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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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宇文承川顧蘊等人聞言,忙各自整了整衣襟,魚貫走進了大殿里。 “兒臣(臣妾/臣媳/臣弟)參見父皇(皇上),父皇(皇上)萬福金安。”一番行禮問安之后,皇上叫了眾人平身,開門見山便問韻妃:“你等可查出什么來了?” 韻妃見問,忙恭聲應道:“回皇上,臣妾等人才去到事發(fā)現(xiàn)場,就看到樹枝上掛了太子殿下的衣裳,太子妃承受不住打擊,當時便要癱倒,太子殿下與榮親王世子卻可巧兒經(jīng)過,榮親王世子還說,太子殿下一直與他在一起,那便足以說明,事情與太子殿下無關(guān)了,后太子妃查看了那件衣裳,也的確不是太子殿下所有,可知太子殿下是被人陷害的?!?/br> 宇文策忙出列抱拳說道:“啟稟皇上,太子殿下自出了大殿到此時的這段時間里,的確都與臣在一起,不但臣可以證明此事,今夜在垂綸水榭一帶當差的兩隊金吾衛(wèi)都可以作證?!?/br> 二人之話一出,皇上的臉色總算不那么難看了,道:“如此說來,太子的確是無辜的,幸好方才太子妃堅持,不然太子的名聲就要被損毀殆盡了!那究竟是誰要陷害太子,意欲何為,你們也已查清了嗎?” 韻妃臉上就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來,皇上見狀,想了想,看向宇文策道:“你既一直與太子在一起,方才的經(jīng)過自然都看在眼里了的,你來說!” “是,皇上。”宇文策被點了名,少不得恭聲應了,把自己與宇文承川到得事發(fā)現(xiàn)場后,發(fā)生的事事無巨細都與皇上說了一遍,末了道:“臣所知的,就是這些了,是非對錯,還請皇上圣斷?!?/br> 他在人前一向面無表情慣了的,與任何人都不交好也是出了名的,說話時又一副平鋪直敘的語氣,不論說到什么事,語調(diào)都沒有任何起伏,著實聽不出任何情感色彩來,自然更不會言語間有意無意的去偏袒誰。 但就是因為這樣,反倒更無端給人以一種很可信的感覺,讓人絲毫也不懷疑他的話,而是無端就深信了,事情的真相的確是這樣的。 于是好些人眼里都露出了恍然之色來,尤其是女人們,原來今日之事,都是太子妃與二皇子顧側(cè)妃這對堂姐妹之間爭風吃醋的舊怨鬧的,也就不怪顧側(cè)妃會那么瘋狂那么肆無忌憚了,女人的妒忌心一旦發(fā)作起來,女人一旦發(fā)起狠來,這世上絕大多數(shù)男人都遠遠及不上,要不怎么會有“最毒婦人心”的說法呢? 就是不知道那位引得太子妃與顧側(cè)妃昔年爭風吃醋的男子是誰,下去后她們可得悄悄兒的好生打探一番才是。 男人們就要想得更多一些,也更遠一些了,尤其是處于權(quán)利核心和頂端的那一部分男人,表面看來,今日之事的確是女人間爭風吃醋這樣雞毛蒜皮的事鬧的,可說到底,還不是皇子們之間爭權(quán)奪利鬧的,也就難怪先前二皇子堅持要留下韃靼的親貴們,殿門侍立的太監(jiān)們也一度不作為了,就是不知道二皇子黃雀變了螳螂,誰又做了那只黃雀?更可憐了那位被自己夫主親手擰斷脖子的顧側(cè)妃! 不過這些話誰也不敢說出口,亦連神色間也不敢表露出絲毫來,都仍是眼觀鼻鼻觀心的靜坐著,等待皇上親自來決斷。 只是皇上還未開口,二皇子已先“噗通”一聲重重跪了下去,痛心疾首的道:“父皇,都是兒臣識人不清御下不嚴,才會釀成今日大禍的,不但差點兒將大皇兄的清譽損毀殆盡,還連累了四皇弟,雖說罪魁禍首顧氏已被兒臣就地處置了,一樣不能改變兒臣犯錯的事實,請父皇降罪,要打要罵,兒臣都甘愿領(lǐng)受,絕無半句怨言!” 