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彎起，心里也涌上一絲喜悅。

    原來她的夫婿不丑啊，還……還挺好看的。

    沐禾凝忍不住又偷看一眼。

    第9章 會寵著你的

    沈敘懷也打量著她，小姑娘一身正紅的嫁衣，鳳冠霞帔下的精致妝容透著幾分不符合她年齡的嬌媚成熟，但比起那日在安國寺后山初見，這次顯然更加明艷姣美。

    朱砂紅的眉間，紅艷艷的雙唇，流光熠熠的眼睛，美得有些驚心動魄。

    男人怔了半晌，片刻后下意識挪開視線，突然被地上的果殼吸引住。

    他一看床榻上的棗生桂子果然少了一半，意外挑眉道：“這些都是你吃的？”

    沐禾凝順著他的視線一看，臉頰開始紅了。

    天哪，她剛剛都干了些什么呀……

    新婚之夜隨意掀開了蓋頭，還吃了床上的果子，扔了一地的殘?jiān)磺謇怼?/br>
    他會不會以為她是那種很討厭的女孩子啊……

    沐禾凝開始想辦法為自己開脫：“那、那些東西不就是寓意著早生貴子嗎？我把它吃進(jìn)肚子里了，不就更容易早生貴子了嗎？”

    說完沐禾凝的臉更紅了，幾欲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斷，她、她在說什么，為什么覺得好不知羞恥……

    沐禾凝覺得今天晚上的自己有些自亂陣腳了，說什么都不對，為了避免再次出錯，她開始轉(zhuǎn)移話題。

    沐禾凝看到桌上喜娘留下來的合巹酒還沒有動，她提醒道：“該喝酒了……”

    喜娘說，新郎回來有兩件事要做，一是挑喜帕，二是喝交杯酒。

    喜帕托她的福不用親自挑了，合巹酒總還是要喝的。

    沈敘懷聞言從床榻上下來，施然落座于桌前，自顧自斟了一杯獨(dú)酌，卻沒有給沐禾凝倒酒的意思。

    “你一個(gè)小孩喝什么酒。”他垂下來的眸中漫不經(jīng)心。

    沐禾凝不服氣了，喜娘說了這合歡酒是夫妻共飲的，他怎么就一個(gè)人喝了，還不許她喝。

    她為了證明自己挺起胸膛，理直氣壯道：“我不小了！”

    沈敘懷偏頭，被她這小孩兒似的動作逗得一笑，抬頭看她：“哦？多大了？”

    “十、十四了……”沐禾凝的底氣明顯弱下來。

    靖國的女孩一般都是及笄了才嫁人的，她這個(gè)年紀(jì)做人婦確實(shí)太小了點(diǎn)，只是皇帝賜婚她才這么早出嫁的。

    “那你知道我多大了嗎？”沈敘懷問她。

    “知道。”沐禾凝伸出手指比了個(gè)數(shù)字：“二十六了?！?/br>
    沈敘垂眸，“是啊，我二十六了?！?/br>
    他當(dāng)初離京的時(shí)候，還是和小姑娘一般的年歲，如今歸來卻已經(jīng)大她整整十二歲。

    他又飲下一杯酒 ，淡然道：“所以我這般年紀(jì)，你在我眼里當(dāng)然是小孩兒了?！?/br>
    沐禾凝愣愣地望著他，不知為何感覺男人的眼里有些落寞，她忽然鼓起勇氣，道：“那……你比我大那么多，往后要多寵著我??！”

    她在沐家可是受全家人寵愛的，總不能來了他這受委屈吧。

    沈敘懷聽到小姑娘的話，忽然抬起頭，有些不明白地問：“……怎么寵？”

    他在軍營中十年，身邊都是同吃同住的兄弟，可從未有過什么姑娘家，更別提寵。

    沐禾凝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想了片刻，開始道：“若是我和你吵架，你得讓著我。”

    “若是我受了欺負(fù)，你得給我撐腰?！?/br>
    “若是我想干什么事，你不能拘著我?！?/br>
    小姑娘認(rèn)真地和他約法三章，眼神誠摯地看著他，讓沈敘懷微愣了片刻。

    這場婚事于他們都是無奈，他知道她不想嫁他，卻還是帶著滿心的不情不愿做了他的妻子。

    他亦不想勉強(qiáng)，他無法改變這場親事，只能護(hù)著小姑娘一時(shí)，佑她在身邊無虞。

    沈敘懷摸摸小姑娘的頭發(fā)，淡淡道：“好，往后我會寵著你，不會讓你受委屈的?！?/br>
    沐禾凝感受著頭頂傳來的暖意，心里開始放松了，她可是在第一天就給自己找了靠山，往后在這府中便可自如了。

    沈敘懷盯著她的眼睛，忽然想起什么，目光凝滯，遲疑問了句：“你——還記得我嗎？”

