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jié)
“咱們來做筆交易怎么樣?”男子打斷了沐雨棠的話,眸子里閃爍著銳利光芒:他身受重傷,又失血過多,武功都施展不出五成,如果到了大街上,根本逃不脫兵士們的天羅地網(wǎng)! 他還有很多事情沒做,怎能死在那賤人手里! 額頭涌出細細密密的冷汗,一滴滴流下,將他的臉沖的黑一道,白一道,沐雨棠看清,他不是什么男子,而是個稚嫩的男孩子,最多十五歲,心莫名的動了動,難怪她覺得他的身形太過削瘦,原來是個沒長大的男孩子:“什么交易?” “你幫我一個忙,我?guī)湍阋粋€忙。”男孩子的聲音有氣無力,卻異常堅定。 沐雨棠挑挑眉:“我有很多人可供差遣,不需要你的幫忙。” 男孩子看著她,犀利的眼瞳里閃爍著野狼般的執(zhí)著與堅定:“我不是普通百姓,能做到很多別人異想不到的事情,你將來會需要我的幫忙的,這個忙,可以是任何事情?!?/br> 沐雨棠見過他的玉佩,知道他的身份非富即貴,他的承諾著實可信,但看著他傲然的神色,她心里突的涌上一絲戲謔:,“如果我想要你的命,你也給嗎?” 男孩子一怔,定定的看著沐雨棠,眸子里隱有怒火翻騰,好方響方才道:“給,只要你說一聲,我可以立刻把命給你,但你要幫我的忙?!?/br> 冷冽的聲音里透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沐雨棠眨眨眼睛,為了這個忙,他連命都可以不要,看來,這忙對他很重要,而他也是真的走投無路了:“什么忙?” “把這塊玉佩,送到鎮(zhèn)國侯府,交給一個叫穆晨風的人!”男孩子拿出那塊羊脂玉的玉佩,遞向沐雨棠。 鎮(zhèn)國侯府?穆晨風?不就是和蕭清宇并稱絕世公子的那個清風公子? 沐雨棠接過玉佩,色澤瑩潤,觸手順滑,是極品的羊脂玉,點點冷意透過肌膚滲入身體,她眨眨眼睛:“就這么簡單?你都沒事情交待他?” “他看到玉佩,知道我想做什么,不必交待?!蹦泻⒆娱L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就像如釋重負。 沐雨棠大致了解過白虎國的朝堂官員,鎮(zhèn)國侯是頗受皇帝器重的老臣,經(jīng)常進出皇宮,他對皇宮比一般官員了解的多…… “好,我去鎮(zhèn)國侯府?!?/br> “雨棠!”林婉筠來京一年半,京城的名門貴族,達官顯赫們她幾乎都認識,可面前這名男孩子,她卻從未見過,心里有些不踏實。 “放心,不會有事的?!便逵晏妮p輕笑笑,她和這個男孩子沒什么深仇大恨,他應該不會害她,就算他真的想害她,也未必害得到。 皇宮暫時不能進,去鎮(zhèn)國侯府探探也不錯。 ☆、第161章 偶 遇安墨楓 青龍國延王府 蕭清宇和南宮延面對面的坐在八角涼亭里對弈。 涼風習習,帶來淡淡的花香水汽,蕭清宇迎著清風,優(yōu)雅落下一子:“王爺?shù)膫麆菀呀?jīng)好轉(zhuǎn),只等紫荊果清除病根,雪塵樓積累了很多事情,下完這盤棋,我要回去處理?!?/br> 沐雨棠離京當天,蕭清宇就在延王的要求下住進了雨棠閣,每天和延王一起用膳,品茶,下棋,半個多月足不出戶,相當于變相的囚禁在了延王府。 延王每天都在等他的抗議,沒想到他隔了半個月,方才云淡風輕的提出出府,耐心,韌力都非常人可比,延王看他的目光滿是欣賞:“夢遙書院風平浪靜,雪塵樓里也不會有棘手的事情,你可以讓雪衣衛(wèi)將信件拿來雨棠閣處理?!?/br> 阿普每隔兩天都會有飛鴿傳書送來,字字句句皆是平安,雨棠不需要蕭清宇的幫助,假公濟私的出府,趁機趕往白虎國尋人這種事情,能免則免,蕭清宇還是留在延王府,和他一起等雨棠回來比較好。 蕭清宇輕輕蹙眉,瞬間又恢復如常,淡淡道:“王爺大病初愈,不能總是悶在府里,可適當?shù)牡叫錾匣罱j活絡筋骨?!?