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著熟悉的走廊，重新回到套房里，可是房間進不去，因為門已經(jīng)鎖上。我用力敲了敲門板，啞著嗓子大喊：“有人在嗎？”

    “你要干什么？”一個白色制服的侍應生跑過來阻止我，“先生……不，我說小姐，你應該到甲板上，你是回來尋找你的狗的嗎？”

    “我來找我的男人?！蔽胰虩o可忍地錘打著房門，如果卡爾回來找我，誰知道會不會被鎖在里面。

    “客人都到上面去了，這里沒有人?！笔虘タ窳?，他估計是被很多客人煩得受不了，而我變成最后一棵稻草。

    也是，卡爾估計不會蠢到被人鎖在房間里?？墒俏疫€心存僥幸地再拍打一下房門，一個驚悚的念頭出現(xiàn)在我大腦里，如果他頭傷復發(fā)突然暈倒，然后沒有人知道他倒在房間里將他關(guān)起來……這個想法可真是恐怖。

    我拍門的力氣變大，侍應生竭力說服我，“沒有人，里面真的沒有人，你該到上面去尋找……好吧，我給你開門?！彼晃夷サ?jīng)]脾氣，只能掏出一串鑰匙，手指哆嗦地打開房門。

    我立刻推門走進去，侍應生緊跟在我身后，擔心我是來偷竊的。我快步熟悉地從他的房間轉(zhuǎn)回到露絲的房間，再溜達一遍私人甲板?？柣貋磉^，保險箱半開著，里面重要的一些財務跟文件都被拿走。

    在這個沒有手機的年代，我要用什么方法去尋找一個不斷擦身而過的人？這個時候的泰坦尼克大得宛如一個城市，我從來沒有想過在一艘船上我們也能失散。

    我出房間，侍應生立刻敬業(yè)地鎖門，我跟他倒了一聲謝謝，然后捂著喉嚨往回走。

    走到一半，走廊上的白色電燈跟短路一樣，驟然暗了一下，接著又快速恢復光明。我被這個意外晃到眼睛，終于停頓一下匆忙的腳步，低頭喘氣。

    休息三秒，我伸手撐著墻壁往前走。船的傾斜已經(jīng)很明顯，走廊跟漫長的時光隧道一樣，好像永無盡頭。

    ☆、第71章 傻瓜

    走出白色的走廊后，我突然停下逃命的步伐，往回看走廊那邊空蕩蕩，這里的客人幾乎都逃難去。

    我首先得確定卡爾那個家伙會到哪里去，他在上層甲板看不到我又回到這里，可是我們都沒有在半途遇到對方，現(xiàn)在最糟糕的情況是我跟他都還在船上。時間過得越久獲救的機會就越渺茫。

    回到大樓梯，我試圖獲得具體的時間數(shù)字，幾聲來自上面的槍聲讓我猛然抬頭?？磥韴雒嬉呀?jīng)開始混亂，船員只能靠槍械威脅才能維持救援秩序。

    在大樓梯間，我站在臨近b層頭等艙走廊的柱子旁邊，頭頂上鐵柱支撐的巨型玻璃拱頂，它看起來很堅固，那些冰冷通透的大吊燈依舊璀璨光亮。

    我從大樓梯往下俯視，水已經(jīng)漫過e層，干凈的海水里漂浮著一些椅子跟桌布。有人還在下面的樓梯跑上來，淌水的聲音嘩啦啦地響起，似乎是從二等艙或者三等艙跑上來的客人。他們在別的通道無法上到救生艇甲板，所以可能是通過別的地方來到這里。

    我準備到上面的門口守著，如果卡爾沒有在甲板上看到我，那么那里是最有可能遇到他的地方。畢竟要在上千個絕望奔逃的人中尋找到他，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任務。

    我剛想離開大樓梯的欄桿往上走，收回來的視線卻突然頓住，接著我重新低頭往下看，終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小女孩，棕色的卷發(fā)，有一雙圓溜溜得特別有靈氣的眼睛，她抱著洋娃娃一臉茫然地四處張望。

