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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重巖在線閱讀 - 第32節(jié)

第32節(jié)

    重巖接下來的時間確實會很忙,他要回一趟臨海,還要去一趟云南,程蔚幫他跟那位娘家做花卉進出口生意的小舅媽牽了線,無論如何他都得親自過去一趟。之后還要去牛頭村,園圃和工廠需要仔細摸摸底,另外后村的土地承包下來之后,一些基礎(chǔ)工作就要開始做了。

    重巖露出頭疼的表情。

    秦東岳又問:“你們哪天返校?你期末考試成績知道了嗎?暑假作業(yè)發(fā)下來了嗎?”

    重巖,“……”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以后還是不要同情他了!

    ☆、第45章 禮物

    重巖走出醫(yī)院,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溫浩的車就停在醫(yī)院門口,看見他出來,落下車窗沖他招了招手。重巖大步流星地走過去,不等他開口就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笆裁淳蹠??什么你替我答?yīng)了?我什么時候跟你說我要跟李家那倆少爺攀交情?”

    溫浩示意他上車,“別在大街上大呼小叫的,你上來,我慢慢跟你解釋?!?/br>
    重巖氣鼓鼓地上車。

    溫浩發(fā)動車子,若無其事地掃了一眼窗外的住院部大樓,“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跟秦家的人走得這么近了。”

    重巖沒有理會他話里的疑問,皺眉問道:“你說的聚會到底什么意思?”

    溫浩嘆了口氣,“阿麟要和宮家的小少爺出國念書,臨走之前請大家聚一聚。只是聚會,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替你答應(yīng)了?!?/br>
    重巖輕輕吁了一口氣,“我不會去李家?!?/br>
    “不在李家老宅,”溫浩解釋說:“在程瑜的別墅。”

    “程瑜的別墅?”重巖挑眉,眼神別有深意,“你確定我去了還能活著回來?”

    溫浩有些無奈,“重巖,你別這樣。”

    重巖反問他,“我的擔(dān)心難道沒有根據(jù)嗎?”上輩子那女人可沒少給他使絆子,尤其在李老太爺把他安排進李氏的市場推廣部工作之后。重巖記得很清楚,這女人還找人設(shè)套,弄來個剛出獄沒多久的詐騙犯跑來跟自己談生意,險些被她得逞……

    溫浩組織了一下語言,盡可能讓自己說的話聽起來比較客觀,“站在程瑜那個角度,她對你的出現(xiàn)有意見是肯定的。重巖,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她的錯……”

    重巖嗤笑,“有錢有勢的人可以做很多齷蹉事,并且還能在這些齷蹉事的表面刷上一層光鮮的油漆?!?/br>
    溫浩不知道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不過他習(xí)慣了把問題朝陰謀化的角度去思考,于是在剩下的時間里他一直在琢磨程瑜到底對重巖做了什么?是她挑唆李延麟去打重巖?或者程蔚之前要勾-搭重巖也是她授意的?溫浩一向覺得程瑜不大有腦子,性子又嬌縱,誰也不放在眼里,像這樣直白的手段倒真是挺符合她的風(fēng)格。但也正因為她的手段向來簡單直白,溫浩反而有些不能確定,她真的會在重巖已經(jīng)表態(tài)不會住進李家老宅的情況下,跳過在她眼皮底下晃蕩的李彥清轉(zhuǎn)而去對付一個對她沒有威脅的重巖?

    直到車子拐進“山水灣”的林蔭道,溫浩才不得不暫時放棄了思考這個越想越復(fù)雜的問題,暫時把話題拉回到之前正在討論的聚會上,“你聽我說,現(xiàn)在你有自己的生意,咱們倆是合伙人,李家不會針對你做什么,但是反過來我們可以借李家的勢。明白嗎?”

    重巖懶洋洋地說:“明白,凡事留有余地么。沒必要得罪他們?!痹缭谒麑睾铺岢龊献鞯慕ㄗh時就已經(jīng)有了這樣的覺悟,他只是不滿溫浩一聲不吭的就替自己拿主意。

    “對?!睖睾茖λ挠X悟表示肯定,“你既然已經(jīng)一只腳踏進這個圈子,多認(rèn)識一些同齡人可沒有壞處。像秦家的那兩位、宮家的大少都不錯。”

    重巖才不會告訴他宮家還欠著自己的人情。像這樣有一定分量的人情需要在關(guān)鍵時刻拿出來用,否則重巖會覺得很可惜。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重巖也沒心思去計較溫浩的自作主張,“我明天一早出門,順利的話周四晚上回來?!?/br>
    溫浩愣了一下,“回臨海嗎?”除了李家這些人,重巖就只有一個姥姥,除此之外他似乎沒有別的親戚了。