/br> “延王府前院有練武場,本王可在那里習武練劍,不需要出府?!蹦蠈m延慢悠悠的落下一枚黑子,瞟一眼蕭清宇微沉的面色,深邃的眼瞳里閃掠一抹戲謔。 出了王府,隨時都會有變故,所以,雨棠回京前,他要管著自己和蕭清宇不踏出延王府一步。 蕭清宇看著延王堅定的神色,知道延王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他出府,俊美的容顏清清淡淡,墨色眼瞳里蘊含著無窮無盡的深邃,讓人窺視不到他的真意,白玉手指夾著白色棋子放到棋盤上,聲音淡淡:“王爺,那兩匹可是黃繼馬?” 南宮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兩名侍衛(wèi)牽著兩匹棗紅色的快馬走了過來,快馬目光炯炯,精神抖擻,一看便知是上等好馬:“那是嶺南黃繼馬?!?/br> 蕭清宇墨眉微挑:“和市面上的黃繼馬有何不同?” “體質(zhì)比它們好,跑的也比它們快?!蹦蠈m延落下黑子,語氣微傲,嶺南的黃繼馬本是野馬,他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將它們訓成了戰(zhàn)馬,腳力,耐力都非比尋常。 “那我可不可以試試它們的速度?”蕭清宇聲音淡淡。 南宮延點點頭:“當然可以?!?/br> “多謝!”蕭清宇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黃繼馬前,接過馬韁繩,翻身上馬,白色衣袂輕劃出優(yōu)美弧線,一舉一動優(yōu)雅,高貴的讓人移不開眼。 南宮延目光沉了沉,朝著門口的守衛(wèi)隔空傳音,看著朱漆大門緩緩關閉,他嘴角彎起意味深長的笑:騎馬可以,但休想騎著黃繼馬奔離延王府。 蕭清宇坐在馬背上,雙腿一夾,駿馬撒開四蹄,在空無一人的青石路上急速飛奔,衣袂翩飛,墨絲輕揚,美如一幅畫卷。 南宮延見他沒有直沖大門,而是朝內(nèi)院的方向急馳,戒備的神思稍稍緩了下來,坐到桌邊倒了杯茶水輕品淺酌。 水面上映出藍天白云,他目光猛然一沉,原來蕭清宇在打這種主意:“快攔住他?!?/br> 威嚴的命令聲鉆入耳中,侍衛(wèi)們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紛紛跑向蕭清宇,只見黃繼馬已然到了高墻下,蕭清宇雙足輕點馬背,騰空而起,就如一片白云,飛出了延王府,翩然遠去,衣袖飄飄,不帶走一片云彩。 南宮延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面色陰沉,蕭清宇是絕世高手,滿府侍衛(wèi)他都不放在眼里,而自己心脈受傷,不能動用內(nèi)力,蕭清宇隨時都能離開,無人攔得住他。 他之所以現(xiàn)在才離府,是因為自己傷重,需要施半月銀針,他不放心其他大夫為自己施針,便親自動手,看他身體無礙了,方才去白虎國找雨棠,這個女婿對他這個準岳父還是蠻不錯的。 “來人,給阿普飛鴿傳書,就說蕭清宇去了白虎國,讓他小心招呼?!闭泻舳?,南宮延咬的頗重,白虎國山高路遠,他鞭長莫及,無法看著蕭清宇,就讓阿普來看,能看得住最好,如果看不住……他就將他們的婚期提前。 “是!”侍衛(wèi)領命而去。 南宮延看著湛藍天空,利眸微微瞇起:按照行程,雨棠差不多到白虎國京城了,一路奔波,她肯定很辛苦,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 金陽下,沐雨棠隨著下人的引領走進鎮(zhèn)國侯府,越過山戀疊鋒,藤蘿掩映的花園,穿過清幽精致的雕欄畫廊,來到一方湖泊前。 一棵大柳樹自岸邊歪向湖面,條條青色柳枝垂在清澈的湖面上,映著波光粼粼的湖水,甚是美麗迷人。 