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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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聞言舒了一口氣,給了夏如安一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出了去。 剩下兩人四目相視良久,皇祐景辰被她盯得氣也不是,罵也不是,沉著一張臉道:“皇后在宮外玩得倒是爽快,下回不如帶上朕一起?” “皇上誤會了,臣妾是見皇上日日為國cao勞,便想喬裝出宮,名義上是玩樂,實則是去訪察民情的,以便日后得以輔佐皇上,當(dāng)一位賢淑的皇后?!毕娜绨采酚薪槭乱话愦鸬?。 皇祐景辰聽她這番說辭,不免覺得好笑。尤其是說得這樣正經(jīng),而說話者卻偏只是個黃毛丫頭。 “照你這么說,朕還得向你賠禮道謝?朕的小皇后……”他戲謔道,“而且皇后可真是神通廣大,視察民情竟能視到那花柳之地,朕當(dāng)真是聞所未聞啊。” “臣妾若不神通廣大,又怎有資格當(dāng)?shù)眠@皇后呢?!?/br> 皇祐景辰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天下間敢同自己這樣說話的人想必也只此一人了吧。 “皇上!沐將軍府有人傳話來,”門外弈楓的聲音兀地響起,“護(hù)國夫人的身子此刻……恐怕是不好了!” 皇祐景辰稍變了臉色,起身道:“太后那里先瞞著,朕同皇后親自去一趟。” 夏如安不及多想,便已隨他上了馬車。 馬車沿喧鬧的大街一路疾行,坐在車?yán)锏南娜绨擦季媒K于吐出內(nèi)心的疑惑來:“那護(hù)國夫人究竟是什么人,竟值得你親自去一趟?” “這倒說來話長了……”皇祐景辰沉吟道,“護(hù)國夫人名曰子清,論輩分,她是母后的親姐,即是朕的姨娘;論功績,她與已故的沐炎烈沐大將軍,其父宣大將軍可謂齊名。” 夏如安眉毛一動,“女人打仗?”她突然來了興致,古代女子也能上戰(zhàn)場的么? 皇祐景辰摸摸她的腦袋:“你難道不知,我北曜民風(fēng)開放,若是出身武將世家,即可上前線殺敵的,而護(hù)國夫人就是一例。” “她與母后既是姐妹,那母后也會武?”她不解道。 “母后與護(hù)國夫人雖是雙生姐妹,性格卻迥乎不同,一位自幼習(xí)武,一位不喜好舞刀弄槍……”他頓一頓,“約二十年前時,乃是朕的叔父執(zhí)掌皇權(quán),你應(yīng)當(dāng)有所耳聞?!?/br> 夏如安點點頭,思索一陣,她倒是曾聽人說過,那時,恒偉帝在位三年,荒yin無道,昏庸至極,在位期間連年征稅,致使民間民不聊生,百姓多逃往外地。 “那你也當(dāng)清楚,后來父皇起兵□□之事。他毫不忌諱道,見她再度點頭,繼續(xù)往下說,“而之前叔父在位時,曾留下諸多爛攤,戰(zhàn)敗郯國,與西琉戰(zhàn)火連天,北邊也有若干少數(shù)民族犯我邊境,當(dāng)時朝中又內(nèi)戰(zhàn)不止,父皇才登基,便被諸事忙得焦頭爛額……” 夏如安聽得腦中思路清晰了些。若她未記差,大皇子景泓就是在那時被送去郯國當(dāng)了人質(zhì)…… “于是父皇便任命沐將軍、外公、姨娘,還有一位李將軍為大元帥,前去抗敵,眾人最終凱旋而歸,而其中,又?jǐn)?shù)沐將軍與子清姨娘功勞最大,沐將軍被封為護(hù)國大將軍,姨娘即被封為護(hù)國夫人,兩人由于行軍打仗時共患難,互生情意,門當(dāng)戶對,結(jié)為夫妻。隨后父皇又娶了母后,那年可謂好事成雙。” 皇祐景辰將她抱來放到腿上道:“自從幾年前沐大將軍亡故后,護(hù)國夫人就因此哀慟不已,相思成疾,身體連年來也是每況愈下,直到今日卻……”他未再說下去。 夏如安沉默不語,她也終明白他下令對太后暫時封口的緣由了。只怕太后是萬萬聽不得這個噩耗的?!翱赡负竽抢?,又能瞞得了多久?” “朕也是權(quán)宜之計,”皇祐景辰親昵地摸著她的發(fā)髻,“總歸需選個合適的時宜告知……” 說話間,馬車已經(jīng)駛至沐將軍府門口。 沿庭院一路進(jìn)去,滿院都是繁花,密密層層,擠擠挨挨。若非此情此景,倒真是一番好景象。 府中雖素紗未掛,冥燈未點,卻依舊籠罩著一層沉重的氣氛。大堂里聚了很多人,肅穆一片。越進(jìn)里越能聽到或低沉或哀拗的抽泣聲,幾名晚輩跪在簾外,痛哭流涕。 “圣上晚到了一步,”管家紅著雙眼惶恐地行禮,“夫人已經(jīng)去了?!?/br> 眾人叩拜過后,還未及皇祐景辰開口,便見一名年輕男子起身上前道:“先母何德何能,竟勞圣上與皇后娘娘親臨……”說話者乃是沐將軍的長子,大抵是剛剛痛哭,眼眶仍是紅的。 “沐風(fēng),”皇祐景辰打斷他,“若于禮,朕今日前來確有違禮制;但于情,護(hù)國夫人一生對國家功勞顯赫,又是朕的親姨娘,朕豈有不至之理?”接著側(cè)頭示意了身邊的太監(jiān)總管一眼。 公公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掏出隨身攜帶的明黃色錦帛,宣讀開來:“奉天承運,我皇詔曰:一品護(hù)國夫人宣氏,一生戰(zhàn)功數(shù)數(shù),愛國恤民,今其一去,令人痛心疾首,思其生前光榮顯跡,一切喪葬之禮依太妃之制舉辦,天明百姓為其守孝三日,以表敬意,欽此?!?/br> ☆、承諾 就在公公宣旨的空檔,夏如安在隨從的侍女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雖同樣是宮女打扮,卻怎么看都沒有那一副平常宮女該有的謙卑狀。而這宮女正想抬頭偷覷一眼,卻恰恰對上了她的視線。 那容貌、那一副古靈精怪的模樣,除了剛剛被皇祐景辰罰禁足三月的晚晴,還能有誰? 夏如安見她兩眼淚光漣漣,視線一直朝自己身邊游移,硬是看了幾分端倪出來。想必那護(hù)國夫人生前也曾是疼她的,否則也不會哭作這般??杀唤俗銋s仍舊要跟來……看見皇祐景辰身邊的沐風(fēng),她便明白了那丫頭私逃出宮是去會誰。 “啟稟皇上,護(hù)國夫人生前的貼身婢女求見,言夫人有物件托她交予皇上?!?/br> 一名年近四十的女子進(jìn)堂,行禮道:“奴婢黃梅參見皇上,受夫人臨終所托,將一物交與皇上。” “何物?” 黃梅謙敬地頷首:“勞煩皇上隨奴婢來一趟?!?/br> 她將皇祐景辰帶到一間房中,“這封信……”黃梅自懷中掏出書信一封雙手呈上,“是夫人留給太后娘娘的,至于這幅畫……”接著她又取出一副畫卷,交于他手中。 他緩緩展開來,見是一副美人圖。畫中女子布條蒙眼,有著一張與他母后相同的臉,旁邊還題了幾行小字。 皇祐景辰看到這字有些許的吃驚:“這不是父皇的字跡?” “不錯?!秉S梅點了一下頭,“據(jù)夫人說,這畫,是夫人與將軍成親前一日,先皇差人專程送與她的,這件事是連將軍也不曾知曉的?!?/br> “那她的意思……” “夫人說,一物歸一物,這畫還請物歸原主。”黃梅堅定道,“這是夫人的遺愿。夫人還說,人生沒有不盡的路,也無多余的情。過去的一切,過去了便都是過去了。如今誰也不在了,誰就再也不欠誰的了。塵歸塵,土歸土,她也得以安心地走?!?/br> 皇祐景辰雖不明其中意思,也暗自記下了…… 將軍府內(nèi)的木芙蓉倒是開得極好,或成群盡綻枝頭,或素色,或水紅色,盡態(tài)極妍,滿滿入眼。時不時還會飛來一兩只鳥雀,在枝椏上停一下,又飛走,驚落幾片繽紛的花瓣葉片。 紫紅的晚霞映透了西邊半邊天,或有幾片緋紅的云彩疊于一起,與那木芙蓉林相交輝印,宛若一派人間仙境。 男子紫色鑲金龍袍,手中握著一雙小手,在林間漫步穿梭。 “子清姨娘臨終最后一句話是——人生沒有不盡的路,也沒有多余的情?!被实v景辰沉吟道,“她這一生,心中自始至終都只沐將軍一人,沐將軍對她也是一心。這樣的感情,委實難能可貴……” 他停下來,低頭看她:“若你與朕之間,也此一生該是多好。” 夏如安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可皇上,始終是皇上,而非尋常百姓。” 皇祐景辰將她抱起。注視著她的明眸,“如安……”他喚一聲,“朕一直想,能有一個與朕攜手共看錦繡江山,白首齊眉的人……你可愿意,成為那個人?” “臣妾不是嗎?”夏如安眨眨眼睛反問道,一如真的是個單純的孩子。 皇祐景辰騰出一只手來,捧著她巴掌大的小臉,眼神無比認(rèn)真而堅定?!澳銘?yīng)當(dāng)明白,朕這話的意思?!?/br> 清風(fēng)吹過,拂落幾葉花瓣,落在兩人肩上。衣角在微風(fēng)中飄揚,摻拌著輕盈的發(fā)絲。 夏如安的臉在夕陽余暉照映下染上幾絲淺紅色,雖是稚氣,卻也已出落得異常別致,在枝椏間仿若一多盛極的芙蓉花,面色嫣潤。 這一刻,她竟不知該如何答他。 霞光滿天,滿林子的木芙蓉在兩個天仙般的人面前,此時仿佛剎那間失了它原本該有的色彩。 