    重巖笑了笑沒吭聲。

    溫浩嘆了口氣,“好吧,等你回來正好趕上周末的聚會。下周我要去牛頭村……”

    “我去吧,”重巖主動申請,“你留在公司坐鎮(zhèn)。外面跑腿的事情交給我?!?/br>
    溫浩愣了一下,心里忽然有點兒感動。

    重巖看到他的表情,把后面沒說完的話又咽了回去。溫浩并不是一個有著商業(yè)天賦的人,他或許可以把徳溫的生意打理好,就像一個合格的管家。但是不能指望他去開拓疆土,他格局太小,做不大。所以徳溫對于重巖來說,只是一個起-點,一塊踏板。僅此而已。正因為有了這樣的想法,所以他不會讓自己在徳溫的管理方面介入太深。

    重巖移開視線,“對了,我剛想起一件事,你能送我去商場嗎?”

    轉(zhuǎn)天下午四點半,重巖拎著皮箱走出臨海機場。遠離了京城干燥的空氣,重巖在這一瞬間幾乎有種細胞被注滿了水份的充盈的感覺。他從來不承認(rèn)自己是想念這個地方的,可是現(xiàn)在他站在這里,卻覺得只有這里的空氣最讓他感覺舒服。

    這個發(fā)現(xiàn)讓重巖多少有些不快。他本來想先回棉紡廠的老居民樓去看看的,現(xiàn)在也不想去了,那房子沒給他留下什么美好回憶,索性直接打了車去療養(yǎng)院。他的計劃是看看老太太,然后就飛去云南。程蔚小舅媽的娘家是云南出名的花卉出口商,重巖去取取經(jīng)對自己有益無害。

    重巖在晚飯之前趕到了療養(yǎng)院,張月桂正在棋牌室跟幾個老太太一起打麻將,聽見棋牌室的喇叭喊她到門口接待訪客,還很不高興地抱怨了兩句,“又來了……也不知道是老楊家拐了多少道彎的親戚,要不是老城區(qū)搞拆遷,還不定認(rèn)不認(rèn)我這老太婆呢?!?/br>
    旁邊的老太太笑著勸她,“看開些,這世上的人可不都這樣?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另一邊的老太太聽見她們這樣說,撇了撇嘴說:“你呀,你干脆跟他們把話說死了,就說這點兒錢誰也不給,就給外孫子留著娶媳婦兒。讓他們別再惦記了,這一趟一趟地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對你這個舅奶奶有多孝順呢?!?/br>
    張月桂嘆了口氣,“我那外孫子有個富貴爹,人家才不稀罕這點兒小錢呢?!?/br>
    之前的那位阿婆拍拍她的胳膊,“這就是你想不開。不管他父親那邊什么條件,錢多錢少的,這總歸是你的心意。難道你還怕那孩子連你這個做姥姥的都不認(rèn)了?”

    張月桂嘆了口氣,她憂心的可不就是重巖不再認(rèn)她嗎?她打小對那孩子就不好,連樓下剛過門的小媳婦都知道這家的老太太特別兇,罵自己外孫跟罵仇人似的。有一次看見自己拎著笤帚滿樓道地追打重巖,還跳出來說自己這樣不對,要報警。要不是她公公婆婆一臉尷尬的把她拽回去,搞不好她真能把警察給叫來。

    唉,這都是什么事兒。

    張月桂回想起這些事,心里也不知是個什么滋味。她甚至不敢想重巖是不是真的恨她。李承運雖然不是個東西,但他家在京城有錢有勢,能讓重巖住別墅,吃好穿好,也能供得起他好好念書。只怕那孩子早把自己忘了,要不怎么走了那么久,連個電話都沒打過呢?

    張月桂低著頭走過寬闊的草坪,看見站在傳達室門口身材頎長的青年,神情有一霎間的愣怔。

    重巖不自然地抿了抿嘴角。

    張月桂覺得有什么東西從頭頂降落,砰地一聲落到了地上,震得她耳朵都嗡嗡響。她張了張嘴,眼圈倏地一紅。

    重巖拎著箱子朝她走了過去,傳達室的保安在他身后喊,“張姨,這是你外孫嗎?”