皇上才緩和了幾分的臉色瞬間又難看起來,片刻方冷哼道:“你的確有罪,那樣一個心狠手辣的瘋女人,在你府上這么多年,這一路上又與你朝夕相伴,你竟絲毫沒察覺到,你豈止是御下不嚴識人不清,你根本就是糊涂至極,愚蠢至極!你府上那么多女人,你哪個不好寵,何以偏要寵她?還有這個丫頭,區(qū)區(qū)小利就能收買了她,讓她做出如此膽大包天之事來,可見你府上是何等的藏污納垢,混亂不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朕對你太失望了!” 喝命何福海:“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把這賤婢拖下去亂棍打死,連同顧氏那個瘋女人的尸體,也一并扔到亂葬崗去!”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辦!”何福海忙唯唯諾諾的應了,退至丹陛下一招手,便有幾個膀大腰圓的太監(jiān)上前,拖起自進了大殿便一直瑟瑟抖個不住的顧芷的貼身宮女,往外走去。 那宮女死到臨頭,雖知道自己已是必死無疑,便皇上肯留她一條性命,二皇子殿下也必定不肯,可求生的本能,還是讓她忍不住凄聲告起饒來:“皇上饒命,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又有誰理她,區(qū)區(qū)一個宮女的死活,在座的人任誰都不會放在心上,所以很快,她的聲音便連同她的人一道,消失不見了。 皇上這才冷聲繼續(xù)與二皇子道:“你既承認自己有罪,那你說說,朕該怎么罰你?!?/br> 這話讓二皇子如何好接,要他說,當然是什么都不罰最好了,可這擺明了是不可能的事,少不得只能滿臉羞愧的道:“都是兒臣糊涂,才會引出今日之禍的,若當初那賤人忽然又出現(xiàn)在兒臣面前,著意引誘兒臣時,兒臣把持住了,而不是一時被她迷惑了,帶了她隨行伴駕,便不會……總之千錯萬錯,都是兒臣的錯,但請父皇降罪,便是上刀山下油鍋,也是兒臣該受的,兒臣絕無半句怨言!” 許是見二皇子認錯態(tài)度良好,皇上總算面色漸緩,道:“既是如此,你便罰俸三年,禁足半年罷,如今出門在外且先暫緩,待十月里回到盛京,即日生效!” 只是罰俸三年,禁足半年,已經(jīng)比自己預期的好得太多了,雖然如今自己正是最缺銀子的時候,一年的俸祿再杯水車薪也有上萬兩,多少也能起到點作用,但兩害相較取其輕,這個結(jié)果已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二皇子因忙磕頭謝了恩:“兒臣領(lǐng)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方又看向地上躺在簡易擔架上仍未醒來的四皇子,皺眉道:“老四怎么還不醒來?太醫(yī)呢,即刻傳太醫(yī)來!” 自有人答應著去了,很快便引了太醫(yī)回來,那太醫(yī)給四皇子診過脈后,跪向皇上稟告:“啟稟皇上,四皇子殿下并無大礙,只是近來想是累狠了,這才會睡著了便不愿醒來的,微臣這便施針叫醒四皇子殿下,請皇上稍等片刻?!?/br> ‘只是近來想是累狠了,這才會睡著了便不愿醒來的’,這不是擺明了說四皇子是在裝睡嗎? 顧蘊差點兒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素日只覺得王坦醫(yī)術(shù)還不錯,沒想到竟是個妙人,方才因皇上重重提起輕輕放下,那般輕易便饒過了二皇子而憋屈得不行的心里,總算稍稍好受了那么一點點。 彼時王坦已打開了自己的銀針匣子,取出一根最粗的,便狠狠往四皇子的人中扎去。 四皇子吃痛,又不能跳起來治王坦的罪,只得生生忍了一會兒,才終于“緩緩”睜開眼睛,茫然的四下里打量起來:“我這是在哪里,這是怎么了?” 