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jié)
兩位公子這才松了口氣,又見都是女眷在場,便也不再多留,先行告辭離去了。 “安平你看看,我家兩個小子還不錯吧,家里還有個更小的,太淘,這次就沒帶進宮里來,不然看不把太后這宮里給鬧騰的,我可擔不起這責(zé)!” 平寧郡主說話爽利,蕭懷素已是習(xí)慣了她這調(diào)調(diào),便笑道:“我看兩位公子都是極好的,樣貌端正,誰看著不夸一句好啊,還是郡主你有福氣!”一句話說得平寧郡主心花怒放,看蕭懷素的目光又多了幾分和藹之意。 敏福郡主卻在一旁癟了癟嘴,她早打聽過杜家與景國公府的糾葛了,那一日蕭懷素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莫不是就介意著她與顧清揚的那層關(guān)系? 女人的直覺是最敏銳的,雖然蕭懷素沒有說破,可她覺得就是哪里不對勁。 她甚至還聽說過一些小道消息,說是當年顧清揚就是傾慕著杜家的哪位小姐,萬不得以之下才娶了宋思渺,而他喜歡的莫不就是這個蕭懷素? 想當年蕭懷素可是一直借住在杜家的,也算是杜家的表小姐。 敏??ぶ鞑挥芍獯蛄苛耸拺阉貛籽郏瑯用驳故呛玫?,不似姑娘家的嬌氣,卻又帶著幾分婦人的成熟與嫵媚,目光清明,體態(tài)端莊,那雙眼睛一眨一眨地仿佛就像會說話似的,不得把男人的魂都給勾了去? 不過算算年紀,那個時候的倆人應(yīng)該相差甚遠,怎么著都不應(yīng)該是他們倆人啊,難不成是其他人? 只是杜家?guī)讉€姑娘都已經(jīng)出嫁,唯一還留在家里的又年幼,這更與顧清揚搭不上邊了。 敏??ぶ饕魂嚥聹y又不能確定,心里還是有些不痛快,雖然從前不可能,但如今看蕭懷素這模樣,指不定就入了顧清揚的眼呢?! 想到這里,敏福郡主不禁在心里冷哼了一聲,又扭著水蛇腰上前對著太后撒嬌道:“太后,剛才敏福與您說的那事,您看可行不可行啊?” “這……” 懿德太后微微有些遲疑,倒不是避諱著蕭懷素,只眉頭微蹙看向平寧郡主道:“平寧,你怎么說?” “太后您可別問我,這改嫁的事情我一輩子都沒遇到過,哪里能給敏福意見。” 平寧郡主趕忙擺了擺手,她可不想攤上敏福郡主這爛攤子,她還要給家里幾個小子留點好名聲呢,不然哪家姑娘愿意嫁過來? 平寧郡主說罷便見蕭懷素一臉驚訝地望了過來,這才對著她擠眉弄眼了一番,又笑著指了敏??ぶ鞯溃骸鞍财侥阋仓溃舾Ec景國公世子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咱們姐妹里都傳開了,還有好些人夸她有福氣,這丫頭倒真是聽進去了,如今啊就想改嫁到景國公府去,不過顧世子怎么說也比她那位夫君看著有出息多了?!?/br> “是啊,清揚真是怎么看怎么好?!?/br> 敏福郡主忙不迭地點頭,以有顧清揚這樣的藍顏而暗自得意著,甚至還微微翹了翹下頜,挑釁地掃了蕭懷素一眼。 蕭懷素只作沒見,心里卻是有些替顧清揚惋惜,或許他原本只想搭個橋過河,這下沒想到要掉進河里去了,看敏??ぶ鬟@番模樣,可是他輕易擺脫得了的? 見懿德太后沉吟不語,敏福郡主心里有些著急,面上卻又有些故作羞澀地看了她一眼,這才咬唇道:“我雖然心儀清揚,卻又怕父王不允,所以來求太后幫我說個情?!?/br> “景國公世子確實不錯,可就怕是太有出息了,你消受不起!” 懿德太后這話說得意味深長,可敏福郡主卻不能體會其中的意思,只平寧郡主與蕭懷素的目光閃了閃,體會了話中的意思更是緘口不言。 懿德太后又看向蕭懷素,問道:“懷素從前一直住在杜家,聽說也與景國公府的人有幾分交情,你看著如何?” “這……” 蕭懷素起初已是聽得瞠目結(jié)舌,敏??