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世界上獨一無二,只屬于姜雪梅的婚紗。 她的眼睛一瞬間就起了霧,看向姜蝶:“這些天你不聲不響地跑去外面,都是在做這個?” 姜蝶摸了摸鼻子,羞于和姜雪梅對視。 “你給我織了那么多年的毛衣,我給你做一件婚紗還便宜我了呢?!?/br> 姜雪梅別過頭,紅著眼睛去看盒子。 她伸手想去拿婚紗,都伸到一半,又迅速收回手,手心在褲子兩邊蹭了蹭,猶覺得不夠,轉身小跑著離開鏡頭。 再回來時,雙手濕答答的,正仔仔細細地把水分擦干。 這一瞬間的姜雪梅,就好像回到只有幾歲的那時候,mama在新年時給她做了身新衣裳。 那是她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驚喜。 而在人生過了大半,頭發(fā)都半白需要去焗發(fā)的這一把年紀,她再次和那種情緒重逢。 但是剛拿到手,姜雪梅又不好意思地放下。 “好看,真好看。先收起來吧,根本沒什么機會穿呢,怪害臊的?!?/br> “怎么沒機會穿?” 姜蝶拉著她到窗邊,示意她往下看。 這時,鏡頭一切,畫幅變了,能看出是姜蝶拿著手機錄的。 鏡頭從窗臺探出,拉大,對準樓下的一個男人。模糊地看去,非常年輕,穿著一身英挺的西裝,跨坐在拉風的黑色摩托上,像是哪個在等女朋友約會的年輕小伙子。 然而,那張臉抬起來,卻暴露了歲月的痕跡。 哪是什么年輕的小伙子,根本也是過了半百,一身滄桑的陳叔。 可他望向窗臺,眼神和姜雪梅相遇的那一刻,完全就是第一次陷入愛河的傻小子,能傻傻地在樓下等她一夜,被夜露澆濕眼睛,愛人的影子因此更加清明。 姜雪梅愣愣地趴在窗臺,看著陳叔無措地整著自己的西裝領子,手指緊繃地捋順褶皺,又慢慢握成拳,最后又伸展開,鄭重地舉到嘴邊,仰頭對著她們的窗臺大喊。 “姜雪梅,我想問——你愿意嫁給我嗎?” 在回程的列車上,姜蝶捧著水杯過來,突如其來地問了他一句:“我們一起給我媽準備一份她畢生難忘的生日禮物怎么樣?”她看著他的眼睛,“但我得提前確認一下,陳叔你……能接受第二次被拒婚嗎?” 他一愣,撓著頭笑得結巴:“如果對象是你媽,第二百次都可以。” 于是,他們背著姜雪梅,秘密地策劃了今天這出不算婚禮的婚禮。 姜雪梅已經完全懵了,又哭又笑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扭頭看看姜蝶,又扭頭向下看陳叔,整個人已經變成一只脫線的風箏,擺脫了幾十年被世俗偏見牽絆的韁繩,恨不得即刻飛到他的手里。 鏡頭再一切,昏色的夕陽下,穿著雪色婚紗的女人穿著運動鞋跑向男人,兩個年紀加起來已經超過一百歲的戀侶,決定在這個黃昏騎著摩托去碼頭看海。 最后兩行黑色的字幕—— 謝謝你們來看。 這是只屬于他們的,兩個人的婚禮。 第65章 你女朋友會不會介意 姜蝶發(fā)布這個視頻沒多久后,微信里意外地收到了一個很久沒有聯(lián)絡過的人的消息。 這個人就是盛子煜。 他畢業(yè)后就留在了花都,目前進了一家平面廣告公司,給各種產品拍平面。這和他的藝術理想背道而馳,但勝在工資高。 玩攝影富一代:還以為你棄號了 玩攝影富一代:光那個視頻名稱就把我嚇死,心想你玩這么大,點進去才發(fā)現(xiàn)被你騙了 小福蝶:怎么,是要來給我媽隨份子嗎,歡迎! 玩攝影富一代:……[再見] 玩攝影富一代:我是看到視頻,想到你是不是人在花都?。?/br> 小福蝶:對啊。 玩攝影富一代:那可太好了 玩攝影富一代:我們過幾天有個線下聚會呢,常樂組織的,當時學生會的現(xiàn)在還留花都的大家一起聚一聚 小福蝶:算了吧,沒興趣。 玩攝影富一代:哎喲,你放心,會長又不來,他又不在花都 小福蝶:……我說他了嗎? 玩攝影富一代:那你還顧慮什么 小福蝶:你就當我還在西川吧 玩攝影富一代:別啊……我們都好久沒見了 玩攝影富一代:之后你回西川咱們就見不到了,以后也不知道有什么機會能再見??偛荒墚厴I(yè)那天就是我們人生里的最后一次見面吧,太傷感了 盛子煜的這番話讓姜蝶也無端傷感起來。 尤其是九死一生之后,很多事情她真得看開了許多。她和盛子煜的那些矛盾早就過去,現(xiàn)在也會偶爾點贊,算是客氣的老拍檔了。他都這么說,她再拒絕就好像顯得過于不近人情,況且只是吃頓飯而已。 姜蝶答應了聚會的邀約,當天穿得相當樸素,一件套頭毛衣配條牛仔褲就去了。 進到火鍋店后才發(fā)現(xiàn),大家各個穿得人中龍鳳,似乎個個都想彰顯自己目前生活得相當體面。 