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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一脈香在線閱讀 - 第80節(jié)

第80節(jié)

    林氏嘆道:“成家立業(yè),成家可是在立業(yè)的前頭,有個媳婦在內(nèi)宅里打理著,男人在外頭才好全心全意地立業(yè)。”頓了下,林氏看了崔錦一眼,又嘆著道:“若是你大兄有你一半便好了?!?/br>
    崔錦笑道:“大兄心里肯定也是有想法的,阿娘莫急。你也知我們一家人都是如此,喜歡報喜不報憂,說不定過幾日大兄便對阿娘說有意中人了,想成親了?!?/br>
    此話也不過是為了安慰林氏,然而過了七八日左右,崔全驀然來了梧桐苑。

    這可是破天荒地的事情。

    崔全看起來想當詫異,他極其震驚地問崔元。

    “九弟,湛侄兒是什么回事?”

    崔元亦是一臉茫然,完全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他說:“莫非湛兒在外頭闖禍了?”

    瞧他一副懵懂的模樣,崔全便極想仰天長嘯,他當父親,別人當父親,怎么九弟就當?shù)萌绱溯p松?想當初為了自己的大兒子,他與方氏可是cao碎了心。當時崔穎還未嫁給秦南王,為了舉薦的名額,大房與三房幾乎都要掙破了腦袋。

    眼下晉國選拔官員乃察舉制,即為由具有權(quán)勢與才能的人向朝廷舉薦,且有固定的時間。洛豐中具有舉薦資格的便只有秦南王,然每年名額極少,只得五人。

    而洛豐盼望著做官的又極多,每年想要爭這五個名額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

    除了每年的五個名額之外,還有一個機會,稱之為特科,由當今天子根據(jù)需要下詔舉行。命令一傳達,各州便開始選拔,確認名額后一起送到燕陽,若能經(jīng)過考試便能留在宮中。

    在皇帝身邊接受考察后,熟悉了政務(wù),慢則三四年快則一兩年便能開始任職。

    而特科因為針對性強,往往更易得到天子的青睞,所以但凡有特科,許多人更是搶得頭破血流。當然這是暗中相斗,若是明面斗了,被人一傳,資格也取消了。

    正因如此,特科才會比固定的舉薦要難得多。

    崔全也是昨日才知道圣上下了詔書,他還想著這次秦州的幸運兒也不知是誰,豈料一到了第二天,那個名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定了下來。

    他起初以為會是秦南王的嫡孫,算起來,年紀也差不多了。

    特科選拔的男子一般都在十六到二十之間。

    而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是最后竟然被崔湛得去了!那個在自己meimei光環(huán)太盛之下,顯得黯淡無光的侄子!崔全將狐疑的目光落在了崔錦身上。

    崔錦默默地搖了搖頭。

    她是知道大兄經(jīng)常往秦南王府那邊跑,但是完全沒有想到大兄看準的竟是特科這個機會。

    當天晚上崔湛回來后,便受到了“嚴刑拷打”。

    崔湛笑道:“本想是成功后再告訴爹娘與阿妹的,不曾想到阿叔的消息比我還快了一步。”

    接著,崔湛說了自己如何得到秦南王的重視。

    雖然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崔錦一聽便知背后藏了多少辛苦。好比當初她為了重新取回在洛豐的名聲,為了出現(xiàn)在那海上奇景中,不知費了多少的心思,跪在神像前的那七天,讓她膝蓋如今一入了冬便隱隱生寒。

    她不禁有些心疼大兄了。

    崔湛仿佛曉得崔錦的心思,輕輕地對她搖了搖頭。

    末了,林氏倒是哭了起來。將近二十年,兒子都從未離開過家,如今得了名額,便要去燕陽城接受考試與考察,若以后要開始上任了,定然也是先從地方官開始,難免要受好幾年的苦。

    崔元見狀,連忙哄起自己的妻子來。

    崔錦與崔湛兩兄妹一人一句軟話,很快便將林氏哄笑了。林氏心里頭其實也曉得,莫說兒子,女兒大了也總要離家的,只是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心肝寶貝,突然間要離開,傷心也是必然的。

    不過傷心歸傷心,林氏很快便振作起來。

    一家四口開始商量以后的事情。

    眾人都看向了崔錦。

    打從離開樊城之后,家中重要之事的決策似乎漸漸都由崔錦一人做主。

    在崔錦原先的計劃中,乃借秦州崔氏的勢,為大兄在洛豐得一個小官,橫豎與秦南王是親家,洛豐又是秦南王的封地,在洛豐謀得一份差事并不困難。待大兄站穩(wěn)腳步后,便可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至于能爬到什么樣的高位,也只能看大兄自個兒的造化。

    如今大兄自己為自己謀了前程……

    崔錦醞釀了一番,說道:“大兄,你心里如何想?”

    崔湛道:“此番去燕陽城,若是考察過了我便留在燕陽城。待上任后,再與爹娘團聚?!毖韵轮獗闶撬氉砸蝗巳パ嚓柍?。

    其實崔錦也是這樣的考慮。

    洛豐根基已穩(wěn),若是去了燕陽城便等于重新再來。她并不懼怕重頭來過,她只擔心阿爹不能適應(yīng)燕陽,畢竟當初汾陽崔氏已經(jīng)拋下了狠話。

    只不過大兄獨自一人闖燕陽……

    崔湛道:“阿妹放心。”

    崔元與林氏又小小地商量了下,最后便這么定下來了。

    .