    沐禾凝聞言微愣，帶著些茫然不解，他這是什么意思？他們認(rèn)識嗎？

    片刻后，男人只在她眼里看到了困惑，微嘆口氣，看來她這是一點(diǎn)也不記得那日在安國寺后山上的事了。

    他不再多言，飲酒后放下杯盞，新房里的燭火明明滅滅，他吹熄了一盞燈。

    “睡覺吧?！?/br>
    沐禾凝看著他站起身從自己身側(cè)走過，才發(fā)現(xiàn)他好高啊，足足比她高了一個(gè)頭，身形幾乎是她的兩倍。

    如果他真要打她，應(yīng)該一拳就把自己打死了吧……沐禾凝突然開始胡思亂想。

    幸好方才和他約定好了，他不會欺負(fù)她的。

    沐禾凝爬到床的里側(cè)躺下，沈敘懷睡在她外側(cè)。

    蓋好錦被后，男人聞見鼻尖一陣清香，他穩(wěn)了穩(wěn)心緒，安靜閉上眼睛。

    既然早已決定好要尊她敬她，將來放她自由的，他自然也不會對她有何非分之想，更不會輕易碰她。

    沈敘懷因?yàn)楹攘司?，沒過多久就沉聲睡去了。

    可沐禾凝卻一直睜著眼睛，這張床不小，但沐禾凝自己習(xí)慣了一個(gè)人睡大床，身邊突然多出來個(gè)人，還有些不習(xí)慣。

    屋里只留了一盞紅燭，沐禾凝知道，那盞紅燭要燃到天亮的，代表夫妻會白頭偕老的意思。

    沐禾凝偏頭，借著昏暗的燭光打量她的夫君。

    他們會白頭偕老嗎？她不知道。

    可是這會兒，沐禾凝卻清楚的很，在之前她那顆堅(jiān)定不愿嫁過來的心，在看到他這張臉后，突然動搖了。

    沐禾凝用手指描摹了一下他的輪廓，突然覺得若是每天可以看著這么好看的睡顏入夢，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成親不應(yīng)該那么復(fù)雜的，沾染上那些所謂的朝廷政事，成親可能也僅僅因?yàn)橐粡埡每吹哪槨?/br>
    沐禾凝滿足了，她開開心心拉上被子準(zhǔn)備睡覺。

    可是下一刻，安然閉緊的眼睫突然開始顫抖。

    男人熟睡后翻了個(gè)身，突然向她靠過來，貼緊著她的身體，胳膊也隨之落在沐禾凝的身上。

    他只是睡夢中隨意一動，可沐禾凝卻覺得快要窒息了，那只胳膊壓在她身上好重啊，壓的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沐禾凝只好奮力將那只落在她身上的手臂移開，費(fèi)了好半天的功夫。

    緊接著她連忙往里縮了縮，生怕沈敘懷又靠過來了。

    過了片刻，見男人沒有動靜了，她才打了個(gè)哈欠，閉著眼睛慢慢睡著。

    *

    翌日清晨，可能是換了環(huán)境的不適應(yīng)，沐禾凝醒的很早。

    她一睜開眼，就看見躺在身側(cè)的一張沉靜的睡臉。

    這會兒與昨晚見到的又不太一樣了，窗外投射進(jìn)來的陽光灑在男人的臉頰上，細(xì)小絨毛依稀可見，平添了幾分明朗純粹。

    沐禾凝的唇角漸漸彎起。

    清早醒來就可以見到英俊睡顏，這種感覺也太幸福了吧！

    與此同時(shí)，沈敘懷也慢慢張開眼睛。

    初初對光線的不適應(yīng)后，目光漸漸聚焦，映入眼簾的是女孩子的淺淺笑顏，沈敘懷微微有些怔神。

    過了會兒，他問：“睡醒了？”

    “嗯，我也剛醒?！便搴棠嗔巳嘧约旱念^發(fā)，盡量讓它柔順一點(diǎn)，好讓自己現(xiàn)在晨起的樣子好看些。

    屋外值守的丫鬟聽到屋里有了動靜后，進(jìn)門伺候起身。

    甘棠和桑榆進(jìn)來伺候的時(shí)候，沐禾凝還是眉目舒展的，眼角眉梢都帶著淺淺的笑意。

    兩個(gè)丫鬟微愣，怎么過了一夜，姑娘情緒就變好了？

    甘棠伺候她穿了身紅色的對襟襦裙，桑榆給她梳了一個(gè)婦人的發(fā)髻，代表她已嫁做□□了。

    沐禾凝愣愣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發(fā)現(xiàn)只是短短一個(gè)晚上，一個(gè)發(fā)髻，就好像改變了她的氣質(zhì)。

    變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甘棠和桑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叫她姑娘了，要叫她“王妃”。桑榆一邊給她梳頭，一邊道：“王妃，這梳妝臺我今日去找管家，換成櫻粉色梨木的可好？”

    沐禾凝笑意微滯，透過鏡子看見身后的男人瞥了自己一眼，她咳咳兩聲：“換什么？我何曾說過要換梳妝臺了？”

    桑榆愣了愣，昨晚不是還說這梳妝臺不喜歡嗎？怎么過了一夜又變了？

    沈敘懷換好衣裳走到小姑娘身后，對著銅鏡里的人道：“若是不喜歡這個(gè)顏色，就讓管家換個(gè)櫻粉色的來吧?！?/br>
    他之前倒是不曾注意，姑娘家喜歡粉嫩的顏色。

    沐禾凝回頭，對男人揚(yáng)起一個(gè)笑臉：“不用換啊，這個(gè)我很喜歡?！?/br>
    桑榆梳頭的手頓了頓，姑娘可真夠雙標(biāo)的，昨晚可不是這么說的。

    早膳擺在廳里，沈敘懷和她一同用膳，沐禾凝趁他低頭喝粥的時(shí)候，又開始偷偷打量他。

    男人今日也穿著一身朱色常服，跟昨夜那身大紅的新郎裝的打扮比起來，平易近人了許多，有了幾分煙火氣。

    沈敘懷發(fā)現(xiàn)她的小妻子在偷偷看他，還以為自己她不喜歡這些菜色，問道：可是府上廚子做的這些不合你胃口？

    沐禾凝喜滋滋地捧著碗，搖頭：“沒有，我都喜歡?！?/br>
    已經(jīng)是秀色可餐了，還需要什么美食啊。

    在一旁布菜的甘棠沒忍住，姑娘當(dāng)然都喜歡了，這些可都是她一大早去吩咐沈家廚房按著姑娘的口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