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踏月琴弦在陽光下閃爍光芒,蕭清宇緩步走了過去:“時候不早了,我今天難得有空,就把琴弦的用法教完……” 蕭清宇欣長的身形越來越近,沐雨棠皺眉,她沒能說服蕭清宇,他一定還會用剛才那種手把手的教習法教她彈琴,想到兩人的身體相貼,呼吸相通,她非常不自在,急聲道: “我初學琴,記不了那么多東西,不如,今天就教到這里,讓我仔細回味回味……” 美麗的小臉浮現(xiàn)絲絲疲憊,清冷的眼瞳似乎也帶了點點的倦意,蕭清宇深邃的瞳仁里閃過一抹柔光,輕輕點了點頭:“也好,先休息休息吧!” 蕭清宇痛痛快快的答應了,沒有絲毫為難,沐雨棠松了口氣,移動到書桌前,拿起狼毫筆,快速書寫著蕭清宇剛才說的注意事項。 不想蕭清宇走了過來,望著宣紙上娟透的字跡,微微皺眉:“字秀而無力,缺少張馳的力度感,你拿筆的姿勢不對,我教你,筆是這樣拿的……” 蕭清宇的手修長有力,將沐雨棠的素白小手整個包裹進去,帶著她在白色宣紙上揮灑出一個又一個瀟灑飄逸的字體。 他手掌的溫度徑直滲進她的手里,欣長的身姿緊挨著她玲瓏的身軀,英俊的容顏和她美麗的小臉離的極近,就像情深意重的情侶。 清清淺淺的聲音響在耳邊,就如情人間的呢喃,曖昧,溫馨。 如絲柔順的墨發(fā)輕拂過她的臉頰,淡淡青蓮香將她重重包圍,沐雨棠忍無可忍,用力推開他,咬牙切齒:“我累了,想休息,我的房間在哪里?” 這曖昧情濃的房間,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 望著她氣惱的小臉,蕭清宇英俊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清笑,彈指揮開一扇房門:“你住那間!” 房門大開,房間除了一張?zhí)茨敬蟠?,就只有一架像是梳妝臺的桌子,很簡單的擺設,符合沐雨棠的喜好,她扔下狼毫筆,急步走了進去,有氣無力的道謝聲自慢慢關閉的門縫里傳了出來:“多謝!” 蕭清宇墨色的眼瞳里飛快的閃過一絲什么:每次和他說話,她總是客套的劃清兩人間的距離! 沐雨棠關上房門,坐到了大床上:可惡的蕭清宇,他究竟是在教學,還是在占她便宜?他是祁王世子,英俊瀟灑,才華橫溢,身份高貴,萬千少女迷戀,不必刻意去占哪個女子的便宜,可是,哪有他這樣手把手教人的,男女有別他不知道嗎? 就算祁王的教子方法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也應該分分時間,地點,人物,再因材施教吧。 大床上的錦褥厚厚的,很軟,很舒適,沐雨棠躺在上面,氣呼呼的想著問題,淡淡檀香縈繞鼻尖,意識漸漸模糊,不知不覺著睡著了。 朦朧中,眼前有身影晃動,沐雨棠以為是落雨閣的丫鬟,沒有理會,翻個身繼續(xù)睡。 突然,身側的錦被掀開,有人躺了進來,熟悉的青蓮香縈繞鼻尖,她驀然驚醒,睜開眼睛向后望去,正對上蕭清宇深邃的眼瞳,那雙黑色的瞳仁深若浩瀚大海,包容一切,讓人沉溺其中,再也觸不到岸。 沐雨棠身體一振,猛然坐了起來,咬牙切齒道:“蕭清宇,你來我房間干什么?” “這是我房間!”蕭清宇淡淡說著,慢條斯理的寬衣解帶。 沐雨棠一怔:“那你剛才怎么說這是客房!” 蕭清宇挑挑眉,眸子里閃過一絲戲謔:“雪塵樓就這一間臥房,是主室,也是客房!” 清潤的聲音響在耳邊,沐雨棠怔忡當場,三層的雪塵樓居然只有這一間臥房?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早知如此,她才不會提議搬來雪塵樓居住。 每天晚上和蕭清宇同床共枕,白天還要接受他那特殊的方法教學,兩人簡直是比情侶還要親密,她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余光看到蕭清宇脫了衣服,自自然然的掀開錦被躺下,沐雨棠腦海里浮現(xiàn)在溫泉山莊那晚,她躺在他懷里睡了一夜,美麗的臉頰浮上一層胭脂色,目光不自然的望向別處,看到了蕭清宇脫下的雪衣,清冷的目光猛然一凝。 