    該死！我生氣地伸手抓抓頭發(fā)，她父母怎么讓她落單了。

    小科羅拉抬頭往上看，似乎是這里的燈光太過明亮，晃得她一直眨眼睛。我沒有任何猶豫地從上面的樓梯快速往下跑，水很快就要淹沒下層甲板，如果將她放到這里，不用等沉船這個幾歲的小女孩就會淹死。

    “艾米麗。”科羅拉像是終于看到熟人，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門牙缺了兩顆。先前跑三等艙交誼廳的時候，她就跟我混熟了。

    “你爸爸mama呢？”我三步并一步地終于趕到她身邊，蹲下伸手抱住她。

    “我不知道?！笨屏_拉小大人模樣地皺眉，然后她抓著我的衣服，“艾米麗，你能教我跳舞嗎？”

    “跳舞？”我分神地往下一層看，企圖看到她父母在哪里。

    “你跳舞的時候很漂亮，我喜歡。”科羅拉稚氣地說。

    “你這么說我很高興，但是現(xiàn)在我們到上面去，我?guī)闵暇壬В鹊缴习段揖徒棠??！蔽乙呀?jīng)沒有時間去尋找科羅拉的父母，只能先將她帶上去。

    牽著她的手，我站起身，船搖晃了一下，電燈再次黯淡下來，光線欲斷不斷地奄奄一息，我清晰地聽到什么聲音艱難而毛骨悚然地挨蹭著墻體往我們這邊來。危險來臨的時候，恐懼讓我后頸驟然發(fā)麻，手一用力，反射性地將科羅拉往前推開，我甚至看不到是什么危機就跟著往前奔跑。

    電燈經(jīng)過激烈的掙扎后，又快速恢復光明，而我卻被這突如其來的燈光刺激到眼睛，而就是這一個眨眼停頓的空隙，身后那個巨大的黑影就以摧枯拉朽的姿態(tài)往我身上砸過來。我被這股力量撞倒在地，頭重重磕在地面上，一時間眼前的一切都全黑了。沒等我緩過氣來，那種麻痹過后的劇痛毫無預兆，瘋狂地碾壓過你感受痛苦的神經(jīng)，直沖腦門。

    我痛得渾身發(fā)麻，耳鳴聲里似乎能聽到自己骨頭碎裂的細碎聲響。

    倒抽一口氣，就是這么簡單的動作也像是在呼吸刀片，我?guī)缀鯌岩晌迮K六腑都移位了。抬頭往前看，燈光在我眼瞳都渙散成某種紊亂的光點，我模模糊糊地看到科羅拉站在樓梯旁邊，她似乎打算要重新跑過來。我立刻咬牙對她生氣地喊：“到上面去，快點?！?/br>
    科羅拉緊緊地抱著洋娃娃，愣愣地看著我，似乎是被我的樣子嚇壞了，我沒有耐心地重復，“給我上去，科羅拉?！?/br>
    小女孩往后退開兩步，才快速轉(zhuǎn)身往樓梯上跑。

    她一離開我的視線，我立刻失去力氣地整個人趴著癱倒在地上，困難地呼吸。勉強側(cè)臉往后看，才發(fā)現(xiàn)是放置在尾墻的一個大餐具柜倒塌下來，正好砸到我的身上，因為我躲避一下，結(jié)果柜子的棱角直接砸到我右腿上。大量的瓷器，茶杯等小器皿從柜子里跟著掉落出來，砸到我的背上，手臂，還有四周。

    我趴在地上，痛得冷汗直冒，無法出聲。勉強想要動一下，卻被柜子的力量擠壓住腿骨上的傷口，我被這種撲面而來的劇痛壓迫得有點懵，整個人眩暈起來，頭頂上的電燈都擁擠成一個密密麻麻的漩渦，讓我直犯惡心。

    有一段時間我完全靜止了，動都不敢動地趴著，因為疼痛過度而冒出來的汗水浸濕了劉海。我知道傷的最嚴重的是哪里……是右腳，最樂觀的估計是腳骨折，可以通過手術(shù)復健恢復?？墒俏易羁謶值氖悄_其實已經(jīng)斷了，就跟我出車禍一樣以后根本沒有站起來的機會。

    這種痛苦與來自身體深處的疲憊共同涌上來，讓我更加沒有力氣。

    我趴著，大腦空白。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種奇異而冰冷的聲響開始接近我，類似水流潺潺，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光是用聽就有種被淹死的難受感。

