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姜藝珊之前也擔心過顧元和溫婉的關系,但事后想想覺得沒什么必要。如果他們真要在一起早就已經(jīng)好上了,又何必等到今天呢?可現(xiàn)在溫柔這么說,姜藝珊又覺得自己把事情想簡單了。 如果只是溫婉單方面不愿意,顧元卻深陷情網(wǎng),那她該怎么辦?連溫婉的女兒都覺得他們會結婚,可見他們的關系非同一般。 找了快三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一只金龜婿,這么快就要吐出來嗎?姜藝珊突然覺得很不甘心。 外面房間里,溫婉正在跟女兒說悄悄話:“你剛剛為什么這么說?” “氣氣她唄,這個人好討厭?!?/br> 溫婉仔細盯著女兒的眼睛看了半天,覺得沒什么問題這才不再追問。她和江承宗的關系已經(jīng)夠復雜了,顧元就不要再摻和進來了,否則她真的無力招架。 因為這一場小小的鬧劇,溫婉和姜藝珊的關系就顯得不那么熱絡了。不過好在同學會來的人不少,大家都住在同一層,很快就有隔壁房間的人過來敲門。大家開著房門互相扯著嗓子說笑,整層樓的氣氛一下子又活躍了起來。 大過年的,大家基本都攜家?guī)Э?。秦真和溫婉關系不錯,就帶她的兒子過來找溫柔玩。她兒子比溫柔小兩歲,還是個小豆丁,被溫柔捉弄得一愣一愣的,卻還在那里跟著傻笑。 姜藝珊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秦真念書的時候就跟姜藝珊不對付,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兩人都是美女,偏偏秦真總是差姜藝珊一截,心里自然不痛快。姜藝珊在男生圈里人緣極好,女生緣卻遠沒有秦真好,所以對她也時常恨得牙癢癢。 溫婉心想幸好姜藝珊出去了,否則這兩人一對上,還不得鬧個天翻地覆啊。 但既然是同學會,碰面就再所難免。那天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姜藝珊還是按時出現(xiàn)在了聚會的大包廂里。不過她來得略晚一些,幾乎是最后幾個。 當她推門進來的時候,原本已經(jīng)在推杯換盞吹牛打屁的男人們,一個個立馬收聲,齊刷刷地朝門口看去。溫婉當時正跟秦真她們幾個女生聊天,一看包廂里的動靜也跟著回頭,就見姜藝珊巧笑倩兮地站在那里,旁邊還站了一表人才的顧元。 溫婉一眼就看出,姜藝珊的妝比白天濃一些,衣服也很華麗,金色系的亮片和珠子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分外閃亮。此刻的姜藝珊就像是今晚聚會的絕對女主角,一現(xiàn)身就把在場其他女人都給比了下去。 秦真不屑地冷哼一聲,撇嘴翻了個白眼。其他女生也都臉色不悅,總有一種讓人當眾煽耳光的錯覺。不過就是個同學會,有必要搞得跟選美大會似的嗎? 溫婉雖然不生氣,卻也理解其他人的心情。這么多年過去了,姜藝珊依舊美得不像話,有點嫉妒心的女人都會接受不了。 于是那天晚上包廂里的氣氛就有點怪異。男生那邊除了江承宗外,幾乎清一色全都圍著姜藝珊轉。很多人是帶老婆來的,當下竟也不顧夫人在場,一個兩個爭著跟老同學喝酒握手。 女生這邊情況則冷淡許多,當年的女同學們一個兩個都當看不見她,可卻架不住她們帶來的男人那一雙雙眼睛,全都釘在姜藝珊身上不放。好幾個女同學當場打翻醋壇子,有一對甚至差點吵起來,氣氛一時陷入了僵局。 溫婉一晚上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江承宗和顧元都在,搞得她十分緊張。旁邊秦真窩著一肚子火無處發(fā)泄,只能拉著溫婉和其他幾個女生一起喝酒。溫婉也不留意,不知不覺就跟著她們一起醉了過去。 也不知道最后鬧到了幾點,反正溫婉的腦袋是越來越暈,眼前的人影也從一個變成了兩個,再然后就是四個八個地重疊了起來。她想找找小柔的身影,奈何孩子正跟別的小朋友玩得興起,一堆蘿卜頭聚在一起,她愣是沒認出哪個是自己的女兒。 酒精慢慢沖上腦門,溫婉拿杯子的手一抖,一杯酒直接潑了出去。坐旁邊的秦真叫了一聲,慌里慌張地拿紙巾擦衣服,一時倒把姜藝珊搶走的風頭給吸引來了一些。 江承宗跟一堆男生坐在一起,冷眼旁觀著所有的一切。