莊敏縣主雖與他夫妻多年,也吃不準他方才到底是真昏睡還是裝的,忙湊到他面前,用最快的速度,言簡意賅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四皇子這才“如夢初醒”,忙翻身起來便跪下了:“父皇,兒臣是因為吃多了酒,又遇上那瘋女人有心算計無心,這才會犯下大錯的,還求父皇明察!” 皇上居高臨下定定看了四皇子好一會兒,才冷聲道:“今日之事細究起來,的確不是你的錯,至少泰半不是你的錯,只是你意志不堅德行有虧卻是事實,這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你也別說什么你是吃多了酒,今兒誰酒吃得少了,怎么沒見別人輕易就被引誘,惟獨你被引誘了?但凡你意志堅定些,便是喝再多的酒,一樣出不了事,你這樣豈能成大事,不是朕看扁你,你這輩子也成不了大事,至多就是個閑散王爺?shù)拿?!朕也不想罰你罰得太重,以免你口服心不服,就與你二皇兄一樣,罰俸三年,禁足半年,回京后即日生效罷!” 四皇子對這個結(jié)果,自然是不滿的,他明明什么都沒做,明明也是受害者,為什么父皇卻罰他罰得跟老二一樣重? 更可恨的是,父皇還當著這么多親貴文武的面,說他‘意志不堅德行有虧,一輩子成不了大事,至多就是個閑散王爺?shù)拿?,這不是擺明了告訴所有人,他這輩子都休想登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君臨天下澤被蒼生? 不行,這個罪名,他無論如何也不能領(lǐng),領(lǐng)了這個污名就注定要伴他這一生,至死都洗刷不掉了! 可見皇上面沉如水,也不知道對今日之事表象以下的東西,到底已知道多少看透多少了,四皇子權(quán)衡再四,到底還是攥緊拳頭,忍住了沒將已到嘴邊的惡言說出口,只是磕頭領(lǐng)了罰:“兒臣領(lǐng)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發(fā)落完了所有該發(fā)落的人,皇上終于看向了宇文承川這個原定的真正受害人:“太子,今日之事雖是因你二皇弟識人不清御下不嚴才生出來的,到底他也不是成心,你身為長兄,切記不能與他一般見識,事后更不能挾私報復,得似以前一樣,兄友弟恭才是,對老二朕是這么說,對你其他弟弟朕也是這么說,朕老了,只想看到你們兄弟和和美美的,你要先做好表率,明白嗎?” 宇文承川聞言,忙抱拳笑道:“瞧父皇這話說的,此事與二皇弟什么相干,一樣米養(yǎng)百樣人,有好的自然就有壞的,難道就因為罪人顧氏是二皇弟府里的人,她犯的錯便悉數(shù)該算到二皇弟頭上嗎,又不是二皇弟讓她這樣做的,二皇弟也不過只是一時失察罷了,兒臣怎么可能放在心上,挾私報復就更不可能了,罪人顧氏是什么東西,就憑她,也配影響我們兄弟骨rou至親,血濃于水的感情嗎?父皇只管放心,兒臣一定會為弟弟們做好表率的?!?/br> 皇上就滿意的笑了起來,自知道出事后,這還是皇上的第一個笑容,并且他滿眼都是欣慰:“朕就知道朕的太子不是那等氣量狹小,睚眥必報之人?!?/br> 宇文承川笑道:“父皇謬贊了,兒臣不過是盡自己的本分而已,換了其他弟弟們,也定會與兒臣一樣的。只是一點,罪人顧氏與其貼身宮女說的什么罪人顧氏會策劃今日之事,都是因為記恨太子妃曾搶過她的心上人,這樣的混賬話兒著實可恨,兒臣不得不為太子妃當眾澄清一下,太子妃在與兒臣定親以前,從未許過人家,若她真搶了罪人顧氏的心上人,又怎么會等到父皇將其賜婚給兒臣,她不是早該出嫁了嗎?何況顯陽侯夫人是盛京城內(nèi)出了名的賢良淑德,她親自教養(yǎng)出來的太子妃,又豈是那等輕狂之人,可見罪人顧氏是在胡說八道,還請父皇明鑒,還太子妃一個清白。” 