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店里盤點了一下，有的貨也是直接售罄……

    明天就是除夕，再過來營業(yè)半天就好。

    沈白露去圩市上買了些對聯(lián)，打算除夕一早就貼在店門兩邊。

    特地給弟弟、meimei買的過年新衣服，已經(jīng)被他們帶回了家。沈春雨還笑瞇瞇地說：“姐，你不知道，我穿上你給我買的衣服，我同學(xué)都以為我是縣城里的人?！?/br>
    “瞧你臭屁得，可別在學(xué)校里搞攀比，來自農(nóng)村沒有什么可丟人的，成績差才丟人?！?/br>
    “沒有攀比，我的成績也還可以，這次考進了年級前二十?！?/br>
    沈白露說道：“還是得加油，進前十?！?/br>
    “嗯！”

    問方壘：“我們這些貨要不要搬回家？過年這幾天，店里都沒有人，我真怕有的人居心不良，干偷雞摸狗，放火燒店的事?！?/br>
    方壘說：“貴重的帶走吧，其他的不要緊，即使全被拿走也損失不大。放火的話，一整排店鋪都會受影響，他們不敢這樣猖狂，頂多小偷小摸進來?！?/br>
    堂哥說道：“過年的時候，大家都要過年呢，誰會閑著沒事干來犯罪。要是被抓獲了，可是要坐牢的。平時的話不打緊，我們都吃住在店里。”

    沈白露點點頭，有的小人是怎么防都防不住的，不如讓他們自動上門，自露馬腳也好。

    供銷社在這場年貨銷售大戰(zhàn)中，完全沒有占到任何便宜，除了一些獨有的東西，讓人不得不進供銷社里買，其他的都已經(jīng)在市場上有便宜的替代品。

    除夕當(dāng)天，關(guān)好門，收拾好東西，鄧順發(fā)召集員工開會。

    人人都以為要發(fā)點兒年貨，結(jié)果等來的是這樣一句話：“今年的效益，大家也都清楚，不必我來多說。這個年，實在發(fā)不出年貨，勉強只能發(fā)上個月的工資。”

    眾人一片靜默。

    “還有，明年開年后，會考慮裁減員工，并且薪水也會作相應(yīng)調(diào)整，否則供銷社也要經(jīng)營不下去了。這個春節(jié)，大家就做好心理準備，回去好好想想各自出路吧?！?/br>
    ……

    第75章 致敬……

    吃過年夜飯后, 方壘照舊在旁邊的空地上放煙花，沈白露在房間里數(shù)著鈔票算著賬。算盤噼哩啪啦作響……沒有想到扣除這，扣除那, 兩個店也在這幾天賺了將近小一千。

    很可觀啊……過年圩市的流量真不是吹的。

    方壘湊到窗戶邊：“還在數(shù)錢吶, 快出來放煙花啊?！?/br>
    沈白露突地想起了貸款的事, 只問：“你從銀行借的貸款先不還嗎？”

    “當(dāng)然先不還, 貸的兩年期，還沒有到期呢，先用這筆錢開疆拓土。”

    嗯, 頗有道理。

    不過方壘沉吟道：“之前沒有買臺電視機回來，失策了, 不然好歹可以看看春晚……”

    “明年再買也不遲……”

    “別數(shù)這些毛票了, 趕緊的, 看煙花。”方壘催道, “今年買了大點兒的煙花呢……”

    實在弄不懂他對煙花到底是有多大的執(zhí)念。

    “你怎么這么喜歡放煙花？”

    方壘淡淡地道：“小時候我家還挺窮的，只能眼巴巴地看別的小孩在空地上放煙花，后來家境好了一些，又規(guī)定城區(qū)不準放煙花, 所以我是真的沒有放夠煙花。”

    原來是補償心理作遂……沈白露只得放下手中的活兒，跑出去跟他一起放煙花。

    *

    過年比較輕松，初二回沈家村拜年，陪爺爺說了會兒話, 又去叔叔家坐了坐, 聽小艷說他們的歷史老師宋建國已經(jīng)在秋天的時候離婚了。

    沈白露與方壘對視了一眼。

    小艷說：“這個離婚鬧得挺轟動的，后來宋老師教完這個學(xué)期，就調(diào)到別的地方去了，說是有人介紹了外地的對象給他, 他要去他對象那兒教書了。”

    “他前妻呢？”

    “好像也調(diào)走了panpan……具體的我不清楚?！?/br>
    居然能離成功，算便宜了這個猥瑣男。

    初三這天，和方壘去給他外公外婆拜年，依舊是吃吃喝喝，沒有什么新事。只不過因為工商所的所長也在本村，上次方壘去工商所找他聊了聊被查抄的事，這回特地帶了些節(jié)禮去他家里拜年。

    所長說道：“現(xiàn)在市場放開之后，來東陽圩開店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供銷社受影響是很正常的。小羅自己的事情都沒有好好收場，成天搞些歪門邪道的事，你不用管他?！?/br>
    方壘說道：“雖然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如果有黑手來故意整人，有時候真的防不勝防。”

    “你不用怕，我們東陽圩現(xiàn)在是市里的示范性鄉(xiāng)鎮(zhèn)開放市場，市領(lǐng)導(dǎo)著重關(guān)注的，他能翻得起什么浪。今年還準備再改建一排店面，延伸到衛(wèi)生醫(yī)院那頭去……”

    正聊著，所長的兒媳婦在外邊嚷著：“爸，得財叔家里在挖蓮藕，你不是最喜歡吃蓮藕嗎，要不要去買點兒？”

