轉(zhuǎn)身把又要留出來的淚憋回去:“我懷孕了需要人照顧…”說到一半我就沒法再說下去,丟下碗用力掙脫開張南的手,快步?jīng)_回到婆婆為我安排的房間。 “開門啊你,不開門我踹了啊。”張南用力拍打著門,我站在窗戶邊上看著窗外空空的馬路,心如死水一般寂靜。門外的聲音消失,張南累了,準確的說他應該擔心動靜太大吵到許安芷肚子里的孩子,取而代之的是他上樓的腳步聲。 我像是魔怔似的站在窗邊,整整半個下午,直到劉媽帶著送家具的人回來,我才把門打開坐到沙發(fā)上。剛落座,許安芷就從樓上下來站到我旁邊,緊接著一個不穩(wěn)就倒在了沙發(fā)上,捂著肚子看似非常痛苦的樣子尖叫:“啊——柯安你干嘛呀?” 011、窗外的爭吵 我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張南從樓上下來,看到的一幕就是我站著許安芷躺著。這種栽贓的橋段雖然實在不夠高明,但我百口莫辯。 “啪——”一記火辣的耳光扇在我臉上,“滾,滾回尚楓去。” 張南不留余地,抓著我就往外面推。此刻的自己完全就是個棄婦,腦子里什么都沒法去想,思維固執(zhí)的停留在如果回了那個家,許安芷加害起我就更無忌憚。張南推到門邊,我死死的抱住門不肯走。 我知道這樣的自己很討嫌,讓任何一個心已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都會覺得可惡。但我沒有其他的選擇,我沒法想象一旦沒了這個孩子,別說能不能找到我爸,估計連我自己也都保不住。走到現(xiàn)在,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生命,即使是我這樣毫無尊嚴的活著。 “放開她。”婆婆從花園外面走進來,面無表情的呵斥張南。 我終于得以脫身,然后迅速的沖進衛(wèi)生間反鎖上門。抑制不住哭了起來,只是完全沒有眼淚,我覺得它在往肚子里流。再次反胃到不行,趴在馬桶上把下午吃的醪糟蛋全部吐了出來,肚子又空了,和心一樣。 門外婆婆小聲在說什么,只聽許安芷乖巧的順應:“沒事的媽,嗯,我知道。” 許安芷這聲媽叫得比我更甜,門外婆婆敲門:“柯安,出來吧里面悶?!?/br> 我心里明白,婆婆現(xiàn)在收納我在這兒,不過是為了她的寶貝孫子。她生下三個女兒才有了張南,想要為張家傳宗接代的思想從來沒有從她腦子里根除過。我隨手整理了下被抓亂的頭發(fā)和衣服,怯怯的打開門。 許安芷端著一盤楊梅,婆婆坐在她旁邊,張南坐在她右邊。見我出來很是隨意的笑臉相迎:“柯安姐,來吃點兒楊梅吧?” 前面坐的這么一排人,讓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地方再坐下去。本想繞開她直接回屋,但想起之前婆婆總提的酸兒辣女,我還是忍著不喜歡走到她面前,輕惦了一顆:“謝謝。” 回到屬于我的房間,新床已經(jīng)裝好,劉媽也換上了新的床上用品。但我還是站到了窗戶面前,也許是從下午開始,我喜歡上了這樣放空的盯著窗外。 “走開,讓你走開你聽到?jīng)]?” 我順著聲音看過去,在對面那棟別墅門前,一個抱著滑板的男孩正要往外走。身后緊跟著一個約摸25、6歲的女人拽著他:“小單,你不能出去,你爸說好讓我看著你的。” 這個叫小單的男孩身穿一件鵝黃色的緊身休閑服,下身是一條淺綠色的9分褲,露出腳踝顯出他另類的帥氣。只是她轉(zhuǎn)過頭在和女人說話,我看不清楚他的臉。只見他一邊解開衣服的紐扣,一邊嘶聲力竭的大吼:“你走不走開? 女人還是死死的拽住他的衣服:“小單你別這樣,等你爸爸回來再走好嗎?” 小單沒再說話,過了一會兒狠心把衣服脫掉,“你把衣服給他,就說你攔不住我?!?/br> 說完,踩上面前的電動滑板揚長而去。只是他轉(zhuǎn)身的時候,我看清了這張稚嫩的臉,昨天在電視上看到的那個年輕魔術(shù)師——石小單。 012、那是攀高枝 只是現(xiàn)實中看到他不像電視上那么自信和溫順,而是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桀驁不羈。那是一種讓我羨慕的力量,從小至今乖張的我,總是想叛逆一下可又總是不敢。 石小單離開后,年輕女人盡是無奈的搖搖頭轉(zhuǎn)身進了屋。我把目光收回,重新定格在路邊那顆古老的香樟樹上。 客廳不時傳來的歡聲笑語,讓我心底抓狂,想要逃離卻無法逃離的滋味,我想除了此刻的我沒人能懂。站的累了,肚子又有些餓,可手機上顯示才5點,離張家開飯還有一個小時。