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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女恩師在線閱讀 - 第40節(jié)

第40節(jié)

    也不知是不是那祈福起了作用,皇帝陛下居然還真蘇醒了。

    他這一醒,簡直整個皇宮都要沸騰了。

    白喚梅再也忍不住了,這么多天以來她又被家族施壓,守在他床頭又毫無辦法,心里憋得慌,如今見他醒來,再不能讓他重歸修道的路,干脆心一橫拿了剪刀跪去床前,未言先淚流:“陛下已經(jīng)臥病,若是再堅持修道,那臣妾這就斷發(fā)遁入空門吧,整個宮中以后都是出家人,也好過半沾塵世、拖泥帶水!”

    司馬玹呆了呆,沒想到她一個柔弱之人能做出這種舉動來,連忙起身扶她,長長嘆了口氣,將她按進懷里。

    他一向溫和恬淡,甚少有這般溫存的時候,白喚梅一時也有些詫異,許久才回神,卻立即掙開,掀了衣擺跪在地上:“陛下恕罪,臣妾那日一時不慎,將當(dāng)年的事說了出去?!?/br>
    司馬玹堅持扶她起身:“何事?”

    “就是……就是當(dāng)年陛下因為臣妾身份才選臣妾入宮的事。臣妾與阿檀說完才記起陛下囑咐過往事不可再提,臣妾有罪?!?/br>
    “你告訴白檀了?”司馬玹有些怔忪:“那……她可有說什么?”

    白喚梅搖頭。

    司馬玹松了她的手緩緩坐回去。

    他的確說過往事不要再提,畢竟做了就是做了,提了也是徒增煩惱,不如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當(dāng)年的無奈就算告訴了她,如今又能怎樣呢?

    玄陽子和陳凝當(dāng)晚便被送回了抱樸觀。

    陛下終于想通了,整個宮中歡欣鼓舞,恨不得攆人才好。

    陳凝對著宮門不忿:是貧道要來的嘛?切!

    天氣可算放晴了,可道路還沒干透。

    白棟終于得空爬上東山來,腳上全是泥巴,進了院落又一陣狂奔,那泥漿沫子都快飛到臉上來了。

    “阿姊阿姊,聽說謝家要把女兒嫁給那煞神啊?”

    白檀正在修剪花木,頭也不抬地道:“與你何干?”

    白棟笑得花枝亂顫:“與我無關(guān)啊,可是我高興??!阿姊你一定要勸那殺神接受這婚事,那謝家女郎可千萬要嫁給他,一定不要反悔才好!”

    正說著呢,謝如蕎提著衣擺輕輕巧巧地邁進了院門,一聽到這話就變了臉色。

    白棟絲毫不覺,依舊滔滔不絕地跟他阿姊八卦,勸她千萬要穩(wěn)住凌都王的心思,總之撮合了這一對,就造福他整個白家了。

    謝如蕎知道他是誰,白太傅家的公子,不學(xué)無術(shù),成天游手好閑的世家公子。眼下也沒個儀態(tài),白衣沾了泥,唯有那張臉還能看,可惜那雙眼彎彎帶笑形若桃花,看著也叫人不舒服,何況說話還這么不客氣,頓時就來氣了:“我嫁不嫁與你何干,容你在這里大放厥詞?”

    白棟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你與我說?”

    “不與你說與誰說?”謝如蕎叫人將帶來的那一盒朱釵簪花、絹帕綾羅、甜點小食全都交給無垢,親昵地挽住白檀手臂:“女郎可千萬不要聽他的,一定要為我好生勸勸凌都王才是?!?/br>
    白檀還真沒被一個姑娘這樣黏過,舉著剪刀訕笑:“好好好?!?/br>
    白棟不太樂意,把白檀往自己身邊拽了拽:“阿姊你與她這么親昵做什么?”

    謝如蕎又將白檀扯回自己身邊去:“我與你阿姊已是好友,如何不能親昵?”

    白檀笑得尷尬,任由她攀著自己繼續(xù)修剪花枝。

    白棟憤懣不已,起身就走。

    阿姊有朋友了,連他都不理睬了,哼!