    崔湛離開洛豐的前一日,林氏紅著眼眶給兒子收拾細軟。崔湛連忙出聲勸慰。林氏說:“若是在燕陽見到傾心的姑娘,不管家世如何,定要與家中說。爹娘給你上燕陽提親去?!?/br>
    崔湛似是想起什么,眼神變得溫柔。

    他說:“好,兒子謹記?!?/br>
    翌日,崔元一家前去送行。崔錦執(zhí)意讓大兄帶上阿宇。崔湛哪里會不曉得阿宇是自己的阿妹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無論如何也不肯要。

    他可沒忘記阿妹這邊還有一只虎視眈眈的狼,沒幾個忠心可靠的心腹搭把手,說不定沒幾天就被人吃進肚里了。

    不過,最后還是崔湛投降了。

    他的阿妹見他軟硬不吃,索性便來了小時候最愛用的一招,眼眶泛紅,豆大的淚珠在眼眶打著轉(zhuǎn)兒。

    每次他一看見了,肯定沒轍。

    崔湛只好帶上了阿宇。

    他含笑說:“真拿你沒辦法了,都將近十六了還用小時候的招數(shù),而且眼淚說來就來。阿妹私下里沒少練習(xí)吧?!?/br>
    崔錦破涕為笑。

    她才不會告訴大兄在謝五郎那兒除了知道許多事情之外,她還練就了控制面部表情的技藝。方才她一想起謝五郎,淚珠兒就冒出頭了。

    她擦了擦淚珠,又低聲與大兄說道:“昨天夜里阿妹與大兄說的話,大兄可都記住了?”

    她這兩年來畫了許多畫,雖說大多數(shù)都是瑣碎之事,但長年累月堆積下來,卻是能從里面窺得不少將來之事。她梳理了一遍,將需要避諱與遠離的人向大兄說了。

    她用的是得了高人的指點這一個措詞。

    崔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嗯,為兄都記得了?!?/br>
    頓了下,崔湛又壓低聲音與她說:“這幾年爹娘便由阿妹你照顧了,還有……”他抿了下唇,并沒有說下去??纱掊\卻是聽懂了。

    她說:“我曉得的,每個月我會給大兄寫信?!?/br>
    此時,崔湛的眼眶也微微有些濕潤。

    “阿妹,你多保重?!?/br>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菌:今天心好累(┳_┳)更一章~~~明天的章節(jié)估計崔錦與謝五郎應(yīng)該會有一點飛躍性的進展~~然后再幾天就可以進入本文的第三個地圖啦~

    閔恭:我已經(jīng)不想打廣告,不想說話,心也好累……

    謝五郎:我也沒出場,都沒喊累……

    閔恭:(┳_┳)可是你明天要出場,我明天能不能領(lǐng)飯盒錢都是問題……

    ☆、第七十四章

    回了崔府后,崔錦看著空蕩蕩的東廂房,心中登時有些失落。盡管大兄平日里沉默寡言,可她知道只要她走多幾步便能見到大兄。就算有時候兄妹倆會小小地爭吵一番,但不日便能和好。

    如今大兄去了不止千里遠的燕陽,隔著千山萬水,她想吵也不能吵了。

    人似乎在別離的時候格外多愁善感。

    往日里崔錦極少會有這樣的情緒,可今日因為崔湛的離去她的心情悶悶不樂了好久。她獨自一人在東廂房里待了兩個時辰,將近傍晚時分,她方走了出來。

    她關(guān)上了房門。

    她的雙眼升起了一抹亮光,傷感的情緒仿佛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欣一直在外頭候著,如今見到這樣的大姑娘也松了口氣。其實她也沒這么擔心,在她的心目中,大姑娘是個極其勇敢的人。不管是什么樣的情緒,只要她獨自一人待了個半天或是幾天,她很快便會從消沉變得積極,用大姑娘對她說過的話來說,便是——

    不管好壞日子總要過下去的,倒不如更積極一些。

    事實上,崔錦在崔湛的屋里也想了許多事情。

    她如今在洛豐不能坐以待斃。

    大兄踏上官途,需要用錢的地方還有很多。

    大兄此回去燕陽,她相信考試那一關(guān)是絕對難不倒大兄的。到時候考察結(jié)束,必然是放行至地方,熬個幾年若是政績出色興許還能調(diào)回燕陽。

    至于考察的那幾年,即便汾陽崔氏冷手旁觀也不要緊,除了秦南王能搭把手之外,還有謝五郎。

    崔錦驀然間呆住了。

    不知不覺中,她竟是將謝五郎的勢力也理所當然地作為依靠。她下意識地將那么可怕的貴人劃分到了可依靠的范圍之內(nèi)!

    “啊……”她輕呼了一聲。

    她竟然在潛移默化之下有了這樣的想法,委實太可怕了!她怎能這么想!又怎能把反復(fù)無常的謝五郎當作可以依靠的人?

    “大姑娘怎么了?”

    崔錦半晌才回神,吩咐道:“備墨,我要作畫?!?/br>
    她需要冷靜冷靜。

    .

    翌日,歐陽鈺邀了崔錦過歐陽府。崔錦已有將近半月不曾見過她,剛到府邸,見到她時徹徹底底地怔住了。歐陽鈺整個人像是大病一場似的。

    之前是下巴是圓的,如今變成了尖的。

    整個人消瘦了不少。

    她驚住了。

    “阿鈺,你……”

    歐陽鈺慘淡一笑,說:“只是感染了風(fēng)寒而已,如今已經(jīng)漸漸痊愈了,并無大礙的。好些時日沒有見著你,心里頭怪想念的,便讓人請了你過來?!?/br>
    只是感染風(fēng)寒,又豈會消瘦得如此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