盛子煜也變得和兩年前大相庭徑,油頭梳得飛起,穿著一身帶logo的奢侈品外套,起身揮手,示意姜蝶坐到他身邊。 他的左手邊是常樂,視線滴溜溜地在兩人之間轉,湊過來打招呼:“好久不見啊姜蝶?!?/br> “好久不見副會?!?/br> “沒想到這次你會來呢?!背沸χf,“你倆……啥關系啊?不會又在一起了吧?” 有人也湊上來跟著八卦,姜蝶一看,可不就是丁弘。 “啥?我們蝶妹子不是和邵千河還在一起嗎?” 常樂欲言又止地含糊道:“關你什么事,瞎湊熱鬧?!?/br> 盛子煜也莫名其妙地看向常樂:“對啊,人不是有男朋友嗎?怎么又扯上我了?” 姜蝶一挑眉,反應過來常樂應該是從邵千河那兒知道了什么。他倆本來就是朋友,關系近,八成已經知道了他們分手的消息。 她也不干脆藏著掖著了,直言道:“我和他已經分了?!?/br> 丁弘哇哦一聲:“失戀了啊,那今天可得陪你好好喝一場!” 姜蝶失笑,發(fā)覺丁弘還是老樣子。 菜品陸續(xù)上桌,眾人各自聊著彼此的近況,他們還不知道姜蝶在宿懷經歷地震的事情,知情者只有文飛白和盧靖雯,但他們都沒有宣揚出去。姜蝶更不可能把這件經歷拿出來說,就簡單分享了下在von的工作體驗,其余時間都在專心涮rou。 酒過三巡,大家開始都打亂了順序坐,開始例行的各種自拍合影。 丁弘拿著酒坐到姜蝶身邊,和她碰了一杯,像是不經意地問道:“你當年為什么會和會長分手???他們都說是會長甩的你。我可不覺得?!彼麎旱吐曇簦爱斈昴闳グ屠韬?,會長晚了一個月才回的學校,雖然大四管得很松了,但那可是會長,一節(jié)課都不來太夸張了?!?/br> 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他們分手這兩年,關于蔣閻的一些浮光掠影。 姜蝶的筷子在滿rou的鍋里撈了半天,愣是沒夾上一塊。 依舊會有心緒的波動,但已經從紛雜不清的漩渦變成了一條順直的河流。 她神色淡淡:“也許是家里有事吧?!?/br> 丁弘好奇道:“所以不是你甩的他嗎?我還挺想知道是不是會長有什么很不好的癖好所以你忍不了啊?!?/br> “他沒什么特別不好的,但也沒什么特別好的。就是普通人。” 這是當她徹底放下任何濾鏡后,給出的內心最真實的評價。 她知道自己真的放下了對蔣閻的長久的怨恨,也不再希望聽到他任何的隱痛來讓自己痛快或者痛苦。 “蔣隆集團的太子爺還能是普通人啊。會長藏得夠深?!倍『霌u頭嘖嘖,“你也不是普通人,要是我鐵定選他復合了?!?/br> 姜蝶終于把鍋里的rou夾起來,放了一片到丁弘的碗里,示意他閉嘴。 “我和他現(xiàn)在就是各自安好,請你別再提他了。” “okok?!倍『肼柤纾e起手機要和她自拍,“天底下男人多的是,我?guī)湍憬榻B幾個優(yōu)秀單身青年?!?/br> 她沒把丁弘的口嗨放心上,結果回去一刷朋友圈滿頭黑線。 丁弘居然發(fā)了條朋友圈,九宮格合照,其中有一張是和她的。 配的文字里有一句提到:p6的美女目前單身哦,友情幫她征集靠譜青年! 姜蝶拳頭硬了,立刻私聊丁弘讓他趕緊刪了重發(fā),她現(xiàn)在不想搞男人只想搞錢! 她不是說著玩玩,眼下全部心思都用來考慮一個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申請轉崗。 每年開春,von都會有一次工齡滿一年以上的設計助理申請轉向設計師的名額,提交自己獨立設計的作品方案即可。但這個名額得掛鉤公司的具體情況,比如該年有設計師離職,那么轉崗就會容易些。 她打探到明年似乎沒有設計師有離職意向,意味著申請轉崗的難度就大很多。 除了這個客觀因素之外,還有別的年限更長的設計助理估計也想申請轉崗。粥少僧多,但越是這樣,她越想挑戰(zhàn)一下。 人不逼自己一把,怎么知道未來會怎么樣。 當然還有一個小小的原因,那就是如果真的能轉崗成功,工資會rou眼可見地翻番。早轉崗!早享受! 所以無論怎樣,都得試一試,失敗了也沒壞處,增長經驗嘛。 她放平了心態(tài),剛好趁這段花都休假的時候找找靈感,開始畫設計的草圖,趁轉崗申請還有個把月的時間。 長假休完后,她帶著無數被自己否決的草稿回到西川工作。 仲解語的假期比姜蝶要短得多,畢竟她沒受傷,早她一個月就返工。對于姜蝶的回歸,她展現(xiàn)出極大的熱情。 “說好的姐要請吃飯,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br> “那我就不客氣了?!?/br> “今晚放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