說完,單膝跪了下去,宇文承乾到了這個地步,還不忘坑蘊蘊一把,妄圖敗壞蘊蘊的名聲,著實可恨至極,他因為暫時還不能一擊致命,只能容他再蹦跶一陣子也就罷了,這件事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忍,說什么也決不能給任何人以詬病蘊蘊的機會才是! 宇文承川既跪下了,顧蘊少不得也只能跟著跪下,已因王坦方才收拾四皇子而好了幾分的心情,也是越發(fā)的好了,暫時還不能像拍蒼蠅那樣徹底拍死二皇子和四皇子有什么關(guān)系,只要她與宇文承川始終一條心,只要宇文承川始終待她如初,不在危急關(guān)頭為自保就犧牲她,她就再瞧著二皇子與四皇子蹦跶一陣又何妨? 皇上聽了宇文承川的話,微蹙起眉頭尚未發(fā)話,一個身影忽然自人群里閃了出來,不是別個,正是顯陽侯顧準。 顧準單膝跪下后,方抱拳向皇上道:“啟稟皇上,罪人顧氏主仆的話純粹就是無稽之談,太子妃因生母早亡,打小兒便養(yǎng)在臣夫人膝下,太子妃品德如何,別人不知道,臣卻是知道并且能下保的,若太子妃當年真做了那樣的事,等不到今日,臣夫婦早已發(fā)落她了。至于罪人顧氏何以會這般污蔑太子妃,事到如今,臣也不怕家丑外揚了,因臣只有罪人顧氏一個庶女,嫡庶有別,自然不可能時時事事都待她與幾個嫡出子女一樣,又因太子妃生母早亡,臣夫婦難免更多疼了太子妃幾分,惹得罪人顧氏妒恨交加,亦連她的生母,也是因此才早亡的……這才會有了今日之禍,還請皇上明鑒,務必還太子妃一個清白!” ------題外話------ 顧芷這算是高朝死?噗……快月底了,親們,乃們的票子都留著干嘛捏?都懂的撒,o(n_n)o~ ☆、第二百一七回 太子難做 顧準身為金吾衛(wèi)前衛(wèi)指揮使,自來得皇上器重,若說宇文策是皇上的左膀右臂,那他就是皇上的心腹,是皇上心目中僅次于騰驥衛(wèi)指揮使和兩個副指揮使的存在,他的話,分量自然也輕不了。 本來皇上聽了宇文承川的話,便已想著定要把這事兒處理好了,不給任何人以詬病顧蘊的機會。 于公來說,顧蘊這個太子妃當?shù)靡褜嵲跓o可挑剔,她將來又是要母儀天下的,名聲更是容不得有任何瑕疵;于私來說,自家兒媳被人當做茶余飯后的談資,難道是什么光彩可心的事情不成? 何況今日這事兒,太子與太子妃只差一步就成了受害者,他卻沒將一眾參與者罰得太重,顧忌如今在行宮不比盛京行事便宜,總不能給韃靼人看天朝上國笑話兒的機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還是皇上存了私心,手心是rou,手背何嘗不是一樣?那就更要將太子和太子妃安撫好了。 如今又聽了顧準的話,皇上心里便越發(fā)重視此事了,因沉聲說道:“太子妃雖才嫁進天家一年不到,人品德行如何,朕卻是看在眼里的,毫不夸張的說,完全可以當?shù)闷鹛煜滤袐D人女子的楷模,朕自然不會因為罪人顧氏的幾句胡言亂語,便對太子妃的品行有所質(zhì)疑,同樣的,在座所有人也不許因此質(zhì)疑詬病太子妃,明里暗里都不行,否則,朕不知道便罷,一旦知道,決不輕饒,誰若是想知道朕究竟會如何發(fā)落那亂嚼舌根之人的,只管一試,都聽清楚了嗎?” 眾文武親貴內(nèi)外命婦聞言,心下俱各一凜,忙都就地跪下,齊聲應道:“臣(臣妾)等聽清楚了,絕不敢有違圣命。”再不敢去想回頭便設(shè)法悄悄兒打聽太子妃昔年舊情人這些有的沒的了。 二皇子就更是暗自可惜扼腕不已,他還是近來才自顧芷之口,約莫知道她與顧蘊沈騰那一段舊事的,之前沒想著利用此事做文章,是因為沈騰此番沒來行宮,他做也是白做,何況今日之事若是成了,他又何必再白費精力?偏如今父皇已明白發(fā)了話,這事兒看來只能就此作罷了。 皇上這才面色稍緩,道:“都平身罷?!庇址愿篮胃:?,“太子妃今日受了委屈,昨兒孛兒只斤愛卿不是敬獻了幾匹極品火狐皮嗎,明兒都送去給太子妃做衣裳穿?!?