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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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天色,已經(jīng)過了申正了,景家的幾個保鏢常走這條道,說是再抓緊趕一個時辰,前面有個落腳的小鎮(zhèn)。 官道拐了個彎,到了一個山腳下,左側(cè)不遠是樹林,前面是個山口,怪石嶙峋,正值暮色漸起,看起來有點陰森。 晏恣把昨晚買的點心送到景老爺子的馬車上,隨后便坐在車頭,嘴里叼著一根柳葉,瞟了一眼前面的山口,順手伸出手指掐算了起來:“怪石嶙峋,張牙舞爪,雖有枝葉,但枯瘦無榮,凌亂不堪,還有殘枝猶如斷臂折腰……” 她揉了揉眼睛,一下子坐正了身子,扯下嘴上的柳葉,一股寒意襲上心頭:這是老馮說的反背之象,大兇之地! 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尖利的哨聲響起,幾乎就在同時,一陣箭雨朝著他們激射而來。 隨著“撲撲”的幾聲悶響,好幾個人從馬上摔了下來,事出突然,景家的十幾個保鏢這才反應(yīng)了過來,一邊躲避,一邊大聲呼喝了起來:“有劫匪,下車下馬,快找屏障。” 可是已經(jīng)晚了,前面商隊的馬和騾子被這一驚嚇,都瘋了似的狂奔起來,曲寧和晏安在前面,被瘋馬帶著往前直沖,不一會兒便沒影了。 轉(zhuǎn)瞬之際,一群黑衣人策馬從樹林中竄出,他們并沒有去追趕前面的商隊,而是在前面一截,留著四五個守住了出口攔截,剩余的人揮刀直沖了過來。 血光飛濺,哀嚎四起。 晏恣坐在景家的馬車頭上,看的一陣暈眩。她的四周有十來個保鏢護衛(wèi)著,黑衣人只有數(shù)人,卻兇悍無比,一看就是久經(jīng)訓練,幾個保鏢被殺得節(jié)節(jié)敗退,不到片刻,便有人受傷倒地。 “不是劫匪?!彼纳砗螅凹依蠣斪映谅暤?,他見慣了世面,雖然臉色發(fā)白,卻沒有驚慌失措。 晏恣也看出來了,這些黑衣人蒙著臉,刀刀直奔要害,顯然不是為財,而是謀命。 “小恣!你躲進去!快逃!”不遠處傳來辛子洛焦急的叫聲,晏恣抬頭一看,只見辛子洛的那匹馬已經(jīng)被一箭斃命,他以一敵三,手中一把順手抄起的鋼刀,刀式凌厲,和那三個黑衣人比起來毫不遜色。 辛叔攔截了兩個黑衣人,辛家另外的幾個伙計居然身手也不差,一個對付一個也綽綽有余。 一聽到辛子洛的喊聲,黑衣人中有人呼哨了一聲,揮手示意,阻在山口前攔截砍殺逃跑的人的黑衣人立刻分出了兩個來,沖著景家的馬車飛撲了過去。 那十幾個保鏢原本就有點不支,這下更是捉襟見肘,一個黑衣人趁虛而入,竄上了馬車,刀鋒一閃,明晃晃的鋼刀朝著晏恣直劈而下。 ☆、第二十二章 電光火石間,晏恣看到了黑衣人閃著寒光的刀刃,和他那雙淺褐色的眼睛。 無暇細想,她敏捷地側(cè)身一讓,那黑衣人撲了個空,鋼刀一下子砍在了車轅上,他立刻收刀橫掃,晏恣騰空躍起,這一刀又是落空,掃過了馬車車壁,發(fā)出一聲轟響,馬車半邊塌了下來。 幾個保鏢急紅了眼,嘶聲大喊:“保護老爺子!” 保鏢們狀若瘋虎,奮不顧身地朝著黑衣人進攻,一時之間,那幾個黑衣人倒是被逼得手忙腳亂。 辛子洛在前面一直分神瞅著晏恣這邊的境況,一見這情形憂心如焚:“小恣,快跑!” 晏恣怎么能跑!景老爺子還在馬車上呆著呢,她一跑就等于讓老爺子直接送命。 她將景老爺子往里一推,順手抄起掉在地上的一盆炒米粉,沖著那黑衣人揚了過去,那黑衣人猝不及防,白粉揚進眼里一陣迷糊。 晏恣抬腳狠狠一踹,將那黑衣人踹得踉蹌了幾步,又順手抄起嵌在車壁上的刀,狠狠地用刀背在黑衣人頭上一砸,黑衣人一頭栽下了馬車。 晏恣四下一看,心一橫,抬手一擲,那刀頓時朝著前面的馬屁股飛了過去。 這幾下幾乎是一氣呵成,為首的那匹馬屁股被戳了一刀,立刻負痛長鳴,瘋狂地朝前飛奔。 “景爺爺你抓牢了!”晏恣大喝一聲,一個魚躍,撲到了那匹馬的馬背上,那馬癲狂,晏恣在馬背上東搖西晃,好幾次都快被顛下來了,幸好她死死地抓住了鬃毛,緊貼在了馬背上,終于揪住了那根韁繩。 瘋馬在路上橫沖直撞,沖過了辛子洛和黑衣人,沖過了辛叔和那幾個伙計,轉(zhuǎn)瞬間便突破了山口上阻攔的黑衣人,把他們遠遠地甩在了后面。 