抬頭望向窗外,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腹中傳來一陣饑餓,她有氣無力道:“蕭世子,我餓了,還有沒有飯?” 沐雨棠是上午睡著的,中午沒用膳,晚上也沒用,營養(yǎng)不夠,小臉有些發(fā)黃,蕭清宇墨色的瞳仁里閃過一抹無奈,掀開被子,坐起身,對身門外吩咐:“準備宵夜!” 他背對著沐雨棠,脆弱的后心毫無防備的暴露在她面前,沐雨棠咬咬牙,右手猛然揮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拍到了他xue道上。 蕭清宇眼睛一閉,欣長的身軀頹然倒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蕭世子,蕭世子!”沐雨棠用力推了推他,輕聲呼喚。 蕭清宇閉著眼睛,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沐雨棠松了口氣,心里升起幾分愧疚,若非蕭清宇對她毫無防備,她也算計不到他。 翻身下床,沐雨棠從蕭清宇的衣袋里拿出一塊令牌,令牌是銀白色,中間寫著大大的雪字,是雪衣衛(wèi)的專用令牌,有了它,可號令所有雪衣衛(wèi)。 她沒有掌控雪衣衛(wèi)的野心,只是想見‘一夢千年’。 “喵!”笨笨不知何時醒了過來,趴在竹籃里,一藍一黃的漂亮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她。 “笨笨,夜深了,好好睡覺!”沐雨棠輕輕揉揉笨笨小小的腦袋,笨笨是只護主的好貓,她很喜歡,她帶它來雪塵樓,就是想著自己離開后,有蕭清宇照顧它。 想到蕭清宇,沐雨棠轉身看他,眼眸微閉,神色淡然,眉宇舒展,高天孤月般的容顏少了平時的冷峻與凌厲,多了幾分安靜與睿智,安然寧靜的睡顏讓人不忍褻瀆。 她心里的愧疚更深了幾分,他幫過她的忙,她不應該算計他,可她真的想回現(xiàn)代,那里才是她的家。 夢遙書院的‘一夢千年’,是多年前就有的,而她則是剛穿來不久,如果穿回去,她不知道會不會將‘一夢千年’帶走,當然了,若是帶不走,最好不過,若是帶走了,請你原諒! 甩手穿上外衣,沐雨棠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大步向外走去,身后響起笨笨悲傷的喵喵聲,她緊咬著牙關沒有回頭,推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這里不屬于她,她不想放過回去的機會! “喵!”笨笨喚不回她,蹦到大床上,喵喵的叫著,踩著蕭清宇的手臂,來回跳躍:女主人已經(jīng)走了,你這個男主人怎么還在睡懶覺啊,醒醒,快醒醒! 沐雨棠出了雪塵樓,踏上了前往‘一夢千年’小樓的青石路,隨著她的款款前行,不少雪衣衛(wèi)現(xiàn)身,只要她一亮手中令牌,雪衣衛(wèi)瞬間隱形。 一路走來,她險些驚出一身冷汗,禁地里的戒備,遠比她想像的還要嚴密,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來形容絕不過份,雪衣衛(wèi)里,高手如云,許多人的內(nèi)力練的爐火純青,呼吸聲更是微乎其微,她沒有內(nèi)力,完全察覺不到,心中暗暗慶幸,幸好沒有輕舉妄動,不然,估計她還沒走到小樓,就會身首異處。 ‘一夢千年’小樓前有重重雪衣衛(wèi)看守,望見她手中的令牌,什么都沒說,也什么都沒問,放任她進了小樓。 重新站在小樓內(nèi),沐雨棠百感交集,尤其是當她借著夜明珠光,看到擺在高架上的物件時,高興的險些流出眼淚:那就是‘一夢千年’,那只送她來到青龍國的瓷枕。 