    我停頓了一會，終于反應回來，警惕快速地抬起沉重的頭，透明的海水從下層開始蔓延而上。我看到大面積的流水從下面已經(jīng)溢滿的樓梯往我這邊撲來，沒有幾秒，我身下就有一層淺水，冷得讓我猛然驚醒。

    我不能在這里等死，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用雙手支撐起身體，我嘶地喘氣一聲，還被壓在柜子下面的右腿立刻鮮血直流，很快我旁邊的海水就出現(xiàn)一層淺淡的紅色。

    衣服全部濕透，一些瓷器碎片割裂開我的手掌，水越來越多，我動一下被壓住的右腿，那種痛讓我無法動彈，只要稍微動一下小腿上的傷口就加重。我忍了忍，終于鼓起勇氣，閉上眼睛一鼓作氣地拼盡力氣將小腿從柜子下面拖出來。

    我想只要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我被這種本能驅(qū)使著，遠離往上涌過來的海水。一點一點地挨蹭著接近上層的大樓梯，我滿手血地抓著樓梯扶手，堅定而緩慢地往上攀爬了幾級階梯，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些昂貴的橡木硬得跟刀山一樣，蹭得我胃疼。

    我往上看，水已經(jīng)來到我的腳邊，可是我竟然沒有感受到寒冷，可能是我的腳麻痹了，或者是我已經(jīng)虛弱到?jīng)]有力氣去鑒別什么是疼痛或是寒冷。

    頭頂上的磨砂玻璃穹頂依舊那么明亮華麗，我死死盯著那種光芒往上爬。頭發(fā)全部被浸濕，變成條狀地粘在我的臉孔上，潮濕變成一種重量，壓著我?guī)缀跻艞壍嘏吭跇翘萆系人馈?/br>
    其實我大衣里穿著救生衣，掉到水里也淹不死，可是會凍死。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虛弱，小腿上的傷口流太多血，那些被水帶走的紅色就跟生命力一樣珍貴。

    我開始無法讓自己意志清醒，連視線都在發(fā)黑，光線都變成奇怪的形狀，混沌不堪。水慢慢淹到我的腳，到小腿，到大腿上，我一只手還抓著上一層階梯的黑色欄桿直顫抖。

    我試圖讓自己振作起來，大腦亂七八糟地要轉(zhuǎn)移注意力，不讓自己掉到絕望失敗的深淵里。我想起以前跳舞的生活，想起婚姻失敗的父母，想起自己變成孤零零的一個人。然后又想起英國街頭的大雪，泰坦尼克號，想起卡爾。

    這種回憶混亂而破碎，就跟人臨死前的回憶錄一樣。

    我突然不期待能找到卡爾，更希望他能直接上救生艇。生命總是比愛情值錢，他是一個心腸冷硬的商人，知道該怎么做出取舍。

    在這個時代，我們來自不同的階級，擁有截然不同的性格，而且愛的時間太短暫。他不應該冒著生命危險再次回來找我，因為這絕對是樁劃不來的生意。

    我一動不動地趴在半途的樓梯上，一只手死死抓著上面的欄桿，手掌里的血滑過手腕，染紅了大衣下的白色襯衫袖子。我呼吸困難，瀕臨絕境。

    我想只要放棄哪怕4020電子書一秒，我也能立刻暈過去。

    水在往上，一把椅子從我旁邊漂浮過去，我也感覺自己在漂浮，只要放開手就變成一具死尸。慢慢地再次抬頭，順著手腕上的血液，我發(fā)愣地看著那只死都不放棄求生的手，手指上卡爾戴上的戒指還存在。

    就如同做了一個漫長的噩夢，我開始蘇醒過來，水已經(jīng)蔓延到我胸口。我死不放棄地抓著欄桿，另外一種力量艱難地打贏身體極度的衰竭，讓我擁有不斷向上的毅力。就算榨干身體最后一絲潛力，我依舊要站立著，無論多痛苦，骨頭碎裂，身體崩塌，我也不能倒下去。

