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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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了以后,你跟我一起走。”山呈的條件不容拒絕,山如也是錯愕了片刻,倒沒說什么。 經歷的事情像是走馬觀花的記憶,所謂的面對也不過是一場笑談,她這次回來沒有如自己所愿的撥開迷霧,勇往直前,反而有了太多新的煩躁,其實她也累了,很多事不是面對就可以跨過去,既然如此,就逃避吧。夢想遠不及生活重要。 山呈走出去的時候,才后知后覺,誰知道林墨遲什么時候能醒!一下子覺得自己失誤了。 陳嶼一大早打著哈欠從房間里走出來,打算解決一下人生大事,再睡個回籠覺,可一下看到門口換鞋的山如揉了揉眼睛,瞇著眼看過去。 “山如?你一大早不睡覺,去哪里?” 山如也沒空回頭,急急說了句,“我去醫(yī)院?!本痛颐﹃P上門,人已消失。 陳嶼站在房間門口,久久緩不過身,總覺得說不出的味道,醫(yī)院? 迷迷糊糊又返回倒頭睡去,卻再也沒睡著。像是一頭涼水澆了下來,有點冷,卻無法取暖。空蕩蕩的。 山如推開病房的門,護工已將將房間收拾好,他依舊安靜地躺著,沒有禁皺的眉頭,沒有看不透的墨色眼瞳,只有一張蒼白的臉,兩頰深陷,睫毛在眼角投下斑駁的暗影。 她嘆一口氣,坐在床邊的凳子上,開口道:“今天天氣不太好,霧氣蒙蒙的,想必是秋天來了?!?/br> “我沒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可能我這個人比較無趣?不過我倒是看到一個小女孩撞到了電線桿,她看到我的時候有些害羞,就跑遠了,讓我覺得有點看到別人糗事的愧疚感?!?/br> 山如的聲音很小,她將身體微微向前傾,像是悄悄的低語,語調卻頗顯平淡。她就這樣一日如一日地向他講著身邊瑣碎的小事。黎羽也曾說可以跟他說說他們過去的事,山如卻像是被人碰到了倒刺,疼得嚇人,所以她并不打算自己去碰觸。 可是每當跟他說著那些平淡的事情的時候卻總是不經意地刮到那根刺,疼著疼著,一直疼著。 她深深地嘆口氣,又低低地開口,“林墨遲啊……你看,我們之間不談原諒不原諒,那不過是一個執(zhí)念,我們就這樣漸漸地漸漸地……”漸漸地怎么樣?山如一下卡殼在這里,漸漸地遺忘嗎? “我說不出口求求你快醒來我會怎么樣的話,因為那不屬于我們之間的關系……所以你快醒來……你還有太多太多的事,一輩子那么短,你總不能就這樣一直躺著……我那天看到爺爺了,他的頭發(fā)已經全白了……你從小就淘氣,所以這次就快醒來吧,他都那么老了,你總該盡盡孝不是?” 緊緊揪著邊緣的被子,說著與愿相違的話,倒刺被自己撥拉著,疼痛一下一下。像是控制不住的自殘,又像是好奇之下的刺激,她竟然停不下來。 “你這樣深的執(zhí)著和執(zhí)念,其實沒意思的……你明知道的結果,何必不放過自己……”她組織不好語言,甚至不知道該說什么,低下頭就看到他被子外的那只手。就那樣茫然地看了片刻,試探著伸出手,輕輕握住他的手。 溫熱到剛好的溫度,卻不會動一下。 她輕輕地捏了捏,蹙起的眉頭,突然舒展開笑出來,“林墨遲啊……” “林墨遲!我一定要嫁給你!” 記憶里的聲音突然炸開在耳邊,她笑著笑著就開始哭,眼淚吧嗒吧嗒落在那只手背上。 “你快醒來……秋天來了,你應該去看看外面的秋葉,山上的紅楓也快紅了,你應該再來看看這個世界了……” 過去都已經不在,沒有記憶,何來執(zhí)念。 “所以啊……你不值得……” ☆、第四二章 他醒了 山如深深地嘆口氣,站起身走向窗邊,白色窗簾外的光線有些混沌。 她探手拉開簾子,一下有些錯愕。