急步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搬下瓷枕,輕撫著上面‘一夢千年’四個詩情畫意的金色大字,她嘴角揚起一抹如釋重負的微笑:瓷枕在手,她終于可以回去了,當務之急,枕著一夢千年入眠。 悠然轉身,她正準備找個地方躺下,一道欣長的身影映入眼簾,一襲雪衣,清雋高貴,長長的衣袖流瀉而下,英俊的容顏冷的如冰如霜,黑曜石般的眼瞳在漆黑的夜里亮的駭人! 他就那么靜靜的站在門口,不言不語,不移不動,卻耀眼的讓人無法忽視。 蕭清宇,他怎么會在這里? 沐雨棠震驚,小手一抖,瓷枕險些掉落!她用的力道,她最清楚,沒有三四個時辰,是醒不過來的。 他幽深的眼瞳深不見底,淡淡望著她,沐雨棠心中釋然,是了,他是祁王世子,夢遙書院掌權者,深謀遠慮,算無遺漏,又怎么可能會被她這么一個沒有任何內(nèi)力的人算計到。 況且,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知道,她對‘一夢千年’極感興趣,以他那小心、謹慎,縱觀全局的性子,又怎會對她毫無防備。 笨笨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雪團般的小身體縮成一團,眼前浮現(xiàn)雪塵樓里的一幕,它剛在男主人手臂上跳了兩下,男主人突然睜開了眼睛,那兩顆黑曜石眼睛中閃爍的寒冷光芒,嚇的它險些栽到地上! 男主人生氣了,它還是第一次見到男主人動這么大的怒呢,是因為女主人拋棄了他,自己跑來了這里嗎? 沐雨棠,蕭清宇都不知笨笨心中所想,他們就隔著那么一段距離站著對峙,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動,眼瞳里閃爍著別人看不懂的復雜情緒,房間里靜的讓人窒息。 月上中天,銀色的月光透過大開的屋門照了進來,在蕭清宇周身縈繞出一層淡淡的光圈,俊美、神圣,他淡淡望著沐雨棠,薄唇輕啟,打破了一室的寧靜:“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一夢千年’?” 清潤的聲音帶了一絲沙啞,不負以往的清雅,磁性。 在蕭清宇深邃、復雜的目光中,沐雨棠緩緩點了點頭,櫻唇堅定不移的吐出一個清晰的字符:“是!” ------題外話------ ~(gt_ ☆、第055章 一夢千年的秘密 她進夢遙書院,拼盡全力想進前三,悄悄潛入禁地,都只是為了‘一夢千年’,如今瓷枕在手,目的達到,她也沒什么可隱瞞的了。 “為什么?”蕭清宇望著她,墨色的瞳仁深若幽潭,看不出喜怒。 “‘一夢千年’事關我的身家性命,我必須拿到它!”沐雨棠說的堅定而隱晦,她來自千年后這件事情,太過匪夷所思,說了蕭清宇也未必會信,所以,她只字不提。 素白小手緊握著瓷枕,清冷的目光拒人于千里之外,滿身縈繞著nongnong的警惕與戒備,就像乍了毛的小野貓,隨時都能給敵人重重一擊。 蕭清宇幽深的瞳仁里忽的閃過一抹清笑,深邃的目光落在瓷枕上,清潤的聲音磁性動聽:“你想帶走‘一夢千年’?” “沒錯!”沐雨棠點點頭,握著瓷枕的手不知不覺得緊了緊,這是她回現(xiàn)代的工具,如果蕭清宇要搶,她可絕不會對他客氣。 望著她眸子里毫不掩飾的排斥與警戒,蕭清宇墨玉般的瞳仁黯了黯,清潤的聲音帶著幾不可察的戲謔:“可惜,這個‘一夢千年’是假的,你帶走也沒用?!?/br> “什么?假的?” 沐雨棠一驚,她認識的蕭清宇心高氣傲,不屑撒謊,他說瓷枕是假的,那它就極有可能真的是冒牌貨。 仔細觀察瓷枕,形狀,字體,描繪的花形都與她在現(xiàn)代見到的那只一模一樣,雙手握緊瓷枕,瓷面觸手順滑,盈潤如玉,手感和現(xiàn)代那只也沒什么差別。 她抬頭瞪向蕭清宇:“你在騙我吧,這怎么可能是假的?!?/br> “一夢千年和你有那么深的淵源,你應該知道辨別它真假的具體方法,不妨試試!”蕭清宇站在月光下,白衣翩翩,俊美如謫仙,墨色的眼瞳光華璀璨,閃耀人眼,清潤的聲音淺淺淡淡。 