    我伸出另一只手，下半身已經(jīng)徹底沒有感覺，只能靠手的力量往上爬。我看著頭頂?shù)臒艄?，看著那些混亂的光線下，淺色的浮雕，彩色的掛畫。仿佛這些東西能給我一個目標，讓我堅持著脫離冷水不斷往上。

    我知道船很快就會沉沒，卡爾只要不是傻子就應該清楚這種時刻必須上救生艇，他不是杰克，他多的是方法上去?？屏_拉是孩子，她只要往上跑就一定能遇到具有紳士風度的男人，總會有人將她送到救生艇上。也就是說我希望上救生艇的人都應該能活下去，杰克跟露絲能重逢，卡爾可以繼續(xù)回去過富二代的生活。

    真是完美……媽的，唯獨我依然倒霉到穿越都拯救不了自己。

    我到底穿到這個鬼地方干什么？過把沉船的干癮嗎？一邊詛咒上帝跟佛祖，我終于勉強爬到上層還沒有淹水的樓梯間，身體垮塌地靠著青銅欄桿，我想這就是極限了，最后一絲潛力都被我用出來。水很快就涌上來，到時候我避無可避。

    我血淋淋地撫摸著手指上的戒指，恍惚地看著上面，我已經(jīng)看不清楚什么東西，視線所及都被披上一層粗糙的灰蒙蒙，仿佛提早被人關(guān)進棺材。

    潮濕的頭發(fā)壓著我的眼瞼，順著我的臉頰中間往下流淌著水，就跟我在哭一樣。

    其實死亡也不是那么難以忍受，我曾經(jīng)有過三次死亡的體驗。出車禍殘疾一次，機難穿越一次，英國冬季街頭一次。

    除了機難，其余兩次幸運地活下來，而現(xiàn)在是第四次，失血過多被水淹死一次。

    其實不希望再穿越，要是每次都這么短命，活得這么累人，我還是長眠地下算了。

    我撐不住地閉上眼睛，四周緩慢地寂靜下去，只有我胸腔處的心跳聲在回響。我不敢伸手去觸碰自己的腳，生怕摸到一截殘肢。

    如果我已經(jīng)站不起來，那么就算了，孤獨與空寂同時出現(xiàn)，我安靜地等待著船下沉的死亡鳴鐘。

    水流上來，四面八方地帶著死神的鐮刀流過來。我隱隱約約聽到什么聲音，美好得像是海市蜃樓，摸著手指的戒指，如同在跟自己的愛情道別。

    “艾米麗。”卡爾焦急的聲音隨著流水涌過來。

    我以為是錯覺，終于抬起眼，上面的光芒晃得我眼疼。然后我看到一個身影逆光而來，他滿臉慌亂，臉色蒼白，他發(fā)了瘋地從上面的樓梯狂奔下來，比第一次追著我跑的時候還要快速。

    這個家伙追女人的時候，可真是瘋狂。

    我扯扯僵硬的嘴角，企圖露出一個微笑歡迎他，可是笑容還沒有露出來，眼眶卻先潮濕了。

    “傻瓜?！?/br>
    還虧你是生意人，你簡直傻到活該破產(chǎn)啊。

    ☆、第72章 番外（十）

    這對狗男女難道就不知道收斂點嗎？卡爾厭煩地看著露絲緊緊牽著杰克的手，他剛剛過來還沒有解釋清楚下午的襲擊事件時，這兩個煩人的家伙膩歪得跟要生離死別一樣。

    “杰克，你清白了。”露絲高興地笑著說，仿佛站在一邊的卡爾已經(jīng)變成一個透明人。

    卡爾敏銳地注意到那個該死的胖糾察長還有幾個船員看八卦的目光，他習慣地伸手去掏衣袋里的香煙盒子，當然手伸到一半他又收回來，他答應艾米麗要戒煙?？墒敲看慰吹綗┰甑氖虑?，他還是忍不住會出現(xiàn)這個動作。

    “當然，那不是我做的?！苯芸怂梢豢跉?，他反握住露絲的手。

    看起來真是一對契合的小夫妻……卡爾忍耐住翻白眼的沖動，他必須壓抑住干掉杰克道森的欲望，要知道他已經(jīng)無數(shù)次恨不得將這個認識艾米麗的小白臉扔到大洋里。