ぶ鞯拐媸莻€膽子大的,公然想要踹了自己的原配改嫁,這恐怕在大多數(shù)人眼中已經(jīng)不是什么稀奇事,可仍然讓她覺得有些不敢接受,這位郡主當真是敢做敢行,只怕這事一出,她原來的婆家就要在京城中顏面掃地了,也不知道那位即將被淪為“前夫”的是否接受得了? 只眼下懿德太后問她的意見,她當真不好說什么。 “是了,當時你才多大點年紀??!” 懿德太后恍然回神,連自己都笑了起來,不由搖了搖頭。 敏??ぶ鞑辉杠驳绿蟮淖⒁饬Ρ皇拺阉胤稚⒘巳ィ滞仙狭碎L長的軟懦口音,撒嬌般地喚了一聲,“太后……” “得,這事哀家可不敢與你做主!” 懿德太后這才擺了擺手,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回頭你父王怨上哀家了,哀家又到哪里說去?!” 敏??ぶ鞫辶硕迥_,又咬唇以示委屈,可懿德太后絲毫不將她這副作態(tài)放在眼中,轉(zhuǎn)而與平寧郡主聊了起來,她只得作罷,又看了蕭懷素一眼,眸中卻是閃過一絲難言的情緒。 蕭懷素卻是眼觀鼻,鼻觀心,眼風(fēng)都沒往敏??ぶ髂穷^掃去,只專注地聽著懿德太后與平寧郡主說話,間或插上一句,三人聊在一起沒有絲毫的違和感,倒是將一旁的敏??ぶ骱雎粤诉^去。 敏??ぶ饕姏]人搭理她,雖然心中有一絲怨憤,但到底清楚這是什么地方,也不敢在懿德太后面前放肆,只推說有事便先行離去,只是離開的腳步飛快,顯見得是心中意憤難平。 見著敏??ぶ麟x開,平寧郡主這才松了口氣,只道:“敏福這事當說笑就是,還真求到了太后跟前,她也太不懂事了?!?/br> 景國公府是因為齊王的關(guān)系才沒落了下來,當年淑妃多么得寵,如今還不是窩在自己宮里韜光養(yǎng)晦,連帶著景國公父子倆也是多年沒有差使了,難不成如今真想攀著女人上位,她想想便覺著心里瞧不上,也就是嘴上夸贊一番罷了,不也是看在敏??ぶ鞯拿嫔喜胚@樣說的。 “晉王也就她這一個女兒,從小嬌寵著,哪樣要求沒應(yīng)著她?” 懿德太后卻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眸中又劃過一抹深思,片刻后才道:“不過景國公府嘛……哀家覺著不是良配,還要她自己想清楚才好,別人給了意見只怕她還覺著是害了她呢!” “是這個理?!?/br> 蕭懷素也笑著點頭,懿德太后便問她道:“今兒個又是為了什么事進宮,說來聽聽。” “瞧太后說得,我不是隔幾天就來看您老人家了嗎?非得有事才能來???” 蕭懷素說著便幾步上前,又接過宮女遞來的玉捶,小心翼翼地跪坐在太后身旁的腳踏上,給太后捶起腿來。 平寧郡主便在一旁捂唇笑,“太后得了這個女兒當真是貼心,可嘆我沒有這樣的福氣,生了一屋的小子?!?/br> “郡主的福氣也是別人羨慕不來的?!?/br> 蕭懷素一邊侍候著懿德太后,一邊抬頭與平寧郡主說話,等著話題聊開了,她這才趁勢插進了話頭,“前些日子不是得太后恩寵,允了我?guī)е拿萌プ谌怂锟戳烁咭乜h主……” “還有這事,你們?nèi)タ戳烁咭兀俊?/br> 平寧郡主卻是有幾分驚訝,蕭家的事情她自然聽說過,高邑縣主與蕭懷素有什么樣的過節(jié)她也是知道的,卻不想蕭懷素還能求到太后這里帶著蕭懷秀這個拖油瓶去宗人塔里看人去了。 “也是太后慈悲?!?/br> 蕭懷素點了點頭,“事后得知郡主有些不適,太后還特意遣了太醫(yī)去看過。” 平寧郡主便點了點頭,又嘖嘖兩聲道:“大明姑母都不管高邑了,也虧得你們還記得,也是太后的善心?!