不知何時起了大霧,白茫茫的一片,視線僅及窗外片片漸紅的秋葉,帶著濕氣和偶然籠罩下來的混沌,說不出的純粹和茫然。白樓在霧氣里隱去,人也模糊了,像是記憶一樣,變得說不出的模糊。 外婆院落的外面是一排高大的梧桐樹,那次也是大霧,她一大早爬起來帶著薄薄的類似于仙氣的霧氣,地上一片金黃色的落葉,抬頭看去還是一片明黃,反而很清晰,整個人被包裹在明黃清澈的空間里。 她蹲下身去撿起那片帶著水珠的巴掌葉,清晰的紋絡,純碎的顏色,透明得分外好看。 “哎!小心!”一聲驚呼,嚇得她站起身,葉子從手上滑出去。 轉身看見兩個少年騎著單車快速駛過去,她甚至沒來及看清他們的模樣,可是那個聲音她記得。 墨發(fā)的后腦勺,晨風吹起發(fā)絲,她忘了落葉只看他遠去的方向…… 那天的霧氣,沒有今日這么濃。 “再見了,我的少年?!鄙饺缈粗巴忄哉Z。 像是跟著虛空里的某個人告別。 “呃……” 突然一個輕微沉吟聲,令山如心頭一跳,她迅速回頭,果然躺了幾十天的那個人正艱難地用手遮眼睛。 她一下心里亂了,說不出的情感洶涌而來,甚至手腳和大腦都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眼里忍不住上了層迷霧。 慌亂地幾步過去,“你終于醒了……”聲音竟微微顫抖,透出nongnong的鼻音。 那人聽到聲音放開遮眼的手,轉過頭來看她,或許是剛蘇醒時的迷茫,他竟瞅了良久眼睛才動了動,像是不敢置信般透出微微的光彩。 “山……如……”長久的昏迷讓他有些失去語言的能力,發(fā)出的聲音暗啞又不清晰,眼睛緊緊地扣在她的表情上,似是屏著呼吸等待她的回應。 山如激動地點點頭,半跪在床邊,湊近他的臉,也不顧眼淚從臉上滑下來,“嗯嗯,是我,你終于醒了……”她語無倫次,卻又驚喜萬分,不知道是哭是笑,睫毛上一片濕漉漉。 聽到她的回應,他這才安心地眨了眨眼睛,艱難地用沙啞的聲音說:“你在就好……我想再睡一會……”又要閉上眼。 山如嚇了一跳,眼里剎那間不滿慌亂,那一剎竟有做夢的錯覺,趕緊抓住他的手,著急地說:“別睡,我給你倒水,你再喝點水,我去叫醫(yī)生,我沒有做夢,真的,你別睡?!毖劭粗忠錅I。 看著她慌亂的樣子,他有些失神,又轉瞬安撫地笑笑,捏捏她的手,“好,我不睡。你不是在做夢。” “嗯。”她點點頭,趕緊站起身。 轉身的那一剎有些慌,一時竟想不起來要做什么,又轉過身迷茫地看著他,“我……” 他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嘴角帶著淺淺的笑,似是懂她的意思,“水。”努力用唇語告訴她。 山如這才反應過來,“哦!” 一時步子都走不穩(wěn),走出一步又轉過身來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一陣嘈亂的腳步聲,水還沒遞到嘴邊,醫(yī)生便來了。 山如將杯子放到床頭,讓開位置給醫(yī)生。 撩開他的衣服聽心跳,翻眼皮,她只顧盯著醫(yī)生了,卻沒注意到他一直看著他,眼睛眨也不眨,就怕一眨眼功夫她就不見了。 一陣檢查得出“一切正常,恢復很好”的結論,山如提到心口那塊石頭,這才落了下去。 直到醫(yī)生囑咐完出去了,山如回頭看到床頭的水杯才注意到還沒給他喝水。 趕緊歉疚地將涼了的水倒掉,又換了一杯熱水。 “對不起啊……”她不好意思地將水杯放在邊上,伸手將他扶起來,又給背后墊了一個靠枕。 剛蘇醒的人身體總是無力,他的唇角還泛著不健康的蒼白,無力地搖搖頭,并眨了眨眼表達自己并不介意。 山如將水遞到他的唇邊,他微張開嘴喝了一口,又抬眼看著她。眼神變得似湖水一般,泛著淡淡澄澈的味道,再不是以往那般深邃憂郁。 他看著她,卻不敢太放肆,眼神總是小心翼翼。她不讓他睡,他便怎么也撐著。 見她收拾著東西,一時有些緊張,又著急又小心地開口道:“你要走了嗎?” “嗯,我回去……” 她還沒說完,他又急急問道:“那你還來嗎?” 