    就算他已經(jīng)打算跟露絲解除婚約，但是這兩個完全沒有智商的白癡就不能顧及點嗎？在別人眼里，露絲布克特還是他的未婚妻，現(xiàn)在丟的是他的臉。

    “好了，那我還有事，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商量著辦就好?！笨柶ばou不笑地冷哼一聲，然后對糾察長說，他實在懶得去理會這兩個蠢蛋，反正很快這兩個家伙就跟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他現(xiàn)在最迫切的任務是上岸后，怎么解決掉那些注定會嘰嘰歪歪個不停障礙物。他會像是干掉商業(yè)敵人一樣，用最狠辣的手段去碾平掉所有擋在他面前的困難。

    底層的身份完全不是問題，他多的是方法去解決。艾米麗根本不清楚，只要足夠有錢，什么問題都不是問題。

    卡爾面無表情地走出艙室，洛夫喬伊盡責地跟隨在他身后。

    “伊斯梅應該還在等我，因為那些股票的價值會讓他患得患失。不要讓艾米麗知道船沒有減速，船長已經(jīng)下班，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伊斯梅，得讓他去找船長才有用?！笨柕暮竽X勺還隱隱作痛，傷口并不大，連紗布都不用，只要沒有出現(xiàn)別的后遺癥，這種傷口小得可以忽略不計。

    他下午出門的時候本來要去找伊斯梅討論減速的問題，如果沒有意外，船應該能在四點前就開始減速?？墒且怀鲩T就被魯芙截住，他以為事情很容易解決，畢竟魯芙這種女人他看得透，擁有所有貴族的臭脾氣卻看不到任何優(yōu)點。她只是需要更多東西來維持自己的生活，隨便聽她幾句牢sao，然后再多給她點錢就能解決。

    沒想到那個瘋女人竟然敢動手，卡爾眼神陰狠，找個機會弄死她。沒有人敢這么陰他，差點就被人謀殺的經(jīng)歷讓卡爾有些神經(jīng)質(zhì)。

    當然他還不會在船上將事情鬧大，因為對他沒有好處，等到上岸再說。

    “白星公司的股票都已經(jīng)全數(shù)轉(zhuǎn)讓出去了，我收到無線電報，就放在你的房間的桌子上?！甭宸騿桃恋吐曊f，他們已經(jīng)往上走，路線是事務長辦公室。

    “便宜那個傻b英國佬?！笨栂氲截澋脽o厭的伊斯梅，心情更加不好。他得快點找到伊斯梅，讓他現(xiàn)在就讓船減速，哪怕是十二點前，也算是一個交代。

    他答應艾米麗今天會讓船減速，已經(jīng)騙她一次，如果再失約一次……卡爾會覺得非常丟臉，他可不是杰克道森那種沒有用的窮光蛋，給了女人承諾卻可能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

    “現(xiàn)在太晚，他可能會獅子大開口?！甭宸騿桃帘砬楦栆粯用姘c，他睜著一雙警惕的小眼睛，冷漠地看著那些與他們擦肩而過的路人。

    “反正今天晚上我不可能跟他簽合同，只要他讓船減速，明天談股票合約的時候我多的是時間跟他周旋。缺錢的是他又不是我。”卡爾隨手拿出口袋里的掛表，打開表蓋看了一眼時間，發(fā)現(xiàn)距離十二點也不遠了。

    他快步地走到事務長辦公室，修麥克艾洛迎上來，這么晚了，事務長辦公室還很忙碌，倉庫管理員在辦公桌上記賬。督促事務長拿出電報表，讓洛夫喬伊填寫。他打算再去伊斯梅房間前，順路發(fā)封電報。

    卡爾不打算轉(zhuǎn)去查詢室，因為他時間緊迫，就在這里直接付錢讓艾洛去轉(zhuǎn)交這份私人無線電報。

    “這封電報發(fā)給我家人，就說我要取消訂婚禮，我父親看到會知道如何處理。剩下的等到我回去后，再跟他解釋?！笨柷宄雷约涸诟墒裁矗@封電報注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可是對他來說，這些風波雖然麻煩也不至于無法解決。從小到大他要什么都能得到，沒有人能阻擋他，這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