北銌柶鹆耸拺研愕那闆r,“這丫頭年紀還小吧,如今住你那兒?” “四妹如今與我住在一起,她年紀小,到底母親又不在身邊,我也怕她缺乏管教,”蕭懷素說到這里微微一頓,又有幾分不好意思地看向懿德太后,“所以想來太后這討個人,好好教導(dǎo)四妹的規(guī)矩?!?/br> “那是,太后宮里出來的人自然都是極好的,隨便一個嬤嬤下到哪個名門世家里也得被供奉著?!?/br> 平寧郡主跟著點頭,卻也不忘奉承懿德太后兩句,太后聽得呵呵直笑,只擺手道:“你們倆得了,別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惦記哀家宮里的人……”笑過后又轉(zhuǎn)向身旁的英姑道:“你挑兩個合適的,讓她們一人一個地領(lǐng)回去,在哀家宮里也是養(yǎng)老,出去見見世面也好,讓她們不得像供菩薩一般好好給供起來!”說罷樂得撫掌直笑。 ☆、第【201】章 故友 從懿德太后的“景福宮”離開后,蕭懷素便預(yù)備著去靜妃那里走上一圈,怎么說也是與端儀公主一道入的宮,她也該去靜妃那里坐坐才是,便有太后宮里的宮女帶路往靜妃的宮殿而去。 只是這路還未走到一半,見到不遠處行來的皇后的儀駕,蕭懷素神情一凜,便也恭敬地退到了一旁行了禮。 皇后微微頓了頓,見不遠處有人垂首行禮便也問了身旁的紅姑一聲,“那是誰呀,瞧著挺眼熟的?!?/br> “回娘娘的話,應(yīng)該是安平郡主!” 紅姑這一說,皇后立馬便是眉開眼笑,又拉出了身后一個俊美的青年,指了不遠處的蕭懷素道:“快看看,你卜一回京便遇到從前的故友了,這不是緣分是什么?”說著便攜了他的手走前幾步,笑道:“懷素,你看看是誰回來了?” 蕭懷素行了禮后便恭身站在一旁,此刻聽到皇后的笑聲便抬眼望來,只是一個照面,她便頓住了,接著又有些不信地眨了眨眼,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不是做夢,眼前一身月白色長袍如嫡仙一般的男子果真是她所熟悉的葉觀瀾,不由一臉驚喜,“觀瀾,真是你回來了?” “好久不見了?!?/br> 葉觀瀾牽唇笑了笑,英俊的面容沐浴中陽光下,就像遺落在凡間的神祇,舉足投足間俱是優(yōu)雅與高貴,讓站在身旁的宮女們都晃花了眼,紛紛拿一臉崇拜迷醉的表情看向他。 “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也不提前說上一聲?” 蕭懷素忍住心里的激動,再次見到葉觀瀾才覺得他著實成熟穩(wěn)重了不少,只是隨著年齡漸長,那份優(yōu)雅貴氣更加深入人心,即使沒有華袍與美飾,走到哪里也都像天生的貴公子。 “今兒個才剛剛回京,也沒來得及回府一趟就奔宮里來了,也是念著姑母?!?/br> 葉觀瀾說著話便回頭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笑著點頭,又嗔他一眼道:“虧得你孝順,也不枉費本宮這些日子都念著你?!庇洲D(zhuǎn)向蕭懷素道:“難得你們遇到了就好好聊聊,本宮也不打擾你們。”說罷就吩咐紅姑派了幾個宮女太監(jiān)跟著,自己則是擺架回宮。 青天白日的,又有那么多宮女太監(jiān)看著,蕭懷素倒是不怕人說道,只與葉觀瀾邊走邊聊,“這次回京便不打算走了吧?” “怎么不走?外面事情還多著呢,我手頭上都還有幾樁買賣要談定,若不是姑母連寫了幾封信托寧兄送來,我這不也回不來嗎?” 葉觀瀾說著便搖了搖頭,又笑著看向蕭懷素,“看來你婚后的日子還過得不錯,如今又得封了郡主,又是太后的義女,身份尊貴,已是從前不能比了。” “連你也笑話我!” 蕭懷素癟了癟嘴,恢復(fù)了幾分兒時的俏皮模樣,讓葉觀瀾看著心里一陣感慨,唇角不禁微微揚起,恍惚中時光仿佛回到了從前一般,便又聽蕭懷素道:“這個郡主之位可是我拿命換來的,你只怕不知吧?” 