柳樹上坐著一名年輕男子,身穿絳紫色長袍,欣長優(yōu)雅,衣料如水般傾瀉而下,輕垂在水面上方,瀟灑飄逸,玉色手指輕捧著一本書,沉著眼瞼,細細閱讀,清華高貴的讓人錯不開眼。 引領的丫鬟走到岸邊,福身稟報:“公子,這位姑娘找您?!?/br> 男子抬起頭,白玉雕的容顏,雪玉般的面孔俊美的讓人目眩,琥珀色的眸子如琉璃一般清透,絢爛。 沐雨棠眨眨眼睛,絕世而立,清雅如風,清風公子果然名不虛傳,和雪塵公子蕭清宇不相伯仲。 穆晨風也正打量沐雨棠,長裙拖地,身姿纖細,美麗小臉明明媚媚,漆黑眼瞳清清冷冷,沒有女子們見到他時的癡迷與愛慕,目光沉了沉,冷聲道:“有事?!?/br> “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沐雨棠拿出羊脂玉佩,扔向穆晨風。 穆晨風抬手接下玉佩,動作優(yōu)雅的讓人錯不開眼,看著玉佩上雕刻的精致紋理,聲音冷漠:“他在哪里?” 穆晨風沒有指名,沐雨棠也知道他說的是玉佩的主人,目光凝了凝,輕聲道:“不知道,他只讓我送這塊玉佩給你,其他的沒說。” 小男孩連名字都沒告訴她,明顯是不想讓她透露他的下落,她自然不會自找麻煩。 穆晨風看著她清淡的面色,不像撒謊,指腹細細摩挲著羊脂玉,琥珀色的眸子里流轉(zhuǎn)著別人看不懂的情緒,突然開口:“小荷,帶她去清風院的客房休息……” “多謝穆公子好意,我住在駟馬客棧,不必勞煩穆公子?!便逵晏睦渎暣驍嗔怂脑?,客套的語氣里透著淡漠與疏離:惜字如金也就罷了,還擅自替她做決定,她最不喜的,就是這種人。 “他需要的藥材,一個時辰左右準備完畢,你確定現(xiàn)在回駟馬客棧?”穆晨風的聲音依舊冷漠的沒有一絲溫度。 沐雨棠一怔,她還以為他有多大的事情需要穆晨風幫忙,原來是為了要藥材,駟馬客棧距離這里有五、六里,街上又有侍衛(wèi)們在排查,來回一趟最少也要半個時辰,倒不如在這里稍稍休息,養(yǎng)精蓄銳后也好帶藥材回去:“總共多少藥材?” 穆晨風沉吟片刻,冷聲道:“一車?!?/br> 這么多? 沐雨棠目光一凜,看來那小男孩的親朋好友,下人奴仆都受了很重的傷,不然,他不會要這么多藥材,他究竟是什么人? “這次是我們先到的……”冷冽的男聲帶著淡淡的傲氣。 “你們只是快了一步踏進鎮(zhèn)國侯府,沒比我們早到多少,不能按什么先來后到的排隊,老規(guī)距,贏者優(yōu)先……”慵懶的男聲暗帶著凌厲,緊接著,寂靜的空氣里傳來乒乒乓乓的打斗聲。 沐雨棠抬頭,看到幾十米外的空地上,一檀一紫兩道身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緊緊纏斗在一起,分不出誰是誰,凌厲的急風吹到他們這里,銳氣依然不減,兩人必是高手中的高手。 穆晨風淡淡瞟他們一眼,低了頭,繼續(xù)看書,對激烈的打斗毫不理會。 小荷看著漫天飛舞的枝葉花草,輕輕一嘆:“半個時辰后,又要重新叫人來修剪花園了?!?/br> 又要修花園!沐雨棠目光一閃,難道鎮(zhèn)國侯府的花園每隔幾天就要修理:“這是怎么回事?” “我家公子通曉琴棋書畫,天文地理,八卦占卜,京城的年輕公子,貴族小姐們經(jīng)常來向公子請教學術(shù),公子每隔十天半個月,心情不錯時,都會在這個時間,招呼最先到達的客人?!毙『烧f的目光閃閃,滿眼自豪。 原來如此!沐雨棠了解的點點頭,穆晨風學識淵博,是京城公子,千金們標榜的楷模,在京城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他們自然爭搶著向他請教學識:“打斗的那兩人是誰?” 紫色身影和檀色身影依舊緊緊纏斗著,看不清模樣,小荷仔細望了望他們的下人,輕聲道:“是丞相府和將軍府的人?!?/br> “砰!”的一聲,是那兩人對了一掌,分散開來,飄飄的落到了地上。 