沐雨棠捧著一夢千年,犯了難:她總共就見過瓷枕兩次,一次是穿越前,還有就是現(xiàn)在,和瓷枕相處的時間加起來都沒超過一刻鐘,對它半點都不了解,怎么辨別真假? 回想她在現(xiàn)代時,是枕著一夢千年穿來了青龍國,不如用這種方法試試,若瓷枕是真的,她就直接穿回去了,不必再費盡心機的和蕭清宇對峙。 沐雨棠將瓷枕按到墻上,頭枕了上去,清冷的目光剛好的看到‘一夢千年’四個詩情畫意的金色大字,字很美,很飄逸。 在現(xiàn)代時,她入睡前,瓷枕上的四個瀟灑的字體就如微風吹動了平靜的水面,金色波紋蕩漾著,一圈又一圈,帶給她無限的暈?!?/br> 沐雨棠混亂的思緒驀然驚醒,對,是字,那只瓷枕上的字很有靈性,從她這個角度看,就像活了一般,可這只瓷枕上的字,依然是字,雖然漂亮,卻是死的,沒有半點靈性。 這只瓷枕確實不是真正的一夢千年! 沐雨棠懊惱的直起身體,甩手將瓷枕扔到了架子上,清冷的美眸淡淡看著蕭清宇:“真的‘一夢千年’在哪里?” 蕭清宇知道她在打一夢千年的主意,早就將瓷枕調(diào)包,放了個假的在這里引她上鉤,可氣她急著回現(xiàn)代,都沒有事先偵察,大意的中計了。 望著她眸子里的懊惱之色,蕭清宇深邃的瞳仁里浮現(xiàn)一抹淺笑,優(yōu)雅的轉過身,雪色衣袂翩翩,他慢悠悠的走出了小樓:“隨我來!” 沐雨棠瞟一眼架子上的假瓷枕,不甘不愿的跟了出去,慢騰騰的走著,和蕭清宇保持一定的距離! 月光下,蕭清宇俊美如謫仙,雪色衣袂隨風飄飛,帶來淡淡青蓮香,欣長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她走在他的影子旁,想到剛才在小樓里和他的激烈對峙,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沒話找話: “蕭世子,雪衣衛(wèi)很厲害,禁地的戒備也很森嚴,但凡事總有意外,你為什么不在小樓里設點機關,阻攔那些打‘一夢千年’主意的人?” 覬覦夢遙書院的人不在少數(shù),鎮(zhèn)院之寶的‘一夢千年’肯定也有不少人盯著,雪衣衛(wèi)守在樓外,萬一有強者潛入樓內(nèi),盜走‘一夢千年’,他們可來不及阻止。 蕭清宇轉身彈指一揮,一條棉帕自大開的樓門飛進了小樓內(nèi):“刷刷刷!”幾聲沉悶的聲響后,棉帕已然碎成了極小的碎片,飄飄揚揚灑落一地。 “這座小樓里一直有機關,你進去的時候關閉了,沒察覺到而已!”清潤的聲音透著些許不以為然。 沐雨棠望著比指甲大不了多少的碎片,美眸閃過一絲震驚,在現(xiàn)代時,她就對古代的機關如雷貫耳,古人喜歡研究機關,在機關術上擁有極高的智慧,布置的機關高明,嚴謹,殺人于無形。 她了解現(xiàn)代的各種保全設施,應付自如,卻極少接觸古代的機關,若她剛才走進的是這樣的小樓,拿到一夢千年后,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全身而退。 蕭清宇對她沒有敵意,不想傷她,一早撤去了所有機關,她才能安然無恙的走出這里。 雪色身影修長高大,緩緩前行,那翩飛的白色衣袂更給人帶來無限的安全感,她突然覺得,蕭清宇蠻順眼的,一點兒都不討人厭! “喵!”笨笨懶洋洋的叫聲拉回了沐雨棠神游九天的思緒,淡淡紫檀香縈繞鼻尖,雕功復雜的紅木桌椅映入眼簾,她倏然凝深眼眸:“這是……雪塵樓!”真正的‘一夢千年’在這里! 蕭清宇是夢遙書院掌權人,肯定不會讓鎮(zhèn)院之寶離開他的視線,她剛才怎么沒想到這一點兒,費盡心機跑去小樓,鬧了一場空。 到了二樓,蕭清宇并未停下腳步,步伐優(yōu)雅的走向光潔的樓梯,漢白玉階梯的頂端是雪塵樓三樓,神秘而神圣,沐雨棠從來沒上去過,走在臺階上,陣陣寒氣透過繡花鞋滲到肌膚,尖銳而凌厲。 三樓的門也是白色的,純潔安靜,高貴神圣,沐雨棠站在門外,總感覺平靜的樓門,掩蓋了里面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