/br> 顧蘊忙再次跪下謝了恩:“多謝父皇賞賜?!辈排c宇文承川分頭坐回了各自的席位上。 皇上便又笑向韃靼眾親貴道:“讓眾愛卿看笑話兒了,誰能想到區(qū)區(qū)一介弱女子,妒忌心一旦發(fā)作起來,竟會如此瘋狂如此可怕呢?得虧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與影響,不然就真是要掃眾愛卿的雅興了,來呀,再上好酒熱菜來,歌姬舞姬也要挑好的,朕與眾愛卿不醉不歸!” 韃靼人雖生性直爽豪邁,腦子里的彎彎繞繞遠比不上大鄴人的多,可也不乏聰明人,又豈能瞧不出幾分端倪來? 只不會傻到當著皇上的面說出來,表現(xiàn)出來而已,塔拉王爺與孛兒只斤王爺先就呵呵笑道:“皇上言重了,誰不知道大鄴的女兒最是柔情似水的,可就像太子殿下方才說的‘一樣米養(yǎng)百樣人’,總會有個把個例外的,皇上實在不必放在心上,更犯不著為了區(qū)區(qū)小事,影響到您的心情和雅興,臣等先敬皇上一杯。” 君臣說話間,歌姬舞姬也都進了殿里,于是觥籌交錯,輕歌曼舞,殿內(nèi)不過眨眼間,便已恢復了先前的熱鬧與喜慶,就好像中途從來沒出過岔子一般,顧芷主仆的死,就更是猶如在大海里投入了一顆小石子般,連水花都不曾激起一個,真正是生得卑瑣,死得也無聲無息。 大宴一直持續(xù)到三更以后,所有人都累得不行了,皇上才終于發(fā)了話,讓大家都散了,且明日不必早朝了,眾人這才撐著早已笑僵了的臉,拖著早已疲憊得不行了的身體,回了各自的居所。 宇文承川與顧蘊回到玉潤殿后,雖也有些累了,到底人年輕身體底子好,不過洗了個熱水澡,歇息了片刻,便已緩過來了,遂屏退了眾服侍之人,夫妻兩個說起話兒來。 宇文承川因先說道:“我知道今日未能重創(chuàng)老二和老四你心里不舒坦,我又何嘗不是一樣,可顧芷既已死了,我們便沒了最重要的人證,根本不能指證老二的陰謀,何況便是顧芷還活著,她也未必就肯如我們所愿,幫著我們反過來指證老二。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一點,還是我畢竟沒受到任何實質(zhì)性的損失,那皇上便是再生老二老四的氣也有限,自然也不會罰他們罰得太重,倒不如如他所愿,做一個心胸寬廣,友愛弟弟的太子,待將來有了一擊即中的機會,讓他們再無翻身之日不遲,蘊蘊,你能理解我嗎?” 顧蘊聞言,笑道:“我有什么不理解的,你說的這些我也早想到了,皇上雖先是君后才是父,到底也是父,除非宇文承乾宇文承祚犯下滔天大錯,否則絕不會罰他們罰得太重的,所以我們倒不如大度些的好?!?/br> 宇文承川臉上這才有了笑意:“你能這么想就太好了,要他們犯下滔天大錯還不容易?老二手上可還握著一塊燙手的山芋呢,丟他是肯定舍不得丟的,那便只能一直強忍灼痛握著,等到了實在握不住那一日,他的末日自然也來了。而老四今日被皇上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成不了大事,一輩子充其量也只是個閑散王爺?shù)拿?,也就等同于直接告訴所有人,老四絕沒有上位那一日了,看他僅剩的幾個擁躉還會不會再支持他,若再讓他知道連自己的老婆也背叛了自己,他已是真正是眾叛親離,殘酷的事實面前,你說他會不會暫時摒棄自己多年的雄心壯志,退而求其次的只做一個大權(quán)在握的親王?” 如此二皇子與四皇子勢必會走得更近,成為真正的盟友,那等到二皇子握不住手里燙手的山芋,只能背水一戰(zhàn)的賭一把時,四皇子自然休想獨善其身,便是僥幸能保住性命,也只能圈禁一輩子了。 顧蘊笑得兩眼彎彎的,“我會找最合適的時機,把莊敏縣主做的好事一五一十傳到宇文承祚耳朵里的?!?/br> 賤人竟敢肖想她男人,就算其真正肖想的并不是宇文承川本人,而是他的太子身份,她一樣不能忍,一樣要讓她付出代價,悔不當初! 