旁邊的景物風馳電掣般的閃過,晏恣手握韁繩,小心地調(diào)整著馬匹的方向,廝殺聲漸漸遠去,她卻心急如焚,他們到底得罪了誰會這樣痛下殺手?辛子洛在那里會不會又危險…… “撲通”一聲,馬匹瘋跑了一路,終于不支,前腳一曲,跪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晏恣猝不及防,直接從馬背上倒摔了出來,重重得摔在了地上,喉中一陣腥甜。 她半撐起身子,只見馬車已經(jīng)整個散架了,景老爺子死死地抓住了底下的一根木轅,正在喘息。 她心頭一松,立刻三步并作兩步竄上那最后剩下的木板,扶起景老爺子。 這一跑不知道跑出了多遠,前面已經(jīng)可以看到幾家農(nóng)戶,炊煙裊裊。 晏恣扶著景老爺子,連拉帶拽跑入農(nóng)戶,農(nóng)戶的主人見他們這樣狼狽的模樣都齊齊嚇了一跳。 晏恣匆匆交代幾句,又掏出銀兩讓人去大安城報信來接景老爺子,她自己順手拿了幾樣東西轉(zhuǎn)身就要走。 “小恣你去哪里?”景老爺子一把拽住了她。 晏恣的眼眶發(fā)紅:“景爺爺,你保重,我得回去看看子洛?!?/br> “這……太危險了,小恣你聽我的勸,你現(xiàn)在回去就是送死!”景老爺子拽著她不肯放。 晏恣用力地搖了搖頭,使勁掰開景老爺子的手:“不行,我不能丟下他不管?!?/br> 晏恣到了損毀的馬車旁,兩匹馬正恢恢地叫著,用嘴在蹭那匹氣息奄奄的頭馬。 她揮刀砍斷了韁繩,躍上其中的一匹,調(diào)轉(zhuǎn)馬頭,重新朝著山谷疾馳而去。 還沒到那個山口,晏恣便聞道了空氣中那股濃重的血腥味道,遠遠的便能看見官道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數(shù)十個人,還有倒地的馬匹和散亂的貨物,滿地狼藉。 “子洛!”晏恣哽咽著叫道,恐慌席卷而來,她不敢想象,辛子洛是否已經(jīng)糟了黑衣人的毒手。 天邊最后一抹余暉已經(jīng)落下,夜幕降臨。 她定了定神,凝神細聽,終于聽到前方的樹林中隱隱傳來了一陣呼喝聲。 她疾步飛奔,借著夜幕和樹干的掩護,悄無聲息地靠近了打斗的地方。 辛子洛和辛叔兩個渾身是血,背靠著背,兩個辛家的伙計一左一右護衛(wèi)著,一個腿上一刀,一個背上一刀,也已經(jīng)全部掛彩。 黑衣人還剩五個,呈半包圍狀,有幾個也血跡斑斑,傷得不輕。 即便如此,依然還是敵強我弱,辛子洛能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易。 晏恣咬了咬牙,掏出從農(nóng)戶灶房里順來的火折子,用嘴一吹,點燃了旁邊的一堆野草。 火光驟然跳起,林子里的人愣了一下,辛子洛率先看到了晏恣,又驚又怒,大喝一聲,揮刀便朝著黑衣人砍了過去。 晏恣拔了幾根枯枝,在火堆上點燃了,朝著黑衣人的身后扔了過去,火苗帶著噼啪的響聲,掛在了樹枝上,不到片刻便有樹枝跟著著了起來。 “我搬了救兵來了,你們等著被碎尸萬段吧!”晏恣大聲呼喝著,三下兩下便跳入了樹林中,一邊逃還一邊沖著他們做鬼臉,一臉的有恃無恐。 為首的那個黑衣人簡直氣得七竅生煙,對著身旁的那人耳語了兩句,立刻,兩個黑衣人虛晃一招,從戰(zhàn)團里抽身出來,朝著晏恣追去。 晏恣并沒有跑遠,只是繞著他們兜圈,眼看著那兩個黑衣人離她不遠了。 四周煙霧四起,時明時暗,是最好的逃走的時機。辛叔和兩個伙計護著辛子洛邊戰(zhàn)邊退,示意辛子洛趕緊后撤。 辛子洛哪里肯走,他心急如焚,抽刀迎住黑衣人的利刃,對著手下嘶聲叫道:“快,快去保護小恣!這里我頂?shù)米。 ?/br> “不行!”辛叔斷然拒絕,他的胳膊已經(jīng)受傷,勉力才架住一個人的刀式,沖著兩個伙計吼道,“你們護著少爺快走!我來斷后!” 辛子洛氣得渾身發(fā)抖,卻又無計可施,他拼盡全身力氣,大開大合,一招劈翻了左側(cè)的一個,又連接了兩招,盼著能趕緊殺出重圍去救晏恣。 只是還沒等他收拾完這邊的人,眼角的余光便瞥見晏恣打了個趔趄摔倒在地,黑衣人的鋼刀刺向她的胳膊,帶出一片血光。 他目眥盡裂,幾近瘋狂,揮刀在身前一晃,不退反進,看也不看朝他身上招呼過來的鋼刀,狀如瘋虎一般朝前沖去。 辛叔撲在辛子洛身上,用后背替他擋了一刀,悶哼一聲,跌倒在地。 火勢越來越大,開始席卷整個樹林,再不逃走,只怕所有的人都將要葬身火海,情況危急。 