    進門看到沈白露與方壘二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有客呀……”

    沈白露奇怪地問：“怎么現(xiàn)在才挖蓮藕？”

    “他們家種的是冬藕，過年前挖了一部分，今天來了很多縣里的親戚，想帶些新鮮蓮藕回縣城，就又下池塘去挖了。”

    沈白露也挺喜歡吃新鮮的蓮藕，站起來說：“在哪挖？我也去看看?！?/br>
    *

    外公外婆家附近有好幾個村子，離得最近的就是李家灣。兩個村子之間，分布著若干稻田、菜地、池塘，有的歸外公家村，有的歸李家灣。

    池塘邊已經(jīng)圍了好些人，沈白露過去時，正好有人挖了一根巨無霸蓮藕出來。

    “這也太大了吧。”

    沈白露圍在一邊挑了幾根粗細適中的蓮藕，洗凈了拿草繩子拴起來，由方壘提著。準備返回外公外婆家吃午飯時，卻一眼看到不遠處的菜地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摘給豬吃的白菜。

    “秀蘭？”沈白露疑惑地嘀咕了一句，李家灣村就在對面，秀蘭嫁在那個村。

    “誰?。俊?/br>
    “和我一起長大的發(fā)小，她以前幫過我很多的?！?/br>
    沈白露越發(fā)確定她就是沈秀蘭，走了幾步再次叫了聲：“秀蘭——”

    沈秀蘭抬起頭來：“露露，你怎么在這里??！”

    “我來給他外公外婆拜年?！?/br>
    解釋了一番，她才點頭說：“哦，原來是這樣?！?/br>
    “你的臉怎么了？”沈白露看到秀蘭的臉頰處，似乎有瘀傷，一邊臉還顯得有些腫脹。

    沈秀蘭不好意思地用齊耳的頭發(fā)遮了遮：“沒事，不小心自己磕的?！?/br>
    她很快笑了笑，說道：“這就是你的——”

    “嗯，他就是方壘?！?/br>
    “好好好，挺好的——你有沒有時間，去我家里坐坐?！?/br>
    沈白露說道：“我們買了些蓮藕，等下還要去他舅舅家吃午飯，下次再去你家里坐。對了，你要不要蓮藕？”

    “不用不用，你們自己吃，過年時他叔叔家送了一些給我們，還沒吃完呢?！彼芙^道。

    “我聽說你沒有在供銷社上班了，去南邊了？”

    “嗯，在那里做點兒小生意?！?/br>
    “噢，挺好的?！?/br>
    兩人突然有些沉默，恰好這時，方壘的舅舅過來叫他們回去吃飯，這才道別。

    走在路上，方壘見沈白露一臉凝重，問道：“你是不是還很在意她臉上的傷？”

    “嗯?！?/br>
    “一看就是被打出來的?！彼V定地說。

    “我也懷疑，但又不便去戳穿?！?/br>
    “他老公有家暴傾向么？”方壘問。

    “可能……我只記得那一世他們一直沒有生小孩，所以經(jīng)常吵架。具體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問題，可能是兩個人都有問題……”

    有關(guān)沈秀蘭的一些記憶，她原本就不是掌握的第一手資料，只是聽到一些傳來傳去的說法，加之后來也沒有見過面，所以根本不清楚。

    方壘看了看沈白露：“生育問題，得去醫(yī)院檢查過才知道，瞎琢磨不行?！?/br>
    “是啊……而且涉及隱私，這種事情她不說，我也不好問，想幫都不使不上力氣?！?/br>
    “下次有機會，再跟這個發(fā)小好好聊聊吧……”方壘摟了摟她的肩膀。

    *

    在家歇了幾天，招待了幾撥客人，沈白露基本上沒有怎么費力氣，做飯掌勺的事都是方壘來干。

    二人打算正月初十才出發(fā)南下去深市，初八那天送meimei去縣城上學(xué)，弟弟沈曉冬也一起去縣城轉(zhuǎn)車去市里坐火車。

    送別弟弟meimei后，跟方壘手牽著手地在縣城里逛了逛。

    縣城里有一家新的百貨商場，才剛開業(yè)一年，模樣布置得有些像供銷社，聽說縣供銷社最近也在改革，要把統(tǒng)分統(tǒng)配的模式改成簽勞動合同的模式。

    想到東陽供銷社里的幾個同事，一出年就可能要被裁員，沈白露說道：“要是我們有錢，也來這里開一家商場，聘請幾個業(yè)務(wù)能力還不錯的同事過來上班?！?/br>
    方壘：“在深市開百貨商場不好么？”

    “深市也開，這里也開一家，怎么說也是自己家鄉(xiāng)，來建設(shè)建設(shè)家鄉(xiāng)不應(yīng)該嗎？”

    “應(yīng)該，那就開吧?！?/br>
    “可惜目前只能過過嘴癮。”

    *

    途經(jīng)農(nóng)業(yè)局時，方壘想到楚家豐就在這里上班。

    “要不去找找家豐吧，上次貸款多虧他幫忙，也不知他今天上班了沒有?！?/br>
    “好啊，也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楚家豐是鄰縣人，在家中過了年，昨天就趕了過來，現(xiàn)在正在辦公室。

    一看到沈白露和方壘，楚家豐就無比熱情地招呼著：“你好你好，真是太久沒有看到你們了！怎么樣，最近還好嗎？誒不用回答，一看你們這樣，就知道肯定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