    張月桂抖著手想幫他拎箱子,聽見保安的話忙又朝他走過去,她知道這里的規(guī)定,有親戚來探訪是要簽字的。她走了兩步,臉上露出笑容來,一疊聲地應(yīng)著,“是啊,是我外孫,在京城念書呢?!?/br>
    “這是剛放暑假吧?!北0残χf:“一放假就來看你,你看多孝順。張姨你有福氣哦?!?/br>
    張月桂笑了起來,在表格里端端正正填上自己名字。她識字不多,但是能把自己名字寫的很好看。重巖小時候她總拿自己當(dāng)范例,罵他念書念的一團糟,寫的那筆狗爬字還不如她這個鄉(xiāng)下來的老太太。

    保安收起表格,笑著說:“快去吧,晚飯給孩子打點兒好菜?!?/br>
    張月桂笑著點頭,看向重巖的時候,眼睛里泛起一層薄薄的水光,“長高不少,我都不敢認(rèn)你了?!?/br>
    重巖不知道說什么好,上一世的這個暑假他跟著李承運去了國外,并沒有回來過。他從沒想過張月桂會想要看到他。

    重巖沉默地跟著張月桂回到她的房間,臥室不大,擺設(shè)也簡單,但裝修和家具都很好,張月桂收拾的也干凈整齊,窗臺上還養(yǎng)了幾盆花,看著挺有生氣。

    張月桂給他倒水,語無倫次地說話,“歇一會兒,喝水。還有半小時開飯,我?guī)闳ナ程贸燥垺覀冞@里的食堂可好了……”

    重巖把箱子打開,一樣一樣往外掏東西:營養(yǎng)品、幾件絲綢的衣服,還有一個瑩潤潤的玉鐲子。萬把塊錢的東西,不算便宜,但也不貴。重巖了解她的脾性,要是買的太貴了,她會舍不得戴。

    重巖不會買禮物,但是他記得張月桂以前在市場擺攤時跟那些相熟的老太太聊天時提過的東西。她沒什么像樣的衣服,抱怨真絲嬌氣,不好伺候;她說人上歲數(shù)就耳朵軟,人家說什么就信什么,其實保健品哪能瞎吃呢,還是好好吃飯最實惠;她還說鐲子這東西有講究,不能隨便戴。玉石翡翠有真有假,要是碰上個假貨還會有輻射……

    重巖最后拿出了一張卡,放在了這一堆東西的上面,“錢不多,給你花的。別留著。”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是我自己掙的?!?/br>
    張月桂沒吭聲。

    重巖又說:“我在那邊都挺好,是自己住。離學(xué)校也挺近,都挺方便的?!彼览咸环判乃罴业年P(guān)系,生怕自己貼上去招人嫌棄,“我沒跟他們家的人住,也很少見到他們。錢是我跟別人合伙做買賣掙的,你別舍不得花。我還有呢?!?/br>
    他抬起頭,看見張月桂捂著嘴,臉頰上一片淚濕。

    ☆、第46章 我有條件

    重巖原本打算看看張月桂就走的,但他沒想到老太太見到他會這么高興,遇見誰都要樂呵呵地說一句,“這是我外孫,在京城念書呢,放暑假來看我?!?/br>
    重巖覺得自己從來沒了解過這個小老太太,對于她這種近乎炫耀的表現(xiàn)也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只能木著一張臉跟在她身后當(dāng)?shù)谰?。吃過晚飯,張月桂把重巖送到了療養(yǎng)院的門口,有些忐忑地問他,“你是回家住嗎?能呆幾天?。俊?/br>
    重巖的話滑到嘴邊,神差鬼使地變成了,“住酒店……后天走。”

    張月桂的眉眼舒展開來,又不知該說什么,神情略有些無措。

    重巖突然不后悔了,多留一天而已,對他而言并沒太大區(qū)別,對老太太卻不一樣。雖然他還不是很清楚到底如何不一樣。被這種莫名的情緒鼓動著,重巖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我明天帶你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br>
    張月桂點點頭,臉上露出笑容。

    重巖擺擺手,轉(zhuǎn)身走出了療養(yǎng)院的大門。這里的條件確實不錯,張月桂的氣色要比半年前好得多。不知道這一次,她會不會活的長一些?重巖不喜歡她,但也不想她早早離世,她像是一種標(biāo)志,證明重巖曾經(jīng)在這個城市真實地生活過。

    重巖轉(zhuǎn)天很早就起床,包了一輛車帶著張月桂和同屋住的另外兩位老太太直奔海邊,搭輪渡去了臨海有名的海螺島。島上有香火鼎盛的寺廟,還有幾處頗為奇巧的自然景觀。重巖以前聽張月桂嘮叨過,說她剛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單位組織去海螺島玩過一次,這么多年了,竟然始終沒有機會再去。重巖有些無奈地發(fā)現(xiàn),盡管很多年過去,但是老太太在他小時候經(jīng)常念叨的那些話,他竟然都記得很清楚。