    謝如蕎本還得意,結(jié)果見凌都王忽然回來了,連忙松了手便找借口告辭了。

    白檀嘆氣:“殿下,你別拖著了,趕緊拒絕了吧,為師真的吃不消了。”小姑娘太熱情,她沒受過這待遇啊。

    司馬瑨走過來道:“恩師既然這么不愿本王接受,那肯定是要拒絕的?!?/br>
    白檀差點一剪子剪手上:“為師可沒那么說?!?/br>
    司馬瑨正要說話,祁峰一陣風(fēng)似的跑到了跟前:“殿下,不好了,弋陽有秦軍入侵了。”

    御書房里這會兒十分熱鬧。

    大臣們都很激動,眼見司馬玹又披上了龍袍,簡直眼角都要飆淚了。

    王敷可算是等到這一日了,當(dāng)即出列拱手:“陛下,凌都王罪上加罪,他私扣了歷陽王,如今歷陽王生死未卜,只怕就要成為下一個東海王了?。《嗵澅菹轮匦吕碚?,否則再無人可以約束他了??!”

    司馬玹將內(nèi)侍端來的湯藥細(xì)細(xì)喝完,擱下碗道:“丞相何出此言?朕方才還見到了歷陽王?!?/br>
    王敷一愣:“陛下見到歷陽王了?”你是不是病糊涂認(rèn)錯人了啊!

    司馬玹見他不信,吩咐內(nèi)侍去請人,一面親自起身將他扶起來:“丞相先前一直追著朕要個說法,但朕近來聽白太傅說了,凌都王當(dāng)時再造殺孽,是因為劉沛以先皇后死狀刺激他。殺母之仇,便是尋常人也會暴怒,何況是他呢?”

    王敷沒料到他竟然知道了因由,蹙了蹙眉道:“陛下休要聽白太傅胡言亂語,分明是凌都王不愿受罰找托詞?!?/br>
    反正哪次提凌都王的事陛下都是周旋婉轉(zhuǎn),各種偏袒。這種老好人最是叫人煩躁,還不可發(fā)作,那煞神如今這模樣,有一半也是他慣出來的!

    王敷正心里不高興呢,司馬燁一腳邁入了殿內(nèi),施施然過來向司馬玹見禮。

    他驚訝莫名:“本相聽聞歷陽王被凌都王抓了,你怎么出來的?”

    司馬燁苦笑:“要不是謝太尉出手相助,本王哪里能夠脫身?!?/br>
    王敷一聽臉就綠了,謝太尉連他都能救了,居然已經(jīng)與凌都王這般親近了嗎?看來那婚事是一定會成了……

    越想越不能忍,他又抱拳道:“陛下,凌都王幾次三番目無王法,又欺君在先,您不得不辦吶?!?/br>
    話音未落,快馬飛報入殿。

    “報——弋陽告急!秦軍十萬大軍入侵,已占領(lǐng)邊城兩座?!?/br>
    殿里倏然鴉雀無聲。

    “丞相?!彼抉R玹的聲音稍稍冷了幾分:“你怎么不接著參凌都王了?”

    王敷語塞:“臣……”

    司馬玹捏了捏眉心,朝身旁擺擺手:“去召凌都王來見。”

    司馬瑨早有準(zhǔn)備,很快便來了殿中,居然沒穿朝服,著了一身寬大的月白薄衫,看著好似剛從床上爬起來似的,神清骨秀,卻雙目慵懶,就這么站在一群大臣之間,簡直有鶴立雞群之感。

    殿中眾人也是時不時偷瞄他,雖然一直畏懼他聲名,但說起外表,還是頗為贊賞的,只是不敢多看罷了。

    司馬玹道:“凌都王應(yīng)當(dāng)?shù)弥栍星剀娙肭忠皇铝税桑俊?/br>
    司馬瑨閑閑站著:“臣弟剛剛得知?!?/br>
    “那你可有對策?”

    司馬瑨搖頭:“臣弟先前保證未能兌現(xiàn),有負(fù)天下所托,今日來也不是提什么對策的,就想請陛下罰了臣弟。所以臣弟愿交出都城一半兵馬來,陛下愿意讓他交給誰,誰便領(lǐng)著去抗擊秦軍吧。”

    司馬玹尚未開口,殿中已經(jīng)嚶嚶嗡嗡一片,眾人紛紛交頭接耳。

    凌都王拿喬了,你們都要奪他兵權(quán),好嘛,他這下不干了!

    造孽啊,這下誰去打仗??!