我現(xiàn)在沒有特權(quán)出門去告訴他們我想吃東西,只得躺回到床上忍受饑餓。拿出手機想再試試葉一丁的電話能否撥通,對方傳來依舊是甜美的女聲,告訴我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從接到我媽電話得知我爸消失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整整過去了一天,我拿著手機翻來覆去的在手上擺弄了半天,猶豫著要不要問下我媽新的進展。最終還是忍不住撥了出去,電話那頭我媽反倒以為是我讓張南查到了什么,接了電話就焦急的問:“安安,有消息了嗎?” 心瞬間沉入了低谷,看來我媽那兒也是沒有任何消息的,只得避開她的問題:“媽,范叔叔怎么會讓我爸獨自出門去散步呢?平時他不都是陪著的嗎?” “你范叔那天身體不舒服,吃晚飯打了個盹,醒來后就找不到你爸了?!蔽覌屧陔娫捘穷^叮囑我:“安安,你讓張南好好查下,要是下點兒心應該會有線索。?!?/br> 提起張南,我只覺得眼淚又在往肚子里流,哽咽著清了清嗓子,盡量不讓我媽聽出有什么端倪:“嗯,好。我讓張南上點兒心?!?/br> “你范叔這邊兒也在全力查,只不過媽有個自私的想法,這次你爸既然跑了出來,要是找到有機會的話,就讓他逃到國外去吧?!蔽覌層行┍瘔训恼f:“這件事,想要善尾恐怕沒那么容易。” 我點頭應著:“好,能逃就逃吧?!?/br> “毛毛呢?”我媽每次總要提出這個讓我難堪的要求。 “呃…”我撇撇嘴,盡量拉扯著臉上的肌rou讓自己放松些:“媽你忘啦?毛毛跟她奶奶還在迪斯尼呢,沒那么快回來?!?/br> 我媽幽怨的嘆了聲氣:“柯安,媽也知道你在張家過的什么日子,但你吶把這心放開一點。咱們是小地方的人,能嫁到張家那是攀了高枝。再說你爸現(xiàn)在出了這事兒,要是沒你在張家那身份,估計咱一家人也撐不到現(xiàn)在…” 在此之前每次和我媽說不上兩句話,就擔心自己的謊言被揭穿要想掛電話。但今天總是舍不得掛掉電話,所以也沒有找任何掛電話的借口,安慰著她說:“媽,你放心,我都知道,他們對我都挺好的?!?/br> 說完這話,門外就傳來許安芷的聲音:“柯安姐,吃晚飯了?!?/br> 我一邊想要和我媽多聊聊,一邊肚子又餓得實在難受,擔心錯過了飯點又要餓一晚上,只得匆忙寬慰了她幾句就掛了電話。不過就算這樣,我稍微拖延了幾分鐘,走出門外他們也都上了桌,包括劉媽沒一個人刻意等我。 013、饑餓難忍受 劉媽是婆婆遠房的親戚,在張家呆了40多年,平時吃飯都會上桌。長方形的餐桌上婆婆坐在正上方,許安芷和張南緊靠著坐在左邊,而劉媽坐在婆婆右邊。許安芷抬起頭笑盈盈的指著婆婆正對面說:“柯安姐你坐這兒吧,劉媽是個左撇子,一會兒拐到你?!?/br> 這話面兒上聽來對我真是照顧有加,明顯就是不讓我吃的意思,按張家吃飯的規(guī)矩我是不可能站起來夾菜的。盯著那盤擺在許安芷和婆婆面前的紅燒rou還有燉的甲魚湯,肚子“咕咕”叫了兩下,拿起筷子不停的夾著面前那盤青菜。 我盡可能的不去看堆在她面前的那些菜,以填飽肚子為目的,囫圇吃了點兒飯下去又是一陣反酸,去衛(wèi)生間吐完出來卻見婆婆黑著臉坐在沙發(fā)上:“柯安,媽也理解懷孕會有妊娠反應,可大家都吃著飯呢?這是張家,吃飯得有吃飯的規(guī)矩,不是你寧川那個娘家。” “不好意思媽。”道過歉后我還想要上桌,只見許安芷熱情的挺著大肚子,把桌上的剩菜剩飯都倒進了盛湯那碗里,眼睜睜的看著想吃的東西被扔掉,我心里像是伸出了手。咽了下口水,轉(zhuǎn)身進了屋。 半夜餓得睡不著,起床出門接杯水充饑。住在隔壁屋的劉媽聽到動靜,披著外套輕輕的打開門,看到是我才小聲的說:“太太,您餓了嗎?” 兩行熱淚再沒忍住就流了下來,沖劉媽感激的點點頭。劉媽轉(zhuǎn)身進了屋,不知道從哪兒端了一碗紅燒rou遞到我面前:“快吃吧?!?/br> 我怕動靜太大吵到婆婆,所以不敢去廚房用微波爐加熱,就站在客廳里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一碗冷掉的rou,吃完后劉媽趕緊把碗從我手里接了過去,“那我先睡了?!?/br> 躺回到床上,卻再也無法入睡,這一碗紅燒rou勾起了我太多的思緒。很小的時候,我爸還只是一個屠宰場的老板,從我記事起家里吃的最多的也就是紅燒rou。我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柯安想要吃頓rou會這么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