宇文承川卻微蹙起了眉頭:“我瞧先前皇上的態(tài)度,像是已瞧出了什么似的,原本這個局便算不得高明,他能瞧出幾分來也不奇怪,所以他才會當眾讓我別跟老二一般見識,事后更不能挾私報復。當然,也有可能是我多心,不過就算他當時沒瞧出來,事后一細查一細想,也勢必會知道的?!?/br> 頓了頓,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屆時只怕他生我的氣,反而會更多過生老二老四的,畢竟這事兒我既事先就知道了,只不跳坑便是,何必又非要將計就計呢,他們不識大體,我是太子,怎么也這般不識大體?而且皇上最擔心的,便是將來他百年以后,我會苛待他的其他兒子們,如今是他還在,我便如此容不得老二老四了,異日他若是不在了,我豈非立時便會把他們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一席話,說得顧蘊冷笑起來:“合著他的意思,我們只能為了自保防守,卻不能反擊,只能以德報怨?他倒是想得挺美,卻不為我們想想,以德報怨的后果會不會是變本加厲!” 宇文承川見顧蘊生氣了,自己的眉頭反倒舒展開來,握了她的手道:“你也別生氣,皇上就算瞧出了什么來,至多也就是冷我一段時日也就罷了,不會將我怎么樣的,他當然希望有個聽話的,能事事處處都叫他放心的太子,卻也絕不會喜歡一個軟弱的,連兄弟擺明了覬覦自己太子之位,都不敢吭聲的太子,這個度我會把握好,他也會把握好的,何況還有妙貴嬪呢,皇上今夜就歇在了她的芙蕖院,皇上心里想什么,明日我們自然就知道了?!?/br> 簡而言之,就是不聽話了不行,太聽話了也不行嘛,太子果然不是什么好差事! 顧蘊腹誹著,表情也緩和下來,道:“你心里有數(shù)便罷了。就是今日之事,你們具體到底是怎么cao作的,怎么就讓顧芷昏睡了那么長的時間呢,若是一早就讓她醒來,指不定情急之下,她會嚷嚷出什么對宇文承乾不利的話來也未可知,那他便是一樣滅了顧芷的口,也休想這么輕易便脫身了。還有十一哥出現(xiàn)得那么巧,不會惹人動疑罷,現(xiàn)如今十一哥是東宮的人之事,要我說還是繼續(xù)瞞著所有人的好?!?/br> 宇文承川道:“應該暫時不會有人懷疑十一哥,今日本就該他當值,皇上在垂綸水榭,他自然就該在水榭附近,我遇上他有什么可奇怪的,他又是我堂兄,還年輕有為,深得皇上器重,我與他多說幾句話也是情理之中之事,任誰也挑不出半點毛病來。至于今晚之事具體是怎么cao作的,都怪冬至出手太重,一掌便把顧芷劈暈了,不然她怎么可能一直昏睡不醒?” 宴席中途宇文承川前腳離了大殿,顧芷果然不出所料后腳便跟了出來,宇文承川也不與她說話,而是引著她至事發(fā)的亭子里后,才與她小聲說起體己話兒來,當然其間不乏動手動腳,之后更是寬衣解帶起來。 她那個宮女就是確保二人已入了港后,才立刻趕往大殿把事情鬧大的,卻不知道她才一轉(zhuǎn)身,冬至便一掌劈在了顧芷的后頸上。 其時四皇子也已出了大殿來見蒙百戶,只是與顧芷一樣,他才在僻靜的角落與蒙百戶打上照面,話沒還說上兩句,后頸便是一陣劇痛,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顧蘊聽著聽著,因忍不住問道:“也就是說,宇文承祚其實與顧芷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他倆那副……樣子,其實是冬至弄的?”可就算二人什么都沒發(fā)生,顧芷一樣死定了,誰讓她別個不挑,偏為自己挑了二皇子這個如意“狼”君呢! “難不成還要我親自動手不成?”宇文承川反問,他可不想臟了自己的手,為了與顧芷周旋,他的手不得不碰了她幾下,已讓他恨不能洗掉自己一層皮了。 顧蘊不由笑道:“倒是委屈冬至了。那個蒙百戶,已經(jīng)處置了嗎?” 