    都怪王丞相,這事他必須負(fù)責(zé)!

    王敷接受著一群敢怒不敢言的目光,臉上不大好看,咳了一聲,偷偷去看司馬燁,司馬燁也在瞄他,二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彼此都有數(shù)了。

    王敷遂出列道:“既然凌都王不愿出征,陛下不如將那一半兵馬交由段鑒,讓他領(lǐng)軍去弋陽抗擊秦軍。”

    這本也是他跟司馬燁商議好的結(jié)果。

    司馬玹搖頭:“現(xiàn)在秦軍集結(jié)了十萬兵馬,都城這一半兵馬只有五萬,段鑒又是頭一次任主將,如何能以少勝多啊。雖然段鑒立過不少戰(zhàn)功,但朕還是更放心凌都王?!?/br>
    司馬瑨冷幽幽地笑:“臣弟有罪,臣弟可不能出征,臣弟會忍不住大開殺戒的?!?/br>
    王敷被他氣得臉色鐵青,忙對司馬玹道:“陛下不妨多調(diào)些兵馬給段鑒也就是了,凌都王既然自愿受罰,又何必勉強?!?/br>
    司馬玹只是搖頭。

    司馬瑨道:“丞相言之有理,義城侯庾世道在豫州駐扎有二十萬兵馬,距離弋陽不足百里,陛下可以下令讓他調(diào)兵支援段鑒。”

    王敷聞言皺眉:“義城侯是什么人,要他調(diào)兵,除非他自己領(lǐng)軍。”

    “那就沒辦法了。”司馬瑨草草見了一禮,轉(zhuǎn)身便出了殿門。

    司馬玹無奈,命內(nèi)侍取出金印,擬定圣旨:“就照凌都王所言安排吧,義城侯再怎么也是大晉子民,這時候若不肯聽調(diào)動,與賊子何異?”

    眾人稱是。

    王敷雖然吃了司馬瑨一癟,可總歸心里還是略爽的,不管怎么樣,得到凌都王一半兵馬了,今日實在是有收獲。

    秦國入侵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連東山上的學(xué)生們都知道了。

    白檀本以為司馬瑨會因此保住兵權(quán),沒想到他居然還交出一半兵權(quán)去了。雖說他在別處還有兵馬,但總也是損失啊。

    授完課,送走了一群學(xué)生,正好司馬瑨從外面回來,她慢條斯理地?fù)u著白羽扇走過去:“殿下放棄了一半兵權(quán),也不領(lǐng)兵出征,這是在給滿朝文武臉色看啊?!?/br>
    司馬瑨道:“還是恩師了解本王。”

    “難道你打算以后就不打仗了?”

    “恩師倒是很希望本王出生入死啊?!?/br>
    白檀被他的話噎了一下,想起先前見過他身上縱橫斑駁的傷痕,抿抿唇道:“為師自然還是希望殿下保重的?!闭f完又補充道:“畢竟是為師的學(xué)生?!?/br>
    司馬瑨眼神促狹:“恩師放心,用不了多久,本王便會重返戰(zhàn)場了。”

    白檀的扇子頓了一下,不明其意。

    段鑒早已領(lǐng)了那五萬兵馬去了豫州,也的確得到了義城侯庾世道撥出來的五萬兵馬。

    但這與秦國勢均力敵的實力卻沒能發(fā)揮出來,首戰(zhàn)便落了敗。

    消息傳回都城,舉朝嘩然。

    大家開始怨天尤人,尤其怨怪丞相和歷陽王。

    你們倆沒事招惹什么凌都王,這下好了,他不肯打仗,別人又打不贏!

    司馬玹聽聞最近謝家有和司馬瑨聯(lián)姻的意向,似乎走得很近,也不知真假,便讓謝太尉來勸一下司馬瑨。

    沒想到司馬瑨還真被說動了,答應(yīng)披甲上陣,接替段鑒領(lǐng)軍。

    這下王敷又不高興了,怎么看都覺得謝家和凌都王抱成團了,實在太糟心了。

    司馬瑨這幾日因為忙著重歸戰(zhàn)場的事,一直早出晚歸。

    白檀收到這消息,才大概明白了他那話的意思。

    一定是他早就安排好的,段鑒兵敗,他去接手。

    可是段鑒不是已經(jīng)不再是他下屬了么?如何會聽他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