當溫婉終于支撐不住倒在餐桌上的時候,他適時站了起來,在眾人驚訝的目光里扶起溫婉,架著她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他轉身招呼:“小柔,過來。” “哎。”小柔應了一聲,很自然地就跟著江承宗走了。 江承宗開門的時候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顧元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一下看出了對方的心思,略一思索后一個用力,竟直接把溫婉扛在了肩膀上,然后牽著小柔的手,大模大樣地走出了包廂。 滿室皆驚,舉座嘩然。 江承宗一個自然的舉動,竟蓋過了姜藝珊一整晚的風頭,成了那天晚餐時留給眾人最深的印象。 他帶著一大一小兩人女人揚長而去,卻把幾十號人留在偌大的包廂里,一下子就炸開了鍋。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全都圍繞著那兩個人展開話題。 吳曉璐第一個反應過來,拉過身邊的女生就問:“這怎么回事兒啊,不是說他們兩個分了嗎?” “誰知道啊,上次不是你自己說的嘛,說他們分了?!?/br> “她是這么跟我說來著,可我……哎,那誰誰誰不也說了嘛。趙義成!” 那個叫趙義成的立馬跳了起來:“有,我在這兒,報告吳八卦委員,溫婉她確實是這么跟我說的?!?/br> “你小子,老婆不在身邊,就調(diào)戲老同學啊?!迸赃呉粋€滿身酒氣的男人踹了他一腳,趙義成摸摸腦袋笑了。他老婆今天沒來,孩子還小不適合出遠門,更何況前兩天還在咳嗽呢。 “那他們怎么這么……”一個小個子女生插了句話,想了半天想不出一個好的形容詞,最后只能說,“親密?!?/br> “是啊,居然是給扛出去的,我真是服了江承宗了。對了,溫婉那女兒誰的呀,你們誰問了?” 眾人一致看向秦真,剛才就她跟溫婉聊得最歡。秦真有點醉了,說話都大舌頭:“別、別看我。我……不知道,她也沒跟我說。” 眾人一哄而散,三五個聚在一起開始分享自己聽到的小道消息。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嗓子:“我聽說這孩子不是江承宗的,是溫婉跟別的男人生的?!?/br> “聽誰說的?” “好像是徐朗。對了徐朗怎么沒來,這兩次聚會他都沒來啊?!?/br> “人家現(xiàn)在是電視臺大人物,當然不會來了。” “我呸,難道我們廖總不比他來頭大?!庇腥诉吰鸷暹吪牧螘燅R屁,旁人一聽也立馬調(diào)轉槍頭,開始頻頻向廖暉敬酒。怎么說他們這趟也是人廖總花的錢,他們不花一個子白玩幾天,多少得對人意思意思。至于從前那點破事兒,大家都識相地絕口不提。 江承宗雖然不在現(xiàn)場,卻也猜得到那幫人在包廂里會說什么。他其實還挺期待的,不知道那些人亂扯一通后,顧元會是什么表情。剛剛他明明也想出手的,只不過比自己慢了一步。 江承宗很少與人這樣,一般來說他都是不屑和人爭的,所謂的不屑就是連手都不會出??擅看我灰姷筋櫾?,他似乎總有些按捺不住?;蛟S應該這么說,每次一見到顧元和溫婉同時出現(xiàn)在一個場合,他就有些無法控制自己。 這就是雄性相爭的本能吧。 江承宗看看扛在身上睡得人事不知的溫婉,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當他站在溫婉的房門口時,一直抓著他手的小柔突然用了下力,輕輕扯了扯他。江承宗低頭看她:“怎么了?” “我不想住這里?!?/br> “為什么?” “因為那個阿姨好討厭。她有好多漂亮的衣服,把衣櫥都占滿了?!?/br> 江承宗不由笑了:“那你想住哪里?” “哥哥,住你房間好不好?你和我們一起住,mama睡著了,萬一半夜醒過來,我沒辦法照顧她?!?/br> 這個提議挺不錯,但江承宗有點猶豫,難道要直接把顧元趕去溫婉的房間睡? “可你顧叔叔也跟我住一起?!?/br> “這樣啊,其實我也不介意跟顧叔叔一起住的,不過那樣就太擠了。好奇怪哦,你們都沒有錢嗎,為什么要住在一起呢?” 這話提醒了江承宗,他不由失笑。是啊,干嘛非跟顧元住一間相看兩厭,他口袋里并不是沒有錢。 于是江承宗先進了溫婉的房間,把她放在床上,然后打電話給前臺又在這一層的上面訂了間套間。