宇文承川點頭道:“十一哥說了,會處置得人不知神不覺,將功折罪的?!?/br>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讓三皇子安插進了眼線,并且那個眼線素日還頗得自己器重,宇文策有多生氣與惱怒,可想而知,唯一慶幸的,就是蒙百戶到底還算不得宇文策的心腹,并不知道他與東宮私下里的關(guān)系,不然后果更是不堪設(shè)想,宇文策豈有不“好生”招呼蒙百戶的? 顧蘊這才松了一口氣,打著哈欠道:“時辰不早了,我們睡罷,雖說明兒你不用早朝,韃靼親貴們都在行宮,你也清閑不了?!?/br> 宇文承川掏出懷表一看,果然已快交丑時了,也就不再多說,熄燈雙雙歇下了。 翌日一直睡到辰時,顧蘊才懶洋洋的起身了,宇文承川自然早已不在屋里了。 因想知道皇上事后可已瞧出了什么來,心里又具體是怎么想的,梳洗一番,用了早膳后,她便帶著白蘭紫蘭去了園子里閑逛,若妙貴嬪知道了什么,一定會趁此機會遞話給她的。 果然顧蘊才在芙蕖院附近逗留了一會兒,一身家常淡綠撒花細紋百褶裙,頭發(fā)只用兩把彎珠釧簡單攬住,不施米分黛,卻越見清新動人的妙貴嬪便扶著個宮女,娉娉婷婷的走了過來,見了顧蘊,少不得要行禮問安:“臣妾參見太子妃,太子妃萬福金安。” 見顧蘊正坐在美人靠上喂魚,心照不宣的自己也坐了下來,一面喂魚,一面壓低聲音開門見山便說道:“皇上昨晚上雖歇在了臣妾院里,卻沒有讓臣妾陪伴,而是單獨歇在了廂房里,并且屋里的燈一直到交五更才熄了。臣妾擔心皇上,中途曾悄悄兒去廂房外瞧過一次,可巧兒就聽得皇上與何福海說‘如今是朕還活著呢,他們一個個的已烏眼雞似的恨不能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異日朕不在了,他們豈非越發(fā)要斗個不死不休了?’,罵二皇子與四皇子‘心術(shù)不正異想天開’,罵太子殿下‘心胸狹窄不顧大局’,罵自己‘教子無方白白讓韃靼人看笑話’,還砸了好些東西,看來著實是氣狠了。” 看來宇文承川對皇上還是挺了解的,倒是將皇上的反應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皇上呢,也的確英明神武,輕易被蒙蔽不了,那么快便已將事情的真相看穿了。 顧蘊思忖著,蹙眉低聲道:“那皇上可有說要怎么懲罰太子殿下嗎?明面上皇上肯定是不會做什么的,私下里就未必了,貴嬪可就聽見皇上與何福海說這個?” 礙于“后宮不得干政”的祖制,皇上再寵愛妙貴嬪,在她面前也少不了有掩飾自己真實情緒的時候,可在何福海面前,皇上卻顯然沒有那個必要。 妙貴嬪搖頭道:“臣妾怕再聽下去會露了馬腳,很快便折回了自己屋里去,不過太子妃放心,臣妾會找機會探皇上口氣的,一有消息,便立時遞話給太子妃?!?/br> 顧蘊點點頭,正待再說,遠遠的看見六皇子妃扶著宮女走了過來,也就打住,以正常的聲調(diào),說起無關(guān)緊要的話來:“想不到妙貴嬪于養(yǎng)魚之道上竟如此有心得,明兒得了空,本宮可得好生討教一番才是?!?/br> 妙貴嬪早已恢復了在人前的冷清,當然,她方才也是一樣的冷清,只不過話要稍微多些而已,如今則又恢復了在人前的惜字如金:“臣妾那點心得如何比得上園子里專司養(yǎng)魚的宮女太監(jiān),太子妃娘娘要問,只管問他們便是。臣妾想起出門前還給皇上熬著參湯呢,就先告退了?!?/br> 說完屈膝與顧蘊行了禮,行將與六皇子妃擦身而過時,又沖六皇子妃屈膝一禮,便自顧走遠了。 六皇子妃待她走遠了,才走到顧蘊身邊,坐到顧蘊的另一側(cè),笑道:“我去玉潤殿找大皇嫂說話兒,大皇嫂的丫頭卻說您逛園子來了,我想著回去閑著也是閑著,便一路攆了來,沒想到大皇嫂竟在這里喂魚,倒是好雅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