葉觀瀾抿了抿唇角,緩緩斂了笑容,沉聲道:“聽姑母提了提,是……那位動的手?”言罷目光往“永樂宮”那方掃了掃。 蕭懷素淡淡一笑,“八九不離十吧,不過皇上護著,誰也不能說她的不是,連太后都要給幾分面子不是嗎?” 葉觀瀾想了想才慎重道:“這梁子到底是怎么結(jié)下的,我記得你不是那等挑事之人!” “這事說來話長。” 蕭懷素苦笑一聲,便將他們與安家姐妹的過節(jié)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末了才道:“原以來她們是小姑娘不懂事,不想還真被別人給記恨上了……”話音一落,又婉轉(zhuǎn)而笑,“不過如今我也不怕她們,有了郡主這頭銜,見了我她們還得恭敬地行禮問安呢!再說了年后要去吳王府做小的人可不是我……”說罷眨了眨眼,眸中閃著靈動而狡黠的光芒。 安家姐妹要到吳王府做小的事情葉觀瀾是聽皇后提了提,卻沒有往心上去,此刻見蕭懷素這得意的模樣便也緩了面色,唇角揚起一抹笑來,“你這是不是在說,得罪你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你可以試試!” 蕭懷素挑釁地揚了揚下頜,倒是讓葉觀瀾有些哭笑不得。 兩個昔日的好友,雖然分別了些年頭,可再次相見三言兩語之間便又能找到從前那種熟悉的感覺,重溫過去的溫馨,再好的朋友也不過如此吧? 今日本是來向懿德太后討個教養(yǎng)嬤嬤,見到葉觀瀾卻是意外之喜,這讓蕭懷素很是愉悅,又促狹地問起了皇后娘娘的老生常談,“只怕這次娘娘召你入宮是要將親事給定下了吧?”說著揶揄地眨了眨眼,“娘娘還曾說過,若是你不留在家里開枝散葉,只怕京城這門你也別想出了!”說罷幸災(zāi)樂禍地捂唇笑了起來。 葉觀瀾白皙的臉皮立時便升起了一抹紅暈,又見身后的宮女太監(jiān)離得遠,想必并沒有聽見他們倆人所說的話,這才低斥了蕭懷素一聲,“也就你這般口沒遮攔,這樣的話也敢說?橫豎你母親就該把你生成個小子才是!” “那可不行!” 蕭懷素走前幾步后又回過頭擺了擺手,“若是生成了小子,你讓我家阿湛娶誰去?” “說到寧兄,我倒是為他尋來了好些美酒?!?/br> 葉觀瀾跟著走上了前來,對蕭懷素一一細數(shù)道:“有西域最勁道的烈焰葡萄酒,紹興的黃酒,福建的龍巖沉缸酒,貴州的茅臺酒,山西的汾酒……” “得了,你快別數(shù)了!” 聽著葉觀瀾報這些酒名蕭懷素就頭疼,只嗔他一眼道:“你若是把六哥給灌醉了,看我饒不饒你!” “誰灌醉誰還不一定呢,據(jù)我所知,寧兄的酒量可好了!” 看著蕭懷素這般維護寧湛,葉觀瀾心里還有些酸酸的,朋友和丈夫果然是不能同日而語的,他心里不禁有些羨慕寧湛。 也許真像蕭懷素所說,他也該安心地娶個妻子回家了,開枝散葉雖然是大事,但能有個只一心為他,想著他愛著他并且關(guān)心著他的女子,這樣的感覺一定很好吧? “上次就喝高了去,直睡到第二天才醒呢!” 蕭懷素搖了搖頭,這也是她后頭聽寧湛提起過,沒想到葉觀瀾斯斯文文的,這酒量卻也不差。 “你別提了,要不是我提前叮囑了羅叔,這第二日我定也是走不了的?!?/br> 葉觀瀾苦笑著擺手,說起喝酒這事他當真也沒比寧湛好上多少,不過想著倆人倒是挺投緣的,便又道:“晚些時候我再把給你們捎來的禮物送到寧府去,到時候再約了寧兄一道出來喝酒!” 倆人說說笑笑了一會兒,那廂皇后宮里的女官來尋葉觀瀾,蕭懷素又要去靜妃宮里,倆人約好了下次在家里再聚,便也分道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