小心翼翼又不無期望的語氣讓她有些錯愕,像是小孩子一般討好的意味,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回過頭來笑道:“來。” 他這才安心地點點頭,整個人放松下來。 她出去,他在里面安心地睡著了。 她卻每走一步心里沉一分,他們彼此心照不宣地沒有提任何事,像是初見一般小心翼翼地相處,可是不提并不代表不存在,遲早都是要讓它抽絲剝繭歇斯底里地冒出來。 山如將車開出去,夏日的林蔭道撲了一地的黃葉,濃郁的秋色撲面而來,似是外面清涼的溫度也滲進了車里,冷冷的季節(jié)變化,物是人非的散盡。 她不自覺地有些神思拋錨,直到金色的樹下有人攔了車,她才一下驚醒踩住了剎車。 停下那一刻才有些驚魂未定。 陳嶼走過去敲了敲車窗,她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搖下玻璃。 “跟你招手怎么一直沒看到?”陳嶼彎腰看了她一眼,打開車門坐進去。 “不好意思,沒注意?!鼻敢獾匦πΓ娝岛昧税踩珟?,又發(fā)動車子。 陳嶼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轉過身去,“林墨遲什么時候出院???我剛去跟導演談了一下最后的畫稿,估計就差不多了,應該可以準備出國手續(xù)了。” 山如的手突了一下,稍微掩飾了一下表情,看著前方,一臉淡漠地說道:“就這兩天吧,恢復的差不多,醫(yī)生說可以回家休息?!?/br> “嗯,那就好,也算是老天眷顧,恢復的不錯?!标悗Z笑,卻在看到山如僵硬的表情那一剎有些失落。 汽車碾過鋪在路面葉子發(fā)出沙沙的響聲。山如突然笑道:“秋天來了。” “是啊,秋天來了?!标悗Z看向窗外,“這幾天霧氣還挺大的,聽說雙城冬天會下雪?如果能留到冬天就可以看雪啦?!标悗Z眼里閃過一絲亮光。 “是啊,雙城的冬天積雪覆蓋很厚,銀裝素裹?!鄙饺珉S口接道,像是應付一樣,并沒有深思。 人生一幕幕不就是四季更替,記憶重復輪回。 “你喜歡這里嗎?”陳嶼轉過頭來看她。 山如不解地回頭笑看,“喜歡?” “是啊?!?/br> “說不來,以前挺喜歡的,因為這里環(huán)境好,空氣好,什么都好,而且我也是這里長大的,總有些自己家的感覺,但是當我出去的時候,就覺得也沒多留戀吧?!彪y得的,她倒是多說了幾句。 “都說人最喜歡的是自己的家,不管多差都覺得是最好的,你覺得這里是你家嗎?” 山如這下像是見鬼一樣瞪大眼睛看他一眼,“開什么玩笑哦,我在這里連親人都沒有,算什么家?”說完還做了俏皮的鬼臉。 陳嶼笑,點點頭,“嗯嗯,我傻,你不用在意?!?/br> “對,你傻?!鄙饺缧Α?/br> “你如果忙,你看你出國前需要準備什么,我剛好幫你準備一下。” 山如愣了一下,停頓了一下才開口,“沒什么,我到時候自己弄,你不用管?!边€回頭給他一個安撫的笑。 她演技很好,陳嶼知道,可是他也不理解為什么這么好的演技他一眼就可以看穿。他突然不懂她在想什么,她并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 山如心里說是亂,倒不如說是木,像是被人捆縛了一樣的束手束腳,只能憑著習慣隨性地向前磨去。 “你答應過我的事,你可別忘了?!?/br> 山如每天就是出門,回來,再出門,山呈知道她的目的地只有一個醫(yī)院。在她再次開門要出去的時候,山呈忍不住叫住她。 山如怔了一下,點點頭,“不會忘記的?!?/br> “那好,我?guī)湍惆褭C票也一并買了,你把護照給我?!毕袷桥滤芤粯?,山呈走到她身邊,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