辛子洛用力一擲,手中鋼刀朝前疾飛,一刀插入了一個黑衣人的后心。 黑衣人應(yīng)聲而倒,另一個黑衣人的腳步滯了滯,卻依然舉刀追到晏恣身側(cè)。 晏恣捂著手臂在地上打了個滾,左邊是硬石,右邊是敵人,前面是火海,再也無處可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黑衣人的利刃沖著她的心口刺了過來。 ☆、第二十三章 “嗖”的一聲,一支羽箭破空而入,疾如閃電,扎入了黑衣人的心口。 黑衣人的雙眸一滯,幾乎就在同時斷了氣息,那刀從他手中落下,堪堪扎入了晏恣的肩膀。 晏恣悶哼了一聲,眼前一陣發(fā)黑。 急促的馬蹄聲和破空聲響起,須臾之間,樹林里涌入了好些披盔戴甲的士兵,有人怒喝道:“誰!誰在這里殺人放火!天子腳下,居然如此膽大妄為!” 晏恣掙扎著抬起身來,卻看不到辛子洛的身影,她心急如焚,勉強叫道:“將軍……他們……是他們……” 一抹銀色的身影印入她的眼簾,少年將軍銀盔亮甲,□□一匹白馬,在熊熊火光中仿佛天神下凡。 晏恣的心頭頓時一松,喃喃地道:“怎么……每次倒霉都……遇見你……” 劇痛襲來,她跌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渾身好像置入冰窟,又好似投身火海,冰火交融間,晏恣覺得整個人好像被劈成了兩半。 有無數(shù)個猙獰的面孔在前方朝著她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指,無數(shù)個人頭落地,血光飛濺,她想要嘶吼,卻發(fā)現(xiàn)喉嚨中好像火燒過一樣,喑啞得發(fā)不出聲來。 有人在哭泣,有人在低語,還有人在輕觸她的身體。 她驚恐莫名,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聲喘息終于從喉中溢出。 “她醒了……霍將軍……這關(guān)算是闖過去了……”有個人長吁了一口氣。 “好,徐大夫,勞煩你了?!币粋€熟悉的聲音簡潔地道。 晏恣睜開眼來,定定地打量著那抹冷肅的身影,好半晌才咧開嘴一笑:“你是不是老天爺派來專門替我收拾殘局的?” 她的聲音低若蚊蠅,霍言祁卻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他深吸了一口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罵她膽大妄為還是該安慰她好好休養(yǎng),兩種莫名的情緒在胸口沖撞著,讓他平生頭一次覺得有點不知所措。 還是旁邊的徐大夫接過了話茬:“姑娘,你已經(jīng)昏迷了一天一夜了,能醒過來就好,傷口很深,這陣子你都不能隨意行動,以免影響筋絡(luò)?!?/br> 晏恣眨了眨眼睛,示意她聽懂了,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來:“子洛……子洛呢?” 她眼巴巴地看著霍言祁,透著幾分祈求和期盼,那眼神,就好像一只貓爪似的撓在霍言祁的心口。 霍言祁沉著臉,好一會兒才道:“沒死,好好的呢?!?/br> 晏恣舒了一口氣,旋即又懇求道:“他在哪里?我想見他?!?/br> 霍言祁想要義正辭嚴地搖頭,卻在她的目光下敗下陣來,大步離開了房間。 徐大夫有點納悶,他是跟了霍言祁兩年的從軍大夫,從來沒見過這樣陰晴不定的將軍,他生怕晏恣不識好歹,忙著替自己的將軍說話:“姑娘,你這條命能撿回來可多虧了我們將軍,是他疾馳了一路,把你送到了南衙禁軍,你當晚就發(fā)起了高燒,又是他和我一起在這里守了你一天一夜?!?/br> 晏恣咧開嘴想笑卻牽動了傷口,只好抽搐了一下嘴角,所謂債多不愁,她欠霍言祁的有點多,也不在乎這一回了。 “吱呀”一聲,門開了,辛子洛疾步出現(xiàn)在晏恣的眼前,他的手吊著繃帶,上身也纏著紗布,上面隱隱有血絲滲出。 他的臉色慘白,那雙淺褐色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明亮,帶著無盡的痛楚。他在床前半跪了下來,握住了晏恣的手,一字一句地道:“小恣,是我連累了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