等服務生把房卡送來后,他收拾了溫婉的箱子,帶著她們兩人離開了這里。至于姜藝珊,他才懶得管,就讓她半夜里把顧元叫過來同床共枕好了。 這所有的一切做完之后,江承宗一看表都快十點了。小柔已經(jīng)困得直揉眼睛了,溫婉則是一直睡著不動。江承宗想了想,暫時不管溫婉,替小柔放了小半缸水,哄她進浴室洗澡。 看著小柔走進浴室,江承宗忍不住提醒一句:“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就叫我。” 雖然四歲的女孩子還沒有*的概念,江承宗卻不愿意幫她洗澡。這是對孩子的尊重,畢竟男女有別。 小柔轉頭沖他一笑,鉆進浴室關上了門。她洗澡速度很快,十幾分鐘后就搞定一切出來了。不過腦袋上頂著一頭濕發(fā),還不能立即睡覺。 于是她索性招呼江承宗:“江哥哥,你幫我吹頭發(fā)好不好?” 江承宗點點頭,去浴室拿了吹風機出來,讓小柔坐在床上,自己則跪在她身后開了低檔慢慢地替她吹頭。 小柔洗了個澡人似乎清醒了一點,還在回憶剛才和人玩的情景:“有個哥哥好有意思,他有個特別漂亮的哨子,說是他爸爸給他做的。他爸爸可真厲害,居然能做哨子。” 江承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笑著“嗯”了一聲。 小柔又接著說:“還有個jiejie也很漂亮,她說請我去她家吃飯。說她爸爸做的菜可好吃。想不到爸爸也能做菜,我一直以為只有mama才會做菜?!?/br> 說到這里,小柔轉過頭來,直直地盯著江承宗:“江哥哥,你會做菜嗎?” “會?!?/br> “好吃嗎?” “還可以。” “那你改天做給我吃好嗎?” “沒問題?!?/br> 小柔沖他甜甜一笑,轉過頭去繼續(xù)叨咕。雖然她說的內(nèi)容一直在變,一會兒這個哥哥一會兒那個弟弟的,但歸根結底還是一句話,人家的爸爸如何如何。她和江承宗說了大半天,全都是圍繞著“爸爸”這個話題展開的。 江承宗的心不由微微一緊,這孩子看著天真外向,其實內(nèi)心敏感脆弱。她骨子里應該很希望有個爸爸。這一點和他小時候十分相似,他們都是自小就沒有父親的人。 小柔說著說著突然住了嘴,江承宗以為她困了,關了吹風機剛想沖她說去睡吧。結果就在這時,小柔突然轉過頭來,一臉嚴肅地望著他。 “怎么了,還要吹?”差不多都干了。 小柔搖搖頭:“不用了,江哥哥,其實我……” “怎么了,有話就說,印象里你不是吞吞吐吐的人。” “我真希望,你是我爸爸。” 江承宗的心咯噔一下,看溫柔的眼神都有些許不同。其實從得知小柔是溫婉的孩子那一天起,這個念頭就一直在他的腦子里盤旋??伤偸菢O力想要壓制它,不希望它破土而出。他在害怕什么,是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嗎? 他拍拍小柔的腦袋:“為什么這么說,你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嗎?” 小柔搖搖頭:“mama說他死了,可我不相信?!?/br> “為什么?” “不知道,總覺得他沒有死?!?/br> “那顧元呢,我聽你叫過他爸爸?!?/br> “嗯,我以前特別希望他能當我爸爸。因為和我mama認識的男人中,他長得最漂亮??晌椰F(xiàn)在覺得你比顧元還要漂亮,所以……” “所以你只是覺得我比較漂亮,所以才……” “不是的,”小柔想了想改口道,“不全是。當然你很漂亮,我確實喜歡你??晌疫€覺得你這個人很好,所以我才希望你是我爸爸。” “你根本不了解我,怎么知道我這個人好?” “你對mama好,你就是個好人?!?/br> 江承宗忍不住笑了,孩子畢竟是孩子,他們的好惡很簡單也很直接??删褪且驗檫@樣,他們才顯得分外可愛。 小柔拉著自己的一小綹頭發(fā),一臉期盼地望著江承宗:“江哥哥,你幫我驗一驗好嗎?” “驗,怎么驗?” 小柔用力拔下一根頭發(fā),塞到江承宗手里:“用這個驗。我看電視里演的,用頭發(fā)就可以驗了。江哥哥,你知道哪里能驗嗎?” “知道?!?/br> “驗這個要錢嗎?” “要?!?/br> “你有錢嗎?” “有?!?/br> “太好了,你還有錢,我更加希望你是我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