只剩下兩對無言的沉默。 兩人久久凝視著對方的眸子,,細(xì)看卻又好像靜止如水,無波無瀾。 一個,盤算著怎么回答。另一個,等待著那個被盤算已久的答案。 “皇上……”匆忙趕來的奕楓打破了這片沉寂。暫時地忽視了某人朝他投來的兇狠的想吃人的目光,便著頭皮道:“不知是誰告知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聽聞之后……昏闕過去……” 寧德宮的內(nèi)殿,此時正一片混亂。端水的,伺候的,一個一個像熱鍋上的螞蟻,來回穿梭著,誰也不敢有一刻的怠慢。 誰叫這是要掉腦袋的事情。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太監(jiān)尖利的嗓音才落,一聲暴怒即在殿中傳開來,“是誰將此事告知太后?。俊?/br> 本守在太后床邊的紅藥見狀,立即跪地:“奴婢該死,請皇上責(zé)罰?!?/br> 到底是太后的貼身婢女,在宮中呆的許久,規(guī)矩自然懂得,臉上倒也未有太多慌張和慍色。 “辰兒……”太后虛弱的聲音自帳內(nèi)飄出,“別怪紅藥,是哀家執(zhí)意逼她的……” 皇祐景辰聽到她的說話聲,低喚了一聲“母后”便急切地過去在床沿坐下:“身體可還……” 太后靠在軟枕上搖了搖頭,氣若游絲道:“何苦這般隱瞞,哀家遲早是要知曉的?!彼t疑一下,張了張口,似有些艱難地說道:“你姨娘她……臨行前可交代什么了沒有?”話里帶著略微顫音。 “有一封給母后的書信?!毖粤T,他將信取出遞至太后。 太后小心翼翼的將紙展開,放到眼前讀來: 芳草萋碧水瀅瀅 繁花蔭楊柳依依 梅杏雙生,花開并蒂 細(xì)雨絲織,清清泠泠 經(jīng)年去去,零落成泥 枝頭孤余一 別亡戚戚,殷心相惜 獨留小杏,如何奈冰霜慘凄? 只一首簡短的小詩,娟秀中略帶潦草的字體,讓她淚眼朦朧,不忍再看。 “母后……”皇祐景辰見狀當(dāng)即勸慰道:“逝者已矣,節(jié)哀順變?!?/br> 節(jié)哀順變,節(jié)哀順變,他所能講的也只余這四個字了。哪怕他想,此時他的母后要如何節(jié)的了哀,又如何順的了變。 太后嘆息一聲,無力道:“你父皇走了,你姨娘走了,不論多深的情分,有多重的心結(jié),都隨世事之變流去了,可如今,這世上卻也……只剩我一個了……” 太后抓過皇祐景辰的手,“皇兒,你記住,人活著,一定要珍惜自己所擁有的,切不可一味追求那些求而不得之物。尤其‘情’之一字,更需加倍珍惜?!苯又殖娜绨舱姓惺?,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你們兩個人要記著,不管什么誤會,有什么隔膜,都要相互扶持,相伴而行,不離不棄?!?/br> 她停一停,凝視夏如安一會兒,“如安,聽著,母后今日同你講……”她認(rèn)真地說道,“皇上乃天子,三宮六院不盡數(shù),以后或許還會有更多的女子進(jìn)宮。你作為皇后要多包容,多海涵,切不可起妒心,但母后可以向你保證……只要哀家還在,這皇后之位,便永遠(yuǎn)是你的。”她放緩了神色,親昵地摸摸她的鬢發(fā),“如安還小,許聽不懂這些,但也要將母后的話好好記在心里。” 夏如安微微一笑,話說得好聽,可終是太后的意思,她的兒子又怎會甘心讓一枚棋子永遠(yuǎn)穩(wěn)坐后位呢,何況……她還只是個“孩子”。 “母后,如安聽明白,也記住了。” 太后點點頭,側(cè)頭便無意中瞥見桌上的那幅畫卷,“那可是你姨娘的遺物?” 皇祐景辰不好隱瞞,也只得如實相告。 太后自他手中接過畫,緩緩展開,手卻是不住的輕輕顫抖,心情似比方才更為激動。 “母后……”皇祐景辰不放心道。 太后無力地?fù)u搖頭,這畫哀家會燒與先皇的,你們倆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去了吧,母后想獨自一人呆一會兒,讓紅梅陪著便可。 兩人見她氣色好轉(zhuǎn),著急讓他們先離開,便也依言告辭。只才回到玄陽殿,皇祐景辰那迫不及待的將那身邊的人抱起追問:“方才你答應(yīng)母后的,要與朕相伴而行,不離不棄,可是真心話?” 夏如安凝望著他那透著殷殷期盼的眸子,不免心虛,方才在將軍府,是趕巧被人打斷,這次就不容易蒙混過關(guān)了。 她是不久就要離開的,這幾天切不能讓他無端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