沐雨棠看清,檀衣的是名十七八歲男子,面如冠玉,相貌俊秀,許是剛才的打斗太耗心神,他的面色微微蒼白,額頭也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紫衣的也是名男子,面色如常,神色傲然,如妖如月的容顏俊美的讓人目眩。 “安墨楓!”沐雨棠脫口而出,眸子里滿是驚訝,難怪她覺得紫色身影非常熟悉,原來竟是他。 清清冷冷的聲音鉆入耳中,安墨楓修長的身軀猛然一震,循聲望了過來,看著沐雨棠明媚的小臉,他心神一陣恍惚,不確定的道:“小野貓?” 沐雨棠小臉瞬間黑了下來,她沒有名字嗎?他居然還叫她小野貓。 穆晨風聽著兩人的對話,冷漠的目光掃過安墨楓,落到了沐雨棠身上:他們這么熟識,她應是青龍國人。 “真的是你?!卑材珬饔昧φUQ劬?,確認自己沒有看錯,眸子里浮上一抹喜色,飛身飄落到沐雨棠面前,笑瞇瞇的道:“你怎么來白虎國了?難道是想我了,特意來看我的?” “少臭美。”沐雨棠狠狠賞了安墨楓一個爆栗:“我在青龍國呆煩了,是來白虎國游玩的……”不是她不相信安墨楓,而是白虎國的高手們近在咫尺,她不方便直言自己的真正目的。 安墨楓看著她空蕩蕩的身后,眸子里閃掠一抹了然,對她的話不置可否:無緣無故,獨自一人跑來白虎國游玩?騙鬼都不信。 “安墨楓,我怎么從來都不知道,你喜歡向人請教學術(shù)?”沐雨棠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安墨楓文采不錯,只要他愿意,完全能在青龍國的名家大儒里占有一席之地,可他從不施展才學,就連教課,也只教騎射,不教琴棋書畫。 “我才沒有興趣請教什么學術(shù),我是陪表姐江欣來的。”安墨楓不以為然的擺擺手,一指花園。 沐雨棠順著他的指向,看到一名年輕女子,容顏美麗,身形高挑,緋色戎裝在腰間盈盈一束,更顯身姿窈窕,英姿颯爽。 安墨楓的母親名叫江菱,是將軍府之女,江欣也是將軍府的,看來,他是認回了外祖。 “墨楓遇到熟人了?!苯雷呱锨皝恚抗庠诎材珬骱豌逵晏闹g來回掃視著,笑的意味深長。 沐雨棠無語望天,江欣絕對誤會她和安墨楓之間的關系了。 “安墨楓,看來你是棄權(quán),不準備再打斗,這一仗是我贏了?!碧匆鹿影翚獾男笺@入耳中,安墨楓瞟他一眼,滿目不屑:“葉文松,你哪只耳朵聽到本公子說過棄權(quán)了?” 檀衣公子嗤笑一聲,滿眼嘲諷:“你離開了剛才的位置,就等于打擂時下了擂臺,不是輸是什么?” 安墨楓嘴角彎起嘲諷的笑,冷聲道:“咱們打斗是為了爭搶請教學術(shù)的機會,穆晨風是鎮(zhèn)國侯府的公子,整個鎮(zhèn)國侯府都是擂臺,只要不出府,就不算下擂棄權(quán),本公子的舊敘的差不多了,咱們可以繼續(xù)打斗,直至分出勝負?!?/br> 葉文松看著安墨楓一步一步,朝他走來,心里皺起眉頭,則才兩人交手,他已試出安墨楓的武功,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繼續(xù)打下去,輸?shù)闹粫撬墒侨~相府的嫡孫,輸給一名青龍國人,也太丟臉了。 “安兄,咱們兩人的武功相差不多,短時間內(nèi)根本分不出勝負,向清風公子請教學識的時間非常寶貴,不能浪費,咱們的較量就到此為止,算是平手,比試不作數(shù),讓那兩名女子們一決高下吧,阿嫻!” 唯恐安墨楓不同意,葉文松急急忙忙的叫了人。 “二哥?!币幻⒆友U裊婷婷的走了過來,容顏秀美,明眸皓齒,身姿扶風若柳,纖纖弱弱,惹人憐愛。 沐雨棠挑挑眉,文官家的千金和武將家的女兒著實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類型,葉文松,葉嫻,是丞相府的孫子,孫女,赫連小將軍的表哥,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