    老太太們?nèi)ズB菟律舷?,跟游客們一起順著石階爬到山頂,看遠處的海、漁船和隔海相望的熟悉的城市,重巖走在后面替她們背著水和零食,覺得她們嘰嘰喳喳的樣子活像出門春游的小學(xué)生。

    中午重巖帶著她們在海邊的漁家館吃海鮮,下午去了位于城市另一端的花卉市場,老太太們都喜歡花花草草,重巖捎帶腳地也做一下市場調(diào)查。晚飯是在花卉市場附近的一家粥店解決的,老太太們都講究養(yǎng)生,對這些南瓜粥、百合粥什么的特別中意,吃完飯,重巖帶著她們在海邊散步,然后把她們送回了療養(yǎng)院。

    車子停在療養(yǎng)院門口的空地上,老太太們一人抱著一盆小盆景說說笑笑地下了車,重巖像個小跟班似的提著幾個袋子跟在她們身后,還沒走進大門就見傳達室里竄出來一個男人,沖著她們的方向喊了一聲,“舅奶奶!”

    張月桂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重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離他最近的老太太嘆了口氣說:“又來了。”轉(zhuǎn)頭見重巖正看著她,便壓低了聲音說:“小巖,這人你認(rèn)識嗎?”

    重巖搖搖頭。

    老太太提醒他,“說是你姥爺那邊的親戚?!?/br>
    重巖皺眉。他姥爺過世快十年了,從來沒見有什么親戚走動。

    老太太又悄悄說:“搞不好是奔著你姥姥的錢來的?!币娭貛r一臉懵懂,壓低了聲音說:“你知道嗎?你姥姥家那片現(xiàn)在搞拆遷呢?!?/br>
    重巖哦了一聲,明白了。

    那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還圍著張月桂寒暄,重巖上輩子沒見過這個人,不知道最后拿走了那筆拆遷款的人到底是不是他。不過看張月桂的態(tài)度,她似乎對這人印象不好。重巖走過去攔住那個男人,把手里的袋子遞給張月桂,“你們都進去吧,我跟他說話。”

    張月桂看看他,眼神有點兒猶豫。

    “進去吧。”重巖笑了笑,對旁邊的兩個老太太說:“我姥姥麻煩你們照顧了,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br>
    兩個老太太拉著張月桂進去了。重巖年紀(jì)雖然小,但到底是個男人,站在那里的樣子就比張月桂要夠分量。

    那男人急的要追過去,被重巖拉住了胳膊,他有點兒慶幸這家療養(yǎng)院管理的嚴(yán)格,要是還住在棉紡廠的家屬樓里,張月桂只怕躲都沒地方躲去。

    “咱們談?wù)劙?,”重巖不動聲色地打量這個穿著背心短褲的邋遢男人,“你說你是我姥爺?shù)挠H戚?怎么稱呼?”

    “我姓金,金明。”男人大概也猜到重巖的身份,神色悻悻,“你姥爺是我表舅?!?/br>
    重巖笑了一下,心說這關(guān)系可真夠遠的,“怎么一直沒見過你?”兩輩子加起來,這親戚也才是第一次見面。

    金明嘆了口氣,“以前在老家呢,這也是才來臨海。”

    重巖不太記得他姥爺?shù)睦霞以谀睦锪?,似乎離臨海不遠。

    金明從口袋里摸出皺皺巴巴的煙卷,“楊家村人不多,差不多都連著親。我家沒地了,所以想著到城市來找口飯吃?!?/br>
    重巖點點頭,不管是楊家的親戚還是僅僅是個認(rèn)識的同村,金明這就是奔著同鄉(xiāng)的情面來的,只是沒想到姥爺已經(jīng)不在了,他跟張月桂這個舅奶奶的關(guān)系說起來就有點兒遠了,最重要的是張月桂從來沒見過他。重巖不知道上輩子是不是這人弄走了那筆錢,金明這人若是靠得住,他倒是可以利用這筆錢給張月桂辦點兒事。

    “你現(xiàn)在做什么?”

    “我和我媳婦都在別人的飯店打工,家里老爹老娘也跟著來了,幫忙帶孩子。”金明嘆了口氣,“其實老娘不讓我過來找表舅奶奶借錢。但是你說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咱外來的人,混口飯吃也不易……”

    原來是想找張月桂借錢。重巖覺得他能說出一